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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阳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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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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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归来的无名英雄》连载

第二十五章 慰安营里的拥抱

阴冷潮湿的简易房,白炽灯照在走廊的非常廉价的地毯上,看起来颜色猩红而诡异。所谓房间都是用木板间壁出来的隔间,每一个房间约六平米,仅够一张地铺式双人床。走廊里传出各种声音,有骂人的粗鲁的英文,也有呻吟着的朝鲜女人的颤音,更有叫骂拍打的重音,那些来这里兴风作浪的美国大兵和联合国军的混账们对柔弱的朝鲜女性恣意践踏和摧残之惨状,无法用语言来表述。龚剑诚努力想充耳不闻,但却做不到,他实在难以忍受。金彩华前面引路,在挂着023号牌子的门帘子外停下。龚剑诚观察了一下周遭,门口有个垃圾桶,与其他房间容器里满是血迹手纸和十几个避孕套不同,这空桶和房屋一样冷清,空无一物。

金彩华把门帘掀开,请龚剑诚进去。此时,一个瘦弱而窈窕的女孩子正在靠墙站,她刚刚已经听到了脚步声,自己情不自禁的惊惧起来,就往后躲避,可来人还是进了她的帐篷。见到来人是一个英俊的华裔面孔的美军官,她怀疑胆怯,但也免不了多看龚剑诚一眼,就惊惧抬头,胆怯地后退,蹲在地铺的一角去了。

龚剑诚朝金彩华扬了下手,示意她出去。老板娘狐疑的目光充满了妒忌,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墙角蹲着的瘦弱而俏丽的黑影,对龚剑诚鞠了个躬,然后满心狐疑地离去。

龚剑诚看了看简易房结构,木架外接双层帐篷,谈不上保暖,好在这是秋季,但因比较潮湿还是显出寒意,只是相对隔音。空气中传来廉价香水气味,忍不住令人呕吐。年轻的人民军女俘蜷缩墙角,目光呆滞,一脸悲伤。她的面容实在是漂亮,龚剑诚有几秒钟有一种见到倾国倾城美女的荣幸感。但这个女子犹如陷阱里的幼兽,显得彷徨无助。见来人撂下帘子,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她机敏地扶墙角半蹲,那是随时自卫拼命的幼兽反击姿势。龚剑诚脱了鞋子,半蹲半坐。由于视线降低,能看清女孩的脸孔,龚剑诚谨慎地朝姑娘看了看。原来米勒绝没撒谎,这女孩非常的漂亮。

一头漂亮的半长发覆盖脸颊,虽因蹂躏而凌乱,但黑如丝缎,美妙如纱。姑娘白皙的瓜子脸挂着泪痕,苍白的唇角下弯,稍微浓重的娥眉皱紧,水晶般的大眼睛闪着纯洁而警觉的光,脸颊虽因寒冷和营养不良苍白无色,但纯真、烈性的气质并未从腮边消散。

龚剑诚感叹,大同江水孕育天成的美貌,即使衣不遮体,她几乎完美无缺。不过,龚剑诚花钱不是来欣赏的,也不是来蹂躏无辜的。他尤其注意她的手指,纤细灵巧,判断被俘前应是师团参谋部的参谋,或许是电报员,当下就有了拯救她的决心。

女兵用一种永不妥协的绝望眼神盯着来者。见又是军官,虽没洋人那样的魁梧粗壮,可也像一堵山墙,在眼眸深处汇成恐惧的黑影。死角无路可退,她绝望地捂着胸。龚剑诚判断米勒和金彩华关于这女孩子曾经说过要有一位华裔的军官来,她才会服从的话有几分真实成分,见她不再后退,龚剑诚礼貌一笑,身体没动,也没说话,而是慢慢俯下身,扫视周围物品,蹙眉陷入沉思。

龚剑诚怪异的举动让姑娘诧异了一番,她相对安静下来。龚剑诚的制服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是美军军官,战场上打过仗的人民军的姑娘会认识,但这男人却有一副中国人的面孔,让她动了判断的心思。漫长的一分钟里,两人无言对视。姑娘胸脯高耸起伏,看得出她的决心。准备一旦对方扑来,毫不犹豫用生命抵抗。

“你好!”龚剑诚说了中国话,试图改变对美军憎恶的印象。这句话很奏效,女子不再紧张,呆呆侧身,稍微正脸,望着龚剑诚不说话。龚剑诚判断她听得懂。表情变得无奈,似乎觉得对方故意拖延,仅是麻痹她。渐渐,脸色现出阴冷的嘲笑,野性的杀气并非因礼遇而迟钝,她握紧拳头,待猎手进攻。

“我是美军里的华裔军官,今天特意来看望你,不过没有别的意思,我……”龚剑诚紧了紧鼻子,皱皱眉,话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此刻隔板另一侧传出女人哀求和惨叫,清晰听到洋大兵的谩骂和殴打声。这里每个房间都有罪恶。龚剑诚在釜山和济州岛战俘营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们彼此靠肩,蹲在水泥地板上,凄惶凝望,等待悲惨命运的降临。

“你是人民军的军官?”龚剑诚善意地改用朝语。姑娘嘴唇动了下,毫无血色的眼睛现出“母兽”绝命前所能表现所有凶恶,但因营养不良,发威耗费了体力,反而一怒之后,就颤抖起来。

“我是中国人,暂时给美军服役,我不是来问你口供的,请你放心。”说完,他又坐下。姑娘没眨眼,判断他的真实来意。龚剑诚从手提包里拿出纸包,里面是蛋糕、两盒铁皮肉罐头,还有两个西红柿。龚剑诚将姑娘床前的发霉的米饭和一块干芥菜收起。姑娘有了反应,似感谢、似害怕地动了下头。龚剑诚微笑,解开扣子,从内衣袋拿出钱包,取出一张小相片。

“这是我一位刚牺牲的朋友女儿的照片。”龚剑诚特别用“牺牲”两个字,递给女战士,女孩眉头皱一下,对这个词非常敏感。她看一眼,小照上,一个小女孩与一个大姐姐合影。可爱极了,不禁嘴角动了一下,也许她想到了自己幸福的童年,抑制不住情感,顿时泪雨。

“小姑娘的爸爸妈妈都在这场战争中遇难了,她的妈妈是一位中国人,在那边工作。”龚剑诚使用了“那边”无疑是指朝鲜方面,这是大胆的套近乎,龚剑诚手头也只有这一张相片,能够引起话题。

果然,他温存的话语起了安慰剂作用,姑娘怯生生地斜视那张照片,也不再流泪,然后突然大胆地抬起头,望着这位奇怪的“嫖客”。时机差不多成熟,龚剑诚往外看看,怀有戒心地听一会儿,回头悄悄说:“你是不是叫李真娴?”

姑娘长久地审视对方,因听的是汉语,故放弃了先前的敌意,至少说明,这个男人不是南朝鲜人。渐渐的,一丝平静浮在脸上,她道出真名。

“我叫李真娴,先生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的华语说的和朝鲜语言一样好,而且非常温柔好听。

“是金老板告诉我的,她说你做过人民军十三师团的参谋!”龚剑诚道出真相。他原以为姑娘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因为那只有在战俘营的审讯室,审讯官才会问的问题。没想到,她却认可了这一身份。

“是的,我在人民军第十三师团的参谋处,可惜……在洛东江被美国鬼子打散,我掉队被南朝鲜人抓住了,他们没有送我去釜山战俘营,见我可能年轻漂亮,就被卖到这里一个日本商人。”姑娘流利的汉语,让龚剑诚吃惊。

“你的家人呢?”龚剑诚体贴地问。

“我的爸爸牺牲了。以前父亲是中国的解放军,他是第五师团副参谋长。”李真娴说着流下眼泪。

“家里还有什么人?”龚剑诚关切地问。

“妈妈早年在抗联被日本人杀害了,我有个姐姐,早期也在东北抗联,后来在汉城做反抗工作,抗战胜利后失去联系,我听说在东京,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李真娴轻柔而悲伤地回忆说。龚剑诚一皱眉,眼前掠过东京“樱之介”那位勇敢的女间谍,他忽然想起了那个陌生而又印象深刻的名字,便迫不及待地低声问:“你认识——李真玉吗?”听到这话,姑娘吃惊地望着,没有回答。

“不认识?”龚剑诚有些失望,但觉得姑娘的表情似乎表达内心,她认识。见龚剑诚情真意切,没有恶意,李真娴突然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许久才点头:“我姐姐就叫李真玉,你怎么知道的!”

“是这样……”龚剑诚自言自语。

“您认识那个李真玉多大年龄?”李真娴焦急地问。

“二十五六岁,差不多,我看比你大几岁的样子。”龚剑诚回答。

“长的什么样?”李真娴似乎觉得更接近了,就渴求地看着龚剑诚问。

龚剑诚这一次勇敢地端详了一阵李真娴,他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太像了。这不就是第二个李真玉吗?眼眸深处立即浮现出和三枝在酒店里遇到那位东京舞女的一幕,只是舞女浓妆艳抹,和浑然天成的李真娴有一点差异。

“很您长的很像。”龚剑诚终于表达了这个意思。瞬间李真娴的陌生感消失了,她甚至还往龚剑诚的方向爬了半步,但忽然止住了。她担心这是个圈套。

龚剑诚为了打消姑娘的疑虑,就进一步说:“我是想告诉你,真玉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值得尊敬的女人,我永生难忘。”

龚剑诚真诚的表白,其实已经暗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李真娴还是没有听懂,她的表情充满疑问和戒心,大概怀疑这个看起来像华裔的男人别是南朝鲜特务的装扮,要在自己身上榨取什么情报吧,她忽然撤回身,再次抱紧了前胸。

“您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在哪儿?”李真娴发出勇敢的疑问。

龚剑诚低下头,缓慢地回答:“在东京,一次宴会上,她……”龚剑诚欲言又止了。李真娴胆子大了起来,似乎也豁出去了,自己寻找了好几年的姐姐难道真的就被这个男人所识?是机遇,还是欺骗?她怀疑地瞅瞅龚剑诚的面孔,但龚剑诚的镇定和礼貌打动了她。她似乎觉得自己怀疑人家是一种愚蠢,人民军兵败如山倒,许多师团长都牺牲了,要亡国的时候,自己能有什么秘密被南朝鲜特务榨取呢?

“您真的见过她?”她终于主动起来。

龚剑诚想回避这个问题,但姑娘已经盯上自己了,他不得不如实说出。“我见过她,那是东京银座附近的一家叫‘樱之介’的高级餐厅,大约是四层楼。你姐姐当时可能是执行什么任务,是舞女的身份,为了保护什么事情,她打死了两个美军高级军官,一个上校,一个少校,随后就……遇难了!”

“我姐姐她……死了?”李真娴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这陌生男人的话,“你是不是南朝鲜密探?你是不是狗特务,专门来骗我的!我就是一个普通参谋,请您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榨取我的话,我们失败了,再也没有什么可给您的了!”她不相信地冷漠扭头,愤怒和绝望交织在脸上,她几乎是哭着喊出了这几句朝鲜话。

但龚剑诚却十分镇静,他知道她们确实是一对姐妹,世界上的巧合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这份巧合,如果李真玉是间谍的话,自己和她的妹妹接触,这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他开始判断这出戏,到底是不是安德斯所为,但从目前的情形看,这个单纯的姑娘确实是人民军普通弱旅的军官,她能知道什么呢?CIC犯不上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考核自己,这或许就是一种巧合吧。

龚剑诚忽然冷冷地看着姑娘流泪的双眸。“看我像南朝鲜人吗?”

“我不知道,也许您是装的,许多曹县人都会说华语。您来是要强暴我,还想套情报。想让我放松警惕,请收起您虚情假意吧。”姑娘不示弱地怒视,“我的姐姐不可能死,我听说她是人民军优秀的情报军官,她永远不会牺牲。”

“真娴,听我把话说完。”龚剑诚到此意志坚定,表情严肃多了。他震惊世间真小,悲惨的女人民军战俘竟和千里之外的东京舞女是姐妹。虽然感到离奇,但也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一个很大的局,自己就是局中人,或许有些事早晚要发生。

龚剑诚需要掌握主动权,所以他必须给对方一个非常认真正派的印象。果然,他的镇定让对方感到茫然,姑娘发泄了一通之后,就低着头抹眼泪了。龚剑诚叹息一声,就简单描述了一下“樱之介”餐厅发生惨案的全过程,以及自己是如何从东京警视厅的报告里得知这个女人叫李真玉的。

随后他评价道:“你姐姐有一手好枪法,她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我永远忘不了她牺牲前,枪杀了那两个美军军官,那种义无反顾的表情,我永远不会忘记。其实,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会为一个共产党方面的特工感到惋惜甚至同情,其实,作为战争中的亚洲人,我没有理由要为洋人,尤其是洋人中的败类的无耻而叫好。我可以告诉你,被你姐姐打死的是美军中的败类,但他出卖情报给朝鲜,而且是要价很高的情报贩子,你可以记住这两个败类的名字,一个是出卖情报给朝鲜的步兵第七师上校罗森,另外一个也是少校是他副官。你姐姐用了罗森的手枪,都打中了两个人的要害。”

姑娘听的真真切切,无法不相信了。顿时泪如雨下,悲恸万分,自己唯一的亲人牺牲了,这让她突然没有了任何期盼,姑娘捂着脸啜泣起来。龚剑诚没动,还是坐在那儿。“别难过了,李真娴,我记得朝鲜有句老话:有志的人,能让石头长出青草。你还年轻,要想办法离开这地方,过自己的生活,既然战争就要结束了,为什么不为自己的未来想想法子呢!”

“谢谢您,先生!谢谢您告诉我姐姐的事!”姑娘肩膀微抖,全身都在晃动,发出悲怆呜咽声。龚剑诚没再说什么,站起来,走了几步,小心将右手放在她摇晃的肩上。

姑娘没有躲避。龚剑诚的手指接触到姑娘娇嫩的肌肤,感觉十分的不自然,窘迫感和羞耻感从心底泉涌一般而出,因为刚刚抚摸时他竟然忘记了姑娘肩部是裸露的,她没有穿上衣,但又忍不住再次轻触肌肤,几年来禁锢在内心深处的冲动获得释放,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他这么暴露身份的做法是因姑娘太美国,还是冥冥中有人呼唤自己,要他救救这个可怜的女人。

姑娘没有躲,然后抬起头,仰望着这位恩人。“我曾经说过,如果让我卖了身子,就要给我找一位好心的中国人,我当初以为美军营里没有,也不可能有中国军官,所以我仅仅是希望他们不要折磨我,没想到他们找来了您!先生,不管您怀有什么恶意,或者是真的就来占有我的身子,我都心甘情愿地跟您走,您带我走吧!我要去东京,把姐姐的尸首火化带回祖国去!”

龚剑诚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为自己作对了一件事感到无比的欣慰,不管怎么说,他取得了一位美丽的人民军女战士的信任。她用手擦了擦李真娴流泪的脸颊,然后拿出手帕递给她。轻声说道:“我确实想救你出去。”

“您是美国军人,就不怕我是你的敌人吗?”李真娴猛地闪开被抚慰的肩,直视他的脸,判断这话竟出自陌生军人的嘴用意不浅,但她已经没有任何勇气阻挡这样一位善良的好人,推了龚剑诚一把后,她又低下头。“对不起”!

龚剑诚明白姑娘的纯洁的内心深处,此刻已经生长出一棵希望的幼苗,虽然姐姐去世了,但她似乎没有沉浸在悲伤里。龚剑诚拿出一盒烟,缓慢地点燃一支烟,然后坐下来轻声说道:“确切地说,我是台湾来的军官,我手下缺少一个办事员,懂朝鲜语和华语的办事员,我的工作是整理和分析一些来自外面的信息,算不上什么情报,但需要报告给联合国军总部。”龚剑诚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同情地看着怀有期待的李真娴。

“他们能让我做那份工作吗?我是你们的敌人!”李真娴知趣地喃喃自语。

“那没什么,有许多北边的战俘,后来给美军做事,当然,这需要你的同意,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也不清楚他们会不会让我收留你,但我有这么一点权力,或许还有希望!”

龚剑诚的话好像黑夜里点燃的干柴,瞬间引燃了姑娘那渴望自由的芳心,如今人民军一败涂地,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这个单纯的姑娘似乎也不想为绝望的未来搭上性命,而且死去了还好说,她害怕在这里遭受美国人惨无人道的肉体折磨,出不去反而生不如死。

真娴是聪明的姑娘,她不得不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觉醒,由于龚剑诚的目光包含真诚和袒护,她的敌意也倏然的消失了。在经历了几十秒钟的斟酌和辨别之后,李真娴再次看着龚剑诚的目光就充满了哀求和无助。“您说的是真的吗?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您!您为什么找我?而不是别的姑娘!”她喃喃地问。

“因为你比她们坚强,我听说你前天下了一个美军军官的配枪,还差点打死他,就为了守护自己的贞操,这样的人格,我非常尊重,别以为我要拯救的仅仅是一个貌美国如花的处女,战争中那种圣人般的冲动在战火中一分钟都无法存活,我想拯救你,也是因为你具备这种睿智和果敢的品质,还有你的手,你似乎拍发过电报。”龚剑诚加强了判断的语气,希望这难得的融洽能形成一份真诚的信任,他无法说的更多,因为这里说话并不安全。

“我确实是报务员,可是……我坚强就救我?”姑娘还是不解地摇头,“您是美国军人,对待你的敌人,应该更加冷酷才是,可您却没有,这让人感觉到不真实。”

“没有什么不真实,世界上再也没有在这种地方邂逅一位漂亮的女战士更让人伤感,你看着这是什么地方?但凡是一个体面正经的男人,都不会对您的处境无动于衷!”龚剑诚很认真严肃地表达了内心世界的躁动,但他也苦笑了一下,“当然你太美国了,或者你真是李真玉的妹妹,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我需要这样一位能在危难时刻帮助我的人。”龚剑诚轻轻一笑,但表情很诚挚。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姑娘缩回身子凝视对方,“我不敢相信您。”

“我是谁这不重要,但我不会让你再受这种非人的凌辱。”龚剑诚斩钉截铁地表态,“如果我从这里走出去,明天看到一个浑身是酒气臭汗的美国大兵进来,扑向你的话,我今生是不会饶恕自己的!”

“可我觉得,您是非常高级的特务!是想从我嘴里得到我姐姐那儿得不到的东西!”李真娴果然很聪明,她不会轻易的上套。龚剑诚吸了一口气,正颜厉色道:“人民军的失败不是秘密了,我干嘛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榨取一个可怜女兵的信任?再说,你姐姐牺牲的时候,战争刚刚开始,那是七月份,现在就要结束了。”

“我……”姑娘不知所云,抽泣起来,也许更不相信他有这能力。“我是战俘,除了被他们折磨死,再没自由和机会了。军队败了,长官阵亡了,十三师团大部分被俘,我不相信您能从虎口把我救出去,除非您用我的口供跟他们做交易赎我出去……”

“其实,我还真是特务,美国特务。”到此,龚剑诚看到她真实一面,哭起来和普通少女没两样。“姑娘,我确实是做秘密工作的。但今天的话我不该说的太多,你一定要保密,不管信任与否,你都不能对任何人讲。我不是韩国的人,我在美军中服役,是少校,我有招募自己部下的权力,所以我才敢说想办法救你出去。”

“恩人先生,那您就救救我吧!”姑娘感情和理智的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再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扑通一下,给龚剑诚跪下,然后就和这里许多女人一样紧紧地抱住了龚剑诚。简易房里的温度骤然升高,龚剑诚的心跳也骤然加剧,他可不想成为买人家身子的性奴贩子,他忽然对自己刚才的角色生厌。龚剑诚扶起姑娘,情真意切地说:“别怕,我刚才给了老板娘金彩华二十美金,钱不少,那是我暂时半个月的薪水,我把你暂时包了下来,老娘不会难为你了,我再想办法弄你出去。”

“恩公,谢谢您!”李真娴抱着龚剑诚就更紧了。就在这时,走廊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木屐踢踏砖石路。不用猜,就知是好奇好色的金彩华,她怀疑龚剑诚能否降服李真娴,故而过来偷窥。必须真格了。两人同时警觉,龚剑诚使眼色,悄然耳语。李真娴敏捷地站起来去开关处,将灯关了,回头像小鸟一样跪下抱住龚剑诚轻轻地说:“我和他们有约定,您就要了我吧!”

“嘘,傻话,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害你!”龚剑诚也抱住姑娘柔软的身体,此刻他的心跳到了顶点,但他必须理智地处理这一切,不能真的鲁莽起来,那样他下一步的打算就前功尽弃了。“真娴,你哼几句要像周围女人那样,好像我在和你做……”

“我要给您……我的一切了!”真娴也是大姑娘了,怎么能不懂这种事,她故意装作疼痛,但还是羞怯地短暂的呻吟,龚剑诚急了,使劲掐了她一把,姑娘突然大声呼叫,还喊了几句听不懂的朝鲜话,然后就是享受般地呻吟,两个人滚在床上。

到此龚剑诚断然相信这女孩必当过军艺演员,身材柔软如棉,虽然她没有演戏,但真演起来可不一般……两人开始脱衣服,在床上做点夸张的运动,激昂的峰值免不了打滚吼叫。就这样,折腾十来分钟,龚剑诚和真娴不能来虚的了,两个人只能如鱼得水,在陌生与真诚的云端里朦胧地交融在一起……直到门外传来短促的难以自制的呼吸声,接着是女人喉咙发干的遗憾低叹:“真是好爷们,我怎么没这个福气!唉……老娘妈的命苦……”

龚剑诚吓出一身汗源于戏演太像,潜意识里真把柔软的美女当女友了。两人倒真真的拥抱和亲吻起来。也许是戏演的太逼真,也是姑娘不想错过今天为这位未来的恩公破身子的机会,她的动作非常大胆,表现出心甘情愿,姑娘在黑暗的魔窟里坚韧到今日的苦难全部爆发了,她一边哭,一边亲吻龚剑诚的身体,从上到下,因为姑娘相信眼下抱着的这个男人一定是好人,他不会坑害自己。真娴在外面那点动静的唆使下,再度发出女性激越时的呻吟。想必已“梅开二度”,金彩华再也抑制不住荫荡的刺激,撩起门帘,鞠躬给两个人然后放下一个茶壶和水碗后,悻悻然离开。金彩华嘟哝了几句话,似乎在骂着什么,随后唉声叹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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