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娴紧紧依偎在龚剑诚的怀里,流着泪喃喃地说:“希望我成为您的妻子后,您能像父兄、战友和同志那样爱我,疼我,支持我进步,我也会尽全力协助你、伺候你,给你生孩子。”
“真娴同志,相互尊重,我们不讲伺候。你那么年轻漂亮,嫁给我是我的荣幸,我会用生命去爱,去保护你。”龚剑诚深情地看着妻子。
“不许这么说,你的生命是属于祖国的!我能陪伴你就是真娴今生最大的幸福!”真娴仰起头,含情脉脉,庄重地望着剑诚,“我的命是你给的!我亲爱的丈夫,个人不重要,我的祖国需要您,希望马克思和列宁保佑我的丈夫,永远不抛下我、带我去战斗,直到自由和胜利那一天。”
“亲爱的!我们一起战斗!”龚剑诚握住妻子的手,默默看着窗外,“对祖国发誓,我和妻子真娴自愿结合,不管将来遇到多大挫折和苦难,都永不背叛中朝人民,永不背叛使命。”
明月皎洁的夜晚,两人在窗前默默肃立,勾着手发誓,然后喝干了那两杯交杯酒。
放下红烛纸花装裱的竹帘,龚剑诚和李真娴静静地站在床前。这里没有罗帏幔帐,彩带红窗,只有两个手剪的大红“囍”字。龚剑诚和真娴轻轻来到炕上,掀去姑娘刚刚披上的红盖头。这是按照中国女子出嫁的习惯,姑娘自己用一块红手帕象征用的。四目相对,真娴的嫣红的面颊配着虔诚,明眸皓齿,端庄娇颤的妩媚。但随即姑娘的眼底流泻出一点幸福的哀伤,她忍住不哭,睫毛上却挂着轻盈的泪花。
窗外,被浓云遮蔽的月光,在树影之间透过一抹昏恍的皎洁,窗檐上,院子里经历战火的海棠树将最后几片殷红的寒叶伸展进来,顺着窗缝摇曳在土炕前,犹如月下老的槐荫树送给情人的礼物。
龚剑诚凝视着妻子的脸颊。轻轻拨去一团靓丽的秀发,窗缝的寒风吹来滚烫的呼气,却让姑娘秀发微微飞舞。
李真娴出嫁了。
她美如桃花,今夜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细长柳眉,配着一双流盼秋水般的眸子,秀挺小鼻子,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红唇,如雪的笑靥,一如大同江的春水,晶莹如玉,那不曾远离的慰劳营时的苦难,都在红盖头摘下的时候变成了昨天的往事,唯有对崇敬爱慕的凝视,存留在姑娘感动的泪痕里。
龚剑诚成家了。
他并肩和妻子坐在,李真娴依偎在他的肩头,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随他胸痛起伏的气息飘动。那双情深意重的眼睛,此刻如青春灿烂的向日葵,随着恩人和丈夫的目光转动,他是她的太阳,她的救星,她的战友,她今后努力随波竞流的航灯!姑娘要入眠了,伴着1950年的灾难和硝烟,她要小憩在陌生的汉城却注定今生永远铭刻在生命中的土炕上,让一个中国英雄陪伴她,拥抱她,迎来新的生命的朝阳。
姑娘紧靠着她的大山,战火纷飞的年代,两个有情人的结合,在真娴眼里,一如开天辟地的大事。现在,她宁愿自己是大同江、清川江的水,只要世界不泯,她就要缠绕着他,直到地老天荒。随着姑娘胸膛起伏,一瞭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峨眉上,挂着渴望和深情。烛光熄灭了,窗边的红喜字成了两颗心今夜相吻的月亮。那么,明天的太阳是红的吗?
中国首都,我情报部“昆仑纵队”指挥中心一派严肃,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之前,情报部门的紧张繁忙可想而知。军情助理部长李翰涛接过电讯处主任曾霞递过来的密电,神色凝重,紧急送给首长李克风:“首长,寒风急电!”李克风扬头,拿起电报,单独走到里屋的办公室。电文脱密后,朝鲜前线战况让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昆仑,麦发布四号作战令,第八集团军沿开城、沙里院、平壤轴线向北开进。具体部署如下:西线美国第一军在安州渡清川江,英第二十七旅、美国第二十四师向定州、泰川前进已经抵达三九线;南第一师进宁边及龙山洞。南第二军第六师占熙川,主力向温井、楚山移动,目标是四零线;美国骑一师和空降一八七团于平壤、肃川,作预备队。
东线美国第十军(辖第七、陆战第一师)由咸兴、利原向江界及惠山镇推进,南一军团(辖首都师、第三师)沿海岸铁路线向我图们江。
李克风眉头紧皱,立刻赶赴中南海将此情报汇报给首长陈翰卿。朝鲜局势严峻,志愿军入朝必须争分夺秒。否则,南朝鲜军占领中朝边境,军事行动将失去意义。陈汉卿要求下午在“昆仑纵队”作战室开会。
下午一点,首长一行来到情报部所在地“昆仑纵队”。李克风率部已在作战厅肃立等候。陈汉卿对大家摆摆手,请大家坐下。没有问候,也没有过去见到大家的简单询问,陈汉卿在大型作战地图前坐下。
气氛非常沉闷。“敌情紧急!”陈翰卿语气严肃,对李克风和作战部主任雷相如说,“上级决定东北边防军各部按照计划到鸭绿江三个过江地点集结待命。十月十九日夜间,我志愿军四个军及三个炮师按预定计划渡江,我们要和敌人抢时间。”
雷相如开到军事地图前,根据陈翰卿的指示,他指着地图中的红色线,对李克风等说:“入朝后第一次反击战役准备按照如下态势展开。东线,四十二军两个师埋伏在盖马高原下端,战役展开在长津湖以南黄草岭、赴战岭一线,阻击和钳制东线,瓦解其与第八集团军合围态势。西线有如下部署……”雷相如根据军委作战命令,对情报部主要干部讲述之后,陈翰卿站起来,转向李克风。
“我要求‘昆仑纵队’,要保证入朝作战的绝对隐蔽性,要派专人下达各参战部队监督监视部队纪律,还要控制东北铁路交通和电讯系统绝对安全,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请首长放心,我让戴靖远先去东北,跟随十三兵团入朝,保障部队隐蔽过江;同时,情报部派出五个反特小组,到东北局各个机关,配合东北公安部,对后勤单位、军企、铁路和邮电部门,监视一些意志薄弱、纪律松弛的干部,严防泄密,并对目前掌握的特务进行大逮捕。”李克风胸有成竹地保证说,“另外,我已给海外潜伏侦察员发出指示,密切关注美方占领平壤后的行动情报。”
“很好。我们要掐断敌人人力情报的输送能力,但不能低估美国强大的电子侦察和空中侦察能力。”陈翰卿神情凝重地看着地图说,“我最担心的是大批滞留在东北的特务近期因为铁路繁忙调度闻风而动,敌人的地下电台是我们最需要防范的重点,目前要进行军事一级管制,对过去养着的敌人特务组织和电台要一网打尽,首犯和要犯不要公审,要按照战时法令执行秘密枪决,务必防止敌特与我们党政军内部人员的联络和勾结,对待内部泄密源头要用最短的时间掐死,有些难以查清的干部,要立即关起来,有证据已经通敌的要秘密清理处决,要保证出兵绝对安全不泄密。还有,部队入朝期间,我们保持无线电静默。但大规模部队调动,敌特肯定会有所察觉,我们要干扰敌人的判断,误导敌人监听和判断,这方面,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李克风对此早有准备,回答道:“我们做了针锋相对的安排。第一,让技术人员大量使用虚拟部队呼号,做无线电欺骗,造成我边防军所部仍滞留东北境内假象;第二,和东北公安部一起动员群众,深挖特务,对已经掌握的特务组织要在一天内收网,并按照绝对保密的原则,对可能有走漏消息的被捕特务,由东北公安部队秘密处决。”
陈翰卿基本满意,看着一脸严肃的李克风,明确说:“情报和反谍报工作一样重要。东北潜伏大量的美国蒋特务,这些人活动,总是要露马脚的,所以出拳要狠,打得要准!也要防备敌渗透到我们情报和安全中枢的内奸,所以近期要保持内紧外松的态势,对已经逮捕的特务骨干,要正法一批,不要都送到监狱里,我们建国之初的监狱多是留用的旧社会旧警察,一些人不可靠,要注意这一点,能毙的就毙,不留后患,要保证入朝几十万将士出其不意进入朝鲜境内,并要保证中朝边境的敌特分子,基本被肃清。”
“明白!”李克风坚定地回答。陈汉卿强调哦:“另外,要保证我潜伏同志绝对安全,这些潜伏海外的战略潜伏同志,是敌人十个整编师都换不来的,你要时刻牢记这一点。”
“我明白。”李克风对陈汉卿坚定地表示,语气坚定。李克风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将东北的敌特网络扫清,志愿军入朝的消息很难保守住。那么,他该如何尽快将美国台特工一网打尽呢!回去之后,他立即给东北公安部情报处长戴靖远拍发一份电报,让他速将我潜伏在大陆美国蒋特务组织里的卧底人员撤回,按照现有条件,对可能会联系到中情局远东情报站的间谍网络尽快收网。
“绝不放过一个敌人!”李克风给戴靖远下了死命令。一九五零年十月,入朝作战出征前,根据国内严峻形势,陈汉卿在情报部内部调兵遣将, 很多过去的社会部门机构改编合并。原公安纵队取消,成立中国人民公安部司令部,简称公安部司令部,将20兵团司令部机关直接改为公安司令部,以重点打击国内美国蒋特务势力和进行大肆暗杀活动的土匪武装。
十月十九日,李克风通过“珠江”给“寒风”发去了一份简短而机密的电文。“寒风,我拟定组成志愿军兵团,近期有重大行动,望你注意美国南前线态势,注意前敌位置,速报总部,昆仑。”
龚剑诚接到加密电话后,立即明白了总部的意图。他和真娴开始着手搜集前方战报,并在一天内向昆仑纵队总部发回三份电文。
十月二十六日,“联合国军”分路北犯。南朝鲜第六师第七团一部到达中朝边境鸭绿江边楚山,肆无忌惮地炮击我国边境。就在敌人得意忘形的时候,我志愿军秘密入朝。在温井以东龟头洞歼灭朝鲜军四个营之大部,第三十九军对云山之敌构成三面包围,血战后相继占领熙川。志愿军东线的四十二军两个师和朝鲜人民军一部在黄草岭、赴战岭地区阻击南军首都师、第三师和美国陆战第一师的猛烈进攻,有力配合西线作战。
至此,“联合国军”才发现中国军队入朝,但麦克阿瑟认为是“象征性出兵”,仍未放弃进攻中朝边境企图。龚剑诚在志愿军入朝作战后的第一次战役期间,向北京发回了如下电文。
1950年10月28日,绝密。美国前方情报机构发回报告:关于中共介入朝鲜战争的决定是在北平十月初的一次会议做出的。参加者为中共、苏联和朝鲜代表。讨论内容是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朝鲜人民军无力抵抗时,允许金的部队撤回满洲以为将来反击,尽管会议可能对组成朝鲜游击队达成了协议。实际上,中共与苏联都认为朝鲜战争已经结束。中共大部分入朝单位已经撤回,只留下一部分空架子在朝鲜,目的是增加大量中共军滞留朝鲜的印象。这样就可以欺骗美国情报机构,这样大批美国部队会尽可能增援朝鲜半岛。
中情局评估:专家总体认为,这些暗示都是中共与苏联联合意图,中共单独介入朝鲜的可能还未被确认, 上述报告和“双头雁”汇报一致,也是目前我们收到的唯一的中共军参加第一次战斗的报告,双头雁目前身份不明。
1950年10月30日,中情局下发CIC绝密情报:法国驻越南高级专员皮戈南强调三周之内,中国军队不可能到达南中国介入法在越南的战争,但如果中共得到大量机械化运输工具,那么也许一周,这将打乱法军的进攻计划。
美国驻香港总领馆估计,中共在南部没有大规模集结部队的迹象,而根据韩国总领事估计,最可能中共增加部队去阻止联合国军在朝鲜一线,但会使用“志愿军”的称号以避免扩大战争。
1950年10月31日,中情局绝密情报。美国驻汉城大使提交美国第八集团军情报说,尽管一些信息是粗线条的,缺乏确定性,但中共军两个团已经进入美国第八军防御地区。第八军司令部还没有清晰地确信中共军是否作为独立的战斗单位,还是以“三明治”形式,夹杂在朝鲜军中。晚些时候的在朝鲜东海岸的咸兴抓获的战俘报告陈述,他们是中共第124师,这些战俘穿着单棉衣,说北平话和东北话,说他们的部队已经进入朝鲜,约在10月16日。
中情局对此情报评估:可能有小股中共军在朝鲜战斗,但中情局绝不相信,这
些中共士兵的出现,就意味着中共打算直接或公开介入朝鲜战争。
十一月一日,我志愿军队进至云山地区的美国王牌骑一师第八团、南朝鲜军第一师各一个团发起进攻,激战至十一月二日,攻克云山。此战以劣势装备严重打击美军嚣张气焰,共歼灭美国骑一师第八团大部,南朝鲜军第一师十二团一部,西线“联合国军”被迫全线撤退至清川江南岸和德川、宁远以南地区,转入防御。中国人民志愿军乘胜追击,顺利结束第一次战役。
从中情局《每日电讯》中得到南朝鲜军遭遇“小股中国军队”阻击的消息,是在十月三十一日。龚剑诚心花怒放,他立即用固定发报机将这一消息通报给台湾孙立人将军,也好为台湾孙将军决策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