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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太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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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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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西山》连载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连队解散海边散步身寒心寒 热菜热饭热烈欢迎感慨万千

下午三点多钟,火车到达大连,我在要塞区招待所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钟,我乘长途公共汽车,回大李家砖厂。车上除了我和一个带孩子的父亲,再没有其他乘客。爸爸是正明寺人,带孩子到大连看病。我掏出一把糖给孩子,孩子很腼腆。还得回高三连,我如同逃犯投案,更是孩子投入到母亲的怀抱。

车窗外掠过的景物一派萧条,灰蒙蒙没有半点生气,没看见一个活物。那位爸爸和我谈起了农村,各地大同小异。十点钟,汽车到了终点站大李家公社,外面比车里还暖和。我每到一个地方,先到商店看书,也是另一种开卷有益。

我在山沟里,竟买到了大连新华书店买不到的《地理》《历史》等高考参考书籍,是给妹妹的。我用剩下的零钱,买了两盒古瓷牌香烟,恰好一分钱不剩。我身无分文,顺着熟悉的山间小路,一个人走向砖厂。我离开时万木葱茏,恨不能永不回来。现在我无家可归,万般无奈还得回来。春寒料峭举目无亲,但是我闻到了母亲温馨的气息,听见了弟兄们的欢声笑语,心里发热身上暖和。

到了砖厂,我见到的官兵全是陌生面孔。高三连已经在春节之前回岛,把烧砖任务移交给石城守备区。连长告诉我:“广鹿高三连被撤销,你们连回岛之后就解散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六神无主。石城战友们非常热情,把我领到炊事班吃完饭,联系去广鹿岛的登陆艇,开车把我送到曹家屯码头。

上了登陆艇,我没见到一个广鹿的官兵,仿佛整个守备区都被撤销了编制。

登陆艇离开码头,天也阴了下来,沸沸扬扬地下起了小雪。今年冬天寒冷,曹家屯码头被冻住,今天才开始启用。海面平静波澜不惊,上面覆盖着一层浮冰。

船体荡起的波涌,把浮冰荡成冰块和冰屑,就像船体表面上的橘皮效应。未解冻的坚冰上,横亘着一道道雪岗子,登陆艇骤然加速才能冲过去。

一个小时之后,登陆艇到达广鹿岛。我在一幅退了色的老画上,辨别曾经熟悉的线条和轮廓。既是油画和水墨画,也是漫画和抽象画。从景物到人的动作表情,滑稽而有诗意,庄重而不乏古板。我左一趟右一趟地下岛上岛,总是提着沉甸甸的提包。里面除了换洗衣服和牙具等,全被书籍塞满。一恍惚,我以为提包丢在登陆艇上,登陆艇已经离开码头。我突然想起来,提包扔在姐夫的车上。

一无所有也罢,我释然了。我一低头,原来,提包一直拎在手里。

以前在码头或者柳条,我总能遇见高炮营和高三连的人。也像在永宁大集上,总能遇见盐场和小西山人。现在,我连一个高炮营的人都见不到。连队什么时候解散了呢?我到码头管理所打个电话就真相大白,随便问个当兵的都知道。

我自欺欺人,不想听到连队解散的消息。我想起在大连搞副业,已经看见了那封“父故速归”的电报,非要说,父亲以这种形式让我回家“参加高考”。我站在柳条街上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回营部,还是回已不存在的高三连。

对面过来几个当兵的,我一扭头拐下公路,踏上那条熟悉的小路。我无路可走,硬着头皮往前走就是路。这条从柳条到“北小圈”的偏僻小路,我已经走了几年,如同从陈屯通往小西山的那条小道,都是五、六里路,闭上眼睛也走不错。恶梦中的情境,随着我一步步地走近“北小圈”,也一点点地成为现实。

渔夫和老太婆,至少还有座草房和木盆。我一无所有,只有一身军装,仍证明我是个军人。我再遇到一个人,不管是军人还是老百姓,第一句话就问:“高三连解没解散?什么时候解散的?”我上沟下坎走了半天,没遇见一个人。

脚下磕磕绊绊,我根据烂熟于心的标志物,知道偏离了小道。我另辟蹊径,穿过松树林。前面一处茂密的松树丛中,影影绰绰有个穿灰白衣服的人影。

我离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感到不对劲儿。走近了才知道,那是一座低矮的坟茔,坟前矗立着一块灰白色的花岗岩墓碑。旁边就是我走了几年的小路,一直没发现这座坟茔。墓碑上,刻着“王云杏同学之墓”七个字,立碑时间是一九六三年。石碑背面刻着碑文,记载王云杏同学于一九六三年夏天,在学校组织的柳条湾游泳活动中,为抢救被海浪卷走的同学,献出年仅十三岁的生命。

残雪下面青草发芽,是我在早春季节见到的第一抹绿色。新的一年春天,从王云杏的墓前开始了。小草幻化成长眠于九泉之下的故人,表达对人世间的殷殷渴望之情。我肃然起敬,在提包里面掏出糖和香烟,恭恭敬敬地摆在墓碑前。

我走出松树林,顺苞米地边走向“北小圈”。天边雾气腾腾,像人的前途难以叵测。还是那段环岛公路,还是拐向高三连的丁字路口,还是那座营区。

在岔道口,一个人大声喊我,原来是高三连的复员战士周志伟。他已在海岛安家落户,媳妇是个贤惠的海岛姑娘,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我曾经去参观他的新房,亲手做的家具。他手持电烙铁,在立柜上烙出一幅幅精美的山水画。部队是座大熔炉,能把生铁炼成钢。家庭也是座小熔炉,能把普通人炼成能工巧匠。

我和高三连每个战友都建立了深厚友谊,周志伟也同样。

他说:“你回来的不是时候,连队今天正式解散,你已被确定复员。军务科卢参谋住在连队,给你拍了加急电报。你现在回去,他马上为你办理复员手续,到码头等船。如果你不想走,我带你到大长山待几天,等避过风头再回来。”

我没去他家,也没回高三连,沿着山根小道来到守备区,低头避开行人。

侯干事看见我,说:“你们连队已经解散了,你们复员老兵还没走吗?”我搪塞说找伍干事有点事,他说:“伍干事探家还没回来。”我赶紧离开,顺小道走到西海边。海边的一块块冰排,正随潮流向海中间漂去。我真想踏上冰排,让它载着我随波逐流,漂到哪里就是哪里。我沿着海滩来回走,踏出一条小道,一条道走到天黑。我站在海滩上,遥望大陆方向闪闪烁烁的灯火,无路可走也不想走了。此时此刻,海潮的一声声叹息,也是我的感叹。从葫芦岛方向吹来凛冽的海风,冻的我浑身发抖。我如果在海滩上呆一夜,不冻死也冻个半昏。

我还得硬着头皮顺原路返回,到守备区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我站在十字路口,往东十里路是柳条,往北是近在咫尺的机关大院,往南过了小桥是招待所。对面飘来一阵酒气,两个干部在老乡家喝完酒回来。

横下心往前走就是我的路。我一横心过了小桥,去招待所里面碰运气。

招待员小古看过我的通行证,惊喜地问:“你就是高三连的董太锋?”我说:“是。”他给我敬礼,说:“你在前进报获奖,全守备区都知道。”

我在前台拿过报夹子,第一版“光荣榜”上面,我的名字赫然上榜。

小古说:“过了九点钟不许生炉子,房间冷,你得盖两床被子。”我正怕他不让我住呢,急忙说:“能住人就行。”他打开楼下一个房间让我进去,我连声说:“谢谢,谢谢。”我又困又乏,铺好被子,到盥洗室用冰水刷完牙回来,准备脱衣服睡觉。小古又敲门进来,我的心一下子凉到底。果然,他让我出去。

我默默地出了房间,万分沮丧地走出门外。我正想回海边,小古出来喊我:“我请示了所长,让你到楼上房间住。”楼上有两个专门招待首长的套间,他打开其中一间。房间里开着暖气,一团热气扑面而来。警备区南楼只招待师、团级别首长,军以上首长都住在黑石礁宾馆。不管总参、军区、警备区、要塞区首长来广鹿,都住在这两个房间里。炊事班长热好饭菜,端到房间里,有炖黄鱼、午餐肉和酸菜排骨。他是最好的厨师,要塞区几次调他,他坚决不离开广鹿。

部队才是我温暖的家,战友才是我的亲人。我努力控制,才没流下眼泪。

我谢过班长,酒足饭饱之后,重新洗脸刷牙,脱了衣服躺在舒适的床上,顷刻间入睡。这是我吃的最可口的一顿饭菜,长这么大头一回睡过的一宿好觉。

早上五点半钟,放映队播放起床号我都没听见,一直睡到上午十点钟。

我去年离开高三连之后,传出有关高三连解散的小道消息。直到春节之前,连长接到守备区命令,将砖厂移交给石城守备区,回岛进行整顿。在整顿期间,连队继续履行装卸任务,一天都没休息。宣布解散之前,指导员贺红光讲话。

他说:“上级决定解散高三连,不是和我们过不去,而是为了加强部队建设、提高部队战斗力的需要。全连官兵要识大体顾大局,做义无返顾的过河棋子,不做徒有其名的马后炮。我们高三连的一代代官兵,在不同年代不同形势下听从党的指挥、克服困难、同心协力,圆满完成各项施工、训练、生产、军民共建等任务,奉献青春甚至生命,取得了一项项业绩和成就。尽管我们存在这样那样的不足和问题,我们已经向党、军队和人民交上了一份份满意的答卷。高三连虽然解散了,但是,全体官兵对祖国和人民的忠诚,永远不会解散……”

指导员哽住讲不下去,会场上一片啜泣声。

连长盖房子虽然提升为副营长,一直没安排位置,始终在高三连代理连长。他必定与高三连共存亡,也被确定转业,“镜测仪”帮不了他半点忙。

他的讲话,半个字不提高三连,不提部队,只回忆参军前的苦难经历。

他说:“我出生在长江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三个月大时发大水,失去了父母双亲。我躺在一只木盆里面漂了好几天,被一户正在盖房子的人家捞上来,给我取名叫盖房子。我在养父养母家里受尽了虐待,哥哥姐姐去上学,我到地里干活。养父母一有不顺,都拿我出气。养父用鞭子抽我,就像抽牲口。养母用针线板砍破了我的脑袋,血淌下来遮住了眼睛。我都六岁了,养母没专门为我做过一件衣服。我十二岁那年,合作社干部做养父母工作,邻居们都来劝说,让他们送我上学。新社会都得有文化,连文盲都要参加扫盲班,我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能当睁眼瞎。养父母终于开恩,让我上学。上学前,养母用哥哥姐姐的破衣服,给我拼了件分不清什么颜色多少块补丁的衣服。我高兴得半宿睡不着觉,为了博得养父母的欢心,天没亮就起来干活。吃过早饭我刚要去上学,养父让我把粪挑完再走。我怕耽误上学,挑着粪筐一趟趟地猛跑,结果一头栽进了粪坑……衣服脏了学没上成,还挨了一顿暴打。人民公社成立那一年,我到敬老院里生活,念了四年书赶了两年马车。我十七岁那年,公社让我……穿上……来到……”

他刻意避开“参军”“军装”“部队”,否则控制不住情绪。

但是,他如何避得开?当他讲到“部队就是我盖房子的亲爹娘,高三连就是我的家……没想到,家在我手里散了……”他终于没憋住,放声大哭起来。

从来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就像水库大坝决口,用什么都堵不住。连长哭指导员哭,干部战士们都哭。营长、教导员、卢参谋、老栾、于铁匠、老吐、尹队长都哭了。老百姓放声大哭。小盐场和“北小圈”都哭了。

守备区后勤处各部门助理和司务长清查账目,登记营房营具粮秣生猪等各种物资。军械助理和文书、副连长,普查登记武器弹药器材。政治部宣传科登记彩电、图书、乐器等列入移交物品。战士们彻底打扫营房内外卫生。

如同马上就要转岛训练,连队最后一次紧急集合占领阵地。大家认真保养火炮和高射机枪,修补阵地通往山下的道路,便于汽车拖拽。连队要求,解散之前的分分秒秒都是“全训”,出操,叠内务,吃饭前站队唱歌,严格一日养成。

此时此刻战争爆发,高三连还是那个高三连,仍成建制拉上炮阵地,“打得响打得连”……官兵们手中武器弹药已被收缴,赤手空拳。

每天上午,连队组织政治学习,下午为驻地群众修路,挨家挨户做好事,征求意见。驻地群众和高三连的一茬茬官兵相处二十多年,连队是靠山。有高三连在,别说生老病死、天塌地陷都不怕。他们扶老携幼到连队告别,老栾和于铁匠眼睛通红,写了“万民折”送到守备区请愿,请求撤回解散高三连的命令。

于铁匠举着救儿子恩人遗像,在守备区门前放声大哭,拉都拉不起来。“五好”闻讯,也和“大红花”带着孩子驾船回来。没有高的官兵救命,“五好”双脚被渔网缠住,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大红花”已经两个孩子,哭成了泪人。

首长和机关干部们受到强烈震撼,高三连竟如此受到驻地群众的热爱。此时,守六连的两个士兵脱离连队,坐船回大陆。连队派干部专都没看住,影响很坏,惊动了上级。活生生的事实证明,高三连才是真正的“硬骨头”连队。守备区党委开会研究,决定解散守六连保留高三连。报告很快批复下来,守六连解散。

高三连被保留的消息传来,“北小圈”就像过年,鞭炮声接连不断。

高三连被确定解散时,连长盖房子和指导贺红光,已经知道我帮忙结束。在确定复员老兵名单时,两个人异口同声,说董太锋仍在要塞区帮忙。卢参谋给要塞区军务处打电话,说董太锋已经到警备区帮忙。他给警备区打电话,说董太锋已经回家过春节了。卢参谋让连队立刻给董太锋拍加急电报归队,办理复员退伍手续。这招致指导员贺红光的抵制,连长盖房子的痛骂,卢参谋这才作罢。

否则我大年三十刚到家就接到电报:火速归队。人们说我这个兵是假的,也天经地义。届时我把龙说的从天上掉下来,也没人相信我这个兵曾经是真的。

通过这次“解而未散”,高三连彻底为自己正名,种种“劣迹”和不实之词,全都不攻自破。连队地位显著提高,第一次被守备区确定为“全训”连队。

被誉为“万岁连长”的“老圈”盖房子,终于离开了战斗生活了二十年的“北小圈”,调到军区炮兵学校任副团职教员。指导员贺红光和一排长郭敬父转业,副指导员于春潮提升为指导员,副连长韩双勤提升为连长。连里八个干部苗子,全被选送到院校深造。三排长黎树下,调到码头管理所当所长。高三连成了“硬骨头连队”,今非昔比扬眉吐气。干部转业调动,老兵所剩无几。但是“忍辱负重、从不服输,绝处逢生、笑在最后”的连魂,被一茬茬官兵发展传承下来。

守备区吉普车把我送回高三连。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连官兵在营区前列队,为我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我一边流泪,一边和每个战友紧紧拥抱。中午连队杀猪,为我举行欢迎宴会。可惜,盐场和大、小西山人,没看见这种热烈、感人的场面。指导员于春潮和连长韩双勤尊重我的选择,继续到五班担任二枪手。仇科长和伍干事到连队了解情况,为我撤销了“重点人”的决定。营里指示,为董太锋腾出一间宿舍,不参加连队任何活动,完成守备区的新闻报道任务。

我诚恳表示:“我是高三连的战士,没有任何资格和理由搞特殊。”指导员于春潮说:“这是上级的决定,连党支部必须执行。”连队“全训”,炊事班人手少忙不过来,我申请到炊事班。得到营里同意后,我把行李搬到了炊事班。

我每天出操、训练、站岗,和炊事员一样起早贪黑做饭。我担任连队的理发员,业余时间为官兵们理发。我除了辅导连队文化学习,还成立了连队战士新闻报道组。业余时间,我和弟兄们一起采访写稿投稿,先后有七名战士的稿件见报。新兵尚志高爱好美术,连队的条件只适合画工笔画和报头。我给了他一本《怎样画报头》,我手把手帮助他研究设计。画面上:一个士兵持枪站在礁石上站岗的剪影,背景是浪花朝霞和初升的太阳。他寄往军报美术组,半个月后报头被采用,荣立三等功,调到守备区放映队。我的经验先后在守备区、要塞区推广。

当年,高三连官兵见报数量超过五十篇。高三连名声鹊起,被要塞区评为“战士新闻报道模范连”。守备区成立了“战士业余新闻报道培训班”,我担任教员。

在转岛训练中,高三连一举打下拖靶,一班荣立班三等功,创造新的荣誉。

我抓紧时间写作,四万字的中篇小说《责任》脱稿。仇科长看完后,让我去守备区谈意见,顺便安排我写一部幻灯词。他劝我别写大的作品,摸不准形势,塑造的连长形象有点像国民党连长。王干事和伍干事看了,和仇科长的意见相同,都劝我先写散文和小小说。那几天,美国总统里根遇刺。内部通报,国民党准备召开十三大,国民党特务和暗藏的敌人,要在大陆沿海一带策划暴动,进行暗杀、炸毁桥梁和建筑物等造势,要求部队提高警惕,发现可疑情况及时报告。

我没等说上几句话,被仇科长武断地打断:“这篇小说要是发表,除非国民党反攻大陆成功!”他以莫须有的罪名,把小说当成国民党特务“枪毙”了。

对于这些所谓的意见,我决不盲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仍把小说稿装进一只大信封,投到《昆仑》杂志编辑部。老教导员刘怀玉提升为守备区政委,惋惜地说:“董太锋这个兵可惜了,一直没提起来。没想到他出息成这样,有毅力,到地方能做点大事。”那天在宣传科,刘政委他们议论我,就有一个多钟头。

和我一起入伍的盐场于长明,复员后来岛上办事,到连队看望我,谈了许多家乡往事。我说:“我五叔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我也差点随他而去。”他说:“我也一样,那一年也差点儿‘回了盐场’”。那年夏天,他们守备一连到黑龙江北安农场收麦子。他是炊事班长,带领几个炊事员去森林中采蘑菇。为了防备野兽袭击,他背了一枝冲锋枪。他发现树下有一头小熊,开枪击毙。附近的母熊发疯一样朝他扑来。他一边开枪,一边拼命朝森林外面逃跑。愤怒的母熊浑身冒血,嚎叫着猛追上来,将他扑倒,死死地压在身下。幸亏他身下是一座半人深的草坑,搁住了母熊,否则就被压扁了。也幸亏草坑里面没有水,否则母熊不把他压死,也得被水呛死。几个炊事员搬不动,叫来全连人,把母熊拖到一边,再把他拖出来。小熊九十多斤,母熊四百多斤,全连吃了好几天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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