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丝竹听雨的头像

丝竹听雨

网站用户

小说
202501/03
分享
《血雨蜕变》连载

第一十三章

事实证明裴成的大胆设计非常具有成效。立功心切的的特务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裴成会在与他们兜了一圈后,还会冒险回到出发点伺机突围。搜寻中倒也有特务从血迹终止处追出过树林进行查看,但只是瞟了一眼尽收眼底的平静沙滩,便又掉头向树林深处搜索去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如果共党分子在背负伤员的情况下,还朝这样光洁如镜的开阔地逃命,那一定是大脑有问题纯粹找死的节奏。

“水......水.......”可能是浓郁湿气的沁漫,也或许是凌晨凉风的侵袭。已是垂危的特使在这个时候突然微弱地开口喊渴,这可让趴伏在地上的裴成着了难。是的,在身后几十米处就是奔腾不息的滔滔江水,可那也得要有人去打呀。这个时候只要一挺身而起,势必会被还在林边游寻的特务们所发现。况且就算是能够不被看见的到达江边,可此刻手里也没有任何的盛水器皿啊?望着痛苦里挣扎的革命同志,裴成愁得眉间象喷过酒的纸张,皱成了一团。左思右想不得其法的他,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奔腾激荡一拳打在沙地上,沙地委屈地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也就是这声闷响启开了裴成敏锐的思路。

“操!我他妈的真笨!这里不就有现成的水吗?”

望着湿润的沙地,裴成喜出望外。他立刻以手当铲飞快地在身前扒出一个深深的沙坑来,不一会儿沙坑里就溢出了清凉的江水。他赶紧撕下一块衣襟,小心地没入水中,布料很快被水沁透。再轻轻地取出布料放在特使干渴的唇边,小心扭动着,水珠一滴滴顺着特使的口角缓缓流入腹中。

“小、小小、小赵......”特使艰难地睁开混沌的眼睛,意识恍惚微弱地对着裴成呼唤着。

裴成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强压着心中的悲伤,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对不起!小赵同志为掩护我们撤退,已经牺牲了。

“你、你、你是?”也许是小赵牺牲的消息刺激了特使,他眼睛忽然瞪得大大的,惊悸地望着裴成拼尽全力挣扎着想要起身。这一用劲立刻带动了伤势的恶化,不光呼吸急促起来,嘴角也泛起了血沫,这已经是很不好的征兆了。

“我是平江地下党派来接应你的同志,我叫裴成。同志,你再坚持一下,等脱险后我立刻带你去看医生。”裴成一边尽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安慰着,一边微微抬头看向林边即将消失的特务们身影,心中更加焦急地记挂着杜丽的安危。

“不、不用、不用了,我、我可、可能不、不行、不行了.......”特使抬起颤抖的右手指向自己的腿部,眼巴巴地看着裴成,艰难地呼吸着。“我、我叫张、张国勇,是、是李、李同芳的爱、爱人,这、这里......”他艰难地指向自己的腿部。“这里有、有份、有份潜伏、潜伏于、于敌、敌人内、内的绝、绝密名、名、名单,和、和、和密、密码本,是中、中央托我带、带、带给江苏、江苏省、省、省委的。决、决不、不能落、落到敌、敌人、敌人的手、手、手里。请、请你、请你、你、你......”话没说完伴随着一阵痛苦的痉挛,大量的鲜血从口鼻中喷出,特使头一歪便停止了呼吸。

“同志,同志。”

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两名同志牺牲在自己的眼前,裴成的心里非常难过,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悲伤的时候,必须抓紧时间脱离困境,去完成特使没有完成的任务。想到这里他伸手拂下烈士还未完全闭合的眼帘,从他小腿上解下紧绑着的名单和密码本,撩起长衫盖在了张国勇的头上。数秒静哀后,坚定、快速地爬向土堤死角,裴成知道,只要穿过空旷的沙土地,就可以起身弯腰飞快地朝前奔跑了。

逃脱的过程比预计的计划还要完美,那段在已经杀机环伺危险距离,在裴成看来几乎是毫无把握的会被发现。可是,却出乎意料的顺利通过。然而就在他迂回到码头附近,已经破坏渡口木栏准备潜行穿越的时候,一不小心被一个留守撒尿的特务所发现。

“是谁?谁在那里?”特务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一边快速地拔出了手枪。

“是不是共党?快过去抓活的。”

“别让他们再跑了。”那名特务的叫声立即吸引了周围其他特务的注意,纷纷端着手枪叫嚷着向这边包围过来。

眼看又要被敌人追赶,裴成哪里还顾得上特务们的叫喊,一使劲扒掉围栏的木板,低头弯腰一下子钻了过去。

“别跑,老子要开枪了!”那名特务见状一边叫嚷着,一边开枪向裴成射击。

“啪!啪!啪啪啪!”

“不好,共党要跑,快打呀!打呀!”其他特务纷纷狂叫着,密集的子弹纷纷向裴成这边呼啸。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即便弹如雨下,裴成也不管不顾,一心想着尽快脱离险境,去见杜丽,去完成未完成的使命。但是,眼看着快要跑进松树林的时候,突然一发罪恶的子弹袭来,洞穿了他的脸颊。一排牙槽完全被击碎不说,连舌头也被打飞半截,整个脸上一片血肉模糊,踉跄奔逃中大脑的神经意识也开始混沌起来。

交通员小黄,在对裴成下达完费得炳安排前去接应江西特使的指示后,回去的路上就觉察到了有些问题。一般像这种类似外勤接应工作,根本就不该由裴成这样专门传递电讯情报的人员去独自担任,这样做法非常违背地下工作的基本常理,这在付书记主持工作期间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自从向东阳失踪后,他就隐隐察觉到了内部决策上的几分怪异。开始他也有过怀疑向东阳因接应失误或贪财而选择逃避革命,可当他跟行动小组的其他同志一起探讨那天出事的原因时,大家一致认为向东阳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一个接头暗号都会搞错,凭着对他人品的了解,大家都认为这不是他做事的一贯风格。这次听说向东阳的携款潜逃,每个了解他的人都认为这更不可能。有几个性子焦急的甚至想要找上级问清楚这件事的调查结果,最后都被以保密原则和组织纪律为由挡了回来。付访年的牺牲更放大了他和这同事们的怀疑,大家私下分析认为,这些现象应该都不是孤立的,其背后一定有人在蕴酿着更大的阴谋。果不出所料,接着就发生了北山游击队中了敌人圈套的消息,这就更印证了大家的猜测。

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为此做点什么。这次虽然知道有人还会拿组织纪律对他约束,甚至会以组织原则为基点给他一个处分。但是,小黄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他一定要想办法和同志们一起调查出真相,解开阴谋谜团。于是,第二天的一大早他就急急出门,分别去找了小组的几个同志交谈分析情况,当然他没把这次任务的实质说给他们听,只是把现象拿出来让大家对比分析。结果大家的疑惑分析和他的预测有惊人的一致,这让小黄心里更加看清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再不采取有效措施,平江的革命形势将会走向极端危险的境地。与同志们分手后,小黄一路上都在皱眉思考着,该怎样向上级汇报自己对这几起事件分析、猜测和担忧,恳请领导提早安排防险预警。

然而,小黄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行为做法,都已经被阴谋者所觉察,甚至他在与其他同志进行联络的谈话内容都已经探听的一清二楚。所以,他的存在已经被视为是最大的威胁。身材魁梧的他刚回到住处,一进门就被埋伏在家里的特务们给用枪逼住。小黄不顾一切地奋起反抗,剧烈地挣扎中一副结实的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两边的特务残忍地一用全力,小黄的眼睛立刻憋得突出眶外,因为痛苦头部急剧扭动,双手凭空乱抓,很快两腿就因窒息剧烈地抽搐起来,舌头吐出在口边很长很长。

小黄的尸体还没完全僵硬,费得炳就已经一副嬉皮笑脸的摸样,站在了还在为裴成的安危而提心吊胆的杜丽面前。此刻的杜丽并不知道,在费得炳眼里愁情满怀的她却别有一番风韵,仿佛古代传说中的病西施,即使在苦眉愁容中的举手投足,也让人觉得是那么百媚横生风情万种。以至于神情恍惚直勾勾地看着她,贪婪的嘴角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费副书记,你来是有什么事吗?”杜丽冷冷的话语惊醒了魂游的费得炳。

“啊?啊!是,是,是,有事,有事。那个,那个......裴成呢?我怎么没有见他?”一时没有回过神的费得炳,眼光闪躲着没话找话。

“裴成?”杜丽心中一阵刺疼,同时厌恶而警惕地看向费得炳。

“裴成不是被你派去出任务了吗?怎么还来问我?”

“哦?哦,对,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是,是,是出任务去了。不过......”

费得炳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他妈的这个时候还提那个裴成干吗?这不是自找没趣吗?这会儿的裴成即使还没被打死,也一定是被抓进了县调查处的大狱,正细细品尝各种刑具的美妙滋味了吧?想到这里费得炳心中暗自窃喜,他妈的,眼前这小娘子也太迷人了。自从她来到平江以后,就害得老子整天五迷三道的夜夜幽梦不说,顿顿茶饭也变得食不甘味了。现在好了,终于如愿以偿。剔除了那个裴成,从今往后再也不受那种相思之苦的折磨了。

“不过什么?”面对费得炳那一脸的淫邪,杜丽心里象吃了只苍蝇似的,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没、没什么。”神思被眼前妍丽的娇容所牵迷,费得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与他心情相反的是,此刻杜丽的心中强烈担心着裴成是不是会出问题,对于费得炳的无赖纠缠更是失去了以往的耐性。

“没什么?没什么那你来我这里干什么?”杜丽心中焦急似火烧,一腔怒气使她脸上完全变了颜色。

“费副书记,平日里我敬重你是老党员,又是我跟裴成的直接领导,所以对你的无趣纠缠处处忍让。今天裴成被你派去出任务了,对于他的安危我一直提心吊胆。可你还这般无赖地来骚扰,小心我们到上级那儿告你。”

“嗯?告我?”杜丽的突然变脸,让费得炳一时没转过弯来。

“告我什么?凭什么告我?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你们手里?呵呵,真是笑话。”杜丽的一腔义愤斥责,让费得炳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把柄?你的把柄还少吗?”气急攻心的杜丽再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有了裴成的理解和支持,她再也无所畏惧。

“先不说你多次违犯组织规定,让一个掌握秘密电台的报务员,去做与其身份不相符的工作,并且借机企图调戏他的妻子,这已经够得上面临组织处理的危险了。再有就是你一贯利用组织的信任和党赋予的权利,肆意滥用权力,供自己挥霍、荒淫,以至于把平江地下活动经费,当成了你吃喝嫖赌的专用私资。更加不能容忍的是,关键时刻你还拿地下工作当儿戏,在你的领导下出现了传递暗语的重大错误,以至于上海来的同志们全部遇难。还有你为了达到侵犯下属同志妻子的目的,把接待上级特使这样艰巨而危险的任务,故意指派给一个与此毫无关联的机要报务员独自一人去完成。这些难道都不能成为你错误的把柄吗?”

面对杜丽的严厉斥责,费得炳嘴角抽搐着,他想不到这个一贯温良贤淑的下属,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只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肮脏的作为给批驳的体无完肤,这完全颠覆了之前的预料。在威逼利诱杜丽这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上,他几天来绞尽脑汁苦苦编织的自信心,在杜丽愤怒一击下瞬间崩塌,惊得费得炳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张目结舌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忽然间好像记起了一些事。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个向上级反映自己问题的人一定就是眼前的杜丽。我说不管自己如何讨好卖力,她每次都是避重就轻地迂回敷衍要么借故躲避,要么就是突发性子的薄羞嗔怒。原来她一直都没有被自己感动,反而偷偷恼恨自己,并且还在暗中找寻自己的弱点伺机报复,甚至还在向上级悄悄反映要彻底除掉自己,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啊!妄为自己还对她一片痴心,真他妈的危险。好在向东阳的事情杜丽并不知道,如果让她知道向东阳的失踪,是自己花钱雇人将他活绑沉底平江的真相后,那就不只是向上级反映那么简单了。想到这里费得炳手脚冰凉心底发寒之际却又暗自庆幸,真他妈的好险!此时的他心里暗恨:好吧!既然翻脸,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看你今天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嘿嘿嘿嘿!”费得炳想到这里撕去了全部伪装,阴森地冷笑几声,赤裸裸地直进主题。

“嗯,好,好,好。确实,杜丽人你不光长得漂亮,脑子也够聪明够机智。”说着这话他还故作潇洒地把手拍的“啪啪!”乱响。

“是,你说的非常精辟,分析的也很透彻,听了你的话,让我对你又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说着他趾高气扬地走到杜丽身边,一副居高临下模样对她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又围着她洋洋得意地前后转悠起来。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事实,这些也都是我的把柄。可是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话说到今天这个份上,我也不妨对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是滥用组织经费了,我就是用它吃喝玩乐了,我就是因为喝醉酒把联络暗号搞错了。那又怎么样呢?这些钱都是我应该得到的。这些年我为组织出生入死,脑袋憋着裤腰带上,整日担惊受怕却吃得像猪食一样。谁关心过?谁安慰过?谁问过我的寂寞我的苦?我也是富人家出生的人,可你看看我现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他妈的没有,更别说有个像你这样知冷知热的漂亮老婆了。所以,我恨,我讨厌这样像只虫子般提心吊胆的生活,讨厌那些对我指手画脚的上级,讨厌付访年、李同芳,对了,还有裴成。他们这些自以为聪明,自以为能干的人。我不要天天像个老鼠似地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我要过得衣食无忧,我要无拘无束地吃喝玩乐,我要前呼后拥,我要有你这么漂亮的老婆,我要......”

“啪!”就在他口若悬河说得慷慨激昂时,冷不防被早已气愤不已的杜丽,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败类,无耻。呸!”杜丽一口吐沫吐在费得炳的头发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像费得炳这样在组织内拥有一定地位和权力,平时人前总是一幅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领导人,撕下伪装暴露在阳光下之后,却是这样一幅如此恶毒丑陋的嘴脸。而裴成和自己竟然跟这样的人共事了这么久,不能说不是种极度的悲哀。

“你、你、你打我?老子平日对你那么好,你他妈的居然还打我?”杜丽的一巴掌让费得炳很是心痛,也清醒不少。

“对!就是我打的你,我就要打你这个不知忠孝不仁不义不知廉耻的东西,如果裴成在我会不顾一切让他杀了你的。”

提到裴成,费得炳沮丧的神经立马象打了针鸡血似的活跃起来,咬着牙齿面目狰狞看着杜丽。

“裴成?裴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这个时候,你他妈的心里还尽想着他,老子真是瞎了眼。哼!你以为你一直心心念着的裴成今天还能够回来?做梦去吧!老子现在不妨实话告诉你,今天裴成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说完他一边用手摸着被杜丽打红的半边脸,一边狰狞的冷笑,颇为得意地观看着杜丽脸上的表情。然而,很快他的冷笑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的表演并没有让杜丽的情绪更加激动,相反的却渐渐沉寂变得异常冷静。

费得炳想不通,但杜丽心里却已经明白,事情正如裴成预料的那样,向着最为担心的方向在发展,费得炳这边已经出了大问题。至于问题出得有多大,到了什么程度?自己目前还不能全部肯定。既然费得炳说了要害裴成,那么自己就要先冷静下来,再想办法把整个事情弄清楚,等弄清楚后再做最后决定。

想到这里杜丽装做一副被他吓着似的样子,沉思了片刻,然后故做瑟缩地缓缓抬起头来,充满担忧地看向费得炳说道:“你、你、你、你......,那、那你把裴成怎么样了?”

费得炳洋洋得意。“怎么样了?那还用问?当然是有去无回了。”

他的话让杜丽心中‘咯噔!’一下骤然变凉,完了!看来裴成已经凶多吉少。

“你、你不要骗我。”杜丽表现的楚楚可怜样子,让费得炳的心里非常受用,非常满意。

“那、那、那如果我、我今天要是不、不......不那个、那个啥,你是不是也要像害裴成一样来伤害死我?”

为了更进一步证实费得炳所说的一切,杜丽装作了一只被吓坏的小猫,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她这副样子让费得炳心里更加得意忘形。为了向杜丽证实自己说话的分量,他没有直接回答杜丽的问话,而是直接转身几步走过去,趾高气昂地推开窗户。

“看看吧,他们今天就是冲着你来的。”

顺着费得炳所指看去,杜丽心头再次一沉。她看见几个手持短枪的便衣,正在院子里来回的晃悠,就连院子的门口也有人在那里把守。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关上窗户,费得炳继续洋洋得意地炫耀着。

“事到如今,我也就对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因为你对中心县委的情况反映,才逼得我不得不去投靠国民政府。院子里的这些人本来是来抓你的,要不是我的保护,现在的你也许早就坐上老虎凳,挨着皮鞭喝上舒爽的辣椒水了。”

说到这里他阴毒地瞟了一眼愁容满面的杜丽,恩威并施地把话峰一转。

“当然,也就是我还在用心想着你。如果今天你能主动交出电台和密码本,真正从心里放弃裴成跟我在一起,那就等于是你自己化解了今天的危机。以后也会像我一样,享受到无忧无虑的荣华富贵,有数不清的钱花,有穿不尽的绫罗绸缎,保镖、洋房应有尽有。想想到那时,我们是多么的风光?何等之气概?怎么样?要不要认真的考虑一下?”

费得炳越说越得意,自以为诱惑杜丽尽在掌握,孰不知此刻的杜丽已下定了慷慨赴死的决心。其实刚才费得炳那番自鸣得意的夸夸其谈,根本一点都没入杜丽的耳朵,她的心神早在费得炳推开窗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神游到了裴成的身边。想着裴成教会自己认清世界,教会自己学习真理,教会自己走上革命道路。想着裴成和自己一起学习文化知识,想着裴成手把手地教会自己电讯技术。想着裴成给自己做饭,想着裴成给自己擦去脸上的灰尘,想着裴成在她撒娇淘气时亲近呵护自己。

想着裴成......

想着裴成......

想着裴成......

“裴成啊!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爱着你。”杜丽心中悲切地呐喊,脸泛凄苦眼中汪满了思念的泪水。

“费得炳,你这个无耻的叛徒!只要我杜丽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你的阴谋轻易得逞。”

杜丽在下决心的同时,想到了裴成临行前的最后那段话:“如果脱身不了,千万不要光是害怕慌张,而忘记了门边的那根拉线。杜丽,不是丈夫我狠心,你要知道我裴成非常的爱你,怕你落入敌人之手惨遭酷刑,那样我会心疼死的。至于我,你不用担心,等完成任务,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我都一定会过来陪你的。”

裴成最后的话语既是生离的依恋悲述,又是死别的慷慨壮语。杜丽仿佛看到了奈何桥上,两人相互扶携蹒跚而去的伉俪倩影,不觉间潸然泪下。

花蕊蒙露,梨荷戴雨。杜丽现在的状态,在费得炳眼里犹如丽娘娇悲,凄婉感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甚至错误地认为杜丽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已经被自己威逼利诱的言语所打动,当下只是碍于情感和颜面,才迟迟难以痛下最后的决定。因此他准备趁热打铁再加一把火,再做进一步的劝导魅惑。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有?”费得炳强压着内心的激情涌动,假意体贴地绕到杜丽的正面。

“嗨,别哭,别哭嘛。有我在,你也不用有什么害怕的。只要你真心归顺于我,交出电台和密码本,外面的那些人你就只当他们是空气好了,没必要再去理会。以后你是能够真听话,我会非常心疼你爱护你的。甚至我还可以为裴成立碑造墓,每年的这个时候,或者清明你都可以前去祭拜。怎么样?我这人大度吧?这么做可都是为你着想。”

他的话让杜丽彻底明白了。之所以特务们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原来是这叛徒不仅想要得到电台和密码本,更想得到自己的灵魂和身体。特别是再次提到了裴成的死,这比用刀子慢慢的剜她的心都要难受,杜丽此时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剧烈喷发的临界点。只见她怒极反笑地挥袖抹去眼泪,趁着躲避费得炳恬不知耻往自己身边凑的机会,瞥了一样门后的拉绳,借着身子一扭的掩护,暗自从桌上拿起了一把裴成平时保养电台用的丝锥藏在了身后,然后回头蔑视地看着费得炳还在洋洋得意的丑恶嘴脸,假意忧伤地问到。

“你、你、你真能像裴成平时那样对我好吗?”

“能、能、能能。我当然能,我一定能的。真的,我不骗你。你要还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对天发誓。”

杜丽的话,对费得炳来说无疑是天籁之音,久旱的禾苗终于遇到了期盼的甘霖。眼见杜丽确已动心,费得炳激动的差点没跳了起来。他认为只要能让杜丽最后安心,自己有必要再继续表演一番,为继续迷惑杜丽就范,他甚至真的当面高举手臂对天发起誓来。

“老天爷在上,倘若杜丽今天真的跟了我,我费得炳日后一定会把她捧在手心里。若对她有半点不好,就让我遭雷打,遭电劈。如果以后我......”

“啊——啊——!猛然间正在用华丽词汇,香甜做着的假意祈祷的费得炳,嘴里突然发出了一连串杀猪般的嚎叫,把守候在外的那几个特务惊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