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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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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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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二十八章 夜盗美军62核计划

傍晚时分,米勒未出现,这让龚剑诚有种不详的预感,莫非被林湘盯上了?若如此,倒也无关紧要,法不责众嘛,去那种地方的人也不是他一个,CIC只会睁一眼闭一眼。可是,想到新任务,他就睡不着觉了。试探核武,这是新中国能否参战必须考虑的重要因素,这一点就连苏联方面也不敢低估。

但这些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事,自己的使命,就是接近美国武器专家,掌握最核心的秘密。于是,他想到了约翰博士。约翰毕业于普渡大学,而孙立人一九二五年入普渡大学学土木工程,取得工程学士。约翰与孙将军至少是校友,又因约翰博士来建造核武地下仓库,必是武器建筑学家,说不定他和孙立人就认识,这是接近他的突破点。打定主意,拟定电报发给台湾孙立人。

孙将军,朝鲜形势对我军入朝不利。日前,美国第十军已转元山港登陆,东西合击朝鲜人民军残余。朝三师与林奇特遣队正接近三九线。我应考虑朝鲜战争结束前,速派52军来朝,以便争取战后进攻内陆之跳板的基本条件。我见到了美国科学家弗兰克·约翰博士,此人是洛克希德首席顾问,来朝为代号62计划,旨在韩国建核武掩体,对抗苏联兵。但若韩国拥核弹,台湾在亚太地位将降低。另:约翰毕业于普渡大学,应是将军校友。祝将军健康1020.

龚剑诚讲的是实情,62计划对台十分不利。第二天下午五点,孙立人亲自回电。

1020干得好。情报重要。已呈国防部和总统,指示你继续搜集情报并接近约翰博士。我和他还是同期,此人与我很好,犹太裔,二战期间在欧受难,是犹太复国者。喜欢篮球,可以我名义拜会探听62计划概要。祝好,本月我去美国访问,有电报直接给毛人凤。孙立人。

龚剑诚看罢兴奋异常。将军与约翰是同学这就好办多了。深秋的汉城北风呼啸。夜晚那些无人区阴森可怖,未清理的战争废墟犹如厉鬼之影,在呼号风中催人发寒。龚剑诚开着车,顺着钟路大街向东开,从东大门绕行到昌德宫附近的树林,停在距汉城宾馆仅五百米的地方。

汉城宾馆是一座四层建筑,是幸存的政府大楼改建而成。墙体千疮百孔,但架构未垮,修缮后成为美军招待贵宾之地,保卫森严。躲在树林里,他在等待时机。这林子可见森森白骨,听说是南朝鲜军警集体处决北方政治犯和军俘的地方。昔日繁华都市一隅,竟是鄙野乡间般的肃穆坟场,仿佛压抑的虫声之间,仿佛可闻怨妇苦孺的低泣。

林子里寒气逼人,龚剑诚一动不动地观察四周和前方,其实这种警惕是多余的,没人敢在夜里钻进林子。他放下手握的柯尔特有消音器的手抢,开始用望远镜观察宾馆三楼亮灯的那个房间,根据先前的调查,约翰博士就住在里面。

警戒士兵的巡视很有规律,龚剑诚暗暗掌握。晚上八点半左右,他出了树林。将车开到宾馆正门,持司令部特别证件进入一楼。值班长要他说明来意,龚剑诚道明要拜见约翰博士。为不至于被拒,特意提到中国台湾孙立人将军和约翰博士有约。

这招牌果真真灵,值日官通报后,得到博士允许,龚剑诚进入三楼约翰博士的房间。博士穿着睡袍,还在工作,听说老同学孙立人的私人特使求见,匆忙出迎,老先生因为激动还系错了睡衣扣子。

“你是?”约翰望着访客疑惑地问道。威洛比召集的那次会议,龚剑诚曾露面,但约翰却不觉有印象。“台湾国府龚剑诚上校,作为孙将军私人代表专程拜会博士。”龚剑诚礼貌鞠躬。

“哦!见到你很高兴!”博士伸出大手,热情握住来客,“孙身体怎么样?”博士热情洋溢,但由于伏案工作太久疲惫,眼角有惺忪之相。龚剑诚回答:“他很好,博士!”龚剑诚简约说了下孙立人的身体情况。约翰没有一点首席顾问的架子,完全是学者派头,说话和蔼随意,这增强了龚剑诚与之交谈的信心。“这么晚来打搅您,太冒昧了!”龚剑诚歉意地说。

“没关系,我也是这么晚才有空闲,希望别介意。我们见面应该在二十五分钟结束,不然,值日官又该汇报了。”约翰说完,摊开手做出一副困在笼中宠物的无奈,龚剑诚笑了。

“博士为朝鲜和平使命操劳,孙将军闻听非常钦佩,也为您捏把汗。”龚剑诚献上一顶高帽,但高度适中,约翰摆手。“和平,这字眼虽听起来舒服,可不适宜我的使命。”约翰直言不讳,淡然一笑,个中之苦只有他清楚。给龚剑诚倒一杯咖啡,两人重新坐下。交谈过程都是约翰一个人在讲,饶有兴致地说些同窗旧事。

“孙是奇才啊,他在工程学方面很有造诣,从清华学校入美国留学弗吉尼亚军校,直接进入二年级和我同班。我们一起毕业,在桥梁公司当过技术绘图师,要不是他去弗吉尼亚军校学了军事,他在工程学上会有更大的造诣!”

“是啊,孙将军常提起您,说您是他最好的同学,喜欢橄榄球,篮球也很棒。”龚剑诚看着博士案头印有篮球明星乔治·麦肯的画报,就知道他多么喜欢篮球。

“他提到这事了吗?”约翰爽朗大笑,“毕竟,我的篮球差远了。他是神投手,我们和别的大学打球,总是靠他来赢分!”

“在国内,孙将军也被赞誉为球场上的将军!”龚剑诚推波助澜地提到篮球。“名符其实!”约翰博士赞叹。龚剑诚赔笑说了几句体育上的趣事,见时机成熟,从包里拿出一对古玩捧给博士,“孙将军捎来的双龙戏水壶,是明朝的酒壶。不成敬意。”约翰博士非常吃惊,珍贵的景泰蓝柔和光线在眼底形成一汪波纹,他赞不绝口:“比我家乡的密西西比河还要清澈!”

“是将军亲自挑选的,请您收下。”龚剑诚毕恭毕敬,但给外国人送礼不能渲染价钱,而是收藏的价值。“绝妙!绝妙的中国瓷器!”约翰夸张地在古玩周围摩挲着。推脱再三,见龚剑诚诚心诚意,就爽快收下。其实,这并非是孙将军今天才邮来的,而是前些日子他通过保密局到汉城送货的特工特意给龚剑诚捎过来的,作为社交佳品,今天真派上了用场。

约翰抱起一个瓷瓶,仿佛是一个婴儿,小心翼翼欣赏后收起瓷器。趁此机会,龚剑诚扫视房间。卧室有绘图工具,看来约翰正在做严密的计算。为弄清楚房间有无警报机关,他“不小心”弄翻咖啡杯,手忙脚乱去里屋与客厅之间过道,找擦拭抹布。

“没关系,别介意!”约翰博士安慰龚剑诚。“太不好意思,这是您的办公室。”龚剑诚说着故意走过头进了卧室,却没听到警报铃响,判断卧室没安报警装置。约翰见他进了屋,也是一惊。龚剑诚快速出来,满脸惭愧地站在卫生间门口。“我总是找不到韩国人的卫生间。”

“我来扫吧!”约翰博士善意地喊一声。“那怎么行,我来。”博士也不好意思,他是一个身体力行的人。“抹布在盥浴盆右手,您可以看到。”

“看到了!”按照指点,龚剑诚找到毛巾急忙跑回。擦掉沙发上喷溅的咖啡,又送回卫生间。这一个来回,地形观察清楚了。卫生间有换气扇,上面连接通风管,可以过人。陈博士忙着将咖啡杯子撤掉,龚剑诚打开速效安眠药粉,敏捷倒进咖啡壶。

“博士,我超过了您会见的时间,需要告辞了。”龚剑诚守时地看下表,礼貌地说。“真想留你坐一会儿,可是,身不由己啊,请你原谅。”博士指着外面的警卫无奈摇着头说,“在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受到这种隔离保护,我真有点受不了!”“我就在此工作,汉城刚光复治安混乱,他们也是没法子。”龚剑诚作为本地人给予声援。

“是啊。还要呆一个月,”约翰慈祥地晃晃指头,“孙将军自由自在,当了陆军总司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倒也羡慕啊!”

“他也身不由己,”龚剑诚感同身受地摇头,出门时一脸诚恳地说,“孙将军想念老同学,台湾离这儿多近,不也是一愿难求吗。”

“彼此都一样!”

“留步博士,孙将军得知您对剑诚如此热情,不知会多高兴!”龚剑诚止住了博士的相送。

“实在不好意思。哦,对了,您在哪儿工作?”

“我在情报部门帮美军做一些分析工作。”

“哦!你看我这记性。”约翰想起来了,前几天的会议似乎见过。

龚剑诚礼貌离开房间,下楼对值日军官点点头出了宾馆,心里暗喜。这时大约是九点钟,就在他打开车门,发动汽车的时候,却在后视镜发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龚剑诚很敏感,立刻觉察出影子是CIC跟踪队托德上尉属下外围特务科跟踪队的韩国雇员——中尉全斗熙。这家伙是林湘最得力部下,也是跟踪队长托德的干将,平时见谁都不说话,一双肿眼泡下的三角眼喜欢斜视对方,观察其弱点,因刁滑阴狠,跟踪手段高明,在CIC很受器重。是碰巧,还是这小子监视自己?事已至此,他不能躲,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大大方方出去。龚剑诚不慌不忙脚踩油门,车缓缓离开宾馆。这一路上,心都在忐忑,他思考全斗熙跟踪的用意。

如果把他到汉城宾馆的事汇报给CIC,只需一个电话,就能查到自己拜访了谁;假如安德斯用心,不会想不到见约翰是精心策划的。但是,他作为孙立人的私人代表,台湾国防部特工,会见孙的老同学,也无可厚非,这一点倒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小子如果继续跟踪,今晚的计划就要泡汤。

计划已在运行,他豁出去了,必须甩掉这家伙。约翰博士手不离咖啡,不久,他一定会在夜里加班的时候多喝几杯。这样咖啡壶里的高纯度安眠药就会起作用,这是千载难逢搞到他的秘密的机会,绝不能错过。龚剑诚下定决心,将行动进行到底。他故意拿出夜晚兜风的架势,全然没理会全斗熙的车。他在汉城商业老街仁寺洞转悠半天,又在饭馆买了夜宵,最后开车朝汉江南奔明洞。他深知CIC跟踪人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一旦目标启动,不达目的他们不会罢休,所以执着地和全斗熙兜圈子。

离开明洞,突然加大油门飞向汉江路。全斗熙不明就里,以为龚剑诚要过江,就和部下以相同速度紧跟。龚剑诚见后视镜里始终有车尾随,心下暗喜。其实,他并非打算过汉江大桥,只想给跟踪者一个朝南过江的假印象。

甩掉跟踪,金蝉脱壳,对龚剑诚易如反掌,三个全斗熙也不是对手。车从南山小路三绕两绕就回了明洞,来在贫民区。俗话说“狡兔三窟”,龚剑诚来汉城第二天,就准备了秘密住所,这是官方绝不知情的房产。

房子是小套院,距离商业区明洞很近,门牌是锦城街23号,原是南朝鲜特工朴永宪家的私人住宅。朴是金志勋上校派给他的助手,也是廖凯进入中国军统前最好的韩国同学,廖的朝语就是和他学的,朴永宪从安徽雄村特种技术训练所毕业后,和廖凯一起,被分配到远征军情报单位。朴永宪过去就是龚剑诚的部下,两人关系很不错。朝鲜光复后,朴永宪回了国,如今龚剑诚来南朝鲜,龚剑诚、廖凯和朴永宪再次于战火中重逢。

一九五零年八月,龚剑诚率领第八集团军情报处“521连”统计调查组从大田撤退,被朝鲜游击队包围,朴宪永掩护撤退,成了游击队猎杀目标。朴宪永的死让龚剑诚很难过,抗日期间两个兄弟都在东北抗联,和日寇战斗中壮烈牺牲,但因他战后回到了南朝鲜,加入了右翼民主党领袖宋镇禹的亲美国组织,又在战争初期成了美军帮凶,上了北方劳动党暗杀名单。龚剑诚把他救出来时,人已不行了。临终前,他委托龚剑诚照顾汉城家里的妻子和两个幼女。

进驻汉城后,龚剑诚就找到了朴永宪的家。可房子已半塌方,院内躺着两具少女遗体,几乎一丝不挂,浑身是血,是遭奸杀后被刺刀戳死的。人已面目全非,很难辨认活的时候应有的容颜,不用说,两位殉难的少女就是朴永宪的女儿。而在后院烧毁的木柴垛里,龚剑诚还找到一位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妇人。经遗物辨认,应是朴永宪妻子。从尸体附近散落的带英文的罐头和美国军人喜欢的“Lucky Strike”香烟盒断定,凶手可能是美军,但也可能是趁火打劫的暴徒们。龚剑诚很悲痛,将三个可怜的妇女安葬,后来将这处房产申请下来。

经过战火屠杀后的汉城,民生凋敝,交战三方制造了多处无人区。这所房子相对好些,附近有几户回迁的居民。街如坟茔,人似鬼影。他暂避一时,不会有人发现。到了半夜,龚剑诚动身,开车直奔汉城宾馆方向。不过情况稍稍有变,周围加了岗哨,美军巡逻队增加一组,隔段时间就巡查,哨兵还牵来了狼犬。

龚剑诚已有准备,这情形似曾相识,只不过高鼻深目的美军替代了记忆中的日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打开后将里面的粘稠液体涂在鞋底。那是胡椒、胶水和酒精混合溶液,狼犬鼻子会受刺激,无法继续觅踪。龚剑诚做完一切,越过宾馆后的树林和隔离带,飞身跳过去,隐蔽在树后。

十分钟后,龚剑诚爬上宾馆三楼,从窗户进入走廊。两个值日美军因是内岗,相对松懈,一个酣睡,另一个不在,估计去弄夜宵去了。汉城宾馆因有三位重要的科学家下榻,故而其他美国客人都被请到其他旅馆住,因而楼内上下异常肃静。侧耳谛听,轻微鼾声从博士房门的缝隙传出,药物起了作用。龚剑诚环视左右,用了不到三十秒时间打开门。

他蹑手蹑脚,踱到中厅,在盆栽植物后站了一会儿。博士歪身偎在沙发上酣睡不醒。龚剑诚小心踱到卧室门外,审视一番,从背囊里拿出一个午餐肉罐头大的袖珍型电子管收音机。这是美国特工专门配置的移动式谍报器材,可以当收报机使用。内置多个大型电池,A型电池负责加热电子管灯丝,B型90伏特的电池给电路供电,在当时已是相当先进的电子工具了。

插上耳机后,试探的将收音机挪向前方。龚剑诚很有经验,博士的工作如此重要,必然会有防窃报警器。而当时美国最先进的报警器也无非采用无线反馈报警原理,部件也由两大部分组成,即防盗入侵探测器和微型无线报警发射机组成。

而报警器是必须通电的,只要通电就会产生电磁场,收音机则会受到强烈电磁干扰,而发出“撕拉撕拉”的电流干扰声。龚剑诚缓慢地朝前走,耳机里很快就听到了那种强烈的电磁干扰声,引起警惕。

对于一位顶尖情报员来说,这就够了。这表明前面就是“雷区”,龚剑诚的手缓慢缩回,关闭了收音机。他凝视手表,特配的指南针也在晃动,说明电磁场强度很大。他观察了一阵,最后判定,缩进门框的铁门藏有磁感线圈。龚剑诚暗吸一口气,若不是训练有素,险些触发报警器。这种特殊线圈通电后会产生电磁场,在卧室门附近形成切面闭合的磁力线。一旦有人越过那道门,磁力线会因切割磁力线变化,电阻变化控制机关激发感应电流,触动电铃。首先必须找到开关,关闭电源解除报警器才能行动。他开始寻找装修的痕迹。

既然是电路装置,必然有低压分线盒之类的东西,那会被物品包裹伪装。巡视一圈,看见一副油画。他轻轻走过去,将画框微微抬起,发现画框后的墙壁有个凹进去的方盒,应该就是这里。

找到了分线盒,再循导线查找,终于在书架处发现终端电源口,就隐藏在自有女神铜像里。女神手擎火炬,站在厚重的铜座上,龚剑诚将女神抬起,见导线穿过铜座,进入女神的袍子。他松了口气,找到了控制按钮。

轻轻转动女神冠冕的七道尖芒,只听“咔哒”一点动静,油画框后面传出回声。磁力报警器解除。龚剑诚快步走近磁力门,用收音机再测试磁力感,没有反应,门禁失效。进入里屋,有特制台灯,迎面是一张大桌,桌子上面有制图板和各种制图仪器,这些都是龚剑诚本专业,他熟悉的绘图工具。图板上放着几张构图奇特的大型图纸,上面标着他不懂的神秘符号。没时间辨认,拿出“莱卡”F2微型相机,对图纸连续拍照。而后依靠听觉,打开屋角一尊厚重的金属保险柜,取出一卷图纸和两本装订精致的蓝色小册子,上写“国防部TOP密”。

快速拍照后,刚要将文件和小册送回。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龚剑诚一惊,但他进来之前就有预案的,立刻藏好相机,隐身在窗帘内侧。脚步声持续二十秒才在门外站住。又过几秒钟,有人敲门。“博士先生?”声音很轻。

原来是值日宪兵官,大概见博士屋子有灯光,他们要进来查看。这突然的变故降临,龚剑诚确实预料到了,但也没有办法。进来时不能关灯,关了灯,拍摄相机的闪光,会被楼外执勤的人发现,即便不被人看见,也会因灯光闪烁引起狼犬的警觉。龚剑诚紧张地屏住呼吸。觉得窗帘后难免被楼下的人发现,就趁警卫士没进门,穿过电磁门,溜进了卫生间。

“博士先生?”敲门人自言自语,“看来是睡着了!”的确,安眠药作用,博士现在和昏迷差不多了,军官的几声低语根本不能唤醒。外面的人徘徊不定。这时另外一人过来,大概手拿香肠啤酒和罐头,说话时满嘴咕囔。“嗨,博士生怎么啦?”吃香肠的人低低的声音问。

“人睡着了,灯没关。”两人同时在门口犹豫,为该不该贸然进来发愁。片刻,一个人回去拿来钥匙,轻微的门锁响了,两个军官进了屋。龚剑诚的神经紧张到极点。他准备反击,好在消音器已经安装在柯尔特手枪枪筒上,就打开保险,应付突如其来的不测。

空气沉闷的几乎凝固,龚剑诚静静等待。两个军官谨慎走近外间客厅,悄然凑到博士身边,见其半躺沙发上依旧鼾声如雷,相对无言,各自耸了耸肩。

“博士真是太疲倦了,让他到床上休息吧。”一个人嘀咕,为是否叫醒博士犹豫不决。龚剑诚的心跳到嗓子眼,他不怕死,只担心一旦事情败露,敌人就会修改62计划,那组织上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两个宪兵朝卧室望望,显得进退两难。其实他们也不敢进,那道电磁警报器控制权不在他们手里,这是高度敏感的要地。其中一位歪歪头,举香肠和啤酒瓶做撤退手势,“没事,一会儿他就醒了,见我们贸然进来会很不高兴,我们还是出去吧。”

“是啊,工作这么晚,总有顶不住的时候。”原先坚定要弄醒博士的那个人似乎被感动,倒也像是发牢骚。两人带上门出去了。龚剑诚轻舒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他收起枪支,擦擦额角上渗出的冷汗,又等待片刻。走廊传来吃喝交谈声,危机过去,龚剑诚将枪掖进口袋,转身进卧室,对小册子其余部分拍照。做完一切,又将图纸和绘图工具一一摆按照原位置放好,小册子放回保险柜。他看下手表,在博士房间里逗留接近二十分钟。

原路返回不可能了,走廊有美国兵在吃喝。龚剑诚轻轻退出,旋转自有女神像机关按钮,恢复电磁感应器的动力。然后倒退而行,边走边用硼酸剂喷涂踏过的地板,消除脚印,但硼酸有刺鼻气味,不易多喷,几下就足够了,即使是警犬也不敢闻。退到卫生间后,轻轻地用螺丝刀取下螺钉,然后一个轻跃爬进了通风道,龚剑诚的武术功夫帮了自己大忙,然后设法重新安装好,他进入大楼主通风管。当他站在宾馆小花园后的锅炉房时,巡逻哨兵和狼犬刚好过去。两分钟后,龚剑诚越过林间,消失在茫茫夜色,驱车回到锦江街23号的家中。

清晨,太阳出来的时候,街道上无人,街上巡逻的密探和韩警都吃早饭去了,龚剑诚将吉普车从家附近的林子开出,绕了一大圈,开进美军司令部设立在汉城大学院子里的后勤基地,然后步行回“汉城通讯社”办公地。

秘书姜智媛小姐总是来得很早,她是喜欢晨练和阅读的人,在英伦养成的习惯。见主任眼睛熬得很红,就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咖啡,然后拿出自己买来的饼干,给龚剑诚吃了几块。龚剑诚很感激她的无微不至,但这几天太疲乏了,他想打个盹。

“有事情我会挡驾,您睡一会儿吧,看样子您昨夜又为军情操劳了,米勒先生到处找过您,我说您有要事,我讨厌那个家伙,您不介意我这样自作主张吧!”姜智媛小姐快言快语,她说出了心里话。

“米勒中校?他没说什么事吧!”龚剑诚略微敏锐起来。“他没有跟我说,我很讨厌他,眼睛总盯着我不怀好意!”姜智媛不情愿地嘟起小嘴说,“都是一些什么人啊,以帮助战争的名义来到我的祖国,这里又不是卡萨布兰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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