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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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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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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五十四章 长津湖来了个天使

“我爱你。”多么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几个字,若在和平国家,和平的乡村和田野,这样的呼唤会伴随着亲密的拥吻,或者在大学的校园里,许多人派出手指,沾在唇边,轻而易举地将这句话抛出去,不知会有多平常。可朝鲜战争进行到如今,在这似乎只有贫瘠的山地和白骨的国度,“我爱你”竟比最耀眼的玫瑰还要慑人情感,也远比麦克阿瑟将军的圣诞节吃火鸡的犒赏令,更让人热血沸腾。

谁呢?这小子是谁呢?谁能在战场上遇到女友和未婚妻!很多大兵热烈议论,他们都被没有情感的前线憋疯了,这声“我爱你”几乎成了第十军士兵的催情药,大兵们开始跟着欢呼,吹口哨,喊各式各样的起哄的话,连刚刚到达的女人们也面红耳赤,闪着妒忌的光芒,凝视那位幸运的姑娘。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茱莉亚泪流满面,司机也从后视镜看到了有个傻小子在追车,马上停了下来,国际红十字会的医生大姐善意地看着茱莉亚,鼓励她去见见那个绝望的人。茱莉亚从车上跳下来,多少委屈都在雪花漫舞的码头土路上不存在了,她只有狂奔,直到摔进汤姆逊的怀里。他们热烈亲吻,汤姆逊双眼被泪花遮蔽了视线,他甚至没能看到眼前的姑娘的真容,就凭着记忆中的茉莉花香水的味道,紧紧抱住姑娘吻着。

吻的热烈,吻的深情,被眼前感人的一幕震撼的不止是男人,还有玛格丽特以及那些来自挪威、瑞典和印度的女护士们。很多人都跟着流下热泪。玛格丽特情不自禁地抱住龚剑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她都将娇俏的身子埋在他宽阔的怀里。龚剑诚知道,她这一切都是为了感动。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茱莉亚在深情的接吻之后,毅然离开了汤姆逊的怀抱,抹着泪水跑回了护士汽车,而且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汤姆逊刚刚酝酿复苏恋情,找回了失落在朴茨茅斯的情感,就突然被远离的情人那颗冰冷的心撞进谷底。他凄冷地站在那里,唇边还遗留姑娘的口红香味,但这一切都犹如两人曾经流连忘返的古典小城Castle Combe那个黄昏之夜,美丽的倩影依旧,可他总觉得像在电影里。不明白茱莉亚为什么这样,一句心里话都还没说,就走了。

“茱莉亚,我明天到长津湖,我爱你!不管你到哪儿,我都去找你!”汤姆逊对着茱莉亚的背影大喊道。但这位倔强的伤心姑娘并未回头,在许多女士们捂住口鼻的失落叹息声中,茱莉亚跳上了汽车,并将脸转向旁边的码头。这一幕让很多人失望,尤其是女人们,更是觉得伤感。也许茱莉亚做得对,她不想在战场给心上人更多的希望,因为战争中说不定一次见面就是永诀,这样分开对谁都好。

龚剑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玛格丽特的头发捧起来,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玛格丽特连声道歉,龚剑诚却微笑看着她的眼睛。“战争中的爱情,确实让我感动。”

“是啊,令人欣慰的见面,想必这就是汤姆逊过去在伦敦时的女友,我上次在汉城和他聊过这件事,这小伙子很伤心,说那姑娘离开了他,就因为英国出兵朝鲜,那姑娘经常在大学演讲,抨击工党,她不喜欢战争。”玛格丽特小姐基本如实相告。“这可不妙。”龚剑诚提示玛格丽特,最好还是不要提到这件事。玛格丽特会意,涉及战争的对与错,她的话很可能给汤姆逊和茱莉亚带来麻烦。

临时记者会在爱情的冲击下就这么草草结束,龚剑诚将今后记者们的行程和注意事项通报了一遍,尤其提到部队正在高寒地带急行军,如果去前线,需要申请填表,而且做好殉职准备。

玛格丽特充当了助理,和这些同行们商议了一下,很多人都愿意下放到陆战一师和第七步兵师,对于东线边缘的韩国部队和第三步兵师,很少有人前往,只有几个日本记者愿意去。其中一半的记者愿意去陆战一师,尤其是精锐的第五和第七海军陆战团。

“龚主任,既然来了,我们就要到一线最好的部队,如果错过了机会,恐怕到元旦战争结束。我们就空手而归了。”共同社记者罗伯特代表大家表态。“好吧,分组由玛格丽特小姐帮忙,明天早上,各位到美国第十军宣传处领取前线通行证、睡袋、C口粮派发证和防寒服,然后我协调车辆。”龚剑诚看了看手表宣布,“明天上午有大量运输机到第一线。陆战一师是降落到古土里和下碣隅里,从那儿分乘汽车到柳潭里、新兴里和更远的前线,有去步七师第三十一团的,也从那里赶赴一线。”

“我们需要武器吗?”其中法国《世界报》的记者休伯特不安地问。龚剑诚简洁地挥了一下手。“不允许,到前线部队的记者一律不许携带武器,这是考虑你们的安全,希望你们手里的相机不要丢,那是证明你们是记者最好的身份证。”龚剑诚对当地是了解的,十分严肃地警告说,“和作战部队以及我们情报官不同,你们被俘,只要说明是记者,并拿出印发的三国文字即‘中英朝’证件,朝鲜和中国军方面,一定能放你们离开,并加以关照。但如果是落入游击队手里,他们很多不识字,那就听天由命了,不过照相机他们懂,可能会把你们当做非战斗员,记住先生们女士们,朝鲜游击队憎恨美国人,很可能会实施难以想象的攻击,比如抓住之后当即枪决或者进行羞辱和死亡之前的折磨,我必须丑话说在前面,游击队不懂日内瓦公约。”

龚剑诚不是危言耸听,他必须对这些习惯于西方思维框架下采访的记者们负责。散会后,记者们议论纷纷,扛着行李和摄像器材到第十军宣传处的车辆点集中出发。龚剑诚和玛格丽特也要分手了。“玛格丽特小姐,我今夜可能要提前出发,你打算去哪儿?”

玛格丽特拢了一下头发,将记录本塞进包里,目光炯炯地看着龚剑诚,轻声说:“我跟你去。”龚剑诚赶紧摇头。“那可不行,我是情报系统的人,再说他们还需要你。”龚剑诚指了指远处的那些记者同行,真心不想让她陪同,因为前线如果遇到志愿军和人民军,他很难照顾好她。玛格丽特抿嘴想了一下看样子不同意。她很简单地问:“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陆战一师吗?”

“因为他们更靠近敌人。”龚剑诚抱着双肘看她,知道她那颗狡猾的脑瓜又在动特殊的心思。玛格丽特歪着脑袋笑眯眯地说:“因为多数陆战队员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战友。这种崇高的奉献精神换来的是一往无前的攻势和战斗胜利,二战时期他们践行了自己的荣誉,我想这一次长津湖行军也是如此。”玛格丽特觉得她固有的思维很有诗意。龚剑诚却知道这女人的内心是不怕死的,她最擅长采访那些英雄,哪怕是被她塑造出来的。“这么说我选对地方了,本来我可以留在西线。”龚剑诚没有评论她的观念。

“你不知道吧!恩斯特·海明威曾在陆战队服过役,参加过一次大战,他的话很影响我,他说:知道在战场上谁最信得过?只要世界上还有战乱,我宁愿让一个好的陆战队员伴随我,即使是一个破产的陆战队员,也不会选择其他人。”玛格丽特引经据典地为自己的东线之行找到大师级的依据。

“这就是你去陆战一师的原因?”龚剑诚为她博闻强记和勇敢叹服。“不过,那里海拔一千多米,冷得你会被冻哭,艰苦不说对盖马高原的地形你也不熟悉,行军走夜路,我担心你会被冻僵,或者掉进冰窟窿或者跌倒后喂了狼。”龚剑诚并不是吓唬她,这都是事实。

“那也是你们这些男人装扮得大灰狼吧,男子汉!不要瞧不起人,我可不是奶牛场挤奶或者花房里长大的姑娘。”玛格丽特执拗得很。龚剑诚挠挠鬓角,她跟着自己的确不好,怎么说她也是凯特爵士的女友,传出去不好听。“如果我同意你跟着我,凯特爵士他会在电报里骂我混账的。”龚剑诚提到了她和凯特中校的关系,是想拒绝她。玛格丽特突然神色变冷系上白围巾,抖落上面的雪花,不屑地拎起包说:“那个花花公子,还是让他找公爵和总督的女儿在维多利亚湾里冲浪去吧,我不想成为可怜的被人抛弃的女人,就像他曾经抛弃的马尼拉女麻风病游击队长那样!”

“你们到底怎么了?凯特爵士很有女人缘,可不知道您为什么过去那么喜欢他,如今却冷若冰霜!”龚剑诚略微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玛格丽特冷哼了一下,收拾行囊。“这个家伙不可靠,我很后悔轻易被他欺骗了感情,我以为他是英格兰的绅士,现在看来是一条马达加斯加的变色龙,或者说他是一条最能发情的金毛犬。今后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关系了。”玛格丽特坚强地踢了一脚挡路的冰块,揶揄地说,“不敢来前线的男人,你指望他为我挡子弹?”

“他人不错。”龚剑诚没想到两人吹了,遗憾地笑笑说。“不要提这个人了,你大概没去过美国的亚利桑那州,那里有一种温情的野驴,会为爱侣用蹄子在沙漠里刨出两米深的水井而自己宁可渴死,我喜欢那种驴子的绅士风度,对他,得了吧!等战争结束,我去非洲或者就去中国看看!”说得坚强而富有情感,可玛格丽特神色却凄然起来,三十岁的人了还孑然一身,或许这次让凯特爵士骗得很惨,青春几何,这位为工作发狂的女记者低下头叹口气。“带我去吧。”

“好吧,我带你去长津湖!不过等一下,我叫汤姆逊中尉保护你。”龚剑诚必须对这位难缠的勇敢的女士有个安全保障,但玛格丽特却摇动手里的工具袋。“我不需要跟屁虫。”龚剑诚赶紧解释道。“他可不是一无是处,刚才的那一吻他已经长大了。”龚剑诚笑着评价道。

“这一吻会要了他的命。”玛格丽特没有笑,她很认真地看着龚剑诚说,“那位姑娘让我看到了女权运动的强大。不过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哪怕掉进长津湖心都是热的。”龚剑诚知道她现在心冷如铁。

“你若能掉下去就好了,我的小姐!现在结冰了圣诞老人的雪橇过不了三八线,他会撞到岩石上晕过去。”龚剑诚背起玛格丽特的器械箱子,忧心忡忡地说,“你不该来这儿。”玛格丽特却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我要不来的话,你的胸永远是凉的!”玛格丽特调皮地捶了一下龚剑诚的胸说,“如果能到边境,我就偷偷过去,那是你的故乡!”

开外长津湖地区的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开动了。龚剑诚蓦然回首,隔着后车板挡风玻璃璃,看到的码头上人头攒涌,有刚刚抵达的美国第三师士兵,也有从咸兴城和清津港等地来兴南逃难到南方去的朝鲜难民。而月光下的远海,静稳黑暗,美军登陆艇和物资补给舰铺满港口,面对美国强大无比的战争能力,龚剑诚感到压抑和紧张。

汤姆逊主动开车,他的心情依然很激动,不管茱莉亚是否不顾情面当众离开,他都认定,茱莉亚是为了他才来东方前线的。到了长津湖就一定能看到她,他相信两人的心就隔着那条高原上的冰湖,一旦战争步伐原地踏步,他和她就会再相会,这一次他可不会再坚持自己的信念,他需要接受茱莉亚的前卫思想。

第十军宣传处指挥官和记者们聚集在一起,还在等待军部的安排。龚剑诚合上大衣,这才发现,自己胸部军衣有点潮湿,那不是浪嗦之雪花,而是一点泪水,玛格丽特受爱情感染时激动入怀而留下的液体。

离别妻子,他的心日夜都在想念真娴。到了前方才知道,见一次女人是多么不易,难怪那些“嗷嗷待哺”的美国兵会表现出如此的狼性。很高兴见到了一个朋友,虽然此前两人过往不深,但玛格丽特显然把他当成了最可靠的人。他佩服她勇往直前的劲头,可总归不希望一旦战斗打响,她会遇到生命危险,炮火下的记者毫无保障。

龚剑诚浑身觉得冷,忽然有种伤感和莫名的难过,当年日本强盗进攻中国,我国人民浴血奋战抵抗、血流成河的时候却没有这些使用先进设备的西方新闻工作者时刻报道日本人的战争罪行的身影,也没有无线电传真和无线电报准确报道每一场战况的忙碌人群,每一次对中国人民杀戮的惨状,都几乎没有正义的群体问津,可为什么在中国志愿军为了捍卫祖国安全,帮助朝鲜人民反击外来侵略,半岛就一下子蜂拥了这么多的西方记者呢!

其实,所谓的无冕之王的记者公正,不过是职业的胭脂罢了,他不信如果不是美国来打这场战争,休伯特、罗伯特和卢怡珊乃至玛格丽特等记者也会冒生命危险来到这冰天雪地的三八线观战,他相信玛格丽特会来,但绝不代表所有人。为丛林王者叫好,才是记者的生存之道。

这很不公平,这些记者就是拳击赛的观众,他们及时传达美国士兵每一天的战地生活和战时情感,也会将志愿军战斗精神的颓势和被打的狼奔豕突的人民军的表现传达到美洲和整个世界,让那些列强看过新闻后哈哈一笑,然后端起白兰地和威士忌的酒杯,高呼为白人的胜利者干杯。

龚剑诚从未这样讨厌过记者,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让全世界都知道中国人在战场上的穷酸表现,他们是多么原始,三野、四野的陈旧装备怎能和美国比,若打成持久战,美国操纵的联合国军会不会对我军进行屠戮式的横扫,然后苏联不得不出来调停,才勉强让美国在必须签订一个一九五零式的“辛丑条约”才高傲地收住脚,代价必然是将安东和大连港向美军无条件开放,美军舰可以随意向华东通航,让上海成为第二次在我国领土的洋人租界。

无聊的记者,到这儿来干什么!龚剑诚暗地里骂了一声。可随即就陷入了顽强的反抗情绪中。他多么希望此时此刻,白雪皑皑的崇山峻岭中,祖国可爱的儿女们正踏着冰封的狼林山脉的松针和积雪,从鸭绿江一路夜行军埋伏在长津湖附近,给不可一世的联合国军以痛击。他研究过长津湖地区,那里虽然寒冷异常,但却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向鸭绿江边界,而且多是大山环保的道路,适合埋伏重兵。自己的牺牲并不可怕,他宁愿成为志愿军炮火下的一粒灰尘,至少他是牺牲在祖国面对列强背水一战的坟场,中国人的儿子,能有这种死法,将是一种光荣的牺牲。

龚剑诚相信祖国和人民,不会坐视一衣带水的邻居陡然出现的狼虫虎豹,这些虎视眈眈的敌人,随时都会以借口占领黄海继而是渤海和中国沿海!隋炀三次征伐高句丽,为的不就是东邻太平,不存在威胁吗?

龚剑诚胡思乱想,他不知道自己发给“珠江”的那些情报是否有战略价值。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和局限性,发出电报后,一直没得到首长的回复,也没提到任何指示。难道祖国和人民对朝鲜这场战争有别的打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果美国的坦克到达鸭绿江,我军的反击再无回天之力。龚剑诚你是祖国的儿子,千百个志愿军战士此刻也许正爬冰卧雪,等待敌人,鲜血就流在东线长津江了,你能做什么呢!多年的军事谍报生涯练就了一副灵敏的大脑,他虽不是军事专家,但判断很少出大的差错,他决定,将东线美国第十军的部署情况传达给“珠江”,哪怕毫无用处,他也要做,因为进入前线,到达陆战一师的营地,再给香港发报,一是山高林密无线电不一定送出去,就是送达也将是很困难很危险的冒险,而他不可能那么蛮干。

想到这里,他说服了自己!他要给“昆仑”首长发一份最后的电报,明确美国之王牌陆战第一师的行军路线、位置和战术企图,既然流血早晚要来,那就来得更猛烈一些吧。他振作起来,直觉相信,今夜浓重暴雪之后,必有猛烈的反击拉开序幕,他坚信志愿军并未退远,回击一定出人意料,足以让麦克阿瑟和那些狂妄的美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龚剑诚已选好了发报时机和内容来源,他有独立许可的电台,不受限制,所以心情轻松了许多。吉普车驶到山麓,沿着蜿蜒的山间公路爬行,不用担心夜里出事,在这一带都有军车往来,汽车灯很亮。兴南港比想象的要繁华的多,城市规模也很大,才知道当初日本人在此建了不少楼房,看起来比釜山小不了多少。

“主任,我们今夜就出发吗?”汤姆逊现在迫不及待要去长津湖,给茱莉亚的承诺,他要兑现。

“是的,后半夜就去机场,去晚了就赶不上一线部队行军了。”龚剑诚悠闲地回答道。“我们不是第十军的情报人员,只是对联军的监督员,为什么要去第一线?那儿有情报吗?”汤姆逊对军中的情报体系不甚了解,他的理解还停留在几年以前,所以困惑地发问。

“我们收发报机就是情报来源,汉城来的那些指令,CIC和中情局的情报会通过我们评估后,转达给陆战队,这就是我们存在的价值。”龚剑诚自信地说,“第十军能有什么价值的情报?你看这里有当地朝鲜人吗?老百姓大都逃难了。”

汤姆逊点点头,但他关心的还是性命攸关的事。“那我们会遇到什么麻烦吗?”龚剑诚看了他一眼,知道汤姆逊年轻,没见过战场。“当然会的,别忘了朝鲜人民军还没全军覆没,我们会受到伏击,这是肯定有的,只是规模问题。还有中国的志愿游击队也会来,我相信他们没退多远,说不定就在某个山沟里潜伏着。”

“主任,我想问一件事,您能真心地答复我吗?”汤姆逊忽然语噎,天真地揉揉鼻子,看起来这个问题他不好意思问。“请讲吧。”龚剑诚知道他想说什么,汤姆逊就像一个怕鬼却喜欢听鬼故事的中学生,他问的必然是尖锐的问题,就忽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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