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全部衣服剪开后,这才发现,他的双手只剩下手掌,脚也只剩下脚掌。美国医生遗憾地摇摇头,痛苦地拿起止血钳和手术刀。“他很顽强,看上帝的意愿了!”保罗医生命令龚剑诚帮忙摁住他,然后好截肢。但龚剑诚却犹豫了,玛格丽特也惊慌失措,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我的上帝!”她喊着,帮助保罗医生救护。
“龚先生,您在干嘛?”医生激怒了。“请您放弃他吧,这样进入战俘营,您不觉得残忍吗?”龚剑诚突然严厉起来。保罗医生明白了,手也垂下来。他摘掉眼镜,护士给他擦去汗水,但医生制止了她。“龚少校,我懂你的心思。”他说完看了看外面忙碌的美军,然后坚定地抬起头说,“请你放心,我会将您的这位同胞治疗之后,让人联系对面的中国军队,让他们领回去。”
“谢谢您这样仁慈!”龚剑诚感激地一笑,虽然他刚才的举动很不理智,但人总是有不可抗拒的弱点,龚剑诚不希望这个志愿军战士像个没四肢的“章鱼”一样,被送进条件恶劣的战俘营,这一点保罗医生也很理解。“我去联系!”汤姆逊突然从后面站出来,勇敢地说道。
“您?”医生端正了一下眼镜,觉得不可思议。这两天和汤姆逊打交道多了,知道这个英国小伙子胆子很小。“去了有可能回不来。”他警告。“我决定了,医生!”汤姆逊勇敢地看看龚剑诚。“我不会带武器。”龚剑诚心里明白,他是惦记茱莉亚的事。勇敢被激发出来,带着善行是无畏的,他对汤姆逊肃然起敬。
就这样,保罗医生给这个战士做了干净的截肢手术。上了一些消炎的药之后,他亲自和美军负责战俘的军官解释,要将这个敌人和几个重伤号送回去。军官起初很犹豫,但后来同意了,因为这样做的还有志愿军一方,他们曾经在双方不再战斗的时候,将美军伤员抬出来,通过喊话的方式让美军领回,双方已经就伤员问题达成了一定默契。
“我现在就想出发。”汤姆逊对龚剑诚请示说。“眼下还不行,现在部队简直打乱,外面轰炸得很厉害,你不一定找得到对方的医疗兵。”汤姆逊眼圈红了。“可茱莉亚在敌人那里,我真担心!”
“她不会有事,她是红十字会的人。”龚剑诚对这一点很有把握。“那就等两天,让这些伤员恢复点体力。”汤姆逊只好作罢,嘟哝说:“好,到时候我帮你。”
1950年11月29日下午,长津湖以南古土里、堡后庄、真兴里地区的美国陆战队第一师第一团1个步兵营和1个坦克营、英国皇家陆战队及韩国陆战队一部1000余人,在50余架飞机的掩护下,向志愿军第二十军第六十师猛烈进攻,企图打通与被包围的下碣隅里联系。
这个特遣队有步兵2个连、坦克2个连(中型坦克20辆)、汽车160辆,美国陆战队第一师预备指挥所和英军的第41指挥分遣队,其最高指挥官是英军德赖斯代尔海军中校,所以这支特遣队就被称作“德赖斯代尔特遣队”。
对于火力薄弱的志愿军来说,离开环形阵地的美军部队比固守美军好对付得多。守卫富盛里的第二十军六十师第一七九团。终于逮住机会,奋力狙击这支美军。很多志愿军士兵腰捆数颗手榴弹,仰卧在公路上,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住敌人的钢铁怪物。但手榴弹奈何不了坦克,却把后面的美国、英军步兵炸倒不少。战斗十分惨烈,并且双方都不顾一切。志愿军利用黄昏对手失去飞机掩护的有利情况下,对其实施坚决的反冲击。终于在入夜后将其包围在富盛里以北的公路上。
陆战1团团长刘易斯·普勒上校命令他的司令部组织临时人员组成一支车队,以便在早上突破到下碣隅里。作为临时人员中的高级军官,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第 41 突击队的指挥官道格拉斯 B. 德赖斯代尔中校被任命为混合部队的全面负责人。
德赖斯代尔中校将英国皇家海军陆战队和陆战1团共连放在前面,交替占领前进中的山头掩护后面的部队前进。德赖斯代尔呼叫古土里的陆战1团,得到17辆M26坦克增援。但是坦克连长克拉克上尉不肯听德赖斯代尔中校指挥,想集中坦克打头阵。但他们遇到了奋不顾身的志愿军,前头的坦克别炸药包炸起火,很多车辆也被打着火,这阻挡了后续车队的前进。
经彻夜激战,特遣队已处于疲惫混乱状态。特谴对坦克用机枪和火炮为其步兵开路,但是在志愿军的火力狙击下,特谴对步兵无法跟上坦克,还是动弹不得。在激烈的战斗中,志愿军打光了所有的迫击炮弹,敌人的坦克掩护先头部队冲出了峡谷地带。
防守在峡谷北出口的,是179团1营1连3排,副连长寿志高带领的连队只剩下27人。寿志高是浙江诸暨草塔人,抗战期间失去右眼,获过华东一级人民英雄称号。见特遣队还有坦克留在后面,掩护峡谷里的车队,寿志高当即命令开火。坦克依旧纹丝不动,炮口朝南守着拼命北上的后续车队。
寿志高朝火箭手吼道,继续打,打它的链轨!寿志高转身命令身边的3排长华永林,命他用炸药包干掉目标。在机枪的掩护下,华永林带领2名战士冲了上去,可还没等靠近就接连倒在了坦克的机枪火力下。第二个爆破组虽然改变了战术从左右两侧朝坦克摸去,但也倒在了半路上。
寿志高派出两组战士从四面送炸药包。这一次,坦克突然安静下来,等4名战士越过障碍物起身抱着炸药包从四面冲上去时,坦克炮塔突然来了个360度旋转,将毫无遮挡的战士连人和炸药一起击中,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山谷。阵地只剩下最后三人,也是最后一组。后续的敌车队跟了上来,掩护的坦克开始移动,为队伍让路。
敌人车队一旦越过峡谷的最窄处,再想阻击将困难重重。寿志高挥手打出了2枚掩护手榴弹,另外两名迅速跑到了上一组牺牲的位置,可刚捡起炸药包还没跑出几步远,两人就先后倒在了机枪下。趁着爆炸的烟雾,双手各夹着一个炸药包的寿志高,急速仰卧在公路的弹坑里,两声巨响过后,这辆夺去了27名志愿军战士的坦克,终于起火瘫痪。坦克步兵相互脱离,最后坦克大部分突围退回古土里,而步兵分队全部被拉下。这支失去了装甲车辆掩护的特警队立刻被经验丰富的中国人分割成了许多小块,陷入混战中。
美英军无法想象这些中国士兵如何在严寒之中且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还没被冻死饿死在阵地,反而在天寒地冻中前赴后继,从四面八方涌下山来。这支钢铁志愿军部队静悄悄地冲锋,迎着特遣队大威力坦克机枪弹猛扑过来,在坦克汽车纵队两侧投来暴雨似的手榴弹。德赖斯代尔中校和副官在惊慌失措中负了伤,很多汽车被打坏起火,道路被炸毁的坦克堵塞。
失去坦克掩护、汽车也被打坏的士兵面临的只有绝望。公路上,一个美军陆军军官带领的三百人左右的突击队被隔绝。这名陆军少校名叫麦克劳林,是阿尔蒙德第十军司令部作战部长助理,兼第十军与海军陆战队联络负责人。
麦克劳林指挥把伤员集中起来围成圈,并且派出侦察员侦探突围路线,但人派出去就再也没回来。麦克劳林决定坚持到天亮,天一亮,飞机来了就有活的希望了,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没人肯听他的指挥了。几个士兵上了一辆吉普车开始逃跑,结果车没开出去多远就全部成了中国军队俘虏。
凌晨4时左右,浑身麻木的麦克劳林少校看见四位中国军人带着一名被俘的美军军官来到他面前。志愿军敦促美军投降。麦克劳林本来还想拖延时间,然而中国军官也会说英语,义正辞严地说:“清醒一点,不投降就马上消灭你们!”无奈之下,麦克劳林只好回头看看240名官兵,而正前方的志愿军首次没有隐藏,而是从四周端着上刺刀的枪支在距离他们只有五十米的地方冷静地注释着他们,只要他们说一声不,马上就会让这些人进他们的地狱。
麦克劳林少校也吓破胆,清点了弹药和可以战斗下去的人数,发现子弹最多的士兵也只有八发,人堆里绝大多数是仍在大声呻吟的伤员,能战斗的士兵也沮丧到了极点。麦克劳林少校不得不举起手,跪下,然后后面的美军也全部跪下举手投降。德赖斯代尔亲自率领的特遣队少部分先头部队冲过去了,但在距离下碣隅里还有一公里的山路上,再次受到志愿军攻击,几乎令他们全军覆灭,德赖斯代尔第二次负伤,不得不让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一位上尉代替他指挥。最后,他们总算依靠几辆强大的坦克,活着见到了下碣隅里的普勒上校和里奇中校。
在美国陆战一师于下揭隅里作战的时候,在长津湖东侧新兴里,美军步兵第七师从11月28日晚开始受到了志愿军第二十七军八十师连续不断地攻击。到29日拂晓,第七师在外围阵地上尸横遍野,光遗弃的尸体就有300多具。
但是,二十七军八十师的多数士兵冻伤严重,后勤供应又难以跟上,但部队还是一度冲进了新兴里。交战双方在一个环形阵地上进行着残酷的拉锯战斗。据守新兴里的美军指挥官是美国第七师三十一团团长麦克莱恩上校指挥的拼凑起来的团级战斗队RCT特遣队,人数是一个加强团,人数肯定不会少于四千人,因为美军陆战一师是25000人,这是美国承认的人数。一共三个团,那么这个31团级战斗队至少也有6000人左右,还不算配属的韩国兵。尽管美军一再强调不是奇装满员,但他们却将附属的一个炮兵营和一个炮兵连不算在内。
11月29日14时,柳潭里的美国陆战第一师两个团派出部队向第二十七军第七十九师阵地攻击,并空投伞兵百余名配合。第七十九师部队伤亡惨重,临时组织起来的战士和轻伤员击溃了美军的这次猛烈进攻。
11月30,被冻伤的兵团副司令员陶勇亲临新兴里,指挥第八十师和第八十一师主力和第二十七军全军炮兵,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向新兴里美军猛烈攻击。提着手榴弹的战士蜂拥冲向美军的坦克防御圈内。
美军坦克难以暇接和招架。由于距离太近,一些坦克的机枪和榴弹射到了其他坦克上。虽然前面冲锋的志愿军被成群地扫到,但后面的步兵利用坦克炮塔转向另一面的时候,成功的逼近坦克和冲进美军防御圈与美国兵血肉相搏。尽管美军同样亡命反击,但次日拂晓依旧被压缩至狭小地区。
11月30下午一点,第31团团长麦克劳恩上校见伤亡惨重,待援无望,便乘天色还早,用电台召来40余架飞机掩护,以10余辆坦克为先导,沿公路向南突围。美军空军地面引导人员乘坐装甲车,在跟随大队后撤的同时,不断引导飞机用凝固汽油弹把道路附近炸成一片火海,以阻止志愿军蜂拥接近。
美军的飞行员技术高超,投弹轰炸距离之近,使得一些美军车辆都被烤得直冒青烟。尽管有些接近公路的志愿军部队陷入火海,但却仍然向快速撤退的美军追来。
这种情景使经历过瓜岛血战的陆战一师的美军老兵也惊心动魄、目瞪口呆。志愿军的第八十师和第八十一师在伤亡惨重,有些步兵团在只剩几十个人的情况下仍然不停地进攻。不久,整个战斗全部变成了连续不断的混战,双方阵地混杂一团。前来支援的美军飞机开始无法分清下面的部队是哪一方,美军炮兵也只能对远处的志愿军增援进行遮断射击,而无法直接对特谴对进行炮火支援。
在混战中,一个排志愿军在包围山腰间一个美军营地时,不料一名战士踩到一堆罐头摔倒,惊醒后的一名美军官发现了他们,并在帐篷门口对志愿军战士喊话,志愿军战士举枪就打,这名美军官应声倒地。被志愿军击毙的美军官,他正是“北极熊”团的团长麦克莱恩。美军后来对这次长官毙命事件解释是:麦克莱恩上校看到有人在营地防御圈里,以为是自己人,没想到是志愿军夜里摸了进来,结果被射杀,美国人还有军史说麦克莱恩被俘四天后死亡。总之就是不承认被志愿军当场击毙。
战士们在打扫战场时,通讯班长张积庆发现了那面31团的团旗:他看到一面花里胡哨的“布”,其边缘缀满流苏的一块蓝色锦缎上绣满各种字母、纹章,中心是一只白色北极熊。但当时志愿军战士并不知道这面花布就是“北极熊”团的军旗,因为在他们印象中,军旗就应该是红色的旗帜。
此时美军第31团所有可能接替麦克莱恩上校的营级指挥官都已经非死即伤,瞠目结舌的费斯中校发现自己赫然是这支部队中军衔最高的指挥官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接下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至此,原来的“麦克莱恩特遣队”,改成了“费斯特遣队”。虽然美军出动大量航空兵掩护这支部队突围到泗水里和后浦地区,但人员所剩无几的志愿军八十师和八十一师像猎犬一样紧咬不放,双方所有部队都已经乱了建制,指挥官无法传达任何命令,士兵也不可能收到什么上级命令。
这种近距离的混战美军难以占上风。团长被志愿军打死后,第七师这个费斯特遣队陷入空前混乱。眼看就要被中国军队全歼,阿尔蒙德军长要求陆战第一师史密斯师长担负起指挥陆军第七师“费斯特遣队”的任务,并从柳潭里派出一个团把七师这个团级战斗队救出来。
陆战一师位于柳潭里的部队此时已在中国军队的包围之中,自顾不暇,危在旦夕,正琢磨着怎么逃出厄运,史密斯硬着头皮派出一支小部队朝新兴里试探进攻,立即就被志愿军打了回来。步兵第七师这个第31团级战斗队在中国军队一次比一次猛烈的攻击中陷入绝境,代理团长的第32团1营中校营长费斯中校下达了“自行突围”的命令,官兵们各自逃命。
美国第31团为骨干的特遣队作战位置新兴里在长津湖东侧,与美国陆战一师主力所在的柳潭里、下碣隅里隔着一段长津湖。费斯中校率领特遣队残部从新兴里突围,向下碣隅里方向撤退,不久这位代理团长就被志愿军击毙,其部下主力在离下碣隅里不太远的长津湖对岸被志愿军围奸。
(丹·C.费斯中校,美国陆军第7师第31团(后集编为第31战斗群)指挥官,2012年才被确定阵亡,2013年,华盛顿阿灵顿公墓举行下葬仪式,包括美国防部大批官员在内的人员出席了美军中校费斯的葬礼,这是一个迟到了63年的荒唐的葬礼。这也是美军被确定阵亡KIA的不易和对烈士的不负责任,费斯家属这么多年无法领取阵亡将士抚恤金,只能算失踪人员。)
新兴里之麦克莱恩特遣队即31团级战斗队覆灭了,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覆灭。原因是,他的部队在逃难时遍布长津湖东岸。一千多惊魂破散的美军仓皇中溃散成散兵,跑得满山遍野都是。志愿军由于多种原因,主要后方供给紧张,加上部队要进攻下碣隅里和柳潭里的陆战一师主力,并没有费力去搜索长津湖的败兵。如果那样做的话,势必分散了兵力,且俘虏大批美军会增加更多的口粮负担,因而没主动去俘虏那些还活着的、武器扔得漫山遍野的被包围美军。
历史上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志愿军和放下武器的美军在冰上混杂奔跑,志愿军追击前面的美军大部队,那些俘虏主动跪下投降也没人搭理,后来这些人装着胆子也在冰上跑,志愿军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更没人会向他们开枪。就这样,溃散的美军跑回去不少,志愿军没抓俘虏,是因为没办法看管和供给他们吃饭,这在后来的谈判阶段吃了大亏,因为手头的俘虏不多,都没抓或者战场就释放了。
志愿军一路向长津湖南岸推进,没有理会那些新兴军队的残兵败将。他们互相协助,或被下碣隅里陆战一师搜索救援,沿着冰封的长津湖东岸生还到达下碣隅里环形阵地。此役大约有1100余名美军伤员和385名没负伤美军自行逃到下碣隅里师部,这些人惊恐万分,饥寒交迫,后来大多数被直升机运送回了兴南港,失去了战斗能力。
德赖斯代尔特遣队到达后没多久,12月2日,美军大量直升机就到了,拉走一批下碣隅里的伤员,而就在这时志愿军向下碣隅里发起总攻。
这是一场生死决战斗,双方都表现出顽强的意志和不顾一切消灭对手的决心。志愿军迫击炮射手发现了美军防御阵地中堆积如山的汽油桶,终于用宝贵的一枚炮弹,击毁营地的汽油桶燃烧起大火,几乎令整个下碣隅里亮如白昼。但是,终因陆战一师的二百辆坦克和汽车围城的钢铁防御圈固若金汤,加上兴南港飞来的轰炸机昼夜轰鸣轰炸,让占领有利地形的志愿军各攻击部队损失惨重,环形阵地没能突破。在经过反复攻击后,志愿军弹药消耗殆尽,士兵战斗和冻伤双重减员巨大,只好放弃了对下碣隅里陆战一师主力的主动进攻。
1950年12月1日,麦克阿瑟总司令极不情愿地命令,在朝鲜战场上的联合国军地面部队“全面撤退”。被美国称为“炼狱般的长津湖大撤退”开始了。
1950年12月1日下午,联合国军的参谋长,兼美国第十军军长阿尔蒙德中将飞抵下碣隅里的临时机场,召集史密斯少将等陆战第一师和步兵第七师的高级军官开会,确定东线美国第十军所属部队立即全线向咸兴、兴南地区撤退的方针。特别是陆战第一师,要集中力量突出志愿军的包围,尽快撤离长津湖,并且授权他“可以破坏影响撤退的一切装备”。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美军绿色的曳光弹交叉飞过下碣隅里的上空。这不是一场精彩的焰火表演,而是防备志愿军偷袭。下碣隅里的月亮升起来了,那不是月亮,而是由无数的曳光弹组成的天空的明亮的天灯,就像彗星一样四处横飞,有时撞在山坡上,有时一直向上,飞入夜空繁星。
几天来,时常见到的志愿军黄色照明弹不见了,但医护队的大帐篷里,很多士兵却不时从噩梦里惊醒,然后大喊大叫,招呼飞机大炮和身边的队友防御。他们产生了一生环绕不去的幻觉,而那些神一样的军队也是他们今生见过的最顽强的最有魔力的士兵,犹如上帝派来鞭笞这些澳门美国人的十字军一样,美国兵对志愿军产生了精神方面的恐惧和膜拜:山坡上战死的志愿军突然活了过来,有的在蠕动,有的翻过身来,有的爬行,有的坐起身来,有的还站起来,他们都变成了活生生的战斗人员。
12月2日,陆战一师史密斯师长下达了向南撤退的命令,陆战第一师柳潭里的主力部队大部已撤到下碣隅里,新兴里被围困的步兵第七师第31团级特遣队也有部分被志愿军饶恕的俘虏在湖面往南逃命,美军搜索队还在各处收敛掉队的人员。而下碣隅里南侧的古土里等地,也都在拼命突围去兴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