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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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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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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一十八章

闹市区出现了一个女共党,并且在大白天里都敢与县党部调查处的那些凶残的特务们当街对射,这在平江城里可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爆炸性传闻。傍晚之前,已经是全城大街小巷所到处传论的主要话题了。

李同芳用自己的英勇牺牲,向每个地下党成员证明了组织内有叛徒的这一事实。成志新终于明白了李同芳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地要求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尽快重新组建起支线联络点,并且再三叮嘱自己要为这条支线的同志们当好一面防火墙,她这是要在这最危机的关头,拼死为平江地下党保留革命的火种。秘密交代自己接替她的位子,原来她早就做好了为革命牺牲的准备。

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突闻噩耗,视若亲姐妹的梅小玲哭晕在床,在成志新的不断劝导下刚刚有所缓和,成小慧泪人般的闯了进来,扑在妈妈怀里哭喊着李老师的名字,这更在梅小玲的心上又重重拉出一道血痕。望着悲痛欲绝的母女二人,心中悲苦的成志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跑出家门躲在一处偏僻角落里呜咽抽泣起来。

然而,敌人却没有给予这一家人悲痛的时间。天刚放黑,几处城门毫无征兆的同时关闭。突然出现的驻军士兵分成多个小分队,在特务们的带领下,凶残地扑向事先预定的目标,开始疯狂抓人,稍有反抗立刻开枪射击。一时间城内大街小巷不断响起密集的枪声,呼喊声,脚步声,惨叫声,警车声不断传出,多处居民住宅内尸体纵横血流成河。

密集的枪声惊呆了梅小玲和成小慧,同样也惊醒了悲痛中的成志新,他意识到敌人最残酷的血腥大屠杀开始了。他几步冲进屋内,对梅小玲母女俩说了声。

“你们在家好好待着,哪儿都不要去,我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说完也不等这母女俩有什么回答,急急关上房门,匆匆的跑了出去。他要去查看所属交通站有没有受到波及,最主要的他想顺便打听一下李同芳在牺牲前的具体情况,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一个姓方的学生也被牵扯在了这起案件当中。当成志新回到家中时,意外的发现屋里已经聚集了好多年轻人。通过成小慧的介绍,成志新才知道,他们就是李同芳在布置任务时,向自己介绍过的那些校园进步少年。望着这

由于李同芳遇害的消息在居民中被放大,所以校园解禁后,刘玉海在回家的路上就得到了噩耗。意外的打击虽然让他极度悲伤,但是男孩子的心理素质,总是较女生格外坚强一些。他的第一反应除了难过,就是要为李老师报仇。当他满怀悲愤找到了陈伟新、杜先亮、李道祥和邹思亮他们商议时,李道祥就提议这个消息应该要让成小慧知道。所以,他们几个也不顾上街的危险,急匆匆的来到了成家。

“爷爷,您打听清楚了吗?李、李老师到、到底是、是怎么牺牲的?她、她、她的.......。”

刚向成志新介绍完毕,成小慧就急切地问起了李同芳牺牲的经过,但是话没说完就‘哇’的一声扑到梅小玲的怀里,难过地泣不成声说了,几个年轻人也都跟着哽咽抹泪。

“唉——!”孙女凄凉的哭声,生生撕扯着成志新的心,悲伤泪水很快溢洒在了他满是沧桑的脸颊上。成志新知道这不是悲伤的时候,便强忍悲痛仰天长叹了口气,一转身坚定地看向眼前这帮年轻人。

“孩子们,都不要难过。这笔血债,总有一天我们要找他们算清的。大家都抬起头来,听爷爷跟你们说。”

成志新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刘玉海几个都为之精神一震。就连成小慧也一抹眼泪,抽泣着坚强地看向成志新。

“孩子们,其实对于今天的局面,你们的老师好像早就有所准备。刚才看着小慧难过,我就出去打听了一下,听目击的群众议论说,李老师在牺牲前好像还巧妙地打扮了一下,有过想去学校做什么事情。”

成小慧听后顿时一惊。“啊!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李老师还来学校干什么?”

“是呀,是不是老师在发现有危险时,想要来学校找我们帮忙?”刘玉海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屋外猜想着。

“不会吧,李老师是不会随便把危险带回校园的。她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完,要不就是有什么文件急需转移。”李道祥摸了摸头,瓮声瓮气地插嘴道。

他们的话让陈成小慧猛然担心起来。“那可就糟了,李老师东西可都叫那帮狗特务们给拿走了呀,这可怎么办?”

陈伟新却摇了摇头,说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李老师放心不下我们这帮学生,想要最后看我们一眼。”

“......。”

“孩子们!”成志新刚开了一个头,几个学生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了。没办法成志新怕耽误太多的时间,只得中间打断了他们这些无谓的臆断猜测。

“孩子们,这些都是你们的凭空想象,没有任何根据的能证明这就是事实。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几个也都跟小慧一样,对李老师有着很深的感情。但是,你们一定要记着,今后在遇到事情,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胡思乱想的一通瞎猜。至于李老师为什么会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要想着去学校,以及最后的遇害真实经过,这些问题也许有个人能够回答。”

“谁?”

“是谁?”

“是啊,爷爷,这个人是谁呀?”成志新的话让包括梅小玲在内的每个人,都急于想要知道答案。可成志新的回答让大家大跌眼镜。

“我也不知道。”

“啊?”

“嗨——!”

就在大家失望之际,成志新又说出了他打听到的新情况。

“不过我听一些邻居们议论说,你们李老师在最后咽气之前,有一个同学就在当场,至于这个同学叫什么,我还没打听出来,至于他是不是碰巧这就不知道了。”

“什么?还有这事?”刘玉海惊得瞪大了眼珠。

“那有没有听说这个同学长什么样?”李道祥表现得比较成熟。

“是呀,成爷爷,起码有人能说个大概吧,这样我们也可以去问问他呀。”陈伟新也急急地问道。

“对呀,爷爷,能不能再去问问?”成小慧眼睛里还溢着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成志新。

“就是啊,这趁着孩子们都在场,有什么情况也可以帮着分析分析。”每个人也想尽快知道结果,就连梅小玲也着急起来。

“我听说李老师是在校园门口被特务们发现的,然后,她就趁乱往人群里钻,想要借人多混乱逃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城中心,最后中枪倒在了邮电所里,就是在那里你们的同学......。”成志新的话没说完,几个人立刻又议论开了。

“什么?邮电所?那不是方......。”成小慧吃惊地瞪大眼睛,惊恐地看向大家。

“对,就是方云生,一定是这个家伙。”刘玉海恨恨地说道。

李道祥一脸怒气地补充着。“是的,也只有他整天都往邮电所里钻,也不知道整天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干些什么。”

“是,是他,一定是他。”提到方云生,陈伟新就咬牙切齿。

“可是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他来上课了呀,为什么李老师会在那里牺牲呢?”

成小慧的发言,又给大家提出了新的问题。

“就是,在李老师还没出事之前,这家伙就很久没来上课了。”

“那么李老师会不会是被追的急了,想去找这家伙帮忙呢?”

“找他帮忙?不可能,这可是关系到组织机密的大事,李老师怎么可能去找一个资本家的狗崽子呢?”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想象着一切可能时,刘玉海语出惊人的话,让大家胸中立刻充满了无限的仇愤。

“我觉得是不是该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一下,我可以这样假设,李老师原本是想到学校去取什么重要东西,也或者是想找我们来帮什么忙。但不巧的是被敌人发现了,随即一路奔跑慌不择路地就到了城中心,在那里不幸被特务射伤,碰巧躲进了方云生所在的邮电所里,然后、然后......,然后就被人告发,特务们追过来,李老师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于是两边开打,李老师再次中枪牺牲,接下来、接下来......,这接下来怎么样,我可就想不出来了。”

“嗯,对,我觉得刘玉海说得很对,事情一定就是这样的。要不李老师又怎么可能最后牺牲在邮电所里呢?”李道祥想了想肯定了这种分析的结果。

“就是,就是,我看也是这样的。”陈伟新也点头赞成。

“那、那会、会不会是方、方云生出卖了李、李老师?”刘玉海小心翼翼的假设,为方云生贴上了罪恶的标签。

“是,我看一定是的,一定是这个家伙出卖了李老师。”陈伟新的态度很坚定。

“不会吧,李老师平时对他那么好。”成小慧弱弱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然而,她的话连自己都有些不信,又怎么能改变众人的观点呢?

“怎么不会?我看就是。你们想想,这个狗东西平时是多么痛恨辱骂共产党,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候不去报仇呢?”李道祥的话更加坚定了大家对方云生就是出卖者的确定。

“那狗日的现在在哪儿?我这就去杀了他,给李老师报仇去。”身材高大的陈伟新怒吼一声就要去找方云生,但立刻就被成志新给拦住了。

“站住!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到底还想要干什么?是你们李老师教你们要这样冲动的吗?像你们这样遇到紧急情况不经过大脑对此分析推敲,就凭一猜立刻不管不顾的去找人拼命,以后还能有什么前途?能干什么大事?”

说着上前一把抓住成小慧的手,虎着脸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怒气冲冲地说道。

“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你们想去就自己去,别带着我家小慧一块去胡闹。哼!慢说你们还没有真正搞清楚,是不是那个方云生出卖的李老师,就算是真的,单凭你们几个学生又手无寸铁的,就能打败那么多的警察特务?丢人丢命还差不多。还想着要......。嗨!算啦,我也不想跟你们这些个毛头小子再啰嗦什么,我家小慧是个女孩子,又是我和她妈妈的唯一依靠,我可不想有朝一日受你们连累给祸害了。所以,请你们以后不要再上我家来找她了,你们都走,走吧。”

成志新的话,让刘玉海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尴尬的无地自容。一直以来他们就觉得成小慧的爷爷不苟言笑,一脸的严肃让人难以亲近,加上又是个老人家脾气倔强。所以,大家只能在学校和成小慧亲密交往,却从来不愿来他们家触这个霉头。如果不是李同芳在时,曾再三嘱咐他们有事要多跟成小慧商量,打死他们也不会这么不加考虑的着急上门的。因此,几个人一见成志新发脾气往外赶他们,也就无趣再留下来遭人讨厌了。然而他们其实哪里会知道?这是成志新为了更好地教育他们,保护成家这个隐秘联络站的有心之举。

“爷爷。”看着刘玉海他们几个怏怏离开的沮丧背影,成小慧娇嗔地冲成志新喊了一句。成志新一个白眼,吓得成小慧头一低,委屈的眼泪成串往下落。成志新用眼色意示梅小玲去关院门,而他自己却强拉着成小慧进了房间。

“小慧,你是不是觉得爷爷今天非常不近人情?”望着成小慧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子,成志新心里一阵怜爱。

“爷爷,我、我我没有。”成小慧心里有委屈,但嘴上却不敢说什么,不争气的眼泪却在一个劲地往下落,这让刚进门的梅小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爹......。”梅小玲刚开口,成志新就一挥手阻止了她下面的话。

“小慧,爷爷就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成志新在问这话的时候,语气虽然很缓,但眼光却烁烁放光。梅小玲和成小慧都能听得出,这里面透着极其严肃的气息。

“知、知道。”成小慧用泪眼偷偷瞟了一下成志新,发现他的脸上果然挂满寒霜。

“那你知道是干什么的?”成志新更加严肃地加重了语气,成小慧身体一怔,用委屈的眼光偷瞟一眼,随即害怕的低下了头。

“爹。”

“你住嘴!”梅小玲刚要为成小慧说情,成志新一转脸对她吼了一声,梅小玲惊得一缩脖子,不再言语了。见她不再插嘴,成志新又把目光重新转向了成小慧,不过接下来的语气却放缓了不少。

“嗯,那好。小慧,既然你知道就好。爷爷也知道你今天心里觉得很委屈,但是,爷爷就是不能这么惯着你。如果再这么把你娇惯下去不加教育引导,那么以后你的言行将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这个家,更会给许多人带来无边的灾难。我相信这些,你的李老师也同样教导过你吧。”

“是。”成小慧这回没敢再看成志新的脸,头也没抬的弱弱答应一句。

“既然这么教导过你,那为什么今天你还跟他们一样想要鲁莽行事?现在,爷爷还是要追问你那句话,你知道我们家是干什么的?”

“是、是隐秘的联络站。”打小就跟着父母接触地下斗争的成小慧,耳濡目染的太多,哪能不知道爷爷和妈妈平时都在干些什么?况且像他们这样特殊组合家庭的每个成员,都跟李同芳的负责的工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即使成志新平时不加解释,成小慧也能主动帮助他们做些配合掩护,诸如预警放哨调换安全信号等辅助事情。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不能理解爷爷今天的所作所为呢?”

“爷爷,我、我......。”

“小慧,女孩子十六岁也算是成人了,没主动约束那些同学的冲动已经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还不能顾全大局的帮助我们多操点心呢?你知道吗?现在外面还到处都在抓捕地下党,城里每一声枪响,都可能有一个像你张叔叔,像你李老师那样的革命者倒下牺牲。这血腥的恐怖,不是你现在能真正想象的到的。孩子,你听听,这枪声,这枪声持续了多久,又有多少条生命在这枪声里泯灭啊!”说到这里成志新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爷爷,我、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您生气了。”这时候的成小慧已经不再委屈的哭泣,她只想用自己的认错,来安抚成志新极度悲伤的心。

成志新无力地摆摆手。“孩子,你还是没有读懂爷爷的心。”

说着他向站得远远的梅小玲一招手。“小玲,你也搬个凳子过来坐吧。”

梅小玲一手拿着一个小凳子,递给成小慧一只,自己则拿着另外一只,和成小慧一起坐在了成志新的身旁。

“孩子们,对于今天发生的血腥事件,其实我和李老师早就有所准备。但是,李老师这么快的不幸牺牲,却是我始料不及的。关于那个叫方云生学生是不是告密者,我们先暂时不下结论。单就今天为什么我会发那几个孩子的脾气,现在我要给你们说个明白。首先,刚才小慧也说了,我们家是一个隐秘的联络站,肩负着比生命还重要的责任。这也是李老师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维护保全的有生力量之一。如果任凭你们这几个孩子,在情绪激动之下就出去一阵瞎胡闹,出事后再把我们家这个联络站也牵连在内,那么李老师和那么多同志的牺牲都将毫无价值,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会失去意义?

再有就是,你们刚才猜测的方云生是不是告密者的问题。这个问题的产生,只是我们因为知道李老师最后牺牲的地方,恰是方云生常去的邮电所,而且听说不幸发生时,那个方云生正巧也在当场,所以,大家就断定那个方云生就是告密者,于是一气之下就要去找那个人拼命。这是不是有些过于牵强草率?好吧,就算人家是告密者,那么谁又知道在告密者的身后,一定就没有特务警察,甚至有军队在背后靠山呢?哦?就凭你们这几个学生,手无寸铁的去找人家拼命,够给敌人塞牙缝吗?还想着去替李老师报仇?幼稚可笑的连活着的真正意义都不清楚,还能指望他们今后继承李老师的遗志,与敌人做长期艰苦的斗争?

所以,今天在这里我也提醒你们,我们不管遇到什么艰难困苦的危机,一定要先从大局出发,生死关头更要小心谨慎,要用智慧与敌周旋,为革命保存实力,这也是李老师为什么明知道会有危险,还要选择牺牲自己的真正原因。”

说到这里,成志新疼爱的用手抚摸着成小慧的秀发,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她。

“孩子,我们这个家,我们这些人,是李老师生前布置下保护革命的第一道屏障,如果这个屏障在还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前,就掺杂了类似于今天这样一些不确定因素,那么还怎么完成李老师交给的艰巨任务,还怎样保护同志保护组织?”

“爷爷,我懂啦。以前是我不懂事容易激动,从今以后我一定好好向李老师学习,注意学会以大局为重,做好复杂环境下的革命工作。”

成志新的一番谆谆教诲,让成小慧茅塞顿开,她终于意识到,原来革命除了要有敢于牺牲的勇气之外,还得具备坚韧的耐心、高度的智慧和长远的大局观。这些只有在长期艰难的斗争中,才能学习磨炼自己,从而获得宝贵的实践经验。看着成小慧如此乖巧懂事,成志新和梅小玲的心里很受安慰。

“嗯,能这么快就想通其中的厉害关系这很好。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样处理与这些同学间的关系吗?”看到成小慧取得进步,成志新并没有心满意足,于是,又向她提出了新的问题。

“以后只是同学,别的我再也不理他们了。”差点犯错误的成小慧,一激动说出了这番赌气的话,把成志新听得差点气笑了。

“哎,那可就又不对了。保密工作要做好,前进发展也不能松懈呀?要这不然以后我和你妈妈都要是不在了,那还有谁能来接我们这些人的班啊?李老师在的时候,他们都以李老师为中心积极向往革命。现在李老师不在了,你在一定程度上就成了他们的主心骨,所以,对他们适当的关心和帮助也必不可少。这样吧,家里情况特殊就尽量不要让他们到这里来,在学校你依旧可以参与他们的学习和讨论,帮助他们他搞警惕,防止激进或消极的思想滋生。遇到难以解决的困难,要冷静的为他们开导,替他们出主意想办法,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小慧,你是个女孩儿,心细小心认真是你的忧点,要像李老师那样对这些同学的错误及时发现及时指正,要注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发展壮大我们的革命队伍,为以后的反击积蓄人才储备力量,充分做好应对一切残酷斗争的准备。其中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一定要让他们记住,紧要关头千万不可任性冒进,关键时刻更要认清是非,遇事多观察、多思考,多推敲,只有谨慎细致,才能有效地保全自己,达到消灭敌人的目的。”

成志新的话说,虽然一时不能被成小慧融会贯通,但是,她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思想和经验都太不成熟了。所以,认真地点点头,脸上一阵羞红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调查处与军队的突然联合行动,一夜之间在平江城里掀起了如此大的血腥屠杀,事先又因为费得炳把行动计划捂得实在是太严,以至于调查处在行动开始前,连个起码的通知都没有向警察局传递。这让李鹤龄感觉好像一丝不挂地站在繁华的大街上,被人轮番羞辱指点唾骂。他不能容忍在这场血腥的大屠杀中,自己完全被排挤在外的一点好处也捞不到,那样不仅自己不会答应,就连省城的上司知道后,恐怕也要对其严加问责。

于是,就在费得炳的大清洗计划开始后不久,李鹤龄就让常国孝进击的把科以上的主管全都集中到了楼上会议室开会,在没跟其他副局长讨论商量的情况下,就铁青着脸直接命令警局上下立刻出动,每个科室分成两队,正副科长分别牵头领队,带领自己的属下分散到城内各主要区域设卡盘查,不管遇到任何人只要觉得对方形迹可疑,管他是不是共党,先统统抓起来再说。若遇持械相对及稍有抗拒之人,可直接开枪射击,打死打伤由局里专人查验直接上报,编入被镇压共党嫌犯名单就是。但是,李鹤龄也着重强调,要注意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尽量别去招惹那些达官显贵,和那些有钱有势商家帮会,因为往往这些人都和政府官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不慎,就会捅乱一只大的马蜂窝,给自己和警察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了李鹤龄的公然许可,属下也就假公济私拿着鸡毛当令剑,这些一贯在暗地里恃强凌弱欺横行霸道的警员们,此时更是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了。于是,平时与人结仇者,平时贪人金钱者,平时窥窃人妻女者,平时妒人财物者等等等等,全都趁乱借公报复上门来,话出枪响,一批又一批的无辜者,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一时间,整个平江城更如炼狱一般,淌血的尸体随处可见。

当然这其中的遇难者,也不乏有在政府里供事的亲眷,因此,一大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县党部书记长余百川的办公室门前就聚集了许多人。这群人中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他们叽叽喳喳哭哭啼啼,愤慨的言语层出不穷,闹得本就身体不适的余百川头更大了好几圈。直到最后他实在忍禁不住发起了脾气,大声命令他们一个一个的细说,这才弄清是他们的家属或亲戚,在昨天混乱的大清查中无端被抓丢了性命。由于余百川不是本地人,对于这样棘手的问题,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耐心,更没有能力。于是他一挥手,就把这些烦恼推到了秘书长胡福举身上,并强行下达指示,平江不能这么无休止的混乱下去。即便是重大的剿共行动也应该事先相互通气,要有章节地联合布置,相互隐瞒肆意妄为,只会给共党分子创造可趁之机,对于眼下如此混乱局面,调查处和警察局必须要对那些无辜死难者有个说法。

有道是官字两张口,翻过去是理,反过来还是理。况且连那没有头发的蒋委员长都发话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个。’虽说调查处和警察局是负责地方治安,县党部负责地方行政与协调,两家职责互不搭界。不过话又说回来,调查处和警察局必定是县党部下属机构,面子上对于这些个政僚乡绅,许世昌和李鹤龄都是不敢过分的罪的。因此,对于胡福举的奉命前来问责,许世昌、李鹤龄心里虽然不忿,可也要以礼相待。自此,一向贪权附势想要拼命往上爬的胡福举,就成了许世昌、李鹤龄二人的座上客,至于那些特务警察借机贪人钱财、公报私仇、杀人越货之事,也在他长袖善舞巧舌诡辩之下,被糊弄去了个七七八八,对于仅剩的个别强势之辈,胡福举就将委员长的那句话给抬了出来进行威胁,很快就把余百川视为最令人头疼的赃事,处理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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