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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太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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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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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小西山》连载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暴风雪小天使前来扣门 伺候月子如同人间地狱

董太锅不负我和老连长杨同学的期望,开始有所作为了。田苗青的父亲去世,想把老妈接到家里过年,老婆坚决反对。他一怒之下要离婚,夫妻间的矛盾,惹怒了当过副校长的岳父马良,姐着,又牵扯到了七大姑八大姨半屯子人。

马良和董太元一样,当过几十年小学校长。我上小学时学过课文《神笔马良》,还以为校长就是神笔马良呢。校长提出“三条”:第一条:田苗青当众向他承认错误。第二条:当众让他结结实实地打一顿。第三条:由他当众揭发姑爷诬蔑老丈人家的一桩桩罪行。“三条当众”条件太苛刻,姑爷宁肯离婚也不肯接受。

马良把“杨百里”“林西同”等头面人找来,准备实施“三条当众”。

马良在屋里控诉姑爷的“罪行”,讲一段哭一段,外面人山人海看热闹。他是一个受敬重的资深教育工作者,一口一句“操你妈”,完全失去了知识分子的风度。说客们轮番上阵,都无法将他说服。有人骑了摩托车,去某乡政府,把他最器重的学生刘图找来。刘图十岁上学现在四十岁,大秃头,是乡党委书记。

刘图批评恩师:“您是知识分子,当年是我的老师,现在仍是我的老师。我正在开会,还以为你家出了什么大事呢。你对姑爷的要求太高,这样于你于你闺女并不好。为这点小事闹到这种程度,太不值得。况且,你以后和儿媳妇之间不见得不闹矛盾。我让姑爷给你三鞠躬,这事就算了结了,好好过年。”

姑爷给岳父三鞠躬,老师同样不给学生面子。学生万般无奈,只好离开。第二,和马良共事几十年的老搭档来了。他和当年在学校上班一样,说七点之前准时到,提前了十分钟。马良还是说一段哭一段,对姑爷决不饶恕,一口一句“操你妈”。老搭档说:“看在姑爷是你和我学生的份上,你饶他这一回,看他表现,”对他女儿说,“你看这么多人都来了,说明咱家受人尊重,劝劝你爹,好好对待婆婆,你也有老的那一天。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和你爹一起出面帮你。”

马良把家事上升到政治高度,非要召集全体村民进行口诛笔伐。本来两口子已经和好,把铺盖搬到一块儿睡觉,又让他搅黄了。田苗青伤透了心,非离婚不可,谁说都不行。董太锅在战友家喝完酒回来,路过田家街上,进来喝水。

他见校长在姑爷家外屋挂宗谱的位置搭铺,准备和田家老祖宗同桌过年。董太锅什么话没说,在水缸里舀了一水舀子水没喝,全浇在校长头上。校长顿时清醒过来,像在课堂上总结段落大意,对闺女和女婿文绉绉地说了四句普通话:“三个条件作废,把你婆婆接来过年,你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代我向她问好。”

校长连铺盖都没敢拿,开门撒腿往外面跑,还被门槛绊了个大跟头。

中篇小说《岛的故事》,发表在《昆仑》杂志第五期上。解放军报“一九八七年军旅文学述评”中,评价沈阳军区董太锋的中篇小说《岛的故事》:小说主人公连长王振礼,是受改革开放大潮冲击中的另类人物。

我和刘萤在生活风雨中培育的爱情果实,即将收获在冬季。刘萤进入预产期,纷飞的瑞雪,迎来我俩结婚后的第一个除夕。我担心出现不可预测的麻烦,坚持让刘萤住院待产。医生说:“你们家离医院这么近,等有了反应再来,回家安心过年吧。”全家人知道刘萤这几天生产,走得一个不剩,比严寒还让人心寒。

早在半个月之前,刘绣就和齐国邦回“婆家”过年去了。岳父去“大妈”家过年,姨姐回婆婆家过年,刘英雄更是连影都不见。他不来更好,来了也是捣乱。

唯一的依靠是刘萤的闺蜜葛小兰,她和未婚夫回吴超凡老家过年了。平日里人挤人的屋子,安静得让人心里发瘆,像被大雪深深地掩埋在地下。

我和刘萤孤立无援,心里没有底。我一遍遍地安慰刘莹,比她还心虚。我们所能依赖的对象,只有鸡蛋,水发海参,小米和红糖。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个不停,整座城市银装素裹,春节变成了雪节。我冒充妇科专家,推算孩子在正月初三晚上出生。初二晚上,刘萤还没有反应。我不无诗意地说:“我们的孩子,已经追随爸爸的生命轨迹一路走来,等待朝霞……”话没说完,刘萤出现了阵痛!

我给她包上围巾,用皮大衣裹严实,扶着她往外走。小木门已经被雪严严实实地堵住,我费了好大劲,才推开一道窄缝。一阵狂风卷起雪雾,猛地扑了进来,我赶紧关上小门。大雪封门,天气奇冷,气温下降到零下二十多度!

我拼命挤出小木门,在齐脖深的雪中开辟一条通道。我回屋里扶着刘萤,费了好大劲才走出胡同口。我也太大意了,昨天刚下雪的时候就应该住进医院。别看城市出门就坐公共汽车,遇上极端天气,照样寸步难行。没有一个人一辆车,整座城市被暴风雪封城。我小心翼翼地把刘萤扶进屋,万般无奈,去喊邻居帮忙。家家户户都在过年,我不好意思使劲敲门,不敢大声喊,没人听见。即使邻居帮忙,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回折腾更耽误时间。我太大意了,把城市想得太优越了,把这家人想的太好了!我更没想到城市里也有暴风雪,事情来得这么快。

此时就是汽车,也寸步难行。最理想的运载工具,除了三轮车就是手推车,上哪儿去借?偷都没地方偷,抢都没地方抢。哪怕事先用木头做一架简易爬犁,把刘莹放在上面拖着,也帮了我的大忙。天津街离妇产科医院只有三里路,平日里拿腿就到,现在堪比登天。我抱不动背不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阵痛如同暴风雪一阵紧似一阵,一向坚强的刘萤忍不住叫出了声。情急之下,我突然想到了自行车。我赶忙出去,像一头野猪一样,从雪窟窿里面钻到墙根下,双手寻找探索,硬是拽出了一辆自行车。胡同外面马路上,雪深没膝。我用脚跺出一块坚实的地面,将自行车放稳。我赶紧回去,把刘萤抱出来,放在自行车大梁上。

我熟悉到妇产医院这段路上的坑坑洼洼,像熟悉从西沙岗子到西山砬子。我趟在没膝深的雪里面,使出全身力气推着刘萤,如同给自行车加了动力。

自行车犁开了深深的积雪,仿佛犁开了地壳。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正月初三,也是我的生日。我吃了近三十年的生日鸡蛋,储存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时刻。

我推着刘萤经过大雪覆盖下的友好广场、站前广场、动物园、理工大学化工系,上坡如同下坡。我平日步行也得走二十多分钟,此时只用了十三分钟,还以为表停了。我的棉衣已经被汗水浸透,浑身热汽蒸腾,像刚出笼屉的馒头。

到了医院门前,离开雪地的自行车一个“自动急刹闸”,我一把抱住刘萤!原来,自行车一直锁着!只送来几位临产孕妇,医院大厅里已经人山人海。

只有我一个人,用上了锁的自行车,把临产的妻子推到这里。这种事情,大概全世界只发生过我这一例。我支起自行车,把刘萤小心翼翼地抱下来,扶她办理入院手续。进入产房之前,我对她说:“别害怕,我一直在外面守着你。”

凌晨,天气更加寒冷,正是小西山人所说的“小鬼龇牙”的时刻。大厅里面的家属们陆续离开,只剩下我一个人。一个护士从待产室里出来,对我说:“你爱人情况一切正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现在生了也不能让你进去,你先回家暖和暖和,等天亮再来吧。”我说了声“谢谢”,默默地走出了大厅。

一出门外,湿漉漉的棉衣冷冰冰地贴在身上,像一头浸入了冰水之中。暴风雪一阵比一阵猛烈。成千上万龇牙咧嘴的小鬼,无情地啃咬人的皮肉和骨头。整个天地都在阵痛之中,痛苦地呻吟挣扎。再冷我也不回去,靠在一棵梧桐树上,陪伴刘萤。风雪越来越大,逐渐将我覆盖。蒙胧中,我在风雪交加的高三连阵地上站岗,盼望远处传来一阵阵驴叫。我用热汽哈开一个雪窟窿呼吸,像一只冬眠的熊。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传来汽车马达声。有人铲雪、说话,铁锨铲的地面“哗哗”响。直到一只铁锨铲到我的脚上,我才急忙从雪里面站起来。

一个人惊呼:“雪里面有人!”人们把我拖出来,用力拍打我头上身上的雪。我浑身结了一层冰壳,手脚僵硬,冻的说不出话来。大家把我扶到大厅里,医生护士们非常感动。一个护士说:“你妻子五点四十分钟,生下一个漂亮女儿。”

五十多岁的老主任说:“我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丈夫,还是个军人。”护士长说:“主任,他太感人了,让他上午探视妻子吧。”主任说:“你可以随时随地探视你的妻子。”我说了声:“谢谢!”给主任和护士长敬了个礼,急忙跑出去。

我找了块砖头,砸开自行车车锁,跨上自行车。我在车辙浅的路段骑飞车,在车辙深的路段扶稳车把,双脚蹬着雪塄前进。我既是骑自行车,也是在驾驭一架雪橇,操纵一架飞行器。自行车横过来,在即将摔倒的一瞬间,我板住车扶正。

在渤海饭店和动物园之间,一位交警站在指挥台上。我和闯红灯的军车司机一样,从交警旁边飞驰而过,交警视而不见。回家,我赶紧煮鸡蛋,熬小米粥,将发好的海参和红糖包在一床褥子里。我结婚时没买过一件衣服,除了身上的军装,再没有一件多余的衣服。我在生命中已经剔除了严寒的概念,仅穿一套绒衣就能温暖过冬。我发的一套绒衣,早已经给了父亲。脱下被汗水浸透的棉军装,里面只有一层衬衣。我翻出刘萤一件花棉袄,胳膊太粗,连袖管都套不进去。

我在岳父屋里,找到一件油渍渍的棉工作服,一顶油渍渍的棉帽子,不知道他没舍得扔还是留做纪念。我穿上去对着镜子一看,活脱脱一个小炉匠!

当年我穿妹夫的破皮鞋摘下领章帽徽,被招待所王师傅当成了骗子。现在我穿这身衣服去医院探视刘萤,不被护士赶出去才怪!小西山人说:傻小子睡凉炕,权仗火力旺。我已练就火烧不死水淹不死严寒冻不死的金刚之身,仍穿上湿漉漉的棉军装,出门骑上自行车,飞一样奔往医院。大厅里,挤满了产妇家属。

我找到那位护士,她带我去病房。家属们纷纷质问:“为什么让他进去?当兵的走后门!”护士说:“他在外面雪窟窿里冻了一夜陪伴妻子,主任特批。”

我进了病房,喂刘萤吃饭。她幸福地依偎我的怀里,非让我吃两个鸡蛋。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正月初三,我的农历生日。医院供应每位产妇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和几块饼干。产妇们都羡慕地看着刘萤,让我不好意思。旁边一位默默流泪的产妇,也是一位军人妻子。我走过去,喂她伴了红糖的小米粥,海参……

为了不给医院添麻烦,我待了十分钟。回到天津街,邻居大叔来拜年,才知道自行车是他家的。我向他和大婶说明情况,陪礼道歉拿钱赔偿。大叔和大婶说:“我们没帮上你什么忙赔偿什么?自行车你尽管用。”他们给钱,我谢绝了。

我提前给孩子取了几个名字,现在改为董雪。我把胡同里面的雪打扫干净,又打扫外面街道。从此后只要冬天下雪,我不管身处何地,必须扫雪。

岳父回来了,我说:“刘萤生了。”他说:“这悬不悬,这悬不悬。”没问生个男孩女孩,闺女现在怎么样。刘绣也准时回来了,上完厕所喊了几声“冻腚”,回小屋挡上门帘,不吃不喝睡大觉。刘萤恢复得很快,住了两天要求出院。

葛小兰和对象从老家回来,开车到医院接她们母女。刘绣很会作秀,随车来到医院,自告奋勇去抱孩子,说:“我长的漂亮人还好,谁抱的孩子将来像谁。”我浑身一哆嗦。姨姐天天来给孩子洗澡,一边洗一边“孩儿家家孩儿家家”亲切地呼唤。没有盆子,二连襟回家拿来一只脸盆,让我温暖了一辈子。

再能帮上我忙的,就是神仙了。我从林西回来时,把神父给我的那张基督教日历贴在墙上。我在教历空白处,写下“愿圣母玛利亚保佑我们的孩子”。

晚上,我和刘萤给孩子洗澡,取暖兼照明的烤灯灭了,屋里一片黑暗。我虔诚地说:“圣母玛利亚保佑我们的孩子。”烤灯倏然亮了。巧合也好心诚则灵也罢,只要教人向善,都值得崇敬和敬畏。我以为刘萤在月子里,能过上几天好日子,真是大错特错!葛小兰让吴超凡送来一车大块煤,被岳父锁进小仓库。我和岳父要钥匙开门取煤,他说“天不冷”不给钥匙。我一使劲拧断了门锁。

我生炉子劈柴,岳父把好斧子藏起来,结果被人偷走。我去旁边工地上,拣回一把瓦匠扔掉没柄没刃的破斧头,穿进一截铁棍,在炉子里烧红砸成锤斧结合物。与其说用斧头劈木头,不如说用锤子砸木头。岳父不让我用现成的木头,别人家劈不动的木头,堆在胡同里。我在外面连劈带砸,顷刻间变成一垛碎木。

岳父控制蜂窝煤的用量,我又去煤场买回五百块,用板车拉回来。岳父嫌给孩子煮褯子浪费煤气,我用脸盆在炉子上煮。但是,刁难才刚刚开始。

我伺候刘萤坐月子,还得先把岳父和刘绣伺候好,孕妇吃什么他们也吃什么,等于伺候三个人坐月子。他们比刘萤吃的还好,还得先吃饱喝足。平日里,岳父还生回炉子倒炉灰,现在什么都不管。我一大早倒煤灰、劈柴火、生炉子,给孩子换尿布,随换随洗。每当我在这屋给孩子洗澡,岳父在那屋把炉子封上。炉筒变凉室温下降,孩子直打喷嚏。在以后,岳父什么时候封炉子,我什么时候过去,捅开炉子加足煤,让炉火熊熊。等孩子睡了,我赶紧跑到市场买菜。家里什么时候进来人,我仍什么时候做饭伺候。半夜三更,岳父在隔壁一敲墙,我刚打个盹,赶紧过去。有时候他让我点烟、倒水,有时候什么事没有,就是不让你得好。

我买小鸡给刘萤熬鸡汤下奶,他们一起分享。那天我趁家里没人,买回小鸡熬到一半,岳父刚出去不一会儿,杀“回马枪”回来。我把小锅端起来藏到床下。岳父到处闻,问做什么好吃的,我说什么没做。他一天没出去,小鸡放臭。

那些日子,大连买不到猪蹄,我给姐姐写信,让她在瓦房店买。姐姐风尘仆仆地来了,突然想起来,说猪蹄忘拿了。妈妈和奶奶攒足三百个鸡蛋,弟弟和那人送到大连,堪称雪里送炭。柳叶眉提着几斤鸡蛋抱着孩子,气势汹汹地里给刘萤“下奶”。岳父如临大敌低三下四,非让刘萤当面向柳叶眉陪礼道歉。

我说:“她在月子里,下地怕见风。”岳父火冒三丈要进屋,我伸出胳膊拦住,任何人不能进去。柳叶眉大吵大嚷,刘萤不出来没完。我始终以礼相待,替刘萤向她陪礼道歉。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和我历数她在刘家的种种“遭遇”。

我做了一碗热汽腾腾的鸡蛋面条,恭恭敬敬地端到她面前。她的铁石心肠被感动,说:“你太不容易了。”抱着孩子走了。刘绣始终已在门框上,笑眯眯地抱着肩膀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她没事找事,说我故意出去不关门,放在床底下的三十元钱丢了。岳父这回没向着她,呵斥她什么都不懂。她大哭大闹,吓的孩子直哭。我陪礼道歉、哀求、赔偿都不行,拉开门,狠狠一把将她推进小屋。

她拉上门帘,再没敢出来闹事,天黑后悄悄离开,好几天没回来。

个体户如同雨后春笋,小商贩就是野草丛生。天津街寸土寸金,抓把黄土面子都卖钱。窗外就是马路市场,小商贩云集。一个老头把自行车靠在电线杆子旁边,向过往行人推销萝卜糖:“萝卜糖来萝卜糖!清火解毒顺气爽口,买点吧闺女……这伤不伤了就是不买……”一个男人在窗下卖粉条,天津街响彻他的大嗓门:“卖——粉条!卖——粉条!”他的吆喝如同抡大锤打钢钎,“卖——”缓缓地举起大锤,“粉条!”猛然落下重锤。冰天雪地,一个南方人挨家挨户修理雨伞,沙哑的“锈离鱼塞——”如同一片金属蝗虫在耳边飞来飞去。一个穿葱心绿上衣、雪白裤子和小白鞋的精神病老者,天天站在窗外背诵语录,高呼口号,再是无休止地重复:“站着没有坐着好、坐着没有躺着好、没事找事找事打仗……”

对面修缮房子,民工在窗下卸沙子和水泥。邻居小五和我同岁,父亲看不上姑娘也看不上,因喝酒被单位开除,穷泊潦倒破罐子破摔养鸽子。每当“天百”的姑娘们上班、一群群路过窗外,他拦在前面载歌载舞演唱《也是情歌》:

我亲爱的她呀你在哪里,

为什么没有她的消息

我可爱的她呀你在哪里

不要忘了今晚的约定

夕阳下山后月亮挂枝头

万家灯火……

我不劝还好越劝越糟,人们约好了故意大声吆喝。爆苞米花的“炮兵排长”,每隔十分钟定时轰一炮,震得窗户直抖。我打过“四零”火箭筒,分贝只大不小。

连小五养的的鸽子都被吓得腾空而起,宁肯到遥远的森林里做野鸟。屋里正在睡觉的孩子受到惊吓,“哇哇”大哭,当天晚上发烧,还得上医院扎吊瓶。

我正专心致志地写东西,吓得一哆嗦,笔尖把每页稿纸都划开若干道口子。一位编辑和我心有灵犀,阅稿后写信:可见作者的写作情绪何等愤怒……

再这样下去,不等岳父全家把我们挤走,我也得带老婆孩子逃回小西山。万般无奈,我还得去找“小甜梨”。他笑容满面,劝说那些人赶紧离开。那些人不知道他是谁,我行我素故意气他。他把东西掀得满大街都是,将那些人揍得鼻青眼肿,落荒而逃。他在窗外画了一道红线,从此后再没人敢越雷池一步。

我伺候刘萤坐月子,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旋转。我越忙得顾此失彼,他们不帮忙还看热闹,说三道四挑肥拣瘦。他们哪一刻不折腾了,等于帮我倒了次炉灰扫了次地干了点什么。我这样皮实得如同毛驴一样的人,不敢说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绝对在案板上过了多少遍刀。换上任何人,不粉身碎骨也得有皮没毛。

满月那天,刘萤把孩子哄睡,出去透口气。我陪他在“天百”大楼门前转了一圈,赶紧回来。我用钥匙无论如何打不开门,岳父把我们插在门外。孩子在屋里哭,刘萤在外面哭。我说尽了好话,岳父就是不开门。我抓住门楼下面的横梁,大头朝下蛇一样游进去。我双手着地屈身站起来,打开小木门放刘萤进来。

屋里这道门,也被岳父从里面反插。刘萤拿过一块木头刚要捣碎玻璃,被我拦住。这点雕虫小技岂能难住我?我一条腿伸进厕所窗口,缩身进到屋里。

我俩进到屋里,孩子哭累睡了。刘萤质问爸爸为什么插门,被我劝住。

我说:“家里昨天进来了小偷,爸爸怕小偷进来才插门。”她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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