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干的呢?”巨大悬疑笼罩两人心头,李真娴感到了恐惧。他们冥思苦想一阵,都弄不清到底是谁拿去了。龚剑诚久经谍报沙场,这点预测能力是有的。失误将导致什么他不知道,但拿者绝非好奇,而是另有目的。“偷走纸条的人,最可能是想验证我的笔迹,我在大陆时期一些文件和书信都留有汉字。”他大胆预测到危险的根源。
真娴瞪大眼睛,想不明白这点。“谍报战线原来有这么多风险呀。”龚剑诚叹息说:“稍不留神,就掉进陷阱。”龚剑诚拍拍妻子的肩头。“我希望神经过敏是一场虚惊,老鼠叼走了也说不定。”可这是安慰妻子的话,是异想天开的愿望,他非常清楚,屋子里有不少食品,老鼠干嘛要吃一个没有味道的纸条呢。
事已至此,只能暗中查访。龚剑诚接着问妻子:“姓郑的什么时候走,他为什么要办护照呢?跟美军运输机走,不是一样吗?犯不上办理过境手续。”
李真娴很懂里面的奥妙。“我办理过这类东西,李德武跟我说去日本东京,其实是骗我,因为特务队的骨干去东京培训,一般不办理过境签证,倒是去中情局在冲绳或者关岛的基地,需要办个过境手续。”真娴眨眨眼说,“郑俊勇很可能会先去培训,或者在那里模拟攻击演习,然后带特务队再空投回北方搞破坏,他这次去中情局的亚洲总部是单独行动,李德武在全力支持他。”
龚剑诚基本明确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先发报通知给总部,想办法把照片送过去,要未雨绸缪。”李真娴终于快乐起来。“剑诚,那我是不是做对了?”龚剑诚疼爱地看着幼稚却大胆的妻子。“你做对了,但有很大的的风险。”
“做对了就行!”真娴双手合十,喜悦起来,“大不了就是牺牲呗!”龚剑诚凝视着说牺牲如平常语的妻子,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强大到生死无畏的心,他轻轻用手指堵住真娴的嘴唇,认真地说:“不到山穷水尽,不要轻易说牺牲,你懂吗?”真娴红着脸看着丈夫点点头。“嗯嗯!”
龚剑诚意识到这个情报非同小可,必须当机立断发出去。“咱必须换地方发报了,我找好了,城南通往金浦机场的路上,有处下水通道的总口,原是南朝鲜军弹药库,汉城战役被人民军当运兵站使用。我来汉城就路过那儿,人民军战士都牺牲了,里头的尸体很多,至今都没人掩埋,比较安全。”听到去那种地方,真娴有些胆怯,但还是点点头。“那发报机电池会受潮吗?”龚剑诚摇摇头说:“天冷没事。咱现在用的是CMS两用移动式收发报机,电池没问题。”
龚剑诚在汉城联军协调通讯社”的收尾工作紧张起来。前线这几天再没传来战报,美军和南朝鲜军在东西两线暂时受挫后,因我志愿军北撤,麦克阿瑟认为这是中国游击队,骑兵第一师失败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断定中国人绝不敢和美军正面冲突,所以发布命令全线开始继续北进。
中国志愿军进入朝鲜打过第一次战役之后,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收到威洛比将军情报分析,威洛比根据中情局埋伏在中国的间谍提供的准确消息,虽然目前中国在秣马厉兵,但还没有迹象表明有大规模的部队集结在中朝边境。有限的几个军都作为边防军存在,所以威洛比坚持认为中国只是象征性出兵,且兵力规模不大,因此麦克阿瑟要求第八集团军和第十军继续向北进攻,并下达指令要求部队急进,在圣诞节以前占领鸭绿江南岸结束朝鲜战争。
为达到这一战略目的,麦克阿瑟五星上将由东京飞往朝鲜前线进行部署,并集中5个军、13个师22万人的兵力发动向北进攻。由西向东,由美国第八集团军指挥第一军、第九军和南朝鲜第二军向鸭绿江推进;东线以美国第十军和南朝鲜第一军团单独从兴南港出发,进入狼林山脉,穿越长津湖,最终到达鸭绿江、图们江间岛地区以南。
1950年11月 8日,联合国军全面离开平壤至元山一线开始试探性向北进攻,麦克阿瑟亲自飞往鸭绿江上空进行空中观察。总司令见到大地白雪覆盖,根本见不到一个人影,迅疾得出他权威性的结论,不可能有大批中共军入朝。
11月8日下午,林湘给即将出发的龚剑诚打来电话。她不再盛气凌人,或许是因为龚剑诚即将上战场了,她的声音略显低沉:“有时间吗?龚少校!”龚剑诚沉吟片刻,倍感意外。由于条件反射,他甚至望了眼窗外。今儿天色阴沉,汉城正飘起鹅毛雪花,不会是电话线路的受潮问题吧?林湘的声音怎么会如此轻柔清澈?他赶紧回答道:“是林少校,你有事吗?”
“请到CIC来一趟,安德斯上校有事找你。”林湘的口气轻柔,今日显得很特别。“好吧,我马上就过去,不过车被英国特工处的汤姆逊中尉借走了,可能要半小时回来,我只好走着去了。”林湘毫不犹豫地说:“不要等他,也不要步行,我去接你。”林湘说完将电话撂了。
龚剑诚冷静地陷入沉思。他就要带队出发去前线,安德斯今晚要他去,想必是如先前所说,有些私密的话要叮嘱。他整理了一下资料和需要存档的文件,看了看手表,将物品交给了姜智媛。
“姜小姐,刚刚林少校打电话来,要我过司令部去,可能安德斯上校要吩咐出发的事了。”他略微停顿深情地看着姜智媛,“以后我走了,联络主要靠你的电台,密码本要保存好,目前只有你和CIC林少校以上级别还有副本,千万别搞丢了。”
“这就要走了吗!您放心吧……主任!”姜智媛眼圈泛红,最不期待的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她对这位兄长一样的领导非常依赖和敬重,想到日后自己以后孤孤单单,唯一让她挂念的旧日恋人崔忠浩却在CIC当中尉,两个人自从多年前分别后,还没有正式再见过面,如今崔忠浩是死心塌地给美国人干活,她对此有点不能接受。刚刚给龚剑诚沏了最后一杯咖啡,却因为林湘的电话,他不能喝了。
“主任,崔忠浩也跟你去吗?”她忽然抬起头问道。龚剑诚一愣,没想到姜智媛认识崔忠浩。“你和他熟悉?崔中尉是林少校的行动队长,估计不能去。”姜智媛将目光移向他处,淡淡地说:“我们是同乡,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姜智媛有许多话要出口,但到了这个时候,她选择了沉默,龚剑诚阅人无数知道这里有一份感情,看来姜智媛和崔忠浩的关系不会是同乡那么简单。
“以后我走了,遇到什么事你可以去找他,小崔人不错,就是寄人篱下,他没有什么主动权,韩国人大都如此,CIC是美国人的天下。”龚剑诚点到为止,因为和崔忠浩相处时间短,无法评价。姜智媛不想听到那些事,她走过来,用纤纤手指为龚剑诚系好扣子,然后嘱咐道:“到平壤那边,就没人这样照顾你了。我真想和您一起去!给您做一口热饭吃。”姜智媛对龚剑诚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怎奈主任如今有了漂亮的太太,她只能将这份孤独的感情埋在心里,另外,她确实有割舍不下的情缘,那就是崔忠浩和自己多年前的初恋故事……没能随连合国军情报人员一起去,姜智媛非常惆怅,但前线的战事也许刚刚开端,她一个女孩子确实不便。
“别伤感,小姜,我们会很快见面的!”龚剑诚将办公室所有的钥匙都拿出来交给她,见姑娘眼角湿润了,就勉强一笑,对她说:“别难过,这么多天大家在一起处的很好。另外,这个联络处本来就是临时性机构,战后就不存在了,我替你想好了退路,到时候我推荐你去军部宣传处,或者外交部也行,你那么优秀,到更高级部门任职才配得上你,或者推荐你去美国。”
“谢谢主任,我不想继续从军。”姜智媛伤感地说,“只希望大家还能在一起,不管在北方还是汉城,我们都不分开!”姜智媛潸然泪下。
“姜小姐,我也这么想,可那是乌托邦的故事!”龚剑诚叹了口气说,“你也许不知道目前平壤是什么样子了,那些军方照片我没给你看,基本是一片废墟了,当地百姓非常悲惨,日常生活都难保障,美方任命了一个平壤总督,是美国来的上校担任行政官。不说这些,等圣诞节吧,如果战争提前结束,我派车接你和其他电报员过去玩几天。”
“好吧,只能盼望万能的上帝拯救我们可怜的民族,早些结束战争了!”姜智媛哭了,用惜别而恳求的目光望着龚剑诚。“多保重自己,主任,我知道您太太不能随便去平壤,我们都是女人,就让女人在后方为您祝福,直到你们平安回来!”
“我不会有事,不过汉城这办公区还要留着,给我看好了,万一失败了还会回来。我的电台呼号不会变,你随时可以给我发送电报,多打听司令部和CIC的信息,及时传达给我,你担子不轻。”龚剑诚极力安慰姜智媛,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此去北方,到底战争发展到什么程度,很难预料,还能不能有机会接收姜智媛的电报,都是未知数。
“您放心吧,我坚持岗位,就是今后这里都是韩国人了,会一下子冷清,你们在我才快乐,尤其您在我身边!”姑娘不好继续表达自己的敬慕之情了,她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崔忠浩与自己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而这位在她心底高尚的中国大哥确实是她眷念的人,只是这些都是暂时的相聚,毕竟她是挂职韩国保安局的雇员,被派来“汉城通讯社”多半使命是为金志勋副局长监视龚剑诚他们这些外国人。但姑娘为自己命苦和生不逢时感到沮丧和遗憾。
龚剑诚理解姑娘刚才表达的含义,人在烽火中,又是朝不保夕的谍报员,他所能做到的,就是让周围风平浪静。能透过姜智媛的眼睛,体会到一个韩国女孩子真诚看待自己,拥护自己,他就知足了。“智媛妹妹,坚强起来,家没了但活着就有希望,你还年轻,咬紧牙关,战争会结束的,到时候,你若不喜欢去军队,我就为你去美国求学找找关系。”
“不必了,谢谢您的关怀,我哪儿都不去,都是二十四周岁的女人了!”姜智媛苦笑了一下。龚剑诚不能继续谈下去了,他用兄长的臂膀,临走前友好坚定地抱抱她,姑娘满眼是泪水。“主任,您先走吧,林少校会着急的。”姜智媛擦去泪花,对龚剑诚微笑,“如果元旦我能去平壤,一定亲手给您做最好吃的朝鲜泡菜!比您太太做的可能还要好!”
“好啊!我最喜欢吃酸辣的咸菜,还有桔梗泡菜!”龚剑诚笑了,戴上军帽拿着皮包下楼。“早点回家,别忘了带枪!”姜智媛在门口挥手道。“嗯,再见主任,明天我去北汉山送您!”
没想到林湘的吉普车已在楼下,并未熄火,她向龚剑诚招手,表明已等候几分钟。龚剑诚歉意说和姜智媛交代了一些事情,就上了车,与林湘并肩坐在一起。林湘没戴军帽,一头飘逸长发在漫天雪花中随风飞舞,车速很快,让龚剑诚有一种如梦追风之感。
回忆缅甸仰光拍摄合影时快乐的情形,黄浦江边共撑雨伞、漫步梅雨中的悠闲,还有战场突围前最后一次林湘的镇定,一切仿佛是梦,一场以枪林弹雨、恩怨情仇为花边的旧梦,就这么任由岁月磨蚀,在心海浪涛的冰湖酿成不堪回首的苦酒。除了林湘身上淡淡的雏菊香,和那尚可闻到的芳踪记忆,曾熟悉的阳光和初恋时的牵手与奔跑,就在那标致的美军制服下变成飘渺的美利坚自由女神像。
双方都没有说话。沉默不是坏事,至少无声的雪能产生融化后的清凉,浸透如霜的回忆。龚剑诚几次想打破沉寂,却欲言又止。他觉得今天林湘特别朦胧温存,似乎要让过去的情不自禁回归,冷静中的温情弥漫。她脖子上的真丝纱巾随风而舞,很像当年穿越在山谷溪流岸边的女战士,那个一九四二年秋天的林湘,也将漂亮的发带系在军帽下,笑眯眯地对龚剑诚招手,然后骄傲地扬起手里大把的野果和野菜。
龚剑诚怅然若失,感叹岁月无情。战火中的爱情是一把生铁打造的钝刀,不管怎样回炉淬火,都经不起一日三秋的冰霜的摧磨,特殊年代一个人很难掌握情欲的火候,你若让她重新加热锻造,反而会让它在无情的枪林弹雨崩成两截。龚剑诚多少次尝试放弃林湘的一切,警告自己千万别在若干年后再将冷酷视为珍宝,可每一次见到她,都还天真地指望他心头的钝刀切金断玉。
要去战场了,虽然他多半在后方,但也会九死一生。别带着失望走了,他想今天表达友好,他不希望看到曾经写过情书拥抱过伊人的手,在临别时握紧林湘的手却如一把刀剑。可那种愿望是徒劳的,他身边的倩影仅仅是一堆锈蚀的轮廓,昔日快刀斩乱麻的急切相拥和不顾一切的身体向往,都随着一次次悲欢离合,成为色彩殷红的烂泥。
无论如何吧,今天是最可爱的一天。龚剑诚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能和林湘乘坐一台车,就目前而言应该是一种灰色的浪漫吧。龚剑诚这样想,借助点烟的机会,偷看一眼伊人。但见她眼里还有种淡淡的哀愁,他心绪索然,故没忍心也不敢奢望再去验证。
林湘颜色不佳,那是独身女子长期得不到男友抚慰,自然存留脸上的失落、烦躁固态成的憔悴,龚剑诚心底慨叹,闲庭碧玉也好,簪花仕女也罢,谁都无法掩饰岁月的无奈。然而,汉城雪花已不再纯净,穿过迷雾般的雪帘,龚剑诚深深为他们陷入尴尬的战火而苦恼。渐渐地,那种相逢冲动不见了,清醒时,发现林湘的脸孔陡然阴沉,方知刚才的幻觉是一种不合时宜的社撰。
距离情报部大楼还有三分钟的路程,车到中央大街乙支路口,这里周围还是废墟一片。周遭无人。林湘忽然停车,从大衣袋里摸出一个纸片。“给你老婆的,这是我在南朝鲜军部的日伪档案馆里找到的。”龚剑诚怔住了,还没来得及看就问道,“是什么东西?”
“她会认识的。”林湘冷冰冰地说。龚剑诚接过来在手心里展开一看,顿时就冒汗了,这是郑俊勇的照片!与真娴从档案里私自偷出的一模一样,只是这一张上面有轻微的日文文字钢印。龚剑诚哑口无言,大家都是干这行的,狡辩无益。
“照片上的钢印是去不掉了。”林湘看着前方的雪花,仰起脸严肃地说,“不过能对付过去。照我说的去做,把这张照片贴回去,她做事太不动脑子,太草率了,这样很危险,你懂吗。”林湘的话像冰锥一样,瞬间就刺进龚剑诚的脊髓,他当即觉得有些肢体发麻的症状,林湘的话让他无地自容。脑袋嗡嗡响,足有十秒都毫无知觉。如果在敌人面前他还能掩饰,可在曾经最亲近的人面前遮掩内心活动,那就太难了。
他惶恐地搓揉照片,尴尬地塞进衣袋。这两天确实想过补救郑俊勇档案照片的事,可是没好办法。真娴偷了那张照片是在走钢丝,不查则已一旦调查出来,真娴就是头号嫌疑人,毕竟李德武的军事情报队不是吃干饭的。郑俊勇身份特殊,又是中情局特工赖斯中校和李德武奉为王牌的情报员,这人要去北方袭击中朝疑似总部,他的档案照片丢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我一定,我回去告诉她。”龚剑诚多少有点故作镇定,虽然语气依然能过得去,可龚剑诚的腋下已渗出冷汗,这冷汗一下子渗透到了皮带处除了冰凉,还有一点窘迫。“别那么紧张,我不会逮捕她。”林湘重新握住方向盘,侧过脸莞尔一笑,“我不想问她实际身份,也不想知道,一个朝鲜人民军的女战俘怎么可能为美国人干活,她本就是北边的人,做一两次这种小偷小摸我理解,但不能蠢到自露马脚!”林湘的最后一句近乎呵斥,但见龚剑诚紧张得摸出香烟,才略微柔和地说,“不要有什么难为情,我知道你一定批评了她这种偏执的祖国情绪,她可能也是从李德武那里探听到了什么,这我不管,毕竟她没有向我报告,就是想私自留下。这种军情的事多着呢!她这样干下去,过不了一个月就会被李德武逮捕。”
林湘不想说得更多,因为她不能强求一个人民军的女战士突然就改变初衷服务于过去的敌人。“你要多帮助她改变思想里固有的祖国的概念,说一句不好听的,对你妻子或许还应严加管束,这次我宁愿相信她是一种幼稚的劳动党情怀的后遗症,但不希望看到有下次。其实我这么做,是关心你的处境,如果你因为一个女人被军部开除,孙立人将军会很难堪的。”
无地自容,却也不能承认,此时龚剑诚只有抵赖到底了。“可怎么知道是她拿走的呢?”剑诚硬着头皮还想问,试图弄清真正的原因,这事关系妻子安危,也关系自己在敌营里潜伏的及格线,他没底了不敢大意了。
林湘冷漠地将脸埋在方向盘上,似乎觉得龚剑诚这番话太幼稚。“郑俊勇去威克岛中情局的培训地接受新任务,也可能是冲绳,然后去东京厚木基地到中情局那儿听差,是我给他办特别入境手续,就去了军事情报队找李德武要他的入职登记表,顺便了解一下郑俊勇在日伪时期,到底是做过什么坏事。恰好申智慧不在办公室,去采购办公用品了,李德武就亲自给我钥匙,让我自己找。我这才发现郑俊勇档案上的照片不见了。别问我是否能看出来,从痕迹看,是最近被人撕掉的,肯定还留下了这个人的指纹。我就猜想是你那位头脑简单的漂亮妻子干的。好在李德武不知情也没注意,我用后就放回原处。正巧南朝鲜保安局金志勋那里有战前的汉城特务机构旧档,姓郑的原来就是个日本特务,他的档案也不只是特务队一处有,我就到金志勋那里找出一张差不多一样吧,让你老婆赶紧贴上。”林湘这句话相当严厉。
“噢,她太不让人省心了,我替她道歉,这真是一件傻事。”龚剑诚像饥饿偷了面包被抓住手的孩子,手足无措,眼睛都不敢抬。林湘并未看他只冷冷警告:“让她记住,下次别犯蠢!她是爱国怀旧的人,不能责怪她,但不管想做什么……都要想想别连累她得来不易的丈夫!”林湘使用了“得来不易”,这四个字说得很重,而且也很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