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志新用自己的壮烈牺牲,换来了敌人诱捕游击队领导重大阴谋的破产。费德炳的报告中详细阐述了这段事件的经过,并把部分责任归咎于警察局的落井下石。这就引起了夏专员等人的高度重视,这样机密的布置被泄露不说,自己内部在关键时刻还相互拆台,这无疑就给共党留下钻空子的机会。为此,老奸巨猾的夏专员以省调查处的名义,宴请了省警察厅长进行了座谈,就平江调查处和警察局之间的矛盾进行了沟通协调。回到各自的部门之后,对于平江以后的剿共工作,他们分别作了对应的调整和安排。
规定平江调查处再有重大行动之前,必须先跟警察局上层进行机密沟通,形成区域内调查处负责,区域外警察局配合的联动局面,这样就能更好的堵截漏网共党嫌犯。反之警察局有重大行动也要事先与调查处沟通,调查处外围配合。现阶段调查处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查清这次行动泄密的原因,确定嫌疑人进行甄别调查,争取早日结案。
平江警察局要将最近破获共党窝点行动的前后经过,向调查处进行通报,特别是枪杀那几个调查处针对共党钓鱼的联络点人员的真正原因,按上面的要求附有详细的书面说明。除此之外省警察厅为了掩人耳目,除了对方云生等主要行动人给于了一定的嘉奖之外,还对警察局内部的人事做了重大调整。在李鹤龄位子基本不变的基础上,各分管副局长都做了大幅度的调换,大部分副局长都被调离了平江,所有的空缺都从邻县抽调进行了轮换补充,常国孝在这次大的调整中升迁为副局长,除了继续分管侦缉行动队外,还兼管后勤。另外还有外县调来的一个姓曹的副局长分管情报和财务,一个姓田的副局长分管侦讯,这样结果相对应的是,李鹤龄的权利得到了架空,为此,常国孝暗地里费了很大的劲对他进行了安慰和规劝,才让他们之间没有产生矛盾。但是,李鹤龄心里因此却更怨恨费得炳了,于是,在回复调查处的行动通报时,也就编得像说故事似的稀奇古怪起来。
对于警察局的报告,费得炳根本没当回事,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李鹤龄的报复所为,即便如此一贯阴险奸诈的他,还是要从这些失败中找到了一些教训和疑点。因为他发现在这几起行动失败之中,都有警察局主动出来捣乱的影子,方云生首当其冲地再次进入了他的视线,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点来不下送来的资料仔细一查看,让费得炳又吃一惊,原来这小子早就有共党分子嫌疑,只怪那天自己晚去一步,要不然说什么也不会让他顺利走出监狱大门。最让人头疼的是这只已经放归山林的老虎,又与李鹤龄这匹贪婪的恶狼纠结在了一起。所以,要不被他们在后面捅屁股,那才是不正常呢。有了这种怀疑的节点,费得炳除了对进城出城的嫌疑进行画像通缉,和严加盘查防范之外,还暗地里安排了人手,对方云生进行了秘密监视。一时间不光李洪刚的行动受到了很大的制约,就连方云生的自由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羁绊。虽然方云生对于自己被监视一事,向李鹤龄做过汇报。但是,正深受人事调整困扰的李鹤龄,哪里还有闲心关心方云生个人的事,几句话就打发了他,这就引发了方云生心里对他极大的不满。
回到家里,在方正魁的关心询问下,方云生把警局目前的状况向他做了介绍。历经青帮哗变的惊险之后,方正魁再三思量几天,觉得眼下警局上层大换血后,应该让方云生在上层里多找些靠山。于是,第二天就吩咐方云生带上贵重礼物,和他一起晚上分别去新来的曹、田两位副局长们家里进行了挨个的拜访,这样不仅让方云生在这些人的面前留下了好的印象,就连方正魁的青帮也得到了许多暗中的实惠。
游击队里的训练虽然极其艰苦,但是,这里轰轰烈烈的革命气氛,却让刘玉海、邹思亮这帮一直向往革命的年轻人耳目一新。接受相对正规的教育和训练后,他们的思想、身体、素质都有了非常大的提高。不过刘玉海虽然身在阳炎岭,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城里的家人,他生怕自己的事情会牵连到父母的安危,所以,经常向其他外出的游击队员打听城里发生的各种情况。当听说方云生在城里大肆屠杀我地下组织成员以后,刘玉海就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止一次地向负责训练的领导要求回到县城去惩处内奸,但是,都被小队长给严词拒绝了。忽闻成志新牺牲的消息传来,他更加担心成小慧的安危。因此,焦急万分的刘玉海就暗地里跟邹思亮一合计,半夜里在睡觉的床上留下一封信之后,二人便连夜私自偷偷下山。在历经许多的凶险历程后,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平江城里。
进城以后,他们没敢直接去探望刘玉海的父母,只远远看见他们依旧在摆摊卖菜时,他俩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为安全起见,他们在贫民区找了一个偏僻破乱废弃的房屋,做为临时落脚点,又打听到了沿街人们在谈论着四牌楼附近新寺茶楼发生的枪击案。两人一合计决定分开行动,邹思亮到商业街去打听落实方云生杀害地下党成员的消息,刘玉海去医院探望梅小玲,顺便也向她们证实成志新的牺牲是不是也是因为方云生的原因。如果情况属实,那么就可以判定李同芳的死肯定与这家伙有着直接的关系。虽说他也因同窗感情,曾经在敌人追捕时,多次帮助过自己跟邹思亮。但是,在这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刘玉海还是决定要跟邹思亮一起,想办法除掉这个对共产党有着特殊仇恨的败类,为那些死难的烈士报仇。
到了医院一打听,刘玉海这才知道新寺茶楼的枪击案,是成志新为掩护其他同志做出的自我牺牲。成志新不幸遇难后,梅小玲就提前出了院,所以,当他赶到成小慧家的小吃摊时,正赶上看见成小慧对峙方云生的那一幕。方云生前脚刚走,刘玉海后脚就来到了小吃摊上坐下,他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特务们的注意。对于刘玉海的突然出现,成小慧心里无比的高兴。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所以,成小慧并没有立刻上前招呼刘玉海,只是在给他端食物的时候,才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玉海,怎么是你?你们都好吗?”成小慧压抑着激动小声的对刘玉海说道。
“好,我们都好,我和思亮都参加了真正的游击队。听说成爷爷牺牲了,我跟思亮都很悲痛,你放心我们会为你报仇的。”
成小慧眼睛里再次溢出了悲痛的泪水。“你们也要注意安全,这里有特务在监视。”
“嗯,我知道了。”对于成小慧的提醒,刘玉海没有太当回事,他的心里一直装着核实方云生的问题。
“对了,刚才方云生来干什么?”为减轻成小慧的悲伤,刘玉海转移了话题。
“他说要为我爷爷做善后的事,要我们等他的通知。”成小慧哽咽道。
“这几天城里屠杀共产党,是不是方云生所为?”刘玉海气愤地问道。
成小慧一把抹去眼泪,愤愤地说道:“是的,这些我已经向许金铸和罗志成都求证过,方云生刚才自己也都承认了。”
看着他们交谈紧密的程度,特务们对刘玉海怀疑更加深了许多。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你忙吧,我走了。”饭只吃了一半,刘玉海就吃不下去了,他掏出钱来递给成小慧。
“你要去干吗?”刘玉海的话让成小慧心里一紧,她连忙问道。
“杀掉方云生,为李老师和那些死难的烈士们报仇雪恨。”刘玉海咬牙切齿地的话语,让成小慧心里猛地一颤。
“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她的话几乎是在喃喃的问自己。
“怎么?你还认为他不该杀?”刘玉海的话让成小慧的心又是一紧,她连忙摆摆手。
“啊?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不再问问,或者、或者他、他......再杀也不迟嘛。”成小慧的脸通红,声音弱弱的,几乎有气无力。
“没那个必要。对敌人心软,就是对同志的背叛。这家伙早杀早好,留着一天都是祸害。”刘玉海坚定地说道,成小慧呆呆的没有吱声。
“我该走了,你多保重!”刘玉海站了起来。成小慧什么也没说,只是揉搓着衣角,跟着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绝望地看着刘玉海的身影消失以后,忽然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不正常的接触,不正常的反应,这自然就引起了特务们高度的警觉,于是,在刘玉海的背后就多了几条尾巴。
走出成小慧家的小吃摊后不久,刘玉海就发现了身后有人跟踪。他便转过一条捷径来到了商业街上,再以纷扰的人群作掩护,巧妙地甩开跟踪者,回到了平民区的房子里。此刻邹思亮早已回来正在磨着一把尖刀,于是,两人稍稍一合计,就制定了干掉方云生的方案。
从成小慧那里出来,方云生就来到了胡福举的办公室。一通寒暄过后,方云生将自己私下对被服厂和十三码头的案件的调查经过,向胡福举做了简单的描述。隐晦地向他说明这是一起为了一己私利,谋害无辜他人的恶性案件,其矛头直指游击队杨林的窝点。并说当他派人前去搜查的当天,就发生了城西爆炸案,据后来对死亡人员比对和对现场勘察发现,死亡的人除了有那些假游击队的人之外,剩下的却都是调查处的人,为此他怀疑这些假游击队员其实和调查处根本就是一伙的。
胡福举问他怎样才能证实他们之间的相互关联,方云生说自己现在还暂时无法证实。先绕开自己已经被特务们监视不说,单就此案在警察局已经做为无头案了结这一点上,他方云生就已经不能再继续坚持查下去了。胡福举在听了这话以后,马上暴跳如雷,他不仅狂怒地摔坏了几个茶具,还将桌上的文件书籍纸张都掀翻在了地上,整个屋子一片狼藉。巨大的动静让其部下们错误以为是方云生来找事,甚至误会想要抓他。后经冷静下来的胡福举说明,这才避免了一场误会。然而,这样的效果却正是方云生所想要的,他就是要先用这个案件激怒胡福举,其目的就是想让他知道,你们家的案件不是我方云生不给你查,而是自身行动受到了限制不说,这跨机构的调查已经是查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然后再替他出主意,诱惑他利用县党部的职权进行从中协助,其结果必定跟自己表面的猜测的结果一样。那么不光让胡福举对自己感恩戴德,还会对调查处恨之入骨,在以后遇到什么困难,自己预埋一个可以侧援的依靠,毕竟胡福举的身份在县党部也是举足轻重。
喊来部下帮助收拾完房间,重新为自己和方云生沏上茶之后,不出方云生所料,胡福举果然问方云生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能够查明案件。方云生告诉他除了收买知情特务和安插自己人进调查处外,还能利用县政府的名义调看卷宗,必要时可以运用手中的权力,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秘密关押个别核心人员进行突击审讯,在拿到全部有力证据之后,再向调查处发难。这样做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只要胡福举能把收买一事做到位,那么剩下的就没有了其他后顾之忧。
方云生的话,让胡福举深陷思考,他虽然很赞成收买一事,但这只能作为证实的一个方向,既是收买那么对簿公堂就不能作为证词。胡福举再怎么气愤想要为妻弟报仇,那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份。即使是做暗地见不得光的勾当,也需要得力的人手,要不然那就是拿自己的前途在赌。所以,他告诉方云生自己需要考虑考虑再回答他,方云生轻轻一笑说没关系,毕竟主意还得靠胡福举自己拿,只要自己做得能对胡家有用就好。方云生也有想到胡福举会举棋不定,所以,在胡福举还没有真正决定不计后果也要查清真相前,他自己也只能做到这样了,要不然会引起胡福举的猜疑。因此,他虽有完整的解决方案,却不会毫无价值的全部说出。要不就会让胡福举觉得来得过于容易,而看轻自己在他眼中的分量。
在回警察局的路上,方云生在一处餐馆的包间里做了短暂的停留,他的大脑里一直在琢磨着该怎样利用胡福举、李鹤龄、魏先生和许世昌他们之间的复杂矛盾,来达到自己为亲人朋友报仇的目的。李同芳、裴成、付访年、成志新、李道祥他们这些人的血都不能白流,还有自己父、母亲的英灵也都在天上看着自己。他不能光靠打打杀杀来做硬碰硬的傻事,这样不仅会把自己的企图全部暴露出来不说,还有可能连累到家人和李洪刚他们。所以,他必须要学会运用裴成所说的,用最卑鄙的手段,来保护自己消灭敌人。胡福举这颗钉子已经备下,李鹤龄这个奸诈狡猾的家伙也不能让他这么逍遥下去,既然知道许世昌和他有所勾结,那么就得让许世昌再行动起来,这样三方发力才有真正触碰魏先生的可能。想通了这个关键问题回到警局,方云生就直接去敲响了李鹤龄的办公室门。
当他被允许进入李鹤龄的办公室时,正赶上那个新来的曹副局长谈完事出来,方云生连忙恭敬地打了个招呼进去一看,李鹤龄正杵在那里一个人生着闷气。原来姓曹的副局长明里说是来请示工作,实际却是来质问前期的经费开支,刚来几天的副局长就想骑在自己的头上,那自己这个局长还有个屁用?想想还是常国孝够意思,生怕自己被架空,主动把分配给自己的后勤管理让给了自己,看来对老部下能体恤的还是要多提体恤,要不然遇到苦难会没人用。所以,看着方云生进来,他还是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让方云先坐下,再听他的汇报。
“局长,我这刚从胡秘书长那里来,对于被服厂的案子他一直催得很紧。当然这事儿摊到谁的身上,谁都不好受,这点我能理解。虽说他儿子跟我是同学,找我过去问话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我也只是个小小的警察,案子牵扯到调查处那边,您说让我怎么回答?我总不能说你去问我们局长吧?局长,我看还是你给拿个主意吧。”
一上来方云生就毫不客气地把这个难题的皮球踢给了他,算是给李鹤龄的心头上又添了一把火。
对于李鹤龄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他明知道案件的方向直指调查处,可他又没有能力去继续调查。县党部书记长多病,大小事情都有几个手下和胡福举共同管着,其中胡福举在县党部是当然的实权。所以,对于他是不能过多得罪的。当听完方云生的解释后,他身体向前撑了撑说:“既然这样你就对他实话实说嘛,把皮球踢出去一了百了。”
方云生见火候已到,就说:“我倒巴不得是想踢出去一了百了,可对局长您,就少了一个可以制约调查处的砝码。”
李鹤龄一听果然来了兴趣,斜靠的身子往前挪了挪。“哦,怎么制约,你倒说说看。”
方云生也向前欠了欠身,一脸认真地说:“局长,我听常叔说为了杀共党的案子一事,调查处把我们警察局给告了,这上上下下都被换了人不说,还把局长您给搅的头都是大的。长此下去您局长位子恐怕要被架空呢。我们这些做部下的当然也要跟着倒霉。这不我只要一出门,立刻就有调查处的尾巴跟在身后了,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办事查案子嘛。我的问题倒还好解决,大不了再去趟南京,让我大姨和几位长官帮忙给换个位子就是了。只是我还舍不得您、常叔以及那些个弟兄们。既然人家都能给咱们使绊,那咱们也不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胡秘书长不是要咱们帮他查案子吗?那就让他跟魏先生正面去斗好了,斗不过就让他去找许世昌,我们也落得清闲。局长您这里不是也对那胡秘书长有了个交代吗?有了这现存一石三鸟之计,最后被恶心的还不是那个狗日的魏先生,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李鹤龄一听立刻高兴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啊!要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几句话就把死局给说活了。行,那你看什么时候让他去找许世昌才最合适。”
方云生笑嘻嘻地说:“不急,不急,这要等胡秘书长自己来找您问才成,他不急我们急什么?死的又不是您我家的亲戚?现存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李鹤龄更加高兴了,一扫刚才的心里阴霾。连声说道:“哈哈哈哈,是,是啊!咱不急,有的是时间,哈,哈,哈,哈。”
“局长,其实还有一条重要线索,我们不能不利用起来。”趁李鹤龄得意之际,方云生又不失时机地投入一枚重磅炸弹。
“哦,那又是什么?”李鹤龄好奇地看向方云生。
“局长您想,这成家老爷子虽然已经暴露被调查处打死了,可稍做分析成家就很可能是共党的窝点,我们可不能放任调查处一家尽落好处。”方云生说这话时,眼睛一直观察着李鹤龄的表情。
“哎?是啊,一高兴我把这茬给忘了。嗯,要不这样吧,你跟你常叔商量一下,看行动队怎么安排,让他赶快派人也去设点监视,警察局也该学会人家布置陷阱钓鱼嘛。哈哈哈哈哈!”
于是,当天警察局行动队的便衣,也三三两两地出现在了成家小吃摊的周围,开始监视起了成小慧一家的日常活动。
果不出方云生的预料,第二天刚一上班,胡云鹏就奉胡福举之命来找方云生了。在跟常国孝打了声招呼以后,方云生就跟着胡云鹏出了警局的大门,径直向县党部方向走去,一路上方云生发现身后有一拨人在跟踪自己,而这波人身后不远才是那些特务们。这一发现让方云生感到很是疑惑,这肯定不是共产党游击队的人,也不可能是朱自立的手下,是谁方云生一时还摸不清。他在向胡云鹏暗示以后,跟就跟吧也就懒得再管他了,多个保镖护身,多份保险。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所谓的‘护身保镖’,却是来向他寻仇索命的刘玉海和邹思亮。
与胡福举的交谈进行的非常直接而愉快,胡福举在表示完全赞同方云生想法的同时,还当场承诺,以后只要方云生有事来找他帮忙,一定竭尽所能的予以援手。胡福举在说出这番话后,他们两个都不曾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当方云生真正处于最艰难的关头,还真的是胡福举给了方云生扭转乾坤的决定性帮助。
听完胡福举的承诺保证,这时方云生才把自己的全部计划都说给了胡福举听。他告诉胡福举想要为妻弟报仇,就必须联合李鹤龄和许世昌同时向魏先生发难,只要许世昌能够重返调查处掌权,那么事情的成功就有了一大半的机会。但是,要想成就到这一步,他胡福举还必须以县党部的名誉给省里发份函,说明共党叛徒魏先生独掌调查处的诸多坏处,这样就能为许世昌重返调查处铺平一些道路。到那时许世昌为了报被戏弄夺权的一箭之仇,一定会想尽办法从窝里彻底搞垮魏先生,那时就会配合胡福举拿到被服厂遭袭击案件的全部资料。到了那个时候,只要李鹤龄再在那几处被杀的共产党案子上再添一把火,那么魏先生必定会彻底的完蛋。不仅如此,以后的胡福举在整个平江城里,就只有朋友再无敌人了,仕途上想不发达都难。
方云生的一番话把胡福举说的心花怒放,因妻弟死的那些阴霾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除了兴奋就是激动,他仿佛看见自己已经升为副县长,不,是县长了。望着已经被自己忽悠得舒舒服服飘飘然的胡福举,方云生提醒他打铁必需要趁热,找个借口把许世昌和李鹤龄接到一块坐坐,过了这个敏感时期再找去他们,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个效果了。
胡福举想了想,笑着答应明天就做安排,方云生说:李鹤龄好说,许世昌还在受着监视,要想他出来还必须以县党部的名义比较好,胡福举答应全都会照办。
出了县党部不久,方云生很快就发现了身后的跟踪人的继续尾随,已经有些习惯了的他也没放在心上。回到警察局向李鹤龄汇报完胡福举的事情后出来,刘铭派来的人已经在大门外等候多时了。方云生赶忙赶到大门口,来人只是一个餐馆的伙计,他借口向方云生结账,偷偷地把刘铭的话向他做了传达。成志新的遗体已经被抬下城楼,刘铭出钱雇人偷偷将遗体卷好,暂时存放在了城外一农民家的小院里,他要方云生今晚前无论如何都要赶去处理,要不夜间巡逻问起来会有麻烦。
送走来人方云生立刻找到许金铸和罗志成,他要许金铸赶紧请人帮忙,准备好棺木衣服黄昏出城转运遗体。同时要罗志成去找一个跟成小慧身材差不多的女孩子到她家去,从后院偷偷换出成小慧,再领她到城外参加成志新的秘密葬礼。
安排好这一切已经是晚上了,方云生还是不放心,于是,他就抄近路想着早点回家去找老罗夫妇来帮忙。谁知刚进入通往自己家的一个偏僻的胡同时,两个黑影一左一右地从暗处突然猛扑了过来,一个使菜刀一个握匕首,一言不发的就朝着方云生的心口和大脑狠狠的招呼过来。也亏得方云生出狱后跟老罗夫妇练过,一见寒光心知不妙的急忙躲闪。虽然躲过了要害却没躲过其他部位,左腹部邹思亮的匕首几乎全部通了进去,右肩膀上刘玉海的菜刀也砍进去了近四公分,瞬间整个人像血洗的一样。
眼看刘玉海拔出菜刀还想下狠手,方云生赶紧低沉的说了句。“别鲁莽,李洪刚在找你们。”
听到这话刘玉海、邹思亮登时一愣,他们正想开口相问,胡同已经传来了刺耳的哨声,紧接着“不许动!要不然我们就开枪了。”的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见邹思亮还手握着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匕首傻愣时,方云生忍着剧痛带来的头晕目眩低声又说了句。“不管谁问,就咬定是蒙久群的人花钱雇你们来杀我的,是谁不知道。别的千万不要承认,等我好点再去救你们。千万记着,是蒙久群。”
话音刚落,特务和巡逻的警察都到了跟前,几个警察一看被遭袭的是方云生,几个人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两个人把已经疼痛不能站立的方云生背起来送往医院,剩下的不顾特务们的阻拦,对着李玉海和邹思亮就是一顿胖揍,刚才还在傻愣的刘玉海和邹思亮,很快就被打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那几个特务还想把他们抓回调查处审问,警察们理都不理他们一人扯着一条腿,就把打晕过去的刘玉海二人拖上了一副路过的板车上,强行拉回了警察局,丢进了关犯人的小号里。可怜的刘玉海和邹思亮,在被警察强行拖拉中,后脑勺的皮都在地上蹭掉一大块来,以后再也没长出头发,为此也成为了全游击队里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