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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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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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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二十七章

其实夏专员不知道的是,费得炳的这个计划的一部分部分,实际上已经在平江悄悄开始实施了。费得炳之所以这么卖力,其主要的真正目的无非是在寻求自保。选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个计划,就是想利用夏专员答应的条件培养自己的人,以此建立起自己的权利体系,达到与许世昌争权的目的。因为他从那天在医院里与许世昌的暗中较量开始,就已经觉察出他的身份对于许世昌的平江调查处来说,无非只是一条狗被利用的价值,正因为想通了这其中的道理,当然也少不了李鹤龄为他上的那一课。既然是狗,就要有够的觉悟。对主人不光要具备狗的温顺,还要具备有狼的阴险、狡诈和贪婪,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吃腻了兔肉的主人,一个不高兴就会把你这条狗拉去宰了煨汤。所以,在许世昌身上已经看到危机的费得炳,在此次制定这个恶毒计划时,就把保护自己放在了一个较为安全的位子。他对自己的保护措施就是继续潜伏,继续扮演他在平江地下党领导人的角色,进行后续的钓鱼诱捕。因为他只要还在这个位子上,就能体现他对政府对调查处所需要的价值。

同时为了深挖,费得炳依照最后一次支委会上,部分支委们提供的名单,对每条联络线都进行了大肆的清洗,该关的关该杀的杀。只留下部分诸如黄百轩之流的变节分子,分散在各线主要关口,依旧以地下党联络员的身份设点守候张网等待。他要等上级领导再派人来平江,与自己或其他还没被掌握的部分地下党人联络时,再做抓捕或者放线的行动决定。由于其他支委所负责的地下支线,均已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夏专员一行走后,费得炳在还没有从夏专员那里得到想要的权利之前,就暂时搁置了破坏省委的计划,而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侦缉破获李同芳支线所隐蔽的人员上来,那么就有了谭玲和其他变节人员,引诱成小慧等进步青年的阴谋事件发生。谭玲在成小慧家的行动失败以后,邮电所事件中被捕的方云生,才在费得炳的视野中逐渐显露出来。

事情的发生也就那么凑巧。如果卓子仙晚到平江那么几天,如果许世昌的手下平时不那么跋扈嚣张,如果不是方正魁恰巧去幽苑看望苏晴凝,如果没有了常国孝的左右周旋,如果少了张放的强势压制,如果......,如果......,等等等等,如果命运中缺了这么多如果中的任何一个环节,那么这个世界上也就完全没有了方云生这种妖孽一点再生的可能。

按照许世昌的原意,就是要在调查处的监狱里慢慢的把方云生折磨到死,再用他的死来从精神上完全摧毁苏晴凝的意志,这样方正魁就会失去理智地进行黑道报复,到那个时候只要被他抓到一丝的把柄,再冠于为共匪抵抗组织暴动的借口,彻底肃清方正魁的黑帮势力,把他所经营名下全部产业都尽数收缴,然后扶植自己的人,把据各个关节逐步接管经营,这样当年死鬼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今天在他许世昌身上就会得到充分的完善。所以,每当手下向他报告在监狱对方云生进行的折磨,和与苏晴凝探监时母子凄苦无助的悲惨情景描述时,许世昌心里就万分的惬意和受用。要不是忙着防备费得炳这边会扯什么妖蛾子,许世昌一定会天天去欣赏方云生所受折磨的情景,在他心中那可是比什么都让他提神的享受。以至于他在宴请胡福举时几杯酒下肚,借着醉酒兴起便得意洋洋地对其大放厥词了。惬意!惬意!太他妈的惬意了。但是,张狂过头的他却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任何好梦它都会有醒来的那一时刻,常国孝的到来就是他好梦终结的开始。

就在张放一行酒兴正酣,李鹤龄、许世昌媚语连连的时候,常国孝进去故意跟张放一行随意打了个招呼以后,就把许世昌悄悄地叫出了酒楼的雅间。当常国孝把卓子仙的意思对许世昌道出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地立刻遭到了许世昌的坚决抵制。

“不,不,不,常队长,请你一定转告陈夫人,这违法的事许某是绝对不敢干的。别说这方云生的身份现在是共党要犯,就即便只是嫌疑的家属前来探望,我也不敢有丝毫放纵。老兄你也知道,眼下平江剿共行动正如火如荼,若在这个节骨眼的上难为兄弟背地徇私,这要是被上峰知晓,那可是会掉脑袋的呀。不行,这绝对不行!”

看着许世昌这番惺惺作态的丑陋表演,常国孝心里一阵冷笑。他也是平江地界的老油条了,别的不知道,方云生的案子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加上许、方两家早些时候的龌龊摩擦,他已经揣摩到了这姓许肚子里都藏的什么坏水了。虽然许、方两家你死我活的斗争,都跟他常国孝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他也不想被牵扯到这其中。但是现在攸关到他前途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这让他怎肯舍弃得了呢?因此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当面毫不客气地揭起许世昌的短。

“哼!许处长,请不要在兄弟面前共党要犯不要犯的一个劲地叫了。这平江才多大点个地儿呀?随便哪儿有点骚事,还不很快被传得沸沸扬扬?况且你我都是平江地界生活多年的老人了,当年方家老大出事时,虽然我还只是个警队的小警察,但是,那件案子我也是有跟进查过的呀。谁心里憋着的什么小九九,常某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还没到说的时候而已。在私下里我想请问老兄一句,这方家云生他真就是个共党分子?我看未必吧?”

常国孝几句看上去虽然简单的话,却说得许世昌脸色一变张口结舌起来。

“这、这这......。”

“这什么?许处长,难道常某说的不对?”常国孝眯起两眼斜看着许世昌。

“不,不,不,你老兄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许世昌一边敷衍,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应对计策。放人?笑话!你姓常的是跟他方家没仇吧?好不容易有了个雪恨的机会,哦,凭你这几句话都想让老子放弃了?他妈的也太把自己当根葱了吧。不过这家伙的话倒也提醒了自己,那姓方的小崽子只要一天不死,那方家就还有可能想法把他给救出来。不行!绝不能让他活过今晚,许世昌眼睛里冒出了阴毒的凶光。

“唉,就是嘛,所以说一些事情有些时候还是可以变通的嘛。”不知就里的常国孝依然步步紧逼。

许世昌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决定施用‘拖’字诀,来应付眼前步步紧逼的常国孝,因为他相信只要拖过眼前的光景,等把卓子仙、张放一行安排好,自己回到调查处之后,那么方云生的生死,就不再是他人所能左右的了,想到这里许世昌立刻换了一副笑脸。

“这个、这个——。唉,还是常兄见多识广,让兄弟茅塞顿开。要不这样吧,等眼下饭局了结完毕,我就抽空先回调查处跟同僚们商量一下。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最迟明天下午我就让他们把人先给放出来,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嘛。这样一来我既不违反规定,也给常兄你有了交代。”

虽然许世昌的话说得光面堂皇,但是却瞒不过对他知根知底,且几乎江湖成精的常国孝,自己在许世昌心里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有数的。如果单凭自己几句话就能让这家伙放人,那当初方云生被抓时,方正魁所花钱求的那些人不全都是吃干饭的了?多年的生死冤家面前就他常国孝的面子大,几句话就这么释怀了?他许世昌的人品境界能有那么高尚吗?狗日的这是准备要在暗中使坏,最后打他常国孝的脸啊。那好,既然你想玩心眼,那老子今天就成全你。打定主意的常国孝假装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到。

“嗯,我看也行,还是你许兄心宽境界高啊,这要是搁在我常某身上,可是一时半会儿说什么也想不通的呀。佩服!佩服!”

“哈哈哈,过奖,过奖了,常兄。哈哈哈哈!”望着自以为得计的许世昌,常国孝心想:好,好,既然你小子想用拖字诀,咱等会儿就走着瞧,看看谁能拖得过谁。老子就在这里先把你给拖住,我就不信这张放一行久等而不生疑,想到这里他把话题一转对许世昌说到。

“客气,客气,既然如此,常某也就不负陈夫人的委托。不过常某还有一事不明,想借此机会向许兄请教一二,不知许兄能否赐教?”

“哪里,哪里,赐教什么的小弟可是不敢当,常兄想问什么许某一定知无不言,知无不言。”

想到方家在靠上陈夫人之后,营救出的依然是具方云生尸体后的情景,许世昌的心里就感到无比的兴奋。加上刚才与张放一行言欢时酒精的作用,所以,当常国孝这般虔诚地说要向自己请教时,许世昌有些飘飘然的忘乎所以了。于是乎一个故意拖拉,一个刻意卖弄,不知不觉又过了一袋烟的功夫。

雅间里,任务在身张放本来就没敢吃多少酒,除了做一番应酬之外,肚子基本上已经填饱了。刚才由于李鹤龄的过分殷勤,他跟常国孝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他原想等常国孝跟许世昌几句话谈完后过来,两个人碰上几杯,他再向常国孝问问夫人那边的情况。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许世昌他们二人的到来,细想之下张放突然紧张起来,莫不是夫人那边有出什么状况了吧?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呢。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心急的他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喊叫起来。

“别吃了!都跟老子出去看看,是不是夫人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他这一叫不打紧把众人吓得差点当场就尿了,特别是南京来的一行人更是无比紧张。这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回去非被厅长活剥了皮不可。因此张放话音刚落,大家就一窝蜂似地挤出了门外,走在前面的张放甚至还紧张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当张放看见许世昌跟常国孝还在那里勾肩搭背夸夸其谈的时候,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嘿!我说姓常的,你他妈的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干什么?我家夫人现在在哪儿?你不是保护着我家夫人吗?怎么一个人偷跑到这里来干吗?是不是你们之间又有什么阴谋?”

一听到张放这声大嗓门,常国孝心里这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想我的个乖乖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好意思问我?你可算出来了,你要再不出来我可就快没词了。他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还不敢表露出来一丁点儿的不高兴来,他只有故作愁眉地紧赶几步迎上前去。

“哦,没事,没事。回张长官的话,陈夫人也非常好,她现在就在本城商会会长家里做客呢。您放心,没事,绝对没事。我这趟出来,就是受夫人委托来找许处长办事的。”

许世昌生怕此时再节外生枝,便赶紧附和着。“是,是啊,张长官,确是夫人让常兄来找的我,这不就多聊了一会儿。怠慢怠慢了,啊啊啊啊啊!”

“哦,只要夫人那边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一听到卓子仙没事,张放一行这才又把心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那现在夫人交代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张放一边把枪插回腰间处,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不过他这一问把许世昌问得心底直冒凉气,心想,哎哟!快别问了,你这不是想要我的老命吗?而此时的常国孝心里可是高兴极了,恨不得扑上前抱着张放使劲亲上一口,小样,配合得太完美了,我真的太喜欢了。

“啊,那个办是办了,不过还没怎么办完。”常国孝的话把站在旁边的许世昌气得眼都要绿了,但事实如此常国孝又没说错,所以他也无法辩解。

“嗯?是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为难?”

“哦,也没什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许世昌赶紧慌乱掩饰着。

“这、这......。”常国孝也跟着假装为难地看了看四周。这就更加深了张放的怀疑,他怀疑许、常二人是在故意拖延或欺骗卓子仙,加上一个掩饰说没什么,而另一个却吞吞吐吐,又见常国孝左右为难地似有疑虑,便用手一指常国孝。

“你,跟我过来。”说完自己先走向了旁边山墙的屋檐下,常国孝假装无奈地对着许世昌摊摊手轻轻一摇头,随即跟着走了过去。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了山墙底下,张放毫不客气地对常国孝开始了问话。

常国孝便故意用许世昌隐隐能够听见的声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把许世昌要求与同事商量的话说成了是自己的建议,这让许世昌紧张的心放下不少。但他没发现就在常国孝跟在张放身后往回走的时候,就借张放身体的遮挡,在张放背后轻轻地说了句:姓许的这是在故意拖延,防止他杀人灭口。随着张放身体的稍稍一怔,常国孝会心地笑了。

回到众人身边,张放把手一挥对许世昌说道:“刚才常队长把夫人要办的事向我大致说了一遍,也知道了常队长跟许处长商议的结果,对此我表示非常的赞同。”

许世昌一听刚才还紧张的心里立马松弛下来,此刻他最怕张放再横插一杠的把事情搞复杂了。但是,他这种幸福的松弛才刚享受了一会儿,就立马戛然而止。因为张放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窖的哆嗦不知所措起来。

只见张放话锋一转,一副充满好奇的样子说道:“不过既然我们夫人都这么关心一个人,我倒想去看看这家伙长什么样。趁现在咱们都吃饱了也没什么事干,要不请许处长带着大家一起陪张某到调查处大狱里去看上一看?”

“好啊,好啊,李某也想去看看。”

“对,对,对,一起去看看,看看。”

“是的,大家一起去欣赏许处长连日来的卓越成就。”

“我听说那里现在都还关着些死硬的共党分子呢,去看看他们现在的惨状长长见识也好。”

“嗯,走走正好可以消化消化。”

“......。”

张放的话刚落,立刻就得到了包括李鹤龄在内一帮人附和,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话语,让心里有鬼的许世昌急得脸色苍白冷汗一下子都冒了出来。即便如此一直偷偷俺地观察他的常国孝也没轻易放过他,只见他上前一步对许世昌说道。

“许处长,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世昌此时憋闷的哪里还说得出什么,只能勉强地挤出点苦笑,向他摆摆手。

而张放却借驴下坡地配合着说:“既然许处长不舒服,那就派人陪着早点回去休息吧。反正有李局长、常队长他们几个在,你就不用陪我们去了。”

说完也不等别人再有什么反应,抬腿就往街道上迈开大步走去,众人也都急忙紧随其后。万般无奈的许世昌哪里还能装得下去,见此情景他不得不疾步赶上。心里却焦急的盘算着,该怎么提前叫人把方云生弄死在监号里,从此以绝后患。

然而等到了调查处院内,许世昌也没找到机会转达这个信息,他心里焦急万分想找借口去喊人过来接待,以便趁机暗中指使心腹,赶快将方云生杀掉灭口。但是这群人里哪个不是千年的老妖,论狡猾谁又能比谁差?只不过是位子不同罢了。已经接到常国孝偷偷报讯的张放,哪里会再给他半点这样暗使阴谋的机会。上前一步孔武有力的大手,近似绑架般地把许世昌硬扯在身边寸步不容离开,并且假装亲密地一把挽住他的胳臂,一手紧捂着腰间的枪柄,一脸威严地不住轰赶着前来迎接的特务们,不给他们有丝毫单独的接触机会。

“去去去去,大家有什么事情都去忙去,现在你们许处长要忙的,就是先陪好我们,其他的什么狗屁要务,等陪完我们晚点办也没什么关系。”

章成一群人出去巡街栽了个大跟头的事情,早在他们被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调查处内部传的沸沸扬扬了。张放一行趾高气昂地前来参观,又见许世昌已经被挟制身不由己的陪同,还有李鹤龄、常国孝等几个几界大佬随行陪同,大家怎么还会分不出这里哪个是大王?哪个才是小弟啊?之所以想要往前凑,无非是想借此机会献献媚露露脸而已。幻想着万一落入哪位长官的法眼,飞黄腾达或许就在今天。然而,前面几人还没到近前,就遭到了张放及手下的轰赶,见形势不对这伙人便巴不得避之不及的纷纷后退仓促离开。

在假装参观完调查处办公之地后,许世昌还是被张放他们几个硬拖到了关押方云生的监号前。在众人不断的催促下,阴森的牢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自从裴成牺牲后,方云生一个人又被单独关押了十二天,在这后来的十二天里,他除了时不时继续例行享受各类刑具的折磨之外,便死死牢记着裴成说过的话,忍着巨痛加强锻炼身体,尽量保持自己的健康,力争在这残酷恶劣环境的摧残之下,不让自己的身体很快垮下来。裴成说的对,只要人还活着就有肯定还有一线希望出去,一个能被绝望所毁灭的人,只有他本身的信念和意志。所以,当他再次受完折磨被送回到牢房之后,除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之外,就是强迫自己静养。身体上的剧痛,并没有影响到他大脑的思维,裴成的话总在他的耳边不断响起。

‘我们的政党是为了解放全国的劳苦大众,打倒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旧制度,为多数人谋利益的政党。这个政党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坚强的信念和意志,把这种宗旨当做毕生的信仰。他们可以是张三可以是李四,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可以是富豪也可以是乞丐。只要他们有着这样的理想和行为,我们的党都会欢迎,都会记得,都会跟他们做朋友。所以,你只要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像国民政府所宣传描绘的那样,是青面獠牙无恶不作横行霸道嗜血成性的妖魔就好。再有就是一定要想办法去弄清楚谁才是杀害你父亲的真正凶手,这问题对于你今后的人生,可能会起到很大的决定作用,千万不可放弃。其他的诸如政治信仰,你可留着慢慢去尝试了解,靠自己清醒的思维去细细分析每一个处细小的环节,抽丝剥茧的看明真相再做最后的判断,千万记住永远不可草率鲁莽。’

‘是啊。既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千千万万个劳苦大众谋利益,那么就必须要有自我牺牲的准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只要我们的牺牲能够唤起更多的人们加入到我们这一伟大的事业中来,哪怕现在就让我去赴死,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这就是我们共产党人最崇高的信仰。’

‘云生,我的朋友,请不要这样的激动。人固有一死,或默默无闻或轰轰烈烈。为着天下劳苦大众的利益去死,我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无上的光荣。’

裴成的这些铿锵有力的话语,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这让方云生忽然又想起了付访年、李同芳、张国勇,还有那些躺在飞云客栈前不知名烈士们的悲壮情景,他们的死真的如裴成说得那样无比的幸福和无上的光荣吗?这死都死球了,还幸福光荣个屁!方云生心里有些不服气地纠结着这个问题,脑海里却又在回忆这裴成慷慨激昂的话语,那种怅然若失之感不禁油然而生,泪水模糊了双眼。

突然门外响起了纷乱的嘈杂声,这让他回忆起了裴成临刑时的那种情景。他在心里悲哀地问着自己,这是马上就要临到我了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了以前那种面对死亡恐惧的心理呢?是绝望之下不得已的麻木,还是浴火重生般的超然洒脱?好像都有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对于家人当然有诸多的不舍,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唯一让他感觉有些遗憾的是,李老师临终前的那句泥马康王到底是指什么?还有裴成那视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最后嘱托,全都无法去完成了。唉!留下点遗憾也好,不定来生还会再遇到。想到这里,方云生的心里也渐渐释然。

果然那些杂乱的脚步声就停在了这座牢房的外面,等待门外拿钥匙开锁的时刻,就像等待死神套上脖子的枷锁,“哗啦啦!”地传递着冰冷刺耳的声响。可在此时怎么忽然就没有了一点恐惧绝望的感觉了呢?这就像是每天去上刑时候的心情一样,习惯而淡然。这是不是就如裴成说的那样,从心理上已经看断了生死?不过可没有他说的那种什么幸福光荣。这种感觉真的很抽象诡异,除此之外还真他妈的有点小小的飘渺奇怪。

然而就在方云生心里默默念着:‘对不起!裴成,李老师,非常的遗憾,我可能没机会为你们完成那最后的遗命了。’的时候,牢房的门“哗啦!”的一下就被打开了,映入方云生眼帘的是那刺眼的灯光,晃得他根本无法看清外面的一切,就像隔着谜雾的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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