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丝竹听雨的头像

丝竹听雨

网站用户

小说
202501/14
分享
《血雨蜕变》连载

第二十章

吃饱喝足的黄百轩在挨了顿皮鞭之后,又装作一副死狗模样重新被架回了裴成所在的牢房。从扶他过来躺到草堆上的时候,久未沾荤的裴成,敏感地从他口齿和手指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烧鸡香味。看着他只是有些表皮肉体之苦,却还非要假装受刑过重不住痛苦的丑态,裴成恶心的忍不住想吐。

在一阵貌似非常难受的呻吟之后,见裴成也没什么反应,黄百轩便怏怏的收起了他的表演。又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无法忍受假做伤重的难耐寂寞,装模作样地爬到紧靠门口而坐的裴成面前,迫不及待地要求他继续前面的话题,但遭到了裴成的坚定拒绝。裴成告诉他刚受过刑就要好好休息,这方面他有经验,好好睡一觉就会好些的。就这样一推一让间,天很快黑了下来,一天的交谈也就自然停止。在黄百轩步步追问和裴成巧妙地周旋下,日子就这么一天的过去了。期间裴成再次利用黄百轩出去跟特务们报告的机会,抓紧时间与方云生交流。不断变换内容地对他进行试探,渐渐坚定了今后能在关键时刻对他托付重任的信心。

又一天的一大早天刚亮,心急火燎的黄百轩又开始了对裴成的纠缠。这次裴成采取的是迂回战术,他不回答黄百轩的问题,反过来,他故意主动向黄百轩提问题,用这一手来消磨时间。

黄百轩:“老裴,昨天你说到到了十三码头之后,你就发现了情况不对,后来呢?”

裴成答道:“这个问题晚点再说。我想问问你怎么知道姚富贵是逃跑,而不是被捕了呢?还有老常和大牛他们的牺牲,是在姜勇、宋国强他们之前,还是在他们之后呢?既然是单线联系,那你知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们?”

“这、这......”对裴成的突然提问,黄百轩事先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所以,立刻就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些问题,因为心虚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裴成发现露了马脚,吞吞吐吐中眼睛滴溜溜地乱转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裴成的问题。

“怎么?这也牵扯到组织纪律不成?还是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哪里,哪里,看你想到哪里了?我自己能有什么秘密?”

面对裴成咄咄逼人的追问,黄百轩急得汗都下来了,就在汗水滴落到他手上伤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可以用伤痛掩盖自己的心虚,便马上捂住肚子哼哼唧唧地弯下腰来,并且咬破舌尖吐出几口血来,想以此来向裴成证明他的伤势不轻。对于他这拙劣的表演裴成心里又一阵冷哼,表面上却又装出非常关心的样子,然后也躺在草堆上假装休息。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快中午时分,黄百轩还没有想到应付裴成的对策。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无休止的空耗下去。这里的环境、空气,还有面对这样一个难以对付的人,让他的内心几乎到了发疯的边缘,因此他决定不再跟裴成这么空耗下去了。打定主意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装腔作势地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气对裴成说到。

“老裴,我这进来也已经有几天了,通过我的观察发现,你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是出卖组织的叛徒,在监狱你经受住了敌人最严峻的拷打,因此,我代表平江县新组建的地下党委,向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从黄百轩突然转变表演方式上来看,裴成知道叛徒已经黔驴技穷完全失去耐心,现在应该是到了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了。既然事情的发展已经不能再按自己的思路继续下去,那么就让这场风暴早点到来好了。想到这里,裴成也一脸严肃地在地上写着。

“你?就凭你也能代表新的地下党组织?开什么玩笑?”

“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老裴。自从李同芳同志不幸牺牲之后,组织上就委派我做了新的组织委员。”

听了这话,裴成心里就是一咯噔,是真实的残忍事实,还是敌人阴谋的统一部署?他不得不把对方云生的怀疑,与眼前这个家伙的无耻联系在一起。

“李同芳牺牲了?她是怎么出事的?出事的地点在哪里?”裴成故作惊讶地连续发问,他要利用一切机会查验对方云生所言。

“当然是真的,这我还能骗你不成?据同志们反映,她是在被特务们追捕时受伤,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城中心的邮电所,在那里与特务们对射牺牲的,这个不幸已经在支委会上得到了最后的证实。”

方云生的话得到了验证,裴成心里长吐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在为李同芳的不幸感到深深地悲哀。“虽然李同芳同志牺牲了,可还有其他资历阅历高的同志们在,论资排辈也不可能轮到你当这个支委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不堪?不就一个小小的组织委员吗?我自认为比很多人都强。”

“比很多人都强?笑话,难道各条线上的领导同志都死绝了吗?即便是都牺牲了,那也轮不到你来当这个组织委员。”

“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告诉你,你说的那些人可真的都死绝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不会......。”情急之下的言多必失,黄百轩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再想改口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借口。

“要不然你也不会投敌叛变,是吗?”裴成再也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严厉地在地上深深地写下了这么几个字,然后狠狠扔掉了手中的小棍,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腔仇恨地怒目看向黄百轩。

“你、你、你居、居然都、都知、知道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黄百轩完全乱了阵脚,惊恐之下本能说出了实情。

这时的裴成已经无法再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像一头激怒的雄狮,猛然扑向正准备起身的黄百轩,抡起右拳“嘭!”的一下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左眼角上,手上的铁镣把黄百轩的眼角划出一道很深的血口,血水一下子流了下来。黄百轩“啊!”的一声大叫刚喊出口,裴成左拳又砸在了他的右边腮帮子上,这一拳打得更加实在,黄百轩再次大叫一声倒在了草堆上。裴成趁势追击猛扑过去,双手舞动着铁镣狠狠抽打在他的头上身上,疼得这家伙大声喊叫着“救命!救命啊!”。

狱警们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打开牢门,企图拖开骑在黄百轩身上的裴成,可裴成已死死地用铁镣勒住了黄百轩的脖子,正拼尽全力地准备将他置于死地。眼看黄百轩已经开始翻白眼了,狱警一棒子砸下去将裴成打晕,这才救下了已瘫做一团的黄百轩。

打走了黄百轩,特务们再次严刑提审了裴成。除了右手给他留着写字之外,全身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让刑具统统过了个遍。一次次的昏厥,又一次次的被冰水浇醒,一次次的毒打,又一次次的昏厥。从这次敌人使用酷刑已经完全不再顾及他的生死状况上来看,敌人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干净。特务们肯定认为,再针对自己实施任何阴谋诡计都已经是徒劳的了。裴成预料自己在这世间的日子将不会太长,他必须要抓紧对方云生的试探。因为从张国勇手里接过的那些文件,不到最后的万不得已,绝不能随自己的泯灭而消亡,那样将会给革命造成巨大的损失。敌人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不管方云生最终能不能顺利出狱,眼下也只有他,才是唯一托付最后的希望。夜半时分被阵阵搅疼折磨醒过来的裴成,在已完全没有人形的情况下,顾不上全身新刑的伤痛,艰难地敲响了那处冰冷的墙脚。

几天下来,方云生已经从裴成的教导里学会了静心,也习惯了这种有规律的监牢日子。审问、受刑、逼供、昏厥、牢饭、睡觉,周而复始一天又一天。想想家人,想想学校,想想老师,想想同学,想想李同芳,想想成小慧。想着前段时间裴成给自己说过的那些发人深省的话,朦胧之间感觉到了大脑里有什么一直期盼的东西正在飘忽,好像近在咫尺,他想再进一步去把它抓住,可当他只要心中一生此念,又感到那是多么的虚幻与飘渺,无论他再怎样努力却总是抓它不住。方云生自觉那可能是一种境界,是一种修为,是一种认知,是一种世界观的朦胧破茧,是一种他还没触及的全新概念。即便是这样,倔犟的他还是尝试着设法去窥探,去接近,去触摸,想要去捕捉它与它亲近。因为他相信,那也许就是裴成所说的希望。所以,后来的这几天里,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在温馨的思考中静静度过。徜徉在这无边的遐想海洋里,感触着那虚无缥缈的空灵抚摸,他的心里感觉无限的愉悦和舒畅。唯一让他觉得缺憾的是,当他再遇上有些想不通地方,想要找人请教解惑的时候,却不敢去触碰与裴成联系过的那面墙脚,为此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在郁闷中昏睡过去。

今天的夜晚也不例外,李同芳的死是他永远的心痛。她在方云生的心中不光是授业恩师的角色,她还是一个让自己懂得许多做人道理,学会许多书本上没有的知识,启蒙崭新进步思想领域的长者和朋友,她的赞赏、大度、关心、教诲、呵护与包容,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方云生单纯赤诚的心里,让他感受到了来自亲情爱情友情之外的超越一切的呵护,沐浴在这种超凡脱俗的温暖之中,方云生曾经感到是那么的滋润、愉悦和幸福。可是苍天不公,一条鲜活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和短暂。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李同芳,是那么焦急、任性、悲惨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时的他完全这一幕给吓呆了,精神上的榜样,思想上的依赖刹那间轰然坍塌,对以一个还在校园单纯受教育的他来说,是何等的血腥与残酷,说什么都难以接受这般恐怖的事实。这种精神上的巨大打击,甚至比当初父亲的意外去世还要残酷的多。毕竟那时的他年纪还小,除了害怕悲伤当时并没有现在独立成熟的思考意识。因此,李老师突然不幸让他真正承受了从未有过的伤心和愤怒。而且,这种感受在无端被抓入狱后,随着特务们强加在他身体和精神上的反复折磨,而不断加深和扩大。渐渐的在他的心理产生了极度绝望与悲观的情绪,是裴成的突然出现,用他那真诚赤子之心和当头棒喝,帮助他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现在的方云生已经在潜意思里,把裴成当作了心目中继李同芳之后,又一无比崇敬的师教益友。

即便这样,他的心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好人,怎么会都是自己一直以来所非常痛恨的共党分子呢?就连这个自己一开始并没看得起眼的裴成,怎么一转眼就成了令人钦佩的人了呢?这难道就是每个共党分子所共同拥有的特殊魅惑吗?怪不得国民政府总是不遗余力的妖化他们白日人形庄重,夜晚青面獠牙。不过现在的方云生在面对如此可敬的“青面獠牙”时,心中已经是少了诸多的憎恨,多了些许的亲近。这种性质上的逐渐蜕变,让方云生清醒地感受到了是裴成将自己带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里,他很意外也很感激。然而,同时他又很沮丧。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也偏偏就是共党呢?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一不小心被谁给颠覆了?由此看来成小慧他们会不会也是共党分子中的一员?还有谁?他忽然想到了叔父、母亲,还有那个胖小子许金铸?顿时觉得后脊发凉毛骨悚然。

这共产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党派呢?它到底是有着怎样一种诱惑人的邪恶魔力,能把世间这些好人全都给同化掉呢?明知有杀头的危险,却偏偏还要前仆后继死得那么不管不顾,到底图的什么?到底是图的什么?这段时间只要一想起这个问题就感到头疼,方云生觉得比受刑的伤痛还要让人焦躁和煎熬,以至于在梦中他,都还在为这个问题折磨纠结着。

“笃,笃,笃笃,笃......”似睡非睡中被一种奇怪的响声所惊醒,方云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定了定神,细听之下突然发现这是从隔壁的墙角传过来的声音,那期待已久的声音代表着裴成想要和自己说话。方云生想都没想,就兴奋地向那声音传出的地方扑了过去。

“笃笃,笃,笃笃笃......”方云生用手上的镣铐,在墙壁上飞快地打出了与裴成联系的节奏。

“云生,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也好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让我不跟你联系?你那边是有什么麻烦吗?”

“是的,而且非常麻烦。特务们见长期以来刑讯逼供在我身上没能奏效,便派了一个我们组织里的叛徒来和我关在一起。为了保护你不因此而受到牵连,我就中断了联系。也许是受伤影响了大脑的缘故,今天上午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冲动,再也无法忍受那家伙叽叽歪歪在我面前恶心丑陋的表演,就用铁镣砸伤了他的脑袋。要不是身体受到摧残和手脚被束缚的行动不便,我真想用镣链勒死这个无耻的狗杂种。”

“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现在那个家伙呢?”见他身处险境还在为自己着想,方云生心里翻腾着一股热流。

“我还好,那家伙因为阴谋败露,已经被那些狗特务们给转走了。哦,对了,请你记住那个家伙叫黄百轩,是我们组织里的可耻叛徒,有朝一日如果你能出去之后,请务必转告我们的人,不尽早除掉他会继续害死很多人的。这里我先谢谢了!”

裴成的这种交代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对于敌人既然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那么他就可以把黄百轩的问题拿来用在方云生的身上,他在赌方云生是否能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如果他很快答应下来,那说明他有可能也是敌人派来牢房的卧底。因为方云生除非知道自己绝对能够很快出去,否则答应下来也是空话。

“你先别谢。哼!还有朝一日?如果能够转告你怎么不自己去?别忘了我现在也是什么狗屁共党嫌犯,出去?我们都别妄想了吧。”方云生的回答虽然怨气冲天,可让一直紧张的裴成听来无疑犹如天籁。啊!这家伙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呵呵,对不起,我忘了。不过你也别太悲观,你出去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毕竟他们没有抓住你是共党的真凭实据,加上你还只是个学生,家里也有些势力。所以,依我看,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有再大的希望我也不会给你们传递情报,别忘了我父亲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害死的。胸怀杀父之仇,不去向国民政府举报你们,已经是对得起李老师了。还想让我帮你们做事?想都不要想。坚决不干!”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倔呢?不是跟你说过吗?你父亲的遭遇发生的非常蹊跷。我们共产党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干那些见不得阳光的黑暗勾当,一定是有人想要借我们的名誉去行肮脏之事,这样就能达到掩饰其真相的目的。不要说我们从来就不会祸害像你父亲那样造福于乡邻的绅士,就连拼命保护都觉得唯恐不及。哦,对了。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在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李晓慧的女学生?”

“李晓慧?没有。不过我们班倒有一个叫成小慧的女生,怎么啦?”

“成小慧?那个成小慧是不是长得非常可爱漂亮,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一笑还有俩酒窝?从南京过来的?”

“是,就是她。也听李老师介绍过她是从南京转来的,可她不叫李晓慧,叫成小慧。”

“成小慧?那可能就是她了。”说到成小慧,裴成眼前一亮,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方法,既能起到教育方云生的目的,又能为今后要他帮助组织发展埋下伏笔。想到这里,裴成对方云生的信心更足了。

“不管她叫李晓慧还是叫成小慧,姑且我们就叫她成小慧吧,其实这个成小慧她只是一个孤儿。”

“孤儿?不会吧,一定是你给弄错了,我见过他的爷爷和妈妈。”

“所以说我跟你多次说过,你看见的或听说的不一定就是真像,就像你父亲的死......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还是说李晓慧吧。啊!不,成小慧,成小慧。成小慧的父母兄长和爷爷,都是在4.12上海事变前,为掩护静安区一位像你父亲那样,帮助支援过我们北伐的良善乡绅转移到苏北,在路上被国民党反动派暗地勾结地方恶霸土匪先后给谋害的。试想,如果我们共产党真是一个被他们所妖化的赤匪。那么成小慧的家人,你的李老师,我,这些平时生活在你面前活生生的人,全都像他们所说的那么嗜血恐怖吗?有哪一个是青面?我和李老师藏有獠牙吗?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们共产党的宗旨就是要推翻一切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旧制度,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人人自由的新世界。试想我们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去杀害一名,造福地方口碑传扬良善本分的开明绅士呢?这样做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推向工农大众的对立面吗?如果这样去做,还怎样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谁还能会来帮助加入我们?这样的政党岂能有发展壮大的余地?”

裴成的一番话让方云生陷入了沉思。是啊,杀人是需要理由的。无缘无故的杀人这是土匪恶霸的行径,失道寡助的勾当,对于任何政党都是大忌。况且蒙面杀人其本身就暗藏不可示人的目的,再自报名号就能轻易嫁祸于人,这越发是欲盖弥彰。到底是谁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呢?看来还真得从父亲生前的罪过的人身上查起。

对于方云生的沉默,裴成心里焦急却并没有马上去打搅。他知道必须留给方云生一定的时间去思考,去消化,去领悟,这是年轻思想在成长蜕变过程中的常见阵痛。从刚才的试探结果来看,裴成对他的认定还是比较成功的。年纪轻轻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城府,即使是行业资深经过严格专业训练的老牌特务,也不能做到如此的尽善尽美毫无破绽。从入狱前的初步接触,到现在的患难了解交谈,裴成可以判定方云生,起码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加上李同芳的关系和方云生自身对父亲受害后的观点描绘,这都不是一个用苦肉计卧底,向他套取情报的奸细做法。如果是真的,那么谁会有这般超天先觉的巨大手笔呢?

当然对此裴成并没有彻底放松对方云生的戒备,他已经决定不到最后的万不得已,这样的试探和诱惑将会无限期的继续下去。首先是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和体力,不能让刑讯伤痛妨碍头脑的思维,他必须保持最佳清醒状态,以应对不可预料的突发状况。当想好这一切计划之后,裴成就强迫自己进入了昏睡状态。可百密一疏的他并没如愿,他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却忽略了方云生做为年轻人几天静养的身体恢复,和他那渴望探索求知的欲望。

就在他刚刚入睡不久,按照裴成之前的诱导分析,结合以前李同芳的教育劝说,加上自己入狱这些日子对一些事情的冷静观察,方云生的观念已经有了大致的开启方向,他断定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且怀有别有用心。因此,他之前对共产党深深的恨感,也被心中深埋的神秘好奇所替代,不自不觉间产生了想要去探究的欲望。于是,求知欲极端旺盛的他,又迫不及待地敲响了和裴成联系的那面墙角。

“笃,笃笃,笃笃笃,笃......。”身上过重的伤势,不允许裴成来回挪动身体,所以,方云生敲击的声就在他的耳边响起,裴成马上被惊醒过来。

“怎么啦?这么晚怎么还没睡觉?保持体力是我们坚持斗争的长期需要,你这样不休不眠的,加上受刑的摧残身体状况,是很容易依法身体机能崩溃的,那样你就会永远失去一切生存下去的资本。”

“是,你说的对。可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总被事情困扰,我也无法静心休息。刚才跟你谈过之后我忽然想通了一些问题,也产生了好多疑问,所以,睡不着就又来打搅你了。”

“有什么事情你说,只要可能,我争取为你解惑。”

“那你能告诉我,这共产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吗?在这平江城我所认识的人中,还有谁跟您一样是共产党?”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探究还有谁是共产党?是不是有人在向你暗示?”

虽然只是方云生一时好奇的想法,可对于一直心中都高度警惕的裴成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心头随之猛然一缩,条件反射地带动身体肌肉一阵紧绷,牵动伤口让他疼得瞬间龇牙咧嘴。真是他妈的怕什么来什么,这家伙最终还是按耐不住露出了狡猾的狐狸尾巴,从这一刻开始要向自己套取其他组织成员名单了。多亏自己还没有做最终决定,要不然将会给党和革命造成多大的损失啊!想想就非常的后怕。

然而,还没等裴成从突然惊吓中缓过劲来,接下来方云生的话又让裴成陷入了彻底的迷茫,这家伙到底是人还是鬼啊?要不就是上苍派下来折磨自己的一只特殊妖孽。在这种事关诸多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上,说话也能这么大喘气?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老子他妈的求求你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兔崽子,不要这样玩人的好不好?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