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到宁都县城。西方山顶上,三昧真火烧得正旺,一派辉煌迷离之态。看看离晚饭时间尚早,微姐建议:“我们逛逛街吧。”珍道:“好!”
她找了地方停车。
珍拿手机道:“我得给保姆打电话,喂喂我那狗儿子,别给饿着。”微姐笑道:“这下你家朱总在家只能当老四。”珍笑道:“对,闺女老大,我老二,狗儿子老三,他老四。”
宁都县城处处小巧雅致,主干道上新建筑多,商铺、酒店、银行林立。老街上有一些老建筑,微姐说是客家祠堂。我认真看了,这些老房子多为三间过,中间为厅,厅两边各建一间横屋。从房结构上,可看出客家人建筑风貌。也看到破落的天王庙,微姐说,小时候和大人来拜过,见过 祭拜盛景,人们杀猪、宰羊、奉鱼、献鸡,求神保佑五谷丰登。
小县城生活节奏慢,舒适惬意,不似深圳,过个路口得要耐住性子等,常等几次变绿灯,方可通过。用徐广骈那话讲:干急不淌汗!去过香港,更能深刻体会到小城好处,香港一年下半年雨,抬头看不到天,在那生活人要发。在宁都街道上行走,四周绵延山峦,中间马路朝天,人仿佛被山神托在掌心之上。
中山路沿街许多商铺紧挨着,是一条繁华商业街。微姐和珍蛮有耐心,出了这家进了那家。一家女装店,珍和微姐各拿着一款连衣裙试来试去,不厌其烦。我坐沙发上,给她俩看着包。
赣州和广东接界,宁都去广州不远,珍周末常常开车去广州选购衣服,这县城衣服她瞧不上眼。今天,有耐心逛这地摊货居多的服装店,不过消磨时间而已。
我佩服这两个大小姐,并不打算买,却一件又一件试。
珍虽时时要当端庄贵妇,但和微姐在一起,高下立判,总给人一种粗辣辣感觉,不够细腻。珍身材惹火,像釉彩大瓶,胸挺臀肥;微姐像梅瓶,丰肩瘦骨,相若而当。
从中山路出来,又逛了两条街,微姐和珍终于喊起脚疼,不肯再多走路,毕竟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方便。宁都五月,天长,太阳落山晚,已经晚上七点,整个城市仍然明亮着。
珍提议道:“去吃茶。”
微姐道:“好哇!”
书院路上,有一家她俩定点茶馆。老板见熟客来,殷勤招呼。看出来,她俩在这县城很有身份。做生意的,见了毕恭毕敬。
茶馆不大,布置雅致。坐下,微姐问我道:“想喝什么茶?”我想起他请我喝的小布岩茶,口感很好,点了。服务员沏上茶来,我一口下去,心一下坦坦荡荡。
珍要了一碟客家灯盏糕,当作茶点。珍拿了一块灯盏糕,吃上一小口,道:“微微,你奶奶做灯盏糕好吃,这个糕还缺那个味!”微姐道:“奶奶炸灯盏糕,会在米浆中加猪肉、香菇、冬笋。这灯盏糕糯米黄豆馅,用料差很远。”
微姐拿一块递给我,我咬一口,香软酥粘,很好吃。
微姐道:“小时候,奶奶边炸灯盏糕还哼民谣,现在我还记得--灯盏糕,膨膨起,没铜钱,急得死。”珍道:“童年记得,每次一炸灯盏糕就快要过年。”微姐道:“上小学时,你敢炸二提炮,那时好崇拜你。”珍道:“我学校出名野丫头,男同学欺负你,都我帮你出头。”
微姐嘎嘎笑。
珍忽想起什么事情来,问:“微微,上次让你给玉店老板搭话,我要去买镯子让帮打个价,你说没说呀?”
微姐道:“呀--真忘啦,你看我这记性,忙起来会忘事。”
珍道:“现在天还早,玉器店离这也不远,隔一条街,我们去看看。”她做事急,火烧眉毛性子,要办事情立刻就要办,一分钟不能耽误。
微姐道:“急什么,大把时间,歇歇好不好,脚还在疼。”
珍道:“快去哦,你不怕耽误大诗人吃晚饭嘛。你也知道我性格的,想做事情当天没做完,夜里睡不着觉。”
微姐转脸问我道:“我记得我送过你玉环,怎么不见你佩戴?”
见我第一眼,微姐早发现我脖上空空。我信中说,脖子上一直戴着她送的玉环。这问号心中鼓荡许久,微姐这才想起问。
我撒谎道:“一次骑摩托车摔跤,大难不死,人没有受伤,玉却摔碎掉。听外婆那迷信说法,是玉救了我一命。”
微姐点头道:“那也好,走吧,去玉店,正好再给你挑块玉。”
珍撇嘴道:“定情物呀?你这女人真能作妖,还倒贴男人。人家送我老公几块玉,说是古玉,要不你拿一块去,给大诗人带。”
微姐道: “不要古玉,不知道来历,戴了怕不吉利,还是买块新玉吧。”
珍对我道:“你这家伙上辈子积德啦,微微在这小县城里,骄傲得像天上仙女。结婚前,她看男孩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对了微微,记不记上初中时候,我们班一个男同学追你,后来还闹着要上吊?!”
微姐道:“那梁万年,我还有印象,现在不知道这人做什么?”
珍道:“听说大学找个南昌女朋友,留在南昌发展。”
微姐道:“对他还有印象,瘦高个子,带个眼镜,文质彬彬的,头发有点自来卷。”
珍道:“那梁万年人不错呀。”
微姐道:“你还不知道我家家教呀,严格得很,初中哪敢初恋。”
珍点头道:“伯父是够严厉的,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