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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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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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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三十七章 昌德宫除掉米勒

“可米勒不是通缉犯吗?”汤姆逊一脸茫然。“这是冒险呀。”凯特指了指桌面的电报。“亚洲局的局长刚刚来电,要救他,他手里有一份绝密材料,你执行吧。”

见汤姆逊还在犹豫不决,凯特爵士停住脚步,还是告诉了真相。

“总部有令,他身上有关于美国在苏中武装干涉朝鲜战争情况下使用核弹的计划的情报。见到他,你务必搞清这份代号叫62计划的情报是真是假,它藏在哪儿,米勒必须当场拿出来,才可以救他。另外你把他弄出汉城城区后,告诉谢尔曼牧师,把米勒先藏起来,即使CIC特工知道了要人,也坚决不给。”

“我可听说,米勒中校可能还是中情局的人,他是双料间谍。”汤姆逊斗胆提到米勒的不忠。凯特皱了下眉,“听谁说的?”汤姆逊不情愿地说:“是龚少校在测试窃听器的时候,说漏了嘴。”

凯特也皱眉了。“哦?怪不得米勒经常失踪,这个狡猾的家伙。”凯特暗暗骂道,“甭管他和谁合作,他从我们这里领薪水,就得为大英帝国服务。”汤姆逊立正表示:“我明白了。”汤姆逊中尉止住关于米勒的话题,把多余的话咽了回去,他觉得不合时宜。

夜幕降临,凯特爵士赴约而去。汤姆逊安排特工谢尔曼牧师和英军小分队集结待命,于七点四十分下楼,准备开吉普车去接米勒。就在发动汽车时发现后面胎瘪了。这可急坏小伙子,去修,那是梦话,不但时间来不及,就是到了军方修理厂,也需明天来人。这里距离英军司令部也要二十分钟,想借一部车都很难,怎么办?汤姆逊急得冒火,只好打电话求助总领馆,最后商务参赞给他协调了军方,总算弄了一辆,不过要他去司令部自己取。

其实轮胎瘪了,那是龚剑诚做的手脚,就在汤姆逊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从保安松懈的英国情报处小楼的后面潜入二楼,用配好的钥匙打开了凯特的房间,取出了安装在电话机里的窃听器,然后快速离去。

今晚的行动,他做了精心安排。下午他就到联合国记者团见玛格丽特小姐,说切尼中校和凯特爵士邀请她去专访,然后是吃饭,跳跳舞。玛格丽特性格开放,喜欢抛头露面,这位祖籍是英国的美国姑娘正在暗恋凯特爵士,龚剑诚暗中牵线,她非常兴奋,马上提议由好友安娜作陪,也正和龚剑诚的心意。

安娜和龚剑诚见面。龚剑诚暗示今晚他有行动,让她和玛格丽特拖住凯特。安娜如约前往,在八点整,见到了恭候在饭店的切尼和凯特。

已经到了晚上八点,米勒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藏身地焦灼不安。他躲在轰炸后的废墟里已经两天两夜。寒冷的朝鲜半岛的冬天,偏赶上汉城今年的温度夜间也会到零下三十度,对于一贯养尊处优的米勒来说,萎缩在塌方的房梁下饥寒交迫的滋味犹如世界末日。这是米勒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他成了被世界遗忘的人。虽然在汉城有几个他的情报网络的手下,可这些中情局特务都是些韩国人,很不可靠,米勒估计CIC的人早就盯着那几个家伙了,去找他们要吃的,或者寻求庇护等于自投罗网。

盼星星盼月亮,他巴望凯特爵士能救他于水火。透过铁栅栏门,焦急窥望着救星来临。米勒几乎不敢移动,到处是CIC的眼线,这会儿通缉令已下到路卡和军营,就连韩国保安局司令部的军事特务队也有他的影印像了,他是黑暗处窥见马路上会经常有宪兵车对过往的外国人进行盘查,不用问就是冲着抓他来的。米勒叹息命苦,按照中国的俗话,他躲过了初一,怕是躲不过十五啊,只能在凯特这一棵树上吊死了。

栖身的巴掌大的房梁擎着的茅草棚里,他守护着地下铁篦,那是一处下水道入口,战前为疏通昌德宫和景福宫下水而专门修建的干道,米勒选择这里就为了逃生方便。如果出现意外,他会钻进地下水道爬进景福宫去。所以,只要今晚他觉察出异常,就会遁入空门,逃之夭夭。

八点过了三分,米勒的心跳得厉害。忽然,他猛然见到远方有手电在闪光,频率是莫斯电码E,接着听到熟悉的《莉莉·玛莲》口哨,米勒立刻从篦子口钻出来,回应三声《Bella Ciao》,暗号相符,米勒兴高采烈。不过,他高兴得早了点,等来人走近,才看清不是凯特,而是龚剑诚!惊得他差点七魂出窍。

做梦想不到,军情六处来的救星竟是龚少校。约定暗号无误,口哨都能对上号,来者又是独自一人,没开车,一切都如凯特所言严丝合缝。米勒不知何故,故而警惕中倍感茫然。“龚少校,怎么是你?”米勒惴惴不安地冒出声,持枪逼住对方。

“惊讶吧,你不是问过我身份吗?其实我不光是台特工,也不单单为威洛比干,我为英国谍报机关干了有些时候了,我在香江的时候,就在凯特中校那儿领薪水了,那时候他还是香港大屿山英军的情报主任。”

“您怎么不早说?”米勒虽然话语吃惊,但还是不信。

“有必要告诉你吗?”龚剑诚嘲笑道,“你发展廖凯当中情局的下线的时候,跟我说了吗?他是我的部下,还有脸说我隐瞒!”

“对不起。我现在明白了,你利用李真娴,原来是捞外快。”米勒悟出了另外一个道理。“我错了吗?谁不爱钱呢!”龚剑诚反问。米勒到此也对龚剑诚刮目相看,收起枪,嘴上问:“凯特爵士怎么没来?”

“他今晚有事,脱不开。第八军情报处处长切尼中校约他吃饭,讨论进驻平壤的军情局分工事宜,还有记者玛格丽特采访,这都是大事,不信你自己去打听。”龚剑诚说的都是实话。其实,到哪儿去打听,那年月没移动通信,龚剑诚的话无非是定心丸。米勒见龚剑诚说得很坦然,况且上次救了自己,也不得不信任他。

龚剑诚笑呵呵端详米勒,见其狼狈至极,和去慰劳营时的衣冠楚楚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就乐了。“你老兄该去马戏团了。”米勒在寒风里裹住衣服,哀叹道:“唉,有什么法子,我两天没吃饭了。”米勒自惭形秽地低头,“我在二战时期都没这么狼狈,如今走投无路,从你那儿出来,还是逃不出汉城,港口都被戒严了,北边也有CIC的卡子,我能自己游出朝鲜海峡么。”

“不是凯特爵士相求,我真不想见你。”龚剑诚拿出一副讨厌米勒的样子。米勒也挠挠脑袋,到了这地步,他倒觉得龚剑诚比凯特更可靠。“有没有CIC的人跟踪?”米勒谨慎地问。

“到处都是,安德斯正在全力抓你,还下令可以开枪。其实,即使凯特今晚没赴约,也不会来,他只要出动,全汉城的CIC和李德武的军事特务队都会跟踪他。”

“是啊,我想到了。” 米勒唉声叹气。“逃亡之人,活一天算一天吧!”

龚剑诚鼓励道:“别灰心,总部要凯特爵士全力救你,是亚洲局的局长科尔戈爵士亲自下的令,你小子真有好命。”提到这么详细的信息,尤其是科尔戈爵士,那都是军情六处的秘密,米勒这回信了。

事到如今,米勒不再天真了,叹息说:“英国工党那些家伙,我要是没有硬货,他们才不会管我。”龚剑诚认真地说:“别灰心,你放心吧,凯特爵士都安排好了,谢尔曼牧师正联系仁川港的英国军舰,不过前提是你必须逃离汉城。另外,安德斯若杀你,不一定非要用欲擒故纵的办法,这你清楚。”

“我还真不清楚。”米勒诧异地晃晃脑袋。“老兄,别打哑谜了。手上那份情报,能让安德斯三天睡不着觉。”龚剑诚忽然提出了一个让米勒难堪的问题,“为什么首先安装窃听器在我的汉城通讯社那儿?这你还不明白吗?”

米勒恍然大悟地点头,怅然道:“是啊,我也纳闷。”

龚剑诚说:“那个窃听器在办公室,连我都不通知,我还是打听到的,姜智媛秘书跟我说,英国人在办公室的隔壁鼓捣什么东西,钥匙交给了CIC。托德上尉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们见面后一个多小时才到?”

“哦,我明白了,是想录下你和谁谈话,之后他们就知道那个文件的下落!”米勒扼腕捶胸,恨得牙根儿痒痒的!“安德斯,他想得到62计划文件!想都不用想!”

龚剑诚调侃道:“这回总算明白了吧。杀你还不跟个臭虫似的?包括杀掉全斗熙,逮捕你,折磨你,然后让看守卖破绽放你走,老狐狸安德斯处心积虑为了什么?不就是那个62情报吗。”

“我该死,我脑子坏了!”米勒骂了一句自己,相见恨晚地大手握住龚剑诚,“老弟,怪我不知您身份,咱还是一家人,是我瞎了眼!”龚剑诚看下手表,急迫地说:“该走了,谢尔曼牧师的人在光化门后面的树林等你,他们不能到这边来,太扎眼了。”

“要是CIC截住我怎么办?”米勒胆怯了。

“凯特爵士有英国最高当局的授权,CIC不敢过分。谢尔曼牧师在高阳找了个地方,到那儿先躲躲,估计明天英国军舰就到达仁川码头,到时候谢尔曼会帮你逃出汉城,你就自由了。”米勒想了想,龚剑诚说的情况完全符合军情六处汉城特工处在紧急时候的预案,他熟悉流程,觉得龚剑诚确实是自己人。不过还是不放心,他回身看看藏身的地方,犯了合计。但连凯特爵士的代表都不信,还能信谁呢,米勒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晚我就离开汉城这鬼地方,我受够了。”米勒哭丧着脸请求道。

“估计也要半夜去高阳,眼下军警都在盘查。不过!还有个条件,是凯特爵士的吩咐!”龚剑诚突然换了一副面孔,仿佛一阵风吹歪了他的下巴,变了脸看着米勒:“62情报在哪儿?爵士要我首先确认货。”

“什么62情报?怎么会在我手里?”米勒后悔刚才说漏了嘴,现在故作哑谜有些不明智了。“跟我装迷糊?”龚剑诚严厉地说道。

米勒眨巴几下眼睛,对龚剑诚这么着急要也怀有疑虑。龚剑诚一笑,拍拍他肩:“老兄,凯特爵士有话说,我也不能不遵照执行。”龚剑诚严肃地看着对方,“科尔戈爵士局长救你,他可是你的老客户!你骗过他几次,心里没数吗?人家这次不见兔子能撒鹰吗?冒这么大的风险被你玩了,最后你说没有那个文件,你当伦敦秘密情报局那些特工老爷是伦敦街的电车售票员吗!”

米勒由疑转喜,眉梢舒展,他满意地点头说:“龚少校,真不愧是特工精英。你这么说,我还真信你。但东西不在我身上,那可是我生命的护身符,须藏在安全的地方稳妥。”

“那倒是。不过怎么保证是真的,不是你社撰的,或是美国中情局抛出的假情报?你小子过去可对罗森干过一次了。”

“我能和自己生命开玩笑?”米勒保证说,“把我带出南朝鲜,我就把藏情报的地方说出来,要有半点虚假,就把我扔进海里喂鲨鱼。”

龚剑诚摆出一副江湖市井中人的精明和流氓气,使劲拍米勒,“老兄,你的命值几个钱?世界上便宜都让你占,啊?你没资格做这笔交易。军情六处不救你,你那狗屁情报就是墓碑上的悼词,懂不懂?”

“这……老弟,我真不能说。”米勒沮丧地挠头,“上军舰,我就告诉你们。”

“放屁,还有二十四小时呢!说不定凯特爵士就被CIC盯住了,没拿到好处反而被CIC拿问,大使会很尴尬的,到时候别怪我出卖你。”

“这我明白,要不——”米勒抓耳挠腮,他可真为难了。

“什么疑问?”龚剑诚咆哮了。

“我透露一点吧,东西在东京。”

“东京?什么地方?”龚剑诚警觉起来。

“银行保险柜里,不过只有我亲自到场才能打开。”

“你玩人呢?”

“确实是个人保险箱,需要我的证件,还有保险箱的密码钥匙和我的指纹。”米勒说出了双保险。

“还要钥匙?”龚剑诚问。

“这——是这样的!”米勒耸耸肩。

“必须回答我密钥,不然就是胡说八道。”

“钥匙在我身上。”米勒妥协了,其实也是拖延之计,你光有钥匙也没用。

“是实话?”

“真是实话!”米勒信誓旦旦地划着十字说,“上帝听得到,我米勒绝没撒谎。那东西我敢放在别地方吗?前几天我去趟东京,这你应该能查出来,就是存这份文件去了。”

“你从哪儿搞到的情报?来源可靠吗?”龚剑诚欲擒故纵了。

“我在中情局的上司叫霍华德,在日本厚木基地,是首席情报专家,和我一起做生意。这小子在国防部有内线,这份拷贝文件本来想卖给苏联特工赚大钱,可这个人太黑,我在罗森的事情上就被他玩了,所以我偷出来单干,内容,那绝对可靠。”

“你为什么不出手,而是藏在日本?”

“还不是时候,如果中供出兵,或者苏联加入战争,那时候就能卖个好价。”米勒精明地惨笑。

“你不担心被人杀吗?”龚剑诚冷哼了一下。

“这是中情局出卖我的补偿。如果战争在年底结束,苏联和中共没介入战争,那就让它腐烂吧,就当这份文件不存在。”米勒坦然地说。龚剑诚淡淡一笑,“乔大叔能买的话,你也会被灭口。”

“所以我一直没出手。”米勒耸耸肩。龚剑诚判断,他说的是实话。龚剑诚猛然掏出手枪,机警地向前方望,示意米勒快走。米勒从心里感激,不管怎么瞧不起中国人,龚剑诚绝对是让他敬重的一位,米勒拿起破背囊,嘴角浮现笑意,现在踏实多了。可刚转身,目光顿时僵住,龚剑诚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嘴。

“你!”

就在他张嘴,几乎说不出话时,枪管塞进他口中。“对不起了,米勒,不把具体地点告诉我,就是跟我玩把戏。凯特爵士不是三岁孩子,我就这样带你回去,爵士会解雇我。”

“我说的是真话!”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钢管传导出来,口中有块铁,米勒惊恐万状。

“说出来,具体哪家银行。”

“……东京都新宿的一家银行。”

“什么银行?”龚剑诚凶恶地吼。

“我不说,说了你会杀了我!”

“你当英国人是傻瓜吗?说非本人去不可,到时候你他娘的再求助东京中情局或者警视厅,把取东西的人抓捕,到时候我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别,别误会!我不去也行,只要有我授权书,签我名就可以。”米勒哀怜地说。

“怎么授权?”

“简单,我证件,保险箱密码,签字,还有我的指纹,这些拿去就能行。”

“文件是几页?”

“三页,是打印的。”

“密码,我可以不问哪家银行了。”龚剑诚改为求其次。

“这——”米勒摇头。

“放心,这都是凯特中校的意思。”龚剑诚依然不松手。

“那我告诉你银行吧,密码……打死我都不说。”米勒情绪凄惨到极点,现在只好折中,他已山穷水尽,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了。

“成交。”龚剑诚放下枪。米勒无奈说出了银行名字和具体地址。“东京都新宿的三菱银行……”龚剑诚一笑,举起手枪,将枪统重新插入他的嘴,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沉闷枪响,消音器子弹射穿米勒喉咙打穿后脑惯出。一股黑血喷溅出去,后脑被轰出半块碗大的窟窿,脑浆迸裂,米勒大瞪两眼仰面倒下,尸体栽在废墟里。

龚剑诚将背囊捡起来,把米勒枪带走,再切掉他的三根手指准备留作取文件用,然后拿出刀子,再将他的脸、大腿和胳膊等处的肉割掉一部分,看起来犹如野狗啃食过一样。在背囊的皮带扣里,他摸到一把钥匙,断定是东京新宿那家三菱银行的密码箱钥匙。至于破解密码,龚剑诚心里有破解的办法。

他把米勒的几根手指切下来后。就将射杀他的枪擦去自己的指纹握在米勒左手,这样看上去像自杀。将米勒的证件全部带走,看看没什么纰漏,就留下米勒的背囊,退走。

初冬的朝鲜,土地被冻的很硬,龚剑诚小心翼翼,尽量挑石头和砖头瓦砾路走,避免留下脚印。五分钟后,回到停车地,发动汽车悄然离开。为避免与原路来的汤姆逊打照面,龚剑诚选择另一条道路脱离现场。与米勒有关的一切告一段落,但龚剑诚的心并不平静。他想到了廖凯,想到了那张与林湘的合影。他停下车,拿出打火机,痛苦地看着。最后,他点燃了相片,将灰烬瞬间仍到废墟的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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