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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云层，轻薄地散在深蓝的天空上，叶片轻轻晃动着，阳光洒下宜人的温度，最后冲刺的时刻来到了。
她坐在炕上，他坐在炕边的凳子上。
“晓丽，金榜题名的日子，快要到来了。”
“快要出结果了。”
“提前祝贺你。”
“这个果，到底是个什么果，是大是小，是圆的还是扁的，不好说。”她有些担忧。
“汗水与鲜花并存。”范金红笑着。
“最后了，金红，猜猜作文题吧？”
“中考，多数是记叙文，写人的，或者记事的，或者边记事边议论的，有一点注意的，一定要有一句或者几句名言。”
“嗯。”
“采用总分总模式，简单，好写。”
“嗯。”
“开篇简要，记叙详细，总结有力。”
“等着有结果了，到哪个饭店请你呢？”
“客气，别忘了我就行？”
“不管忘了谁？敢忘了你？”
“谢谢你的承诺。”
该来的终于来了，时间随着汗水滴进跋涉的脚印里。
考点大门口，悬挂着，忠诚应考，接受祖国挑选，考场外，人山人海，考生从各处朝着考点奔来，范姿轩拿着笔和准考证，宋新才背着书包陪在一边。
马丽雯随着人群进入考点。
范金红、王晓丽脸上滴着汗水，急急忙忙从远处跑来。
“马老师，你来了？”宋新才寒暄着，马丽雯举起拿着文具的手，回应着。
“走，考试还早，那边聊聊？”宋新才看着范金红、王晓丽，他们走到考点一边。
“同仁们，复习的差不多了吧？”
“除了我是陪考的以外，别人都可以，预祝你们马到成功。”宋新才举着双手。
感谢的声音洋溢在喜悦的外表。
“愿你金口玉言，”王晓丽笑着，“好长时间没有这么轻松了。”
“幸福的时刻快要到来了。”鹿兰兰擦着嘴角。
“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随着人流慢慢进去吧？”范姿轩建议着。
他们走到了假山喷泉旁边，婆娑的松树依旧伸展着枝条，哗哗的流水依旧唱着自己的歌。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呀。”范金红叹着气。
“好大的金鱼呀，雾一样的尾巴？”马丽雯赞叹着。
“我们争取都在这所学校，一同上学，一同毕业。”范姿轩木然的脸上，写着豪言壮语。
“我们的付出会得到回报的。”王晓丽激动着。
“今年我的大学梦有点遥远，跨专业呀。”范金红折着松枝。
“这里面，可能陪着太子读书的，就是我。”马丽雯轻松地笑着。
“说啥呀，马姐，你也付出了早晨和晚上，打起精神，马姐。”鹿兰兰鼓着劲。
“但愿如此吧？”她握着她的手，相互鼓励着。
“马老师，你要知道，你没有复习透，别人也是一样。”宋新才递过来肯定的眼神。
“今年准备仓促，考试后，及早下手。”马丽雯握着拳头。
“今年的应考，除了范金红和马老师准备稍有不足外，其余的都是杠杠的了。”宋新才拍着手掌。
“走吧，入场了。”范姿轩沉稳地催促着。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考生们依次走出考点，考生的脸上写满了考试的成绩，宋新才背着书包，站在考点外，伸着脖子等着，寻找着。
范姿轩笑容可掬地走出来，宋新才摆着手，叫着，她好像视若无人，朝着人群里另一位青年走去，她拉着那位青年的手，走过来。
“来，新才，这是我哥，在县委。”
“啊？”他张着口，说不出话。
“对不起，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姿轩，下午还回去吧？”他讪讪地询问着。
“不了，”她手舞足蹈着，忽略了他的感受，“考完试，在县城住几天，放松，完全的放松。”
“谢谢你，宋老师，”哥哥伸出手，他无所适从地抬着右手，“姿轩考上，一定重重谢你。”
范姿轩上了一辆吉普车，笑着，挥挥手，一阵烟尘而去。
看着消失在路上的吉普车，木然地站着，失望地思虑着，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原来有个在县委的哥哥，来时双双，回去一人，为什么？他惆怅着，骑着单车，没有走来时的大路，插进小胡同，在墙阴里，歪歪扭扭地荡着。
范金红、王晓丽走出来，有说有笑的，骑着车子，背上的书包，反射着夕阳的光芒，一抹灰红，洒在身后的大路上。
紧张的等待结束了，中心校告示前，大红的张榜纸上，写着考上中师的名字。
宋新才、鹿兰兰挤在榜前，搜寻着，中师上榜人员，鹿兰兰、范姿轩、王晓丽，大学上榜人员，范金红。
鹿兰兰兴奋地从人群里窜出来，举着双手，朝着操场狂奔而去，没有跑向椭圆的跑道，直着跑向右侧的尽头，那是一棵老法桐树，皴裂的树皮，让她一块块揭下来，剩下藏青色的树干，她跑着，像百米冲刺，鞋子甩掉了，踉跄着，抱着树干，仰着头，气流吱吱地从嘴里冒着，像个喷着气流的十二马拖拉机。
“终于扬眉吐气了，”她断断续续地顿着，“终于农转非了。”
慢慢滑下树干，躺在地上，仰着脑袋，看着南天的白云。
宋新才从人群中出来，低着头，他想看见那个矮小的人，黝黑的肤色，圆圆的脸蛋，薄薄的单眼皮下，一双沉着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无数次瞪着自己，不知道隐藏在哪里，可能在树缝，可能在海边。
“宋老师，请你个客，有时间吗？”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他抬头看着，寻着花坛边倒地的单车，扶起来推着。
叶片静静地垂着，一丝风儿也没有，鹿兰兰骑着单车，摁着铃铛，带着大包小包，驶进岭南学校，郭晓文在太阳灶前，舀着水，马丽雯拎着水桶，向菜地里走去，落榜的滋味，袭扰着这两个人，都考不上，好说，都考上，也好说，唯独落榜马丽雯，恰恰她是最需要考上的人。
铃声震惊了整个校园，他俩像没事人一样，各人干着各人的活计。
“马老师？郭老师？”
她跑着，摇着手臂，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唾沫星子到处飞着，马丽雯放下水桶，面无表情地凑过来。
“马老师，感谢你，感谢郭老师。”
“谢啥？”不冷不热的声音。
“马老师，过了年，你继续努力吧？”
“我知道，我是陪太子读书，没有想到，落了我一人。”
“没有考上的 ，别的乡镇也不少，但是，范姿轩、王晓丽、范金红考上了。”
“我没有考上，”马丽雯笑着，脸上不太好看，不是真正的笑，“不过高兴，我和晓文，祝贺你，走，做饭去。”
大柳树下，鹿兰兰推着车，走着，显然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情。
“咱们镇真是幸运呀，考这么多。”
“鹿老师，祝贺你，”她挤出一丝微笑，“我就不送你了，让晓文送送你。”
“也行？”爽朗的笑声。
“达到理想了？”
“达到了。”
“不吃农业粮了，吃国家粮了？”
“吃国家粮了。”
“别送了，郭老师，再送，就出大门了。”
“送送吧？”
“那双眼睛，在等着你，再送，不好看了。”
“那你走吧？”
她骑上单车，头也不回的，轻快地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