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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车缓缓地行驶着，大小抱着遗像，宋新才一边走着看着，转身下跪，灵车停住了，郭世文抱着二小跪下了，宋新才扶着大小跪下了，低着头，哀声阵阵，凄怆动天，郭世文站起来，转身慢慢前行，宋新才扶着大小跟着前行。
灵车缓缓地前行着，灵车后面没有人，马丽雯头上扎着白带子，跌跌撞撞地追着跑着，宋大娘一边扶着，范金红从旁边窜上来，拦住她。
“宋大娘，怎么没有看住马老师？”
“老师，让她去吧？”
“你看她的身体？”
“这样好，灵前灵后，都有人？”
“有什么讲究？”
“对后代有好处。”
马丽雯头歪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宋大娘和范金红在两边架着。
“马老师，别哭了，身体重要呀。”宋大娘流着泪。
“你撇了我，撇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呼喊。
她躺在地上，范金红跑到灵车跟前，招呼着司机，司机探出头来。
“师傅，你看看后边，要出人命？”
“范老师，你好好看着，我走的快点。”
“好的，快点走，走到陆地。”
哀乐催着人们的泪水，滴透了小巷里，灵车快速地来到了陆地，司机调整着车位，人们点起鞭炮，在哀乐声中噼啪地响着。
郭世文抱着二小走到前面，宋新才拽着大小的胳膊跟随着，马丽雯在宋大娘和范金红的搀扶下，跪在路边。
“丧主，谢亲的近的？”司尸客大声喊着。
他们凌乱地跪下，磕头。
“丧主，谢老少爷们。”司尸客挥着右手。
他们转动着身体，膝盖作转轴，泪水模糊地磕着。
“丧主，谢天谢地。”
他们拥挤着，跪着，脚下的白褂子踩着，头起头落地点着。
“好了，除了世文到坟茔地，其余的回去。”司尸客摆着手。
郭世文夹着富贵饼，走在前面，宋新才陪着，灵车慢慢地跟在后边，一团乌云从远处刮来，起风了。
阴影洒下来，沉沉闷闷的。
校长走到镜子前，搓着脸上的皱纹，有一个天大的事情要办，这件事情让他寝食难安，到底是谁呢？他骑着车子，来到大晟涂料厂。
忙碌的院子里，宋新才指挥着工友，搬运着涂料，校长皱着眉，他笑着迎上去。
“校长，这么大的官，怎么亲自过来了？”
“走，借一步说话。”
“屋里吧？”
“不了，还到教育局开会。”
“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得亲自来？”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和你说，你缴费的事情，领导班子集体讨论，我们没有私私我我吧？”
“没有。”
“我们之间还有金钱交往吗？”
“胡扯。”
“你经常到我家吗？”
“谁说的？”
“我们见面的场所是？”
“学校办公室呀。”
“好了，我走了，希望你能坚持正义，今年教学成绩没有考好，有人举报了我，可能和你办厂有关系，希望你实话实说。”
“好的，一定。”
校长骑着车子走了，苍老的背影，有些驼背，有些蹒跚，像秋风中的叶片，在路边滚着，忽然一阵难以说明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用车送送你？”他甩出这样一句话，其实，他应该早早地打开车门，让领导上车。
“你别害我就行了。”
他迷惑着，校长害的什么怕呢，他搞不明白，关于领导层面的事情，他也不想搞明白，他望着远处雾茫茫的天空，搞明白太难，搞不明白也太难。
气氛沉闷的校长室，校长和局领导坐着，排椅很近，双方几乎没有眼光的交流，工会主席坐在一边，眼睛紧紧盯着小本子。
“校长，你是老领导了，谈谈宋新才老师下海创业的事情？”局领导说话的声音，一板一眼，慢丝条理。
“宋老师个人申请，学校领导班子同意。”
“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有人反映你和宋老师，有私私我我的事？”
“希望领导调查。”
“宋老师，那么大的企业，交多少钱？”
“每年一万，扣下工资，自己交上保险。”
“交这么点钱，老师们都愿意吗？”
“领导班子会议讨论的。”
“你和宋老师没有金钱上的交往？”
“没有。”
“我们都是一把年纪的人，千万别为了一把葱两把果子的，臭了名誉。”局领导的话外有音。
“局领导，可以调查。”
“我会调查的，现在都在抓教学，哪有人民来信？你们学校不断，怎么回事呢？”
“也许我得罪了个别人。”
局领导望着窗外滴着的雨丝，听着嚏嚏啪啪的声音，心事凝重地扶着下颌，这事到底怎么办呢？
局领导走进隔壁的办公室，王副校长坐着，右手梳理着后仰的头发，油亮的毛发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王副校长笑着起身，倒了一杯水。
“王副校长，想听听关于宋新才下海创业缴费的意见？”
“宋新才老师下海创业符合政策，是我们学校的榜样。”
“榜样别谈了，谈谈不同意见？”
“老师们在下边议论，宋老师下海创业，他的教学工作，我们给他干着，缴费问题是不是有点低？”
“关于缴费，是不是领导班子会议讨论的结果？”
“校长在会议上，提出来，谁能反对？”
“这个问题，反映给局领导，不是一封两封的人民来信了，对我们学校影响不好。”
“这个问题，校长可能更清楚。”
“这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领导有问题，拿下来，反映问题的也上不去。”局领导的眼睛紧紧盯着王副校长。
“有问题，还能不反映了？”
“这种对别人有害，对自己也无利的事情，是不是不要做？”
王副校长的脸色，霎时变得通红。
嘁嘁喳喳的会议室里，领导踏进门口，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老师们面面相觑，冷飕飕地坐在排椅上，校长哼哼地清着嗓子。
“局领导到我们学校，调研宋新才宋老师办厂以及缴费问题。”
“有人说学校出了人民来信？”教师们议论着。
“不要讨论，请局领导讲话。”
“关于宋新才老师下海办企业问题，我们听到了许多杂音，我们每人发一张白纸，有意见的，写在上面，没有意见的，不用写，但是这张白纸你要上交。”
王副校长穿梭在排椅空隙，飞快地发着纸片。
“现在开始填写，可以在这里写，也可以到办公室写，预防保密，不准交头接耳，写好后，对折，放在桌上就行。”
老师们陆续起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