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能堵住,可是我们的士兵不睡觉,不休息?你知道在长津湖敌人是怎样袭扰我们的吗?他们都是后半夜摸上来,很多陆战一师的士兵还在睡袋里就见了上帝!”龚剑诚并非危言耸听,这就是志愿军的优势。托德半晌无语,他也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我还有事,上尉,能否救下一个可怜的女人,就看你托德的能力了。”龚剑诚揶揄了半句话,撂下电话。托德在电话另一端沮丧地放下电话,陷入苦恼和沉思。龚剑诚为姜智媛的事心烦意乱,但好在有托德这个家伙能顶一阵,自己反而没有他的能量救人,想想也就没有什么忧虑的了,按说救一个韩国女子,托德这个美军上尉应该是有分量的。
前思后想,龚剑诚还是担心K点的事。现在时间紧迫,如果不抢在敌人之前,将K点即将受到袭击的消息传递给志愿军司令部,后果不堪设想。但是,他弄不准郑俊勇他们到底搞到了什么,从郑俊勇这回拿到了姜智媛不少的黑材料看,那些信件肯定是以前档案里的,他怎么会弄到手的呢,这小子不能小觑。
可现在安德斯有吩咐让他接近有关K点的秘密,确实为他接近真相提供了方便,但又不能阻止中情局的行动。该怎么办呢!自己在安德斯面前打了包票!必须成功,至少要破坏中情局的这次行动。龚剑诚思索了很久,想让一个庞大的司令部通讯机关避开袭击是不可能的,志愿军入朝部队几十万,司令部和各个军部加上志司参谋部的通讯是庞大的体系,如何才能弄准确郑俊勇汇报的K点位置经纬度呢,这可是当务之急。
龚剑诚陷入冥思苦想,关键在于这个K点会不会是个体系,不单指一点?志司的指挥机关,无线电联络频繁,不可能不暴露无线电台的位置,如果郑俊勇带人袭击某一点失败,他们会派飞机直接轰炸其他可疑的地方,这是十分有可能的。美军有强大的空中机动,随时可能给志司无线电体系造成威胁。
必须除掉郑俊勇和他的团队,龚剑诚发了狠心。这其中当然包括廖凯和林大煌,这两个已经蜕变为中国志愿军死敌的人,如今谈不上兄弟情谊了,使命面前,他不能再恋旧,如今的廖凯已经完全沦为祖国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只有斩草除根,才能免除后患,不然,他们还会像猎犬一样去北方潜伏,然后四处嗅探,都是老牌特务,总有得手的时候。
龚剑诚拿定主意,开始起草那一份深入北方探寻K点的工作计划。龚剑诚是实干家,除了心属于祖国和人民,他的全部职业水准都不在美军之下。过去是新三十八师,他就经常用英文起草计划文件给孙立人看,两人都是留过学的人,都看得懂,还可以避免泄密。现在,他完全让自己以一个美军的角度去想问题,计划周密,只有这样才能赢得安德斯的信任。龚剑诚用了三个小时,终于搞出了一个方案,大致包括三点内容。
计划里,他打算带着妻子和几个韩国特工乘坐飞机空降后方,然后伞降车辆,完全模仿志愿军后勤部队。虽然这不免冒险,但只要提前跟志愿军情报单位打个招呼,首长们会做出安排,给予方便,受到游击队袭击的可能相对小了不少。只要两辆扫描电波汽车落地,人员安全,计划就完成了一半。
提前选好一个K点位置,接近总部目前的司令部位置,即便是现有司令部也不怕,只要首长们马上转移,留个“空巢”即可。再请志愿军情报人员提前安置大功率电台在里面,进行虚假呼号通联,这样侧向车就能捕捉到强大的电波,随行特工记录位置后,马上传回汉城。安德斯上校必然高兴,依他目前的困境,这样的好消息足以让安德斯上校有面子,十有八九会在中情局之前请求动手炸毁。
这样,敌人打掉一个假目标,再请求志司部队暂时静默无线电一段时间,安德斯必然相信(他一定还有第二队人马策应,也在于监视自己,龚剑诚对此毫不怀疑)同时会夸大其词,上报给渴求得到一次情报战的胜利的威洛比将军。而中情局还未展开的K点进剿行动会受到将军质疑,虽然不能取消中情局的冒险行动,但威洛比已怀疑三分。如果可能,CIC有权监督他们的这次作战行动,安德斯不会认输。
落地北方后,随时与总部取得联系,这一点妻子李真娴可以帮助。让志愿军情报人员化装成难民,或者就是志愿军也可以,因为龚剑诚的人也化装成志愿军,这样随时可以联络。只要郑俊勇和这些中情局的特工出现在K点附近,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集中优势保卫李凉,全部给予消灭。按照安德斯的脾气和疑心的性格,他一定会让自己去监督这次中情局的行动,自己找个机会逃出去。
中情局K点行动失败了,威洛比将军一定十分恼火,也不会再批准中情局的类似行动。这样安德斯上校挽回了面子,自然高兴,只是他一定会怀疑自己,是怎样逃脱的。计划是有些破绽。可是,目前来看,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此外,这个计划的后半部分需要真娴在里面,这个计划并不理想,也是愚蠢的自投罗网。一旦出事,真娴就成了第一嫌疑人。不行,不能让妻子待在里面。可既然妻子不能随行,他该怎样和志愿军联络呢!
缺少了和总部沟通的交通员,弄不好会弄巧成拙,这同样危险。龚剑诚反复盘算这个计划,他觉得有必要和安娜见面,然后请示一下“渔父”同志寻求帮助。龚剑诚将计划再三思索了几遍。觉得可行,然后就等待妻子下班。
龚剑诚携带移动电台,提前在李德武军事情报特务队不远处等待妻子。真娴很忙,到了晚上七点才疲倦地出来,朝家的方向快步行走,忽然见到丈夫的汽车,她扬了扬手龚剑诚打开车门,妻子疲惫不堪地坐了进去。
“这几天李德武疯了,到处抓北边的密探和嫌疑人,但根本就是乱抓人,我登记了一天都没弄完,很多还都是妇女和孩子!”李真娴无奈地将皮包放在座位上,拢了拢头发。“亲爱的,你今天这么得闲接我呢?”
“有任务,我们绕到北汉山盘山公路去,有一个紧急的电报发给东京台,我可能要被派到北边去寻找志愿军的总台和机关,安德斯想在中情局之前搞到目标,你提供的郑俊勇的所有材料都是真的,这家伙不但搞到了K点,还捎回来不少纸质材料,我秘书姜智媛小姐被李德武抓走了,你知道吗?”
李真娴大吃一惊。“不,我不知道这件事,李德武出去抓人都是绝密行动,他不会告诉我们办公室的任何人,他有几个很得力的助手,刀疤脸还有几个人对他很衷心。我是CIC的监督员,他防备我很严,怎么,姜小姐是留学回来的也有问题吗?”李真娴听丈夫提到过姜智媛,但没想到这样的秘书也会被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郑俊勇带回的几封信,是苏联派驻平壤的情报顾问李民赫写给姜智媛的,据说他们过去曾经在抗战时期有过恋爱关系,这我完全不知道。”龚剑诚提到了这件事,李真娴马上点头表示知情。“李民赫少校?我还见过他呢!一个有苏联军官派头的韩国人,他的历史我大致清楚,父亲过去是日本人时期伪外交官,家境显赫,祖上可能是贵族,后来他父亲好像给美国人枪毙了。那个李民赫很讨人烦,甚至不给凤凰同志面子,做事很霸道无礼,就仗着莫斯科的信任!”
龚剑诚开车拉着妻子先到夜店里买了一点东西,然后两个人再上车,先出了东大门,然后又绕到汉山附近,龚剑诚快速支起天线,真娴快速将编好的情报用最简短的语言发了出去,东京的“葵”发出的电文,内容是“寒风”请求与安娜见面十万火急。
为了迷惑监听人员,龚剑诚然后给孙立人将军发了一封保平安的电报,并将中共志愿军大规模入朝的情况,以及志愿军的战斗力评估,汇报给将军。他有权向台湾汇报,密码只有他和孙立人将军的情报主任知道,这件事CIC是知情的,龚剑诚此时毕竟还是台湾的谍报员和观察员。因此使用移动电台即便受到监听,也没人知道他给谁发报纸,况且还不一定捕捉到就是龚剑诚的这部电台。
完成了这一切,他们才从南大门开始回家。第二天上午,龚剑诚送妻子上班以后,回到了汉城通讯社,虽然人去楼空,但这里有完善的设施和办公电话以及电台,一些韩国女雇员都在,跟龚剑诚不错的几个韩国男雇员也坚守岗位,虽然这个部门马上就面临裁撤了。
他想去联合国军司令部见见另一个上司切尼中校,汇报北方之行,正要出门就有电话打了过来,居然是林湘。龚剑诚回到汉城后,还没有向林湘正面打招呼,只是在安德斯的办公室,两人见了一面。当时林少校冲他微笑致意,对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行为表示钦佩。不过,私下里,也没有说话。林湘的电话似乎很勉强,语气也温柔了不少。
“有时间吗?”林湘商量的语气。不再盛气凌人,声音还显得很深沉。“我正想去司令部,林少校,有事吗?”龚剑诚倍感意外。“正好切尼中校召集一个内部会议,讨论守卫汉城的事,请你去参加。”林湘的语音非常好听,有正宗国语的音调,也有南京附近的方言,还掺杂了英语的语调。“哦,我正打算去切尼中校那里。”龚剑诚含蓄一笑道。
“对了,我刚从南朝鲜军部来,碰巧就在你楼下。外面下着雪,我捎你一段吧。”林湘轻柔地说明来意。由于此前交往中一向生硬,这剧烈的态度反差倒让龚剑诚望了眼窗外,觉得今儿天气不真实。第二次在楼下等自己了,他觉得林湘可不是那么凑巧。不过上次搭车还是去平壤前,难道她又有什么事!想到那次郑俊勇的照片的时候心里一紧。
“好,我马上就下来。”龚剑诚搔下头皮,皱眉看着手中的电话,回味林湘的画外音。他将电话恭敬撂下,手指轻轻地在办公桌上擦过,等他从无意识状态清醒过来,有点愣,因为电话机很干净,这么多天不在,居然没落一点灰尘,他赶紧披上外衣,想跟姜智媛打个招呼感谢一下她的勤奋和照顾。
“小姜,我出去一下啊,我可能午饭之前不回来了,你去外面吃点东西,这个月的补助就要下来了!”龚剑诚喊着喊着,忽然怔住。突然下意识地感觉今天自己很不对劲儿,姜智媛已经不在秘书室,如今被关在监狱!他的心掠过一层阴暗,由于难过,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智媛曾经坐的地方。
“主任,您要出去吗?”站起身一位陌生身材并不高的韩国女子,稍微有点胖,但声音很温厚。龚剑诚这才意识到,姜智媛那张快乐美丽的面孔不见了,来了一位拘谨的女人,这个女人化妆很浓看样子有三十岁了,目光里有种不透明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南朝鲜方面派来监视自己的“女秘书”。
“您好主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永淑,接替姜智媛做您的秘书。”赵永淑语言很动听,即使说的是英语,但听起来也很像播音员。她半鞠躬,很得体的朝鲜人礼节。龚剑诚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疏忽,在他进门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朝他微笑过。他也朝她笑笑,礼貌地用韩语说:“你好,赵小姐,我不在的时候,请你接听我办公室的电话。”
“那怎么好呢!我来之前,保安局国际科的长官吩咐过,不允许我乱碰您的东西,尤其是电话!”赵小姐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关系,我经常不在办公室,现在联合国军情报人员都在撤退途中,这几天陆续会有返回的,但他们多半会回到自己的国家部队里去了,以后这里可能会划归保安局作为他用,我们相识是缘分,别太拘谨,我授权你以免耽误军情。”龚剑诚显出很信任的样子,但态度却很诚恳。
赵永淑很感动,她从未想到这么高高在上的少校长官会如此和善,这是韩国那些男人不具备的温情和关照,顿时脸色露出感激和欢颜之色。“主任,外面还下着雪呢!”赵秘书担忧地站起身要拿雨伞,看得出,这位女士是位做事严谨而感恩的人。龚剑诚笑着摆摆手。“汉城的雪,拿着雨伞去妨碍她,就显得画蛇添足了。”这句话说的一语双关。“你过去在哪儿谋职?”
“我是汉城广播电台的播音员,我两个兄弟,一个在第一师团在前线,上周殉国了,一个在宪兵队,半个月前在运送战俘的时候出点岔子,车翻进了山沟里,不知怎么就爆炸了手榴弹!我再没心情主持那种让人快乐的节目,他们就把我给解雇!还是一个熟人介绍我,多亏了李德武准将,我才到您这儿来吃口饭。”
“对不起,对你家里遭受的苦难,我深感难过。”龚剑诚叹了口气,“如今没有灾难的家庭是很少见的了!希望你坚强地活下去,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不要放弃自己的生活!”赵永淑很感动,连忙鞠躬感谢:“谢谢主任!不过我在您这儿,一定不会带有那种不体面的情绪。”
“没关系,你就是接电话的时候哭了,我也不会解雇你。”龚剑诚冲她点点头。赵小姐感激地眼泪含在眼圈里,默默地说:“难怪大家都说您是好人!您去忙吧,我会守在这里!”龚剑诚快慰地笑着说:“好,赵小姐,坚持自己的意志!总能改变命运!必须相信南北战争总会结束的!”赵永淑显得精神抖擞,第一次仰起脸看着长官。“谢谢您,龚主任!我会永远记住您的鼓励”小赵的脸上露出笑容,龚剑诚也很高兴,说完便下了楼。
林湘的吉普车没熄火,今天她还依旧戴了那副墨镜,在敞篷吉普车里,没戴军帽,波浪长发显得典雅而有英气。龚剑诚上车,与林湘并肩坐在一起。林湘踩了油门,虽然雪花不算大,但车行很快,让龚剑诚有一种死而复生之感。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了捂脖子上的护身符,那用飞机碎片打造的铝蝴蝶还是林湘出发前送给自己的呢。他默默低下头。
“多亏了这个护身符,没冻死在长津湖。”龚剑诚苦笑着找话题说。林湘可没有笑,她极为严肃地看着前方,仿佛那片片雪花是一发发子弹,稍不留神就会被射中一样。“蝴蝶在冬天是冬眠成蛹的,说保佑你,可它自身还需要潜伏在漫长的寒冬里,”林湘转头看着他,“能活着回来,我为你高兴,但汉城也有看不见的子弹。”
“我随时准备挨冷枪!”龚剑诚洒脱地随意起来,经历过生与死的人,确实不一样。自打从长津湖回来,龚剑诚就觉得世事无所谓了。“我见到了李德武给我派的女秘书,赵小姐,她说弟弟当警察,因为翻车事故而死,看来这战争时期,死人的方法还真不一样,但结局都差不多。”
“你那么相信李德武的人?”林湘好奇地问。“那倒不是。因为她提到了弟弟,你不知道,我在前线,是和祖国的同胞打仗,那些孩子就十八九岁,那种眼神非常单纯,有的根本就没打过杖,就因为棉衣服薄,没有吃的,胳膊就从这儿齐刷刷冻掉!” 龚剑诚说着比划一下,因为激动眼睛潮湿,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天空的雪,他不想激动,可忍不住嗓子哽咽。
“整个连队一百多人,都冻死在阵地上,武器和手都冻在一起,但死的时候枪口都朝公路,连第五陆战团的上校见了,都震惊不已。”龚剑诚还是将冰雕连的故事告诉林湘。“哦!是一支不一样的军队了。”林湘默默地将围巾甩到脖子后,但仅仅这么说,并未动情。“难怪中国的志愿军将第八集团军和阿尔蒙德将军打退了,看来他们不再是那支国内战争时期的农民武装。你可能不知道,在美国,就因为有记者将长津湖战斗的惨烈登了报,已经掀起了声讨情报机构的浪潮,没人能接受第八军和美军王牌陆战一师被打回三八线的事实,情报工作严重失误了。”
龚剑诚暗暗点头,看来,中国人就是中国人,他想林湘也会为志愿军的胜利暗中高兴,只是不便表达罢了。“哦,对了,听说前阶段我去长津湖的那段时间,你去日本东京了?”龚剑诚不想讨论战争了。林湘莞尔一笑。“早就回来了,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在东京有个分部,番号是441部队,是CIC在日本的总部。这期间我都在帮安德斯上校过问军事情报,看来我们都不合格。虽然衣食无忧,可被冻在焦头烂额的文件堆里,头脑僵化,搞不清哪个情报是准确的,所以没能给前线提供什么有力支持,造成今天的溃败局面,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林湘和龚剑诚第一次这样投入地说话。但龚剑诚知道林湘有事情,所以直接问:“是不是有别的事找我?”林湘忽然摘下手套,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拢了拢头发。“有件小事,必须跟你谈。”林湘忽然将车速减慢,看得出,她要说的这件事很重要,也很在意。
“哦,与我有关吗?”林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是与我们俩有关。”林湘的话说得很重,也因此显得心事重重。她想了想,见路上相对无人,就停下车,关了发动机谛听了一会儿,要避开可能的跟踪,然后轻声说:“我感觉廖凯和林大煌这两个人无可救药了,你知道情况吗。”
“是廖凯?还是那张底片的事?”龚剑诚冷哼了一声。“这小子玩大了,敢在他大哥头上动土!”林湘则没那么轻松,她警告说:“那仅仅是一件小事,我从米勒口里知道有这么个照片,就救了一个人,帮我拿到了藏在廖凯保密箱里的胶卷,上次我给你就是刚刚得到的。”林湘沉默了片刻,眼睛恳求地望着龚剑诚,面孔阴暗了许多。这是龚剑诚自从来到南朝鲜,第一次见林湘的神情出现软弱和求助,这与CIC过堂米勒时那种女王尊驾的荣光凌厉大相径庭。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接下来的事,到底与自己有多大关系。
林湘似乎没有想好怎么对龚剑诚讲下面的事情,她开车的速度突然加快,然后又突然转弯往司令部相反的方向开。随后她一只手摘下墨镜,略微低头,叹息说:“你我在美军这个位置得来不易,我原以为中国世俗劣性的窝里斗恶俗不会在朝鲜出现,可事实教训了我,如果那张底片交给安德斯,你会知道,这对于我们有多可怕,因为我从未提起过与你过去的关系,虽然算不上不忠诚,因为我们没有结婚,可这件事在你未出现在南朝鲜还好解释,可你来了。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是CIC章程里明文规定的事,内部人不许谈恋爱,而且安德斯还会怀疑我隐瞒感情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