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丝竹听雨的头像

丝竹听雨

网站用户

小说
202501/05
分享
《血雨蜕变》连载

第一十四章

然而,当屋内费得炳凄厉的怪叫接二连三地传出时,屋外的特务们终于按耐不住,匆忙闯进门来细看才知道,原来面对费得炳如此让人恶心的虚假表演,杜丽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滔天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刚才还静若处子的她,瞬间变成了复仇的下山猛虎。趁着费得炳假惺惺昂天发誓的当口,杜丽突然亮出了身后的丝锥,怀着对叛徒的满腔仇恨,用尽全力朝着费得炳的心口猛扎下去。

也许是天意让这家伙暂时不该命绝当场,杜丽丝锥所指的部位虽然奇准,如果刺中费得炳即便不死,也非得落个重伤残废不可。可恰在此时,这家伙忽然心生邪念,想要看看此时杜丽对自己惺惺表演的反映,低头来时却看见了杜丽咬紧牙关的仇恨之火,和当胸狠狠刺过来的锐利丝锥。慌乱之下,激发了他本能的反应,弯腰收腹极力躲闪,高举的双臂同时条件反射地往下急磕,一下子砸在了杜丽已经临近身体的手腕上,最为关键的心脏部位算是侥幸躲过,但是,下腹却被杜丽深深刺中。剧烈地疼痛从腹部猛烈袭来,疼得费得炳不禁“啊”的一声惨叫扑倒在桌边,一股污血从下腹冉冉流出。

此时的杜丽却已经像只发狂的狂狮,满怀仇恨都集中在了手中挥舞着的丝锥上,拼尽全力不管不顾地一锥又一锥刺向费得炳,同时嘴里咬牙切齿地不断骂道。

“我让你背弃信仰!”

“我让你出卖同志!”

“我让你欺负我杜丽!”

“我让你祸害裴成!”

“我让你叛变革命......!”

“......!”

一锥,两锥,三锥,......。伴随着费得炳杀猪般的声声惨叫,叛徒虽然已经反应过来极力躲闪逃避,可他的手臂,肩膀,胸口,大腿、屁股等好几处地方还是被杜丽不断刺中,巨疼之下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狼狈不堪地爬到桌下,借着桌椅的遮挡和阻碍,拼命躲避着杜丽连番的袭击。就在杜丽准备动手掀翻桌椅,再进一步将费得炳置于死地的时候,疯狂冲进来的特务向她开枪了。

“啪!啪!”罪恶的子弹瞬间射穿了杜丽肩胛和右胸,同时也抽空了她愤怒中的爆发力和对身体的基本支撑。身受重伤的杜丽无力跌靠在桌边的地上,窒息的咳嗽声中嘴角边缓缓流出了鲜红的血迹。

一个特务疯狂地扑上前,一把打掉了她手中的丝锥,接着用枪顶在她的头部恶狠狠地逼问着:“他妈的快说,电台在哪儿?密码本在哪儿?要想活命,就快点说!”

虽然重伤在身体能不支,但是大脑意识尚未模糊清晰。杜丽知道自己不会坚持多久了,于是吃力地支撑起身子,看了一眼被特务们抬出门去,依然还在鬼哭狼嚎中的费得炳,嘴角泛起了一丝惨淡的笑意。她知道自己今日肯定在劫难逃,但此刻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害怕。因为她坚信只有这样坚持先去,就能很快与裴成在天上团聚,再也不会有人强势把他们分开。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亲手杀掉费得炳这个无耻的叛徒为裴成报仇,不过特务的威胁逼问,又给她创造了亲手杀敌的机会。

面对敌人的枪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杜丽,抬手缓缓撩过挡住视线的刘海,轻蔑地瞟了一眼对面逼问的特务,神情从容地说了句:“好,我这带你们去取。”

说完一手捂着躺血的胸部,一手扶靠着面前椅子,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跄中一步一个血印地走向裴成临行前,再三提醒自己的门后那根拉绳......。

脸腮上的贯通重创,让裴成在逃亡的路上已经有过多次的昏厥。剧烈的疼痛不断折磨着大脑神经,虽然已不能开口说话,但在剧痛的刺激下意识还能保持清醒,思维也还能集中。十三码头侥幸脱险后,他在城外的一处流瀑边小心地清洗了一下伤口,剜心的疼痛让他泪水不止几欲寻死解脱。借助水面的映照,裴成酸楚的看见了脸上还在溢着血水的血洞,那肿胀歪斜的面孔连他自己都已经无法辨认其原来的样子。一片悲哀酸楚自心里泛起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苦涩的庆幸,他想有这样的结果也未尝不是有福。就目前残酷复杂的斗争环境下,即使特务们当面拿着他的照片进行对比,也未必能认得出眼前之人就是裴成。不过让他最为忌惮的是,他的杜丽还能认得出自己丈夫吗?想到杜丽,裴成心里又是一阵刀搅般的难受。他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立刻飞回到心爱妻子的身边,将她急速带离这充满危险的境地。他要用一生去心疼她呵护她,决不再让她的身心受到半点的伤害和委屈。

“杜丽,杜丽。”裴成在心中不断默念着爱妻的名字,以此做为支撑精神的动力。踉跄快奔的一路上他不断地提醒自己,革命的利益高于一切。不管前进的道路上还有多少艰难危险在等待着自己,他都要排除万难去完成这次的任务。张国勇同志牺牲前托付给自己的重要机密文件,绝不能落到敌人的手里,这可是关系到许多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打入敌人内部,那些忠贞革命战士生命安危的头等大事,这些人都是革命最宝贵的财富,值得用生命和鲜血去捍卫保护。眼下敌人正在到处设卡大面积的搜查自己,自己生死事小,保存机密事大。所以,文件带在身上极度危险,必须事先妥善安置,方能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想到这里,他忍着剧痛认真查看了四周的地形,最后在流瀑前的一处高岗上,选择了一处紧靠松树边的大青石缝隙,做为藏匿文件的最终场所。这块岩石的缝隙虽然不大,中间却有着一个茶杯大小的空洞,洞口左小右大形似漏斗,既能遮风避雨又不易被人发现。在谨慎观察无人之后,裴成掏空了洞中的沙土,扯下一块衣襟将名单文件包好塞了进去,又在两头塞进些枯草防潮,再用一断朽木塞紧漏斗状的口径,最后抹上湿泥撒上浮土碎草做成伪装这才罢休。由于长时间的低头和连续用力蹲站太久,伤口溢出的血水洒遍了这里的大部分土地,因剧烈的疼痛引起的大脑的昏眩,让他几近有了想要赶快死亡的解脱。坚强的信念和对杜丽眷顾的精神支撑,促使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坚持做完了一切。再次认真检查了藏匿文件地方的每一处细节,就连自己滴下的每一点血水印记,都被细心地清除干净后,裴成又用石块在那棵松树上砸下一大块树皮做为记号,并把石块牢牢卡在树杈上,这才完全放心下来,向城里歪歪斜斜地蹒跚而行。

进城的过程毫无悬念。虽然特务警察们手拿照片对着每个进城人的脸仔细比对查看,裴成起初也很是提心吊胆的怕万一被认出。可谁又会理会眼前这浑身破烂不堪,脸上烂洞森人且血水沾满衣襟,连走路都恍恍惚惚,一副怪模怪样的哑巴乞丐呢?一个警察极端嫌弃地一脚踢去,裴成踉跄中捂着被踢疼的屁股,顺势朝前一窜就顺利的赶进了城门。当他赶到自己家房子不远处,躲在一个隐蔽角落里观察时,正好看见车载着被杜丽刺伤的费得炳离开时扬起的层埃,看着那些返身进屋特务们的背影,裴成明白杜丽这边也已经出事,自己这么拼命地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步。

裴成不知道屋内杜丽现在的情况,但据在外围观察发现,除了刚进去四名特务外,门口还有四名在那里把守着,房顶也有几人看守,另外在路边各角落边似乎也有人蹲候监视。可见特务们为了杜丽和她手中的电台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眼下的情形对自己和杜丽都极端的不利,裴成除了焦急地等待之外,暂时还没有绝佳的方法进去营救被困的妻子,他的心如同放在烈火上煎熬焚烧,他多想飞进屋内和妻子在一起,做她的依靠共同面对这最后的生死考验。

然而,此时的杜丽并不知道,她以为已经壮烈牺牲的裴成,其实已经脱险与她近在咫尺正焦急地担心着她的安危。短短的几米距离,已让杜丽完全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血沫在肺叶淤积,连呼吸都感到了异常困难。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虚脱的汗水顺着她惨白俏丽的脸颊不断落下,与地上的血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刺眼的红带。

不远处的那条轻轻摇晃的拉绳,好像是死神的触手在向她施展着妖媚的诱惑与招引。她知道这已经是她在人世间的最后时刻了,只是有些担心这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一定很黑很冷也很孤独。但是,杜丽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畏惧。非但如此,在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一片的脸上,还微微绽起了些许惨然的微笑。只觉得那里就是丈夫温暖的怀抱,她将毫不犹豫地和裴成一起,交融在这最后耀眼的炫光里。

“快!快点!”特务们杀猪般的嚎叫,敛去了杜丽嘴角思念丈夫的那抹笑容。她满脸寒霜鄙夷地回头,看了一下端枪如财狼般紧张环伺在自己周围的特务们,咬紧牙关踉跄着疾走几步,扑上前一把抓住了门后的那根拉绳,用尽全身的力量凄厉高呼唤着。

“裴成——”那一声不顾一切的呼喊震天动地,似杜鹃啼血。

“裴成,我最心爱的爷们,你的媳妇没有向敌人屈服,更没有给你丢脸。我陪你来啦......!”

杜丽最后决绝的高喊声飞出屋外传向四面八方,不仅让周边的特务们心惊肉跳,同时也让身藏不远处的裴成,感受到了她最后的绝望。

“不!不要!”裴成在胸腔中模糊地呐喊着。

“你、你、你要干什么......?”

“快,快、快拦住她......!”特务们从最初的惊讶中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想要上前去拉扯杜丽。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在那片凄婉的喊叫声中,杜丽毫不犹豫地拉下了那根象征着毁灭和死亡的绳索。

“轰!轰!轰!轰!”随着四声剧烈地爆炸,屋子里的一切,连同门口房顶上的特务们一起全都被炸了个粉碎。

令人可惜的是,杜丽直到最后牺牲前也不知道,她所揪心牵挂的裴成此刻就在距离爆炸点不远处的一处屋角边,眺望聆听到了这边的一切。之前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他要等待敌人将杜丽押出门外时再只身上前拼死营救。杜丽的最后悲壮的呼唤,他全都听的清清楚楚。生死诀别,挚爱悲怆,还有那惊天动地的连环爆炸声,和冲天飞扬的碎瓦与火光,这样巨大的打击,让支撑裴成精神和心理擎天巨柱轰然崩溃,甜蜜,幸福,恩爱,温馨,柔情,渴望,在这顷刻间全都化成了硝烟灰烬。目睹杜丽在自己眼前壮烈牺牲,彻底毁灭了他最后的希望。这时的裴成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愤怒的火焰把双眼烧得通红,刹那间化身了毁灭一切的狂魔,剧烈起伏的胸腔里发出一阵怪叫,身子猛然腾起一跃拔出短枪,飞快地从暗处冲了出来,对着散布在院外周围惊魂未定的特务们,“啪!啪!啪!啪!”的连开数枪,两个特务被打死,两个特务受重伤。

其余特务们终于反应过来,慌乱中纷纷寻找障碍物躲避起来。愤怒的裴成已经完全无视了自身的保护,不顾一切的将仇恨全部倾注在复仇的子弹上,一路狂奔不停地对着敌人连扣扳机。可惜的是他居然忘了枪内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子弹,有限的几声枪响过后,无论他再怎样扣动,枪堂内也只是发出‘卡!卡!’的声音,再也没有子弹从枪管里射出。这让他不禁一愣神,有些清醒过来。但就是这短暂的功夫,特务们开始还击了。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下腹,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大腿。裴成在感觉到腹部腿部猛然一热的同时,全身的力气像被一下子被抽空,强烈的疲惫昏眩感袭来,眼前一黑便轰然倒地,手里的短枪也摔出去老远......。

听说城里昨天又出了件大事,一座民房在大爆炸中被炸的粉碎,整个爆炸中死了好几条人命不说,爆炸声过后还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为此,平江城内到处都在议论纷纷,竞相猜测这是不是又跟飞云客栈的那起事件一样,是哪个机构在抓共产党?

直到中午饭后,县党部才在城内各处贴出了告示,说这一切都是隐藏于城内多年的危险共匪,所制造的又一起血腥暴力事件。布告上还说:......整个行动过程中,除了殉职的几名调查处的精英之外,在反共人士的协助下,也打死了前来联络的共党头目及隐藏民宅内的地下党报务员一名,并在南城门前悬挂了共党首领之人头以警民示众。......芸芸。

被打伤的方云生清醒后回到家,对母亲及佣人谎称是顽皮上树不慎跌落摔伤的。一通关切与责备的话语后,被母亲逼着头扎着绷带躺在床上休息时,方云生满脑子都想着第二天去学校该怎样对刘玉海他们进行报复。当他和许金铸一起提着装有半截砖头的书包,以半人高的灌木做掩护准备从背后对刘玉海下黑手时,却看到了心急火燎的杜先亮,正一瘸一拐地蹦跳着来找刘玉海。刘玉海一扭头,方云生看到了他一白一黑的乌眼滑稽惨状,心里立刻就逗乐了,就连许金铸也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玉海,今天上午好多特务到了裴师傅家,后来就发生了大爆炸,裴师傅家里出大事了。”

杜先亮的话让躲在背后准备下手的方云生心里一惊,裴师傅?裴成?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出事了呢?吃惊的不光是他,刘玉海也是大吃一惊。接下来刘玉海说的话,让方云生气得再也藏不住了。

“裴师傅家出事了?是不是方云生这个恶毒、阴险、无耻的家伙出卖了他?”

刘玉海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方云生,毕竟他们都亲眼所见方云生跟踪裴成的事实。所以,自然就把出事的原因跟方云生昨天的行为联系在一起,这对于方云生来说确实是无端的背上了黑锅。

“放屁!你他妈的才是恶毒的家伙呢。出卖?要说出卖也只会是你们这群整天满口仁义家伙们才会出卖人。说老子阴险?是,老子就是阴险。可老子阴险也是有针对性的,像你们这群以多欺少暗地下手的无耻之徒,才他妈的真正叫做阴险。行!今天老子也不再掖着藏着了,昨天那架没打过瘾,碰巧咱们正好两个对两个的好好亲近亲近,来,谁先倒地谁他奶奶的就是乌龟王八蛋灰孙子!”

本就有着极深的成见,加上昨天盯梢跟踪的事情被撞见,这样就很自然地让人把裴成的不幸,与他昨天的所为联系在一起。所以,当方云生和许金铸突兀出现在他们身后的时候,刘玉海和杜先亮的情绪就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再被方云生这么嘴里不干不净地一撩拨,刘玉海心中的那股怒火就再也抑制不住的爆发了。

“好啊,你干了那么多的缺德事,还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行,行,行,今天就让我们一起好好了结这些仇恨吧!”说着也不管杜先亮受伤是不是还能打,便一个箭步上前就要开打,方云生和许金铸也不甘示弱地迎了上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成小慧的及时赶到制止了他们的拼斗。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吵架打闹?是不是他出卖的裴师傅,以后会调查清楚的。”说着她用带着憎恶的眼光看了一眼方云生,满脸的鄙夷。

她这种口气和目光让方云生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调查就调查,反正又不是老子做的,你们他妈的爱咋地咋地。他毫不在乎地对着成小慧“哼!”了一声,眼睛一翻就不再理会。

“刘玉海,李老师好像去南门了,听说那里刚出了布告,可能又杀了人。”

成小慧说这话时,还不由自主地偷看了方云生一眼。虽然她的话很轻,但方云生还是听了一个大概。杀了人?是不是裴成?方云生心里一阵紧张的抽搐,这些天怎么总是在出事呢?不是裴成,那会又是谁呢?不行,得去看看,得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这里他再也顾不上与刘玉海他们的拌嘴争斗,丢下蒙圈的许金铸和一脸震惊的成小慧,撒腿就向邮电所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邮电所外,隔着窗户就看见屋内老张正跟几个便衣双手比划地说着什么,左右一看没见裴成来上班。方云生的心更是往下一沉,他想裴成可能真的已经出事了。再回想起刚才成小慧对刘玉海他们说过的话,李同芳已经赶去了南门,那么在南门被杀的会不会是裴成呢?方云生心情沉重的不敢再往下想,心急之下一转身就又往南门跑去。

南城门外人头攒动往来拥挤,很多人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来到这里。在听说这里又有人被杀之后,谁还管是哪个党派的人,都只想来看看这是不是有自己所认识,或者街坊邻居经常见面的人。当方云生满头大汗挤过人群终于来到布告近前,一看悬挂着被害人头长相非常的陌生,不是他所担心的裴成之后,心中莫名其妙的觉得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也许是裴成的事情给方云生心里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他对眼前这般枭首示众的恐怖场景猛然觉得索然无味了,胸中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因为被杀的是共产党人而获得的快感。因此,当他神情淡然地顺着城墙的一边堪堪挤出人群时,却意外碰上了商会的那个副会长胡纯良。胡纯良因为年事已高体质变弱,而无法挤进人群去看清被杀之人是谁,正被下人陪着站在城墙的拐角处干着急时,正好看见从人群堆里挤出来的方云生。熟人见面也没什么客气,他就直接向方云生问到。

“嗨!云生,云生,嗯?你这头是怎么啦?那边被杀的是谁?你认不认识?”

本来心里就因裴成一事窝着一肚子的火,平时又对这老头就没什么好印象的方云生,非常不情愿地随意回了他一句。

“不认识,不认识,谁知道这次被杀的又是哪个王八蛋?还有那布告上不是说了吗?是共党匪首。你也是年纪这么大了,还来凑这个热闹,也不怕被人挤散架了。”

心情不佳的他一边脚步不停的往外走,一边敷衍着胡纯良的问话,离开时他还满口怨气地大声嘟囔着。

“杀!杀!杀!共党共匪全他妈的不是人,都杀光了才好呢,省得老子以后费神去找。妈的,见一个杀一个。光砍头还不行,剥皮抽筋挖心煮熟了喂狗才好呢!”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又想到了父亲的死,心头的怨恨重新冒了起来。

“方云生!”一声充满愤怒的叫喊声,止住了他的气冲冲的身影。

“成、成小慧?李、李老师?你们怎么在这里?哎,你们这、这是怎么啦?啊?”

方云生只顾低头恨恨地咒骂,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愤怒的成小慧,和靠墙哭得如泪人一般的李同芳。此时的成小慧正用一种想要杀人的眼光看着方云生,这让他在莫名其妙意外的同时,感到万分的不解和迷茫。

“怎么啦?我又没有招你惹你,干吗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又没对你做什么?”看着因为愤怒而气势汹汹来到他身边的成小慧,方云生迷惑中带着些许的惶然。

“啪!”他话没问完,脸上就已经挨了成小慧一记重重的耳光。

“你、你、你你你......你凭、凭什么打人?”方云生狠狠地攒起了拳头,却又心虚地偷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李同芳,紧攥的手缓缓松开,摸了摸脸向着愤怒的成小慧傻傻地问道。

“因为你说共产......”

“小慧!”成小慧刚想对方云生大声说出打他的原因,李同芳抽泣着上前阻止了她。

“算、算了,我、我们、我们走、走吧!”

“这、这这......哼!”被堵住话语的成小慧,憋屈地看了一眼李同芳,随即回头含怒凶巴巴地剜了方云生一眼,一跺脚回到了伤心欲绝的李同芳身边。

被李同芳凄惨样子所吓倒,方云生揉着被打疼的脸,小心而关切地向李同芳询问道。“李、李老师、师,您、您没、没事吧?”

如果平时的情景,李同芳一定会按照方云生的错误大小,来确定对他批评口气的严厉程度,可这次却没有。在方云生小心地问完关切的话,李同芳却根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非常冰冷的泪眼盯了他好一会儿之后,然后留下一脸茫然的方云生,一言不发地转身,与愤怒中的成小慧相互搀扶着,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那里。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