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鹤龄得到消息派常国孝他们赶到十三码头时,仓库前面上下船旅客的必经之路边的高架上,已经挂上了五具码头工人的尸体,周围还有特务和士兵在荷枪实弹地看守着。面对如此恐怖的场面,往来的行人大气都不敢出,大人们赶紧将孩子的眼睛蒙上,大家几乎都是一路小跑地快速行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受到牵连。
在询问过当值的士兵排长以后,方云生一边跟在常国孝身后认真学习观察,一边思考着是谁策划了这次的行动。在查看到仓库传送带出口的时候,细心的方云生发现了一缕挂在铁皮上深色的衣服布条,便假装无事闲逛地随手拿下,偷偷藏进了自己的口袋。
对于另外被抓走的两名码头工人,特务们借口是没有得到上司的批准,所以,拒绝了向警察局提供的审问内容的要求。对此常国孝根本就没想要给自己再添这样的麻烦,他在安排方云生等几个警察进行自由勘察后,自己却大袖一甩,先回警局向李鹤龄汇报交差去了。
方云生在走访了几个昨晚没有值班的工人以后,和其他警察一起回到警局,在户籍科他查找到了那两名被逮捕工人的家庭住址,随后只身来到了城西贫民区,一名叫做赵四根的工人家里,他一进门看见满地的凌乱就知道,特务们已经来此翻箱倒柜地搜查过。
屋内一名头发蓬乱,衣服上满是补丁的三十岁左右妇女,一脸悲戚地正搂着一个五岁多的小女孩,呆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听见有人进来连头都没抬一下,倒是那孩子一脸惊恐地向妈妈怀里瑟缩喊叫着。
“妈妈,妈妈,我怕,我怕。”
对于孩子的叫声,那名妇女只是呆滞地瞟了她一眼,本能地将孩子往怀里搂了搂,嘴唇紧抿依然一声不吭。
“我是平江警局的警察,你叫段云英是吧?听说你们家里出事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段云英像是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依旧呆呆地坐在那里,只是当孩子再次弱弱地叫了声“妈妈。”,她才低头看了孩子一眼,又搂着她小小的身子,转动了一下身子,接着就又恢复了呆坐的原状。见此情景方云生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即便再耽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线索,便屋里屋外认真的查看了一遍后就向外走去。谁知刚出房门,忽然就迎面碰上已经踏入院门的梅小玲。
对于方云生出狱后就当上了警察,成小慧一家更加怀疑是他出卖了李同芳。所以,对于他在赵家的突然出现,梅小玲的表现是非常小心警惕的。当方云生问及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了的时候,梅小玲的回答是,这家女主人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以前没事时常就有走动,今天听说她家出了事,便过来看看想要安慰安慰。梅小玲的解答刚一说完,她便话锋一转反守为攻的问起了方云生的情况来。方云生刚回答一半,段云英牵着孩子出现在了门口,她一声“小玲。”的呼唤,让细心的方云生立刻断定梅小玲是在说谎。因为,梅小玲是南京口音,而女主人的口音却是浓浓的苍南口音,把他们说成是远房亲戚,恐怕只有鬼才会相信,这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潜在联系。看来不光成小慧本人,就连她的妈妈和爷爷,其身份恐怕都不会是那么的简单吧?
事实正如方云生所猜测的那样,这个赵四根的确就是李同芳支线上的一名地下党。接到组织的通知以后,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暗地发动进步工人积极跟资本家抗争以外,基本上停止了与其他同志的联系。梅小玲是他的直接上线,所以,两家的女人平时就有一定的来往。这次赵四根的不幸被捕,让成志新感觉非常意外。因为,他所了解的赵四根并不是一个冲动鲁莽的人,要不然凭着经常在军械仓库干活的便利,至始至终都没有去打那些武器的主意。是什么让他无端就卷进了这场真枪实弹生死的较量呢?打劫枪支的那些人又是属于哪方面的人呢?是土匪流寇?还是是付访年直属的原班人马?还是其他支线已躲过追捕的同志想要武装自己?是上级组织重新派过来的其他力量?还是北山游击队的幸存者?有了这样的疑问,也就有了梅小玲此次赵家之行。谁知让人意外的是,被方云生这个受怀疑的家伙撞了个正着,这是成志新始料未及的。据梅小玲的回忆,他们的相遇可能已经引起了方云生的猜忌,那么与方云生的斗争可能就会存在及不确定的因素。为此成志新更加担心却是成小慧,她很有可能将会成为方云生第一突破扑捉的猎物。
有了这样的疑心,就会忍不住想办法要去加以证明。方云生在借口与罗志成回校请教老夫子学术问题的时候,到班上跟同学们打了个招呼。眼瞅着罗志成在同学们中骚包炫耀的机会,方云生着重查看了刘玉海他们几个的服装,果然发现陈伟新的的衣服颜色,跟之前在码头仓库里发现的非常相像,通过他肩上的新补丁方云生判断,那一定是他在情急之下,爬过传送带时慌乱中刮破的。这一发现让方云生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测,十三码头附近的军械仓库被劫,很有可能就是陈伟新他们几个合伙一起做下的案子,至于成志新是不是这次行动的策划发起人,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几天以后发生在城西服装厂被劫烧一案的现场侦缉,却让方云生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因为,这一蹊跷的案件是发生在平江城内,所以,接到报案第一批到达现场的就是常国孝所带领的侦缉队。通过他们一起在现场调查的情况汇总得知,服装厂内的军装由于抢救及时损失倒不是很大,但是,厂长姚忠义、财务会计何德利二人被杀,军方刚付的三百多块大洋的定金也被全部劫走,除了几个被打晕的看守外,剩余的守厂工人全部被索绑在一间小屋子里。值班和看管的遭遇基本一致,他们都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从后面用棍子打晕的,而守厂的工人则是被两名蒙面无法辨认的人,用枪逼着给绑进那间小屋子里的,除了听他们说是‘北山游击队的人,从不伤害老百姓’之外,其他的再也问不出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信息来了。
然而令方云生等人颇感意外的是,就在他们查看询问即将要结束之际,一群人簇拥着一脸沮丧的胡云鹏,和一个中年妇女哭哭啼啼的来到了现场。就在那名妇女对着尸体哀嚎的时候,罗志成已经向胡云鹏打过招呼,回头向方云生介绍说,那个妇女就是胡云鹏的老妈,死者姚忠义是他的舅舅。虽说在校期间彼此相互交恶,但是,做为同学,方云生还是表现了应有的气度和热情,主动上前去跟胡云鹏打了个招呼。谁知几句寒暄的话还没说完,嚎哭的中年妇女突然窜到了他们面前,指着常国孝和方云生的鼻子就吵闹开了,嘴里还一个劲地骂他们警察都是吃干饭的,都是一群光拿国民政府的钱,而不做人事的白眼狼。说什么要是抓不住此案的杀人凶手,就要到省城甚至是去南京告他们去。罗志成实在看不过去,就上前阿姨的称呼才刚喊出口,还没来得及进行安慰劝阻,那个女人劈头盖脸的一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就把罗志成给骂到了一边,借着罗志成和胡云鹏的上前阻拦,方云生懒得与这样的恶女泼妇继续纠缠,于是就和其他警察一起悄悄离开了他们。
虽说此案有着胡秘书长的不断施压,但由于案发现场有价值的线索太少,而常国孝等一帮警察又对受害者及其家属的印象极差,所以,案子最终被暂时悬置不了了之。
尽管时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没出现之前梁队长等人所担心的那些意外。但是,有过以往沉痛教训的游击队领导们,还是不敢放松对方云生警惕,他们生怕一个掉以轻心,就会给游击队带来无妄的灾祸。眼下游击队的生存状况虽说已经改善不少,普通药品也得到了有序的补充。然而,随着伤病员的不断恢复归队,人多枪少的矛盾就成了眼下最头疼的问题。虽然子弹和部分短枪都可以拆成零件进行隐藏运输,可这些东西的来源从哪里来呢?
支委会上也有同志提出,想让李洪刚再去找方云生想办法。然而,李洪刚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说:对于方先生,虽说他在游击队最困难时,冒死给我们送来的文件,更在后勤补给上为游击队想出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彻底解决了游击队生存难的大问题。但是,为了考验就长期置人不理不采的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草率、太不地道?
对于他的意见,梁队长提出了不同的看法,说这样做也为了整个游击队整体安全上的考虑,难道说以前流血牺牲换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李洪刚一听当时就火了,说:我们倒是安全了,可你们有没有人考虑过方云生的感受?人家冒着生命危险来送信的时候,差点病死饿死,那个时候怎么没有人考虑过他的安全?这么多次的城内城外的往返偷运,你们有谁提到过去顺便去看看人家,去说一句感谢的暖心话?你们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哦,现在有困难了就又想起要人家的帮助了,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寒碜,要去你们去。
李洪刚的话句句在理掷地有声,让在座每一个支委的脸上都露出了愧疚之色。这时郭指导员说话了,他在对李洪刚的发言做出肯定的同时,又对自己在此次对待方云生的问题上所犯的左倾思想作了深刻的检讨,并当着大家的面正式提出向支委会请求处分。随后又对上次的防范转移工作提出了肯定。在说到方云生的事情上,郭指导员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在对待方云生问题上,虽说防范性的转移是非常正确的,但我们游击队确实欠着人家的人情,在对待方云生的态度上游击队是应该愧疚的。共产党人光明磊落,有了错误就要想办法去改正。方云生那里必须要派专人去向人家开诚布公地说说出当时的顾虑和错误,真心诚意地道歉并请求别人的谅解。在取得他的原谅的基础上,应该常常去看看别人,跟别人真心实意地交朋友,这样我们的路才会越走越宽,越走朋友就会越多。
郭指导员的发言中肯而务实,除了梁队长还持有不同意见外,赢得了全体支委的一致赞同。最后李洪刚发言,希望组织能把去见方云生的任务交给自己。并且提议在城内设立一处自己的联络点,做为接待进城的同志储备物资和侦察的落脚点。他的提议被全体会议一致通过,大家选择的执行人就是他自己,对此李洪刚甚是欣慰也非常乐意接受。
虽然常国孝对城西服装厂的案子持消极态度,可在方云生看来十三码头的案子,和城西的案子无论从动机和手法上来讲,可能都是一伙人的所为。那么只要盯紧陈伟新、刘玉海他们,案子早晚都能有所突破。
但是,每当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李同芳的身影立刻就会浮现在脑海里,那眼神就像当初在城墙边,自己对着张国勇的头颅大骂共产党时的情景是一模一样,充满着悲愤和失望。往往在这时,他心中那股急于想要破案的熊熊火苗一下子就熄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对李同芳、裴成崇高的敬仰和无限的怀念。
接下来的日子方云生除了随街巡察外,没事就和许金铸、罗志成他们去喝喝茶泡泡澡看看戏什么的,有一次跟常国孝一起吃过饭以后,被他拉去听了回评书之后,就喜欢上了这些历史的东西。所以,每当许金铸、罗志成他们再拉他去喝茶看戏泡澡的时候,他便会一一拒绝,而独自一人地去听书,时间一长许金铸他们反而也有了这方面的喜好。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山重水复疑无路,楼暗花明又一春。这些古人经典的诗句,在方云生这个幸运儿的身上得到了非常好的体验。
一天的中午刚下班,方云生就远远地看见了在马路对面等待他的李洪刚。李洪刚的到来,让方云生心里非常的高兴,他在打发了许金铸和罗志成以后,就带着李洪刚进了一家味道不错的小餐馆。对于方云生的豪情,李洪刚也没有过分的矫情,三杯酒过后李洪纲就把郭指导员对方云生的愧疚向他做了传达,并再三请求方云生的谅解。
对于郭指导员的光明磊落,方云生早就从裴成和李同芳他们身上看见和体会到了。不要说他心里从来就没计较过这些事,即使是有过,面对李洪刚如此的坦诚的转达道歉,也就都释怀得无影无踪。而对于方云生的宽宏大量和如此的仁义肝胆,李洪刚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动。临分手之际他请求方云生在侦缉过程中,如果发现有真正共产党人的出现,能放一马尽量放一马。这让方云生突然想起了十三码头和服装厂这两起杀人抢劫的案子来,便又招呼李洪刚一起重新坐下。
在仔细聆听了方云生对案件的详细介绍后李洪刚发现,这是一件非常耐人寻味的案件。对于有人冒充游击队的名义在平江贸然采取行动的行为,李洪刚非常的警惕。特别是那句:‘北山游击队的人,从不伤害老百姓。’,更是故意把行动的目的转嫁给共产党游击队。是民间组织的憧憬向往?还是被打散同志们在于组织失去联系后的自发行为?也或是敌人暗地里施展的恶毒阴谋,想要吸引更多的革命者从隐匿状态走出来?如果是前者也就罢了,可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李洪刚一脸严肃地对方云生说,他要立即赶回游击队,等向郭指导员他们汇报以后,可能还要再来麻烦方云生进一步了解祥情。对此,方云生把手摆了摆,轻轻一笑说。
“既然是朋友就不要再说这样矫情的话。你此去路途遥远危机重重,一切都要以安全为重,切莫焦躁鲁莽自绝希望。”
他的话让李洪刚心里充满温暖,他一再表示一定谨慎照办,决不辜负方云生的期望。送李洪刚到门外时,方云生提出对游击队建议说,不要一直再窝在一个地方被动防御挨打了,应该分批次的拉出来,分成若干个小组进行自由发展。这样既便于施展生存空间,又可以有效地融入大众扩大武装,还可以有效地防备突发的凶险,避免再次遭受倾覆性的灾难。他的这番高瞻远瞩的战略话语,让李洪刚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心中更对方云生敬佩万分。然而,李洪刚不知道的是,这些在他看来高深莫测的发展规划,其实都是方云生从听评书里学习悟道出来的真理,纯属于现学现卖。
李洪刚走后,方云生一时无事就又来到了评书茶舍。这几天茶舍里上演的是长篇评书岳飞传,说书人凭借深厚的演艺功底,把这后宋传记里的历史人物评说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从而吸引了更多的观众前来观看倾听,茶舍里的生意空前红火。方云生是这里的常客,又有黑道和警局供职的背景,老板跟伙计都在暗地相互提醒过,只要方云生来,一定要腾出前排最好的位子给他。对此,方云生虽然百般推辞,老板就是坚定地相让决不肯答应,无奈之下他只得勉为其难的屈从。今天也不例外,方云生坐下后不久,茶果点心很快端上,他几个铜板抛散出去,伙计诺诺感谢,识趣地闪身退后几步躲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好让方云生能正面看清舞台表演,安安静静地吃茶听书。
这时台上的书评已说到一半,只见说书先生手拿着纸扇,边摇边活灵活现地表演道:“只见那庙门上书写着‘崔府君神庙’几个亮闪闪的鎏金大字。康王疲惫地走进庙里,却发现这里有一马槽,槽边卧着一匹泥马,颜色与他刚刚骑来的那匹是一模一样。只是那马湿淋淋的浑身是水。康王暗暗吃惊,心想:难道刚才渡我过江的就是此马不成?随即他又想了想,还是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忽然失声说道:‘那马既然是泥做的,若是这般沾了水却怎么能不坏?’他言未落地,只听得‘哗’的一声响,那匹泥马即刻就化做了一团稀泥。康王顿时大惊失色,疾步走上前向着神像拱手言道:‘今我赵构得神仙保佑。若他日果然复得宋氏江山,那时必与你重修庙门再塑金身。’这便是后宋史上‘泥马渡康王’的典故。”
说书人在台上这般卖力的表演,谁曾想台下的方云生,在听到先生说到泥马渡康王的典故出现以后,大脑里忽然‘轰!’的一下就炸开了,整个人也突然从椅子上站立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盯向说书先生。
“你、你你刚才说、说什么?泥马渡康王?真的是‘泥马渡康王’?”
他眼睛瞪得混圆,一副因焦急而露出气势汹汹的模样,把说书先生吓得颤颤惊惊,不知自己哪里冒犯了眼前的这位煞神。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是、是、是泥马渡康王呀,这、这没错呀!我、我也没有想、想到冒犯了您。可那是书、书里的典、典故、故,我又不、不知道。”
“您没错,是我太激动了。这个给你压惊,谢谢啦!”方云生说完掏出几块钢洋丢向那位可怜的说书先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兴冲冲地转身向外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回想着李同芳临死前的那段情景。“泥、泥马,康、康......康、康王......交、小、小、小慧......”他忽又想起了那天在母亲桌子上看见的那尊泥塑,在那个人物的身上不正是写着‘赵构’二字吗?我他妈的真笨,东西明明天天都见还在他妈的满世界的找,要不是今天碰巧去听说书,这段迷还不知道能到哪天才能得以破解。李老师啊,李老师,你可真正是害苦了我了呀!
回到家中,方云生顾不上跟罗嫂交代什么,便一头扎进屋里,反插上房门,拿起泥塑认真地研究起来。很长时间他才从泥塑马的肚子下面,发现了一处与本身颜色有所差别的地方,像是被人后补上去的一块瑕疵。他找来小刀无比小心地轻轻刮去那块瑕疵上的油彩,发现那块地方果然是被人挖开后又重新填补上去的。慢慢清理掉那块候补的泥胎,从圆圆地洞口处就看清了马肚子里果然藏着两个纸卷。再用夹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来以后,方云生把这两张小纸卷放在桌上轻轻地展开来看。
一张上面清楚地写明着与北山游击队的联络暗号是:蚊子这东西怎么一年四季都会有呢?回答:万物都有循环,想要消灭干净,难(南)啊。注解:东西南都有独缺北。和与中心县委的联络暗号是:昨天喝了点酒到现在都还迷糊,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答:以自己为中心面对的就是南(难)。注解:暗示找中心县委好难。再下面写得是一连窜的名字,方云生猜想这可能就是他们组织机密名单。而另一张则是由部首组成的一些半部拉胯的字,代表什么方云生就完全看不懂了。
把纸条按照原样收入泥塑的肚子里,方云生在想:这泥塑李同芳一定是出于对自己的无比信任,才在危急时刻交付自己的。要想知道她怎么送到自己家里来的,那还得去向罗嫂夫妇去打听。至于要怎样按李同芳的临终的嘱托,把这些机密材料应该交给成小慧,方云生还没有考虑好恰当的方式和方法。出门时他向罗嫂询问了自己出事前,李老师有没有来过自己家,罗嫂便把那天李同芳来送礼盒的事情告诉了他,方云生这才终于知道,李同芳是怎样在最危急时刻把这么机密的东西冒险送到他家里来的,那份信任那份重托让方云生暗自感叹唏嘘不已。为此出门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先找到一间制作销售泥塑的商店,谎称碰坏了表亲最喜欢的泥塑被闹的头疼,就来向他们请教修补的方法。店主是认识的人,当然不疑有他手把手的尽心施教。
回到警局,方云生却意外的迎来了胡纯良这位不速之客,他一开口方云生才知道,原来他跟胡云鹏的爷爷还是本家。既是熟人就少了许多的寒暄客气话,胡纯良不用开口解释方云生也能猜得到,他这是为姚忠义被杀一案而来,他表示一定尽力而为。临送胡纯良离开时方云生告诉他,既是熟人是长辈有年老身体不便,以后有事不用他自己再劳神出面,让胡云鹏这个纨绔的家伙来找自己传个话就可以了。胡纯良听后大夸方云生仁义体谅老者,更是懂得人情世故,还说以后只要他方云生有事,胡家一定竭力帮忙。
平心而论,起先胡福举并没有想起方云生这么个小人物来,经与胡纯良交流,忽然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想起来了,那是方家的人,方家那个坐牢的儿子出来了?还当了警察?是,是,是,终于想起来了,还是陈夫人命令张长官亲自帮的忙。嗯,好,好,好。想当初自己的那次强行请客,还是截的那方家方正魁的胡。看来那次的事做得还是相当英明的,真是种什么因就能得什么果呀。不仅如此他还听胡纯良说,自己家的儿子胡云鹏跟方家那小子还是同班同学?于是,胡纯良走后,胡福举就让人把胡云鹏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起初的交代这小子还有些抵触和忐忑,毕竟方家和方云生都给他留下过心理上的巨大阴影,后经父亲如此这般这般的开导与交代,胡云鹏才重新找回了自信心,欣然答应前去跟方云生交谈示好。然而,胡家父子做梦也没有想到,正因为有了这次胡云鹏与方云生的接触,才使平江县城国共两党的争斗格局,再次发生了重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