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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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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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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七十五章 汤姆逊受到不公正审查

汤姆逊则完全是另外一种心情,他讨厌安德斯。“千万不要让安德斯上校知道,那样我只能死得更快!”龚剑诚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营救。“可我不能让这帮人将通共的屎盆子扣在你头上!”龚剑诚吼起来,“我们出生入死,不该受这样的待遇!”

汤姆逊这次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开窍了。“还是我的茱莉亚说得对,我早该跑得远一点,谁让我是个特工,而不是士兵呢!”汤姆逊说着,眼圈红了,他背过脸,跟着几个特工上了车。“龚少校,”谢尔曼牧师客气地过来,将皮手套摘下来,和龚剑诚握了握,既表示送客,也表示和解。“您对我们英国人的照顾,我代表凯特爵士感谢您,但我也提醒您,有人汇报说您和玛格丽特小姐走得很近,我不能不说,这是导致玛格丽特小姐和凯特爵士断绝关系的理由,但至少凯特爵士今天不想见您,您该知道分寸。”

“凯特爵士的爵位是偷来了吗!”龚剑诚刚从前线回来,带着硝烟,冲进来了,指着秃顶的英国佬谢尔曼。“小心我找理由让你去CIC,别跟我扯这个分寸!玛格丽特小姐参加了第十军在长津湖的所有战斗,她是伟大的记者,你们爵士有什么资格侮辱玛格丽特,她是英雄,你见过她在战场上是怎样拯救过伤员的吗!而你们的凯特在干什么!”

“少校,您这又何必,我只是提醒您一下,凯特爵士的脾气!他是情报官,怎么能去战场上厮杀?我们的战斗在后方!”谢尔曼牧师耸了下肩,知趣地摇头,“您不该对我发火,汤姆逊的事我们会搞个水落石出,我顺便透露一点,他的女友茱莉亚是英国共产党的青年骨干,这次她来到朝鲜,是受到军情五处监视的。”

龚剑诚可不吃他这一套,他哼了一声。“谢尔曼牧师,你给我听着,汤姆逊和茱莉亚都是联合国军的骄傲,在长津湖,在零下四十度的荒原里,没有睡袋的夜晚,他们抱着伤员,为他们驱寒,茱莉亚更是挽救了无数人的命,而你们那时候在干什么?如果汤姆逊中尉被你们送进军事法庭,只要我还活着,就跟那个凯特没完!”

谢尔曼牧师不敢说话了,后方没上过战场的人,本来说话就嘴短,如今汤姆逊的事确实过分,但作为MI6的既定程序,他无权放人。“龚少校,我会尽力说服凯特爵士,其实这件事他说的也不算,我们需要向伦敦总部递交询问报告,我希望他没事。”谢尔曼牧师不得不透露更多,“其实,茱莉亚小姐在伦敦参加了一个由苏联人做幕后人的国际组织,那个组织的领头人是苏俄间谍,现在她投靠了中共的志愿军,伦敦总部内务调查人员已经在路上了。”

龚剑诚这才明白为什么汤姆逊会被抓。“原来是这样的!”龚剑诚心里堵得慌,在他眼里,茱莉亚仅仅就是有国际主义情怀的英国姑娘。不过既然谈到通共,他不便发言了。“茱莉亚已经殉职了,就在德洞山口的一次战斗中,她是被美国大炮打死的,当时她正下山回归下碣隅里的营地。通常是胡扯,她不过是去和敌人军医官协调交换伤病员。”说完,龚剑诚气呼呼地踏出大门走了出去。

“龚少校请等等,怎么她死了?”谢尔曼牧师呆若木鸡,似乎没问过这件事。“我们怎么没有得到情报?”龚剑诚甩脸回敬道。“她不是什么敌人的密探,也用不着你们进行歪曲调查,我亲眼所见她跑过来,已经完成了陆战团交给她的任务,对方军医官也出来送她,茱莉亚差点就投入汤姆逊的怀抱,就差那么十米!可怜的一对恋人,就那么生离死别的一瞬,茱莉亚成了灰烬。”

龚剑诚气呼呼地走了。天色已晚,他不能去CIC司令部了。就给安德斯上校通个电话,上校很歉意地说,晚上他和林少校正在远东司令部开会,西线志愿军在12月6日光复了平壤,现在势头直逼临津江,因而他没有亲自去迎接龚剑诚凯旋归来。上校的话总是那么得体,让人心里热乎,虽然安德斯给人印象很阴暗狡猾,但这个人更有一种中国长辈的风范。且不管他内心是如何想,至少龚剑诚觉得这位谍报高手是让人诚心诚意佩服的。

龚剑诚拖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痕,走在伤兵增多了的汉城街头。这会儿他不想给妻子打电话,想回家给真娴一个大的惊喜,因此当他路过明洞商业区的时候,特意给妻子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当然,包里还偷偷留着的C口粮罐头,这是真娴最喜欢的东西了。

志愿军发动了两次战役之后,一路南下,突破平壤防线,将战火燃烧到临津江北岸。汉城,这座饱经战争之苦的首都,再一次陷入迷茫和恐慌。大街上美军汽车跑车大量朝北进发,即使是夜里,首都的主要路段都实施了戒严。许多从西线撤回来的伤残韩国老兵,拄着拐在漫天的雪花中呻吟前行。不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美军的照顾还算不错,可韩国国防军的伤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许多老百姓在街头徘徊,因为防空警报已经拉过几次了,虽然朝鲜人民军没有了轰炸的力量,可鬼才相信没人能顶得住三八线。锦城街23号的小院,没有外界的喧嚣,寂静且漆黑一团,屋子里没灯光,龚剑诚看看表,已经是夜里九点多,妻子还没有回来,他理解真娴的工作性质,如今大敌当前,李德武估计也在加班。

去前线的一个月里,他只与妻子电报通联过两次,对于真娴的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心里很惦念,但战火下的朝鲜半岛,那种惦念之情毫无用处,只能增加紧张,所以龚剑诚强迫自己不去想妻子的事。他默默地将家里的劈柴拿起,点上电灯,在外面劈柴烧土炕。

围着火炉,燃烧的火焰映红了他的眼睛,腿伤的痛楚也离奇地失踪,龚剑诚的思绪在烈火的烘烤下杂乱无章,他下意识地用手遮挡这火焰的巨大冲击,觉得眼前到处都是凝固汽油弹的白光,人的哀嚎!耳边响彻志愿军铜号喇叭以及牛角声,龚剑诚第一次患上了战争应激综合症,虽然短暂可足以让他的思想溜号。水开了,巨大的蒸汽弥漫在屋子里,他居然毫无感知,仿佛自己再次回到了死鹰岭下的残酷战场,两只手在爆炸中飞向他的眼睛。

龚剑诚条件反射地朝后躲,情不自禁地抓住那两个飞来的手,结果,他真的抓住了。龚剑诚愣住了。“亲爱的!想死你了!”活生生的手,并非记忆中的残肢,龚剑诚瞪大眼睛,惊恐地回头,熟悉的声音和容颜让他彻底惊醒了。捂住他眼睛的正是美丽的妻子真娴。

“亲爱的我回来了。”龚剑诚语音单调,竟毫无感情。他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妻子依然如花的漂亮面孔,丝毫没有产生要拥抱的意愿。“我爱你,我亲爱的男人!我太想你了!”李真娴哭了,哭得像委屈的少女,更像失而复得了儿子的母亲。她抱住龚剑诚的头,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剑诚的脸颊上,泪如飞雨。

“我每天都为你求佛保佑,你真的回来了,我都没敢想,都说东线长津湖志愿军和陆战队都伤亡巨大,我没想到你能回来,太幸福了!”真娴语无伦次,将惊恐的丈夫抱在怀里。“电报二科和庶务都有女职员的丈夫死在平壤前线!她们有的接到通知,可许多女人的兄弟和丈夫还没有音信,我每天上班提心吊胆,你知道我多害怕,多恐惧啊!”

“太太,我也爱你!”龚剑诚清醒了许多,他站起来,紧紧抱住妻子,“每当我遇到危险,就会想你!长津湖前线太悲惨了,我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李真娴却显得愁眉不展。“亲爱的,回来了还走吗?”真娴惊恐地望着丈夫,哀求地用目光问道。

“暂时可能不会了,但以后还会去的。这次联合国军的情报人员损失很大,你认识的丹中尉和凯文斯老兄都阵亡了,还有那个黑人博拉!”龚剑诚没有说自己开枪造成博拉那颗迫击炮弹的爆炸。“真不幸!李德武准将的一个表舅的儿子,据说也战死在镇南浦了。今天前线传来消息,中朝部队已经到三八线北面的临津江一线了。”李真娴这一次真切感觉到了伟大的志愿军强悍的战斗力!“中国志愿军真伟大!”

“战局进展很快,但美国人不会罢休。”龚剑诚抱着妻子,他不想再讨论战局,和妻子团聚的分分秒秒都值得珍惜。他赶紧拿出带来的罐头和食品,像孩子一样摆在土炕上,然后让真娴吃。真娴眼底溢满了幸福,她什么都吃不下,就赶紧给丈夫倒上开水烫烫脚,然后蹲下,给丈夫的靴子脱下来,可当她看到龚剑诚的腿还缠着纱布,流下来的血还是新的,就突然怔住了。

“你受伤了!”真娴喊着抱着剑诚的腿,眼泪再次溢满眼眶。龚剑诚顽皮一笑,抱着妻子的头,坚强地说:“在前线,如果能因为这点伤下了火线,可是美国大兵们中大奖的梦想,没事,没伤骨头。”李真娴可不信,赶紧摇头。“让我看看!”龚剑诚制止道:“别动了,没事的,比起你上次从CIC受的刑,我这点伤只能算擦破点皮。”

“唉!说来也是幸运,我上过战场,子弹横飞的时候,你根本不去想怎么躲起来,而是麻木地按照命令继续前进和进攻,只有那些胆小鬼才会大惊小怪的!”真娴是真正的战士,她从丈夫腿的浮肿程度判断,问题确实不大。也只好听从龚剑诚的话,小心翼翼给他擦脚,然后搀扶龚剑诚坐到滚热的炕头。

“真娴,美联社的安娜小姐来过没有?”龚剑诚认真地问道。“来过两次,都是借采访的机会,但她只是朝我微笑,没有说话。”李真娴微笑着回答。“哦,西线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听说美军在军隅里和龙源里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惨败,比长津湖的损失要大得多!”

李真娴幸福地笑了笑,抿着嘴唇看着红彤彤的小炉子。“等明天早上我给你讲,你要吃点东西,我回来得太晚了。”龚剑诚没有心思吃饭,他太疲惫了。就问:“李德武这几天在忙什么?”龚剑诚想了解点南朝鲜方面的情况,不过也觉得不合时宜。真娴深情地望着他,过来给他擦擦脸,“先不说这事了,亲爱的,你要好好地休息,都伤成这样。”

“太太,我能困吗!”龚剑诚深情地看着妻子,伸出双臂。“不困也不给你!”真娴呢喃说着,见丈夫眼睛里充满爱之欲,脸就红了,跑出去将大门栓死,关上屋子的门,麻利地脱了外衣。“好想你!我做梦都还抱着你的枕头呢!”

“想我,所以我就死不了,子弹绕着飞。”龚剑诚拥抱着妻子笑呵呵地低语。“骗人,我不是没上过战场,尤其是美国的飞机航弹,根本没法躲,他们也会伤到自己人。”龚剑诚点点头,随后谈了一些前线地狱般的场面和见闻。真娴已经没心思听这些。“我太太还没生儿子,我怎么能被他们炸了呢!”龚剑诚抱起妻子,将她的衣服脱了,两人喘息着,用还很寒冷的被子盖好。尽管屋子里寒气逼人,可小别的新婚情侣还是不顾一切,很快他们就拥抱在一起。

深夜,窗户纸传来沙沙响,那是三八线附近传来零星炮击和轰炸的声音产生的共振。今天是1950年12月17日深夜,中朝军队和联合国军的三八线对峙形成,战场上厮杀依旧侥腥进行,龚剑诚和妻子紧紧拥抱在一起,此情此景,他们不会再有睡意。都对祖国和朝鲜战争的前景倍感兴奋,也倍感忧虑。

龚剑诚和妻子谈起了长津湖战役的见闻,感动得李真娴热泪盈眶。“中国的好兄弟,为了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我的朝鲜同胞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他们,可惜,我不能像在人民军时一样,去祭奠一下烈士了!”

“不能这么说!”龚剑诚抱着妻子,望着窗外零星飘飘的雪花,深情地说,“朝鲜和中国自古就是一个大的家族,只不过大民族下因为习俗,分出小分支,我们都生长这块东方土地上,有和美国欧洲不同的土壤。鸭绿江和黄河、辽河一样,流入了黄海和渤海,我们都是吃着一方水长大的后代,彼此为生存而付出牺牲,是高尚的必要的牺牲行为。唇亡齿寒,中国人不想看到蓝眼睛的洋人从此踏上这块古高丽土地,中国的儿子牺牲在朝鲜,朝鲜的儿子牺牲在中国抗日前线,都是为了这个大族。”

“我不懂那么多,可我知道,为了两个民族去战斗。”真娴简单地说,目光涌现出敬佩的光彩。“你不知道,平壤解放的那天我高兴坏了,没跟你说我买了一件漂亮的内衣!纪念一下呢!”真娴红着脸,仰望丈夫的脸孔,为自己破费了不该花的钱而害羞。剑诚用手指摁了下妻子的小鼻子,然后亲吻了一下说:“可惜我没在家,不然会好好庆贺一下。”

“汉城保安局有不少前线战报,都是给内部看的,南朝鲜军死伤很大,敌人被志愿军吓坏了!”李真娴喜悦地说。“西线作战,我知道的不多,给我讲讲内部战报。”龚剑诚兴趣大增,想到明天要去见安德斯上校,他必须多掌握一些东西。真娴兴奋地坐起来,披上衣服,依偎在丈夫怀里,有板有眼地讲起来。虽然她对军事部署战略不算太懂,可耳濡目染,给丈夫汇报的东西基本拼凑了西线我中朝联军重创敌人的大致脉络。

1950年11月25日,志愿军把联合国军诱至预定地区,于当晚发起反击,即将进行的“第二次战役”打响。西线联合国军主要北进部署是从平壤至兴南一线,全部向北推,西线第八集团军:美国第一军(黄海附近安州,辖美国二十四师,英二十七旅,朝鲜第一师。美军第一轻装师在顺川预备作后援)为左翼。

美国第九军(辖美国第二师,二十五师及土耳其旅)居中段。二十五师和第二师在苏民洞、熙川,土耳其旅充当预备队。韩国第二军(辖朝鲜第六、七、八三个师)在右翼,准备第七、八两师攻击德川过大同江,第六师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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