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越过三八线不久,每个人都饥肠辘辘了,无不希望战争赶紧结束的他们再也没有原来的傲气,希望能象征性地开到鸭绿江边,用没放过一枪的柯尔特或者对这冰封的边界撒泡尿,再用饭盒敲响联军散伙的丧钟,然后敬个礼,从美国人那里邀得一文不值的勋章,再将这些新古董变卖成韩元,挥霍在汉城和釜山的某个地方后,最终也就各自回国,谋求战后的出路去了。
可有几个倒霉蛋是得不到勋章了。汽车距离平壤重镇沙里院还有三十五英里的时候,龚剑诚要求大家宿营,可有几个年轻特工觉得附近村民里的小姑娘有趣,就过去逗他们玩,还拿着巧克力,可注定是花花心肠的外国人,本来是好意,但动作未免有过分之嫌,结果当追赶姑娘们到山口时,遭到了埋伏在那里的朝鲜游击队的伏击,有两个当场被打死,活着跑回去一个。
联合国军特工出现阵亡,龚剑诚闻听脑袋就大了,他赶紧开车吉普车带军医过去,已经晚了,两个死者一位是土耳其的公子哈里,另外一位是哥伦比亚的桑切斯,这家伙曾经因跳舞跌进山谷,骨折还没好,这就夭折了,都不过三十岁。哈里的脖子被子弹打开了,浑身到处冒血,另外一个死在沟里,手里还拿着南美洲可可制成的巧克力。
龚剑诚和哈里·木拉特关系不错,这位土耳其国民军副司令的公子不仅是贵族,还是周游世界的活字典,有些地理风情龚剑诚还都请教他。可这位喜欢伦巴和锡尔特舞蹈的捣蛋鬼,如今中了大奖。龚剑诚很悲伤,那位哥伦比亚的桑切斯更是不苟言笑,如果说他是情报官,确实勉强,据说来韩国之前,他曾经是在某个危险种植上瘾那玩意的托拉斯企业卧底的警界英雄。
只能就地埋葬他们了,冰天雪地,想埋了一个人是很不易的,冻土根本刨不动。龚剑诚亲自从老乡家里借来几块板子,然后用英军工兵的锯子做了两个十字架,写上死者的名字,立在荒野中也就算安葬,英国特工汤姆逊临时客串,拿起圣经充当军队牧师,叨咕了一番人与泥土的辩证法。“死亡不是令人悲伤的事情,我们的肉体死亡了,我们的灵魂在天上与您相聚,我们应该开心、快乐、赞美神。请不要为他悲伤,因为他在天上与您相聚,只是暂时的与我们离别了,总有一天,当我们到达天堂,还是会与他相见的。”这番话让许多人听了后脊梁骨发麻,看样子,他们与上帝相聚的日子也快了。泰国营的随军特工用生疏的英语对龚剑诚嘀咕:也许用不了三天,这两块十字架木板就被老百姓拿走当劈柴。龚剑诚无动于衷,他必须维护联合国军的尊严,哪怕维持三天也好。
龚剑诚和大家在坟前肃立,离开时都拿出柯尔特枪,对天空放了一枪,以示纪念。可第三个死亡的会是谁呢?这一夜,疲惫不堪的联军情报官都几乎未眠,不知道游击队什么时候会冲过来,龚剑诚也瞪大眼睛,用布满血丝的双眸溜着黑暗的旷野。太寂静了,连狗的叫声都听不到,这里仿佛是世界上最荒芜的冰川,谁能想到半年多以前,这里还曾经是车水马龙的亰义线上的交通要冲,平壤和开城之间的繁华郡会呢。
虽然未见人民军的影子,也没听到隆隆的炮声,可联军先生们已经闻到了硝烟和死亡的气息。龚剑诚决定临时组成一个应急小组,就招募情报官中曾经在二战中和法西斯战斗过的人,成为今后行军侦察骨干。可一打听才知道,除了法国凯文斯在战争中深入敌后,杀过德国人,英国的切尼少尉和汤姆逊中尉在进驻法国时,曾为无名烈士墓鸣过枪,其他的情报官几乎连纳粹和日军的影子都没见过。不少都是本国的军方二代和官方二代,他们远不如作战部队那些贫苦出身的士官真刀真枪地在二战时干过那么有战斗力。
龚剑诚失落极了,只有法国的凯文斯老兄能拿得出手。就这样,大家就凑合着往前赶,可祸不单行,越过黄州后,本来路边经常就能见到第八集团军的军车和坦克了,就在疏忽之间,在大同桥的船桥里,法国情报官阿贝尔开的车压到了没及时清理的地雷,阿贝尔被炸掉一条腿和一只手,凯文斯老兄不幸被炸成重伤。
这一次联军的特工们乱了,很多人吓得大哭,他们以为又遭到伏击,有南非和印度的两个准特工伏在地上尿了裤子。场面极其混乱,刚才的反坦克地雷可能是过去人民军的部队伏击美军坦克的,威力很大,汽车被炸成废铁,电台等物资都成了碎零件,还有几个跟车的英军士兵伤的很重。
爆炸声引来了守桥的美军部队,他们全都拥了过来。龚剑诚求助美军官,说明情况后,恳求他们帮助。美国人很帮忙,派出了医护人员和担架。就这样,两个伤者被抬上车,龚剑诚拎着阿贝尔的一条腿和一只手,在后面追赶。但因伤势过重,流血过多,阿贝尔不久就死了。死前,他哭着用那还存在的一只手抓住龚剑诚,流泪地喊:“龚长官,您拿的是我的腿吧!千万别扔了,把它捆起来和我一起运回法国里昂,我要回家!”
“兄弟,坚持一下,你不会死!”龚剑诚代表全体痴人说梦。阿贝尔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大哭起来:“妈妈!我就要死了!”哭过之后,目光凝视龚剑诚的左手,那是他的一只手。然后就咽气了。这位三十多岁的特工,临死前没有豪言壮语,只声嘶力竭地喊了几声妈妈,就手脚僵硬,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凯文斯今年五十一了,在法国军营本该是退役的年龄,可这老兄从梵高的故乡荷兰布拉班特省会斯海尔托亨博斯出发,那时他满脑子都还是印象派的战争画作,以为到了东方朝鲜,就能发现他后半生的“星空”(注:梵高疯癫时做的名画),可却落得这样的结局。身残志坚,在那个年月,是没这个词的,当战地医生对龚剑诚遗憾摇头,说这位先生腹部严重受伤,出血严重,必须紧急输血,否则性命难保。龚剑诚立刻捋起胳膊袖子。
“我是O型,抽我的吧!”龚剑诚是主任,需要这种自告奋勇。但随军的英国医生犹豫了,不知道这东方人的血液融入西方人的血管里,会不会凝结。但龚剑诚很坚决,非要大夫抽他不可。这位牛津大学医学博士无奈,只好让护士这样做了。就在这时,联合国军特工里又站出来好几位,其中一位还是埃塞俄比亚的提格雷黑人中尉博拉·加耶。
大家都争相恐后,要给予国际主义援助。医生也很感动,但考虑目前温度已经下降到零下二十度,体质不好的人,是不易抽血的,所以就选中了看起来像黑橡胶的博拉·加耶。手术台上的法国人凯文斯苏醒了,当他看到伟大的医生最终选择了黑人博拉给自己输液,他惊慌地挣扎着,嘴里胡乱嚷嚷着别人听不到的荷兰语,凯文斯虽然是法国特工,但他是荷兰人,人在剧烈疼痛的时候喊出母语是十分正常的。但没人懂得荷兰语,直到他拒绝医生,自己拔掉针头,龚剑诚才明白,这老兄担心自己的血统被黑人的血玷污!
这是一个奇异的残酷的场面,都是吃情报这碗饭的,在智商这一点上,没有肤色之分,很快大家都明白了。菲律宾、泰国、印度的几个热心者迅速抽回胳膊,躲到一旁默默无语。博拉却被完全的侮辱了,他情绪激动,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脚踢翻了护士抽血的托盘容器,哭着拿起手术刀,就要朝自己的胳膊刺去。他原本就在这四处是游击队的行军中神经兮兮,现在有点绷不住了。
1950年的欧洲和美国,白人是完全排斥黑人的,在白人心中,黑人只配做奴隶和佣人。当然那时奴隶是不存在了,可这些曾经被当作牲口使用的非洲人,尽管享有一定的政治权利,比如施舍你可以为白人的政治利益充当炮灰,但决不能跟白人平起平坐,大多数欧洲国家和美国都不允许黑人与白人乘坐同一辆公交车。虽然法国有阿尔及利亚殖民地,但是目前正闹独立,法国白人在那里犯下滔天的反人类罪,1945年,法国殖民当局对示威群众进行镇压,有4.5万人被屠杀,成千上万的人被监禁或流放。法国白人对黑人是奴隶的思想至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今天若非凯文斯需要大量的血,英国军医也不会出此下策。可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凯文斯是老牌荷兰和法国殖民主义者,虽然国际形象仅剩下郁金香和风车,可他的高祖也曾经是贵族,军医的决定让凯文斯彻底崩溃,他坚决高呼:这是对我的侮辱!我是白人,如果不让那黑博拉滚,我毋宁死!
龚剑诚尴尬地收起衣服,虽然他不能表露出更多的沮丧和自卑,可凯文斯的举动实在让“有色人种”之列的东方人倍感受辱,尤其是印度和菲律宾的特工,肤色也比较黑,他们都感到无地自容。博士军医倒是个好心肠的人,可见到这种场面,也追悔莫及,护士由于博拉的鲁莽委屈地哭了起来,觉得是她的错,可她其实没有听懂这不是技术问题,是人和种的问题。当然,这也不是凯文斯一个人的生命问题,这是整个联合国军阵线到底是固若金汤,还是绣花枕头的问题。既然是这样,团结协助,患难同舟的联合国军,在某种意义上就显得滑稽可笑了。
俄塞俄比亚的博拉中尉,来朝鲜战场前也曾踌躇满志,可他来之前,就是没能严肃地照照镜子……黑人在白人统治的世界,会有尊严吗?他遭此大辱万念俱灰,跑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割腕自杀。好在有护士发现了这个愚蠢的家伙的愚蠢行为。大家都忙着照顾割腕自杀的博拉,这位黑人兄弟或许在北非和欧洲游学期间,也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若不是刀子被英国好男孩汤姆逊中尉抢下来,他还会继续切割,后果不堪设想。博拉哭着不抬头,他那张黑皮脸现在火辣辣的,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公平,他是弱者,他是白人主宰的世界的受害人和白人眼中的煤球垃圾。他变了,世界观和那点所谓的侠义性格,在残酷的歧视面前变得苍白如鬼。
虽然割腕后血流了不少血,但博拉还是挺住了。龚剑诚站在博拉和凯文斯中间,沉痛地看着唯一的帮手法国凯文斯老兄陷入昏迷,也心情复杂地望着印度和泰国等几个兄弟照顾博拉,使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当凯文斯再次苏醒后,龚剑诚还是坐在了他的病床边,医生对龚剑诚耸了下肩膀,因为从血压计上看,凯文斯活到头了。“对不起,龚少校!”凯文斯已到弥留之际,他很庆幸刚才没失“晚节”,这老兄医学懂得不多,但他知道血统和操守,他是真害怕战争结束后,满怀喜悦地回到阿姆斯特丹去见他的情人圣劳伦斯大教堂的一位漂亮老修女,自己反成了一位黑白分明的斑马怪物。
“没什么,老兄,丘吉尔医生也是好心,血站的血清都被冻凝了,只有人工输液,可考虑不周,没想到血液的血统,我以为都是红颜色,就同意了,是我不对,让您受惊了!”龚剑诚说得很不情愿,而且声音很小,担心被别人听到也很不快。很显然,假如他当时冒失地输给凯文斯血液,这个顽固的白人至上的家伙也不会接受,虽然不太可能过激反应,但他会从骨子里瞧不起中国人一辈子都会用鞭子抽他自己的皮。
凯文斯也模糊地感觉到龚主任的冷淡,他用冰坨一样的手,紧紧攥住龚剑诚,忏悔道:“请您替我向博拉兄弟道歉,我知道他是好人,我有罪,上帝让那位好心的黑人兄弟帮我,可我不敢领受上帝的仁慈,因为我还没结婚!”他喘了口气,言下之意,是不希望后代出现搞不清楚的混血儿。他抓紧龚剑诚的手,流泪说:“安德斯那家伙曾经让您监视我,这我清楚,可您对我还是那么好,中国人是伟大的,如果现在让我说,希望谁获得胜利,我宁愿让痛打了白人佬的中国人获得胜利!”龚剑诚到此才意识到,原来安德斯是两头下注,凯文斯也在监视自己,只是他太不了解中国人,所以没有搞到什么东西。现在提这个意见毫无意义了,他摇了摇头。“老兄,别多想,我们是朋友!”
凯文斯眼睛凝结了,目光开始发散,他坚强地说:“我要死了,朋友,我对耶稣发誓,我不是苏维埃的什么间谍,我只是同情弱者,有时候帮他们做点事!”龚剑诚握紧他的手,安慰道:“您是好样的,凯文斯老兄,我会永远记住你!”龚剑诚也很感动,他的眼眶也湿润了,叮嘱凯文斯不要再说话。“不要害怕,我就联系直升机,美军有野战医院,就在距离这里八英里,然后您就能接受最好的医疗,他们一定能将您送回汉城,然后就可以回国了。”
“荷兰——我的祖国!巴黎太远了!我冷得不行了,回不去了!”凯文斯瞪着大眼珠子,空茫的深眼窝里,深瞳在放大,仿佛两个逐渐旋停的大风车,在无风地带艰难地转动。“去他的朝鲜战争吧!联合国军就是‘安德瓦利之戒的诅咒’!”
作者老赵注:北欧神话中侏儒安德瓦利的戒指,其名字的意思是“安德瓦利之宝”。洛基杀害了赫瑞德玛的儿子,被愤怒的父亲要求支付黄金赔偿,洛基为凑出足够的金额而强行夺走无辜的侏儒安德瓦利的宝藏,那枚他能发财的戒指。在安德瓦利庞大的财宝中,以安德华拉诺特的价值最高。而被夺走宝藏的安德瓦利因此诅咒持有戒指者,都将会招来无限的灾祸。果然,以后凡是戴上戒指的人都会纷纷丧命。
凯文斯用最后一口气说道:“我现在的手还干净,没杀过一个朝鲜人,我要去和西尔维娅修女成婚,我离开的时候,她就让我对着上帝起誓,不能屠杀无辜的人!”然后他就咽了气。龚剑诚再一次组织大家参加了派来的牧师为凯文斯主持的下葬仪式。这一次,没有鸣枪。这支伤心的队伍继续上路了,而跟随的英军坦克部队也提前开拔,他们只好孤单上路。汽车在弥漫浓浓大雾的丘陵朝北向不远处地平壤驶去。
田野肃杀萧瑟,矮小破败的房舍犹如一个个朝鲜人的坟冢,旷野远处的狼烟在升腾,挡不住荒无人烟的凄凉,其实那是燃烧着的卡车。放眼望去,平壤郊区柳埔里几乎不见人烟,全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和黑黢黢的什么东西的残骸,虽然美军浩荡的军车和坦克让这片死亡的土地有些人气,但所有的联合国特工们开始忧郁,也无不深思,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遭洋罪。
到达第八集团军情报处驻地寺洞已是傍晚,寺洞区原本是平壤郊外畜牧业和矿业发达的地区,战前人口稠密,但现在几乎找不到老百姓了。龚剑诚求见美国第八集团军情报主任即“501情报旅”主管詹姆斯·汉莱上校,说是旅,不过是一种代号。
詹姆斯上校曾经是安德斯上校的下属,但因在军队情报机构,提拔得很快,尽管如此,他对安德斯上校非常尊重,因而对龚剑诚也很看重。只是目前还没有什么特殊情报需要获得,龚剑诚被邀请指导第八集团军下属的“524”军事情报连,做审讯工作的主官。
龚剑诚接受的主要任务,是主审“第一次战役”(志愿军方称谓)因掉队和受伤被捕的志愿军战俘。这不是龚剑诚第一次审讯自己的同胞,早在大陆时期,他就是保密局里的中校,审讯共产党是常有的事,可这一次非常不同。他是作为一个自己民族敌人的雇员,对同胞进行审问,在感情上相当难以接受。但作为祖国的儿子,一个注定要在敌对势力里潜伏下去的侦察员,他没有更宽容的选择,也不容许他有私人的道义和超过战争本质的情感。能将审讯结果尽可能混淆,是龚剑诚唯一能做到的手段。
通过俘虏供述,龚剑诚了解了我志愿军进展情况,这些战俘所属部队是“第79师237团”。龚剑诚随即告诉詹姆斯上校,所俘虏的士兵属于中共军第79师,也就是中国第三野战军宋时轮部第九兵团第27军所属部队,十天前,他们渡过了冰封的鸭绿江来到这里。
“中共军有多少人?”詹姆斯略微警觉地问道。
“根据俘虏讲,中国军队调集了四十万人进入朝鲜,还出动了炮车和一些辎重,不过他们不太可能知道这么多,除非是参谋人员。”龚剑诚皱眉表示怀疑,也表现出专业审俘人员的精明说,“毕竟是士兵,他们知道的应该不超过自身所在的师。而根据我审讯的战俘描述,入朝部队都将新义州的道路都堵死了,行军队伍看都看不到边。”
龚剑诚有意夸张,这样做目的自然明显,美军上层非常自负,非常依赖侦察机。他们每天都用侦察机飞入朝鲜边境地区搜查,显然俘虏的话与事实不符,非常的不可信。龚剑诚也在赌博,他坚决相信我志愿军部队会夜间入朝,飞机看不到,韩国的特务们也很难了解真实情况。
果然,龚剑诚的524情报连其他审俘官的汇报内容都如此“邪乎”,詹姆斯上校原本不太注意这种报告,因为他参加了整个二战,对德国人的审俘报告一般不会左右军师一级的作战计划的制定,因为多半战俘都危言耸听。不过这一次他震惊了,开始对俘虏的话认真起来,又让龚剑诚接连审讯了几个战俘,由于有旁边的监督官作证,审讯过程没有问题,因而得到的结论也差不多,都咬定说,中国军队入朝的人数有几十万。殊不知龚剑诚在夜里就对这些战俘动了粗,他让美国宪兵队战俘同志拳打脚踢,更残忍到使用棍棒和鞭子。就是要逼迫他们“说出实话”。毒打之下,几位战俘同志果然扛不住,开始胡说,直到龚剑诚满意,这才让宪兵罢手,他达到了目的。
这番毒打奏效了,志愿军战俘夸大其词,战报立即引起关注。这是龚剑诚无奈的举动,他必须要在志愿军大规模入朝前,在美国情报系统掺沙子,这也是他在前线能给祖国做的唯一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