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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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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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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十章

离开了小茶馆,李同芳立刻要求钟柏和她一起,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胡同里。

“老钟,你今天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今天费副书记的行为很有问题,为什么还拦着我不让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我为什么要拦着你?难道你今天没有看见吗?那个曲言文是被费副书记拉来的,如果没有事先商量好,你刚开始讲话怎么他就出来反驳?”

“你是说曲言文是那个?”其实李同芳早已经感觉到了今天会议上的诡异现象,之所以当着钟柏这样说,其目的就是要弄清楚,钟柏在会议的关键节点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的发言?

“我没说谁,也没有怀疑谁是那个什么,我也没办法弄清楚这其中的玄机所在。但是,从今天的碰头会上的发言来看,费副书记和曲言文的态度明显是一致的。人家是领导,基本意见和方向都不能统一,还谈什么集中调查,我都不知道今后的路在何方?”

李同芳发现,钟柏在说这话时情绪非常的低落。

“没办法弄清就不弄清了?这可是关系到你我和整个平江地下组织命运前途的大问题。有了怀疑不去查清,怎么对得起组织和人民赋予我们的重托,这样的行为和叛徒又有什么两样?”

李同芳的慷慨激词,并没有激发钟柏的斗志,相反他的神情更加消沉。

“唉——我知道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现在我们都位卑言轻,说了有什么用?人家老费也说了。付书记不在了,他责无旁贷的要主持大局。老费就是我们的领导,这个组织结构上下级关系,是你我有权能够改变的吗?不服从领导也是没有组织原则不遵守纪律,即使你我再坚持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所以,我说了要精诚团结。”

是啊,钟柏的话说得全都是今天发生的事实。下级服从上级这是组织原则,想要改变局面,单靠自己一己之力,也是鞭长莫及。钟柏说的很有道理,虽然现在是费副书记主持大局,但是,只要每个支委都团结起来,一致要求联合挖出叛徒,那么平江的局面还是有希望得到扭转的。

“是,我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认为我们每个支委都有责任向上级反映平江的情况。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我相信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反映情况?这有用吗?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我不相信平江的情况上级领导会一无所知。你没看见上海和其他大城市的斗争形势变得是多么糟糕?到处都在流血牺牲,又有接应掩护撤离的任务,短期内上级能有闲心顾及平江的调整调查吗?不是我给你泼凉水,如果要等上级来解决,黄花菜都凉了。或者、也许上级就是要将费副书记扶正也不一定。”

“啊!这、这不可能。老钟,你的思想也太消极了吧。我觉得......”李同芳还要再做争取,钟柏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题。

“停,我不想再和你继续这些无味的争论。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不相信上级领导就没有开会商讨对策。不是我思想消极,你也看到支委意见不统一,费副书记又是领导,面对平江现在的状况你我即便有登天的良策,人家不采纳又有什么用。还是尽力做好当下的事情吧,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各自的生存问题吧!我先走了,有情况再联系。”

说完,钟柏情绪极端消沉地站起身来,一脸萎靡地走出了小茶馆的大门。望着他那气馁沮丧的背影,李同芳的心一个劲地向下沉,两眉之间揪做一团。越是艰难的时刻越能磨练人的意志,此时,在她的心中有着这么一个念头,连钟柏的思想都在左右摇晃着,难保当危机发生的时候,还有多少人的思想会产生蜕变,平江地下党的前途真正堪忧了。

抓耳挠腮地苦等到第二天的中午,许世昌终于算是等到了那位自称魏先生的电话。他在介绍了与李鹤龄关系的同时,强烈要求单独面见许世昌的上司,这样就等于是给他自己多了个约束的见证人。当然他也承诺,在上司面前把他这种背叛共产党的行为,说成是在许世昌的感召下幡然悔悟之壮举。这样既给了许世昌面子,又能为自己买下保障。

狡猾如鬼的许世昌当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魏先生那点心思他哪里会看不透?他虽然极不满意魏先生这样的做法,但是鉴于前面李鹤龄的背信弃义,造就了魏先生小心谨慎。所以,即便心中已经暗生怨恨,但他还是很不情愿地答应了对方的全部要求。不过他也要求对方在上司没到之前,能先送给自己一份见面礼。魏先生在电话中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答应了许世昌的这一要求。许世昌没有想到叛徒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居然是一直令整个平江县党部都头疼不已的北山游击队,许世昌听完他的计划后,终于一扫连日来胸中积郁的闷气,狰狞地狂笑起来。

内线交通站传来消息,为支援江浙接壤地区的部队剿共,平江县驻军准备了三四大车粮弹军需物资准备即日送往前线。为防备山匪和北山游击队的袭击,这次的护送车辆的驻军和县党部,共同制订了一套声东击西的护送方式。计划以六辆马车做为诱饵早上从北山北面小路进发,以吸引山匪和游击队的注意。然后再用四辆汽车押送实物比马车晚走两个小时,从北山以南的大路快速通过驰往前线。这一消息对于长期受敌人封锁围困,物资相当匮乏的北山游击队来说,可谓是久旱的禾苗逢甘雨。

但是当钟柏接到这份机密情报以后,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打起了鼓。有什么不妥他也说不上来,这只是一种心里的感觉。鉴于付访年的不幸在先,钟柏更加留意警惕此类阴谋的二次发生。为此他顾不得单线的约束,便主动联系李同芳在茶馆里商议对策。不仅如此,为了避嫌钟柏还叫上了曲言文一同过来商议,因为这条内线交通联络支线属于曲言文掌控。

相约在茶馆里见面之后,三人对于此次的情报内容做了认真的分析,钟柏认为想在短时间内辨认情报的真实性已经不可能。曲言文告诉他俩,这条线的内线特勤在发送出情报后不久,就被上司派往金华公干去了,短期内根本联系不上,所以验证情报的真实性,只能靠用最原始的办法来完成。为此他们一起商议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那就是分段跟踪报信,以确保最后的信息完整,无论中间任何环节有了任何偏差,就立即报信坚决放弃。为保障行动的保密,此次计划交钟柏亲自带去北山游击队做最后既定。计划是周密的,但是李同芳和钟柏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曲言文在离开茶馆后不久,就穿过几条街悄悄潜进了费得炳的富轩商行,那么再周详的机密也都不复存在。

一直以来北山游击队行动跟城里地下党情报都配合得非常默契,内外辅助唇齿相依,虽然敌人对山区的封锁一天紧似一天,也极大地压缩了游击队活动空间。好在有地下党的情报帮助和山区老百姓的配合,游击队才能在这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得以生存下来。付访年和接应的游击队员不幸遭难,游击队的领导和同志们都非常震惊,已多次派人向地下党探询,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答案。这次的北山之行钟柏为稳妥起见,临行前他接受了李同芳的建议,在与游击队的曾队长和郭指导员见面时,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虑,并和他们一起分析了付访年不幸牺牲,和与李同芳共同怀疑有内奸的问题。鉴于平江地下组织目前意见完全不统一,他希望游击队根据目前诡异的斗争环境,多方位的慎重考虑这次行动的可行性。如果集体分析判定这可能是叛徒和敌人共同针对游击队设定的一个巨大阴谋的话,那么他建议还是不予理睬此次的行动和方案为好。

虽然郭指导员和其他领导在一起商议时也有所犹豫,但游击队实在是太穷了,这批物资对于长期被封锁的北山游击队来说太重要了。又是内线冒着生命危险传出的情报,这已经让曾队长等同志眼红不已了,说什么也不愿放弃这块眼看就要到嘴的肥肉。支委会上虽有个别怀疑的声音,但都被他的坚持和强硬予以否决,况且李同芳和钟柏的行动计划做的相当周全,几乎杜绝了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这让深受游击队困境的郭指导员和其他支委也没有了话说。不过郭指导员建议派出几名游击队员去支援地下党的同志们,让他们与钟柏带领的支线小组紧密配合,一起装扮进城蹲守,弄清并跟踪监视这一行动的启动过程,一但发现细微的可疑之处,立即抄小路快速返回保信,确保行动的万无一失。他的这一提议在商讨会上得到了一致的赞同,并对具体行动的人员调配,做了认真周密的部署。

广袤的北山连绵数百里,拦马峪是北山南麓山脉一处较为狭窄的过山区域,它是穿越北山进入江西境内的最佳的捷径通道。峪内的两边是植被幽密的低端灌木,那里的地势陡峭,是藏身设伏的最有利位子。

黎明前,天空没有丝毫的亮光,草丛间的湿气弥漫住整片山涧,气压低沉让人有种难以呼吸胸闷的感觉。很久以后一丝清明才自云层中缓缓挣扎而出,如昏昏然睡意朦胧的眼睛,傻愣麻木地俯看着这千愁万悲的山间氤氲。

曾常昊紧皱眉头和战士们一样潜伏于半山腰的灌木丛中,潮湿的水汽早已沁透了他们的褴褛衣衫,蚊虫的肆掠让他们裸露的皮肤上不同程度的呈现出大大小小的疙瘩,奇痒难耐的感觉让人几近挠破也毫不解馋。望着战士们不住骚动的身影,曾常昊心疼不已。这些可都是久经考验的坚贞革命战士。别看只有这八十二名队员,要论战斗力绝对不会输于匪军的一个连。确切的情报已经向地下党再次核定,要不是为了这盼望已久的粮弹补给,曾常昊说什么也不会让战士们跟着自己一起来受这个罪。

因为知道了这是敌人声东击西的把戏,那么送钟柏走后,曾常昊就和郭指导员及其他支委继续展开了战前布置和战术推演。为配合曾常昊这边的行动,给敌人制造一些错觉,郭指导员他们又派出了侦察队长李洪刚,带领齐金虎、耿秋柱等四名精干的侦察员,去北面袭扰一下敌人假扮的运输队,以坚定南边敌人通过的决心。为保障这次战斗的顺利,支委会决定除了郭指导员带领伤重的梁副队长,和其他十几个伤员转移至阳炎岭进行隐蔽留守之外,其余的人员包括炊事班在内的全体八十二名战士,都随曾常昊一起去拦马峪设伏,全力以赴地夺取敌人的粮弹运输。

昨天下半夜曾常昊众人临行之前,郭指导员又再三嘱咐他要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基础上,再慎重决定袭击任务的开始,分散埋伏既能给敌人一沉重打击,也能在遇险时四散撤离。但是现在确认的情报已经传来,敌人昨晚就已经装好车正准备着按计划出发,过于分散部署对于打击敌人不能起到最佳的效果。因此在到达预伏地点以后,曾常昊并没有采纳郭指导员的建议,还是按照常规的作战部署,让那个游击队员们实行了集中埋伏。

由于只是在装模做样的充当诱饵,所以,李洪刚这边的战斗当然非常顺利,五个人五支长枪两把二十响,加上一通手榴弹猛打猛冲的突然袭击,四辆大马车上的十几名匪军和马夫立刻四下逃窜,一仗下来打死六名匪军不说,缴获的枪支弹药几乎挂满五个人的肩头,要不是李洪刚从车上御下四匹骡子进行分装,说什么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赶往拦马峪。

相对于李洪刚来说,曾常昊这里从一开始就出现了状况。开始情报说有四辆汽车,可临近后才发现是六辆篷布车。当然对于曾常昊来说来的越多越好,但是当车队快临近拦马峪时,监视的队员却发现敌人的车辆队形好像发生了改变。先是最后一辆因司机腹痛方便掉队落后很远不说,第二辆汽车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故障,在进入拦马峪前停下修理了十几分钟,以至于第一辆车在通过拦马峪之后很久,第二辆才才和其余的三辆一同起步缓缓向着拦马峪内行进过来,到了这个时候最后那辆还是不见踪迹,这让曾常昊很是郁闷着急。情况紧急再想分出一些人来做战略调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曾常昊与几个小队长紧急商议决定,既然是运输车辆其战斗力一定比较弱,再怎么心急也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那么就放掉前后脱队的那两辆车的弹药不计,只要能集中精力吃掉中间这四辆车的辎重也是大获全胜。事情往往计划得都很周到,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节点,如果设想一下那两辆车不是应为故障,而是故意设计脱离的队伍,且六辆车上装的不是粮食弹药,又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么其结果又将是怎么样呢?

为防止任何意外的发生,与钟柏他们一行负责监视的人员分手之前,李同芳就让他为自己这边派出的外围侦察人员,预留了个临时遇警的紧急联络渠道。即便这样李同芳还是觉得心里不够塌实,思前想后除了安排这些小组人员沿途做固定的探察哨之外,她又找来成小慧和刘玉海悄悄做了一番吩咐,她觉得是时候是应该让这些穷苦家出生的进步少年出来历炼一下了。虽然李同芳没有告诉他们此次行动具体内容,但是,让他们分别去隐蔽观察城内城外两处军营出车情况,都已经让这两个年轻的学生内心激动不已了。

有了飞云客栈前的突然发现,极端惊悸害怕的方云生,内心夹杂着一股难以表达的愤恨。怀揣着这般复杂的心思,于是他便开始几乎每天都在暗中观察李同芳和裴成的一切隐秘行为。虽然心里一直记挂着父亲的仇恨,纠结着要不要向县党部报告此事,但那天在邹记杂货铺门前看到的告密者,方云生打心眼里都鄙视那人鬼鬼祟祟的行径,又怎么可能有样学样卑贱地去效仿呢?况且这其中李同芳和成小慧还牵连其中,让他看着尊敬的李老师,也和那个和蔼的老者一样血淋淋地躺在飞云客栈前的地上,方云生的心里就是一阵锥心的疼痛,左右为难的他最终无法做出决定。

成小慧刘玉海被李同芳叫去后不久就开始不正常的缺课,方云生便知道他们的背后可能又有什么秘密活动了。半天的跟踪下来,方云生就发现了成小慧在城内的隐蔽行动。虽然他并不确定这是在干什么,但他能够确定不知去向的刘玉海,肯定也在某处干着和成小慧一样的勾当。于是他急匆匆地找到许金铸,拉着他一起逃课跑去跟踪刘玉海他们去了,并约定晚上回来再一起碰头告诉他看到的情况。临行前,方云生再三叮嘱许金铸不得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这当然其中也包括他的父母在内。否则,他们之间不光从此绝交的问题了,而是一生仇敌的面对。望着方云生眼冒凶光,第一次如此严肃地在他面前用威胁性的口气对他,许金铸心头猛地一颤,特别是想到若要真跟眼前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成为一世难缠的仇敌,他的每根神经都像过电似的激烈抽搐起来。当然除了使劲点头应允,他还敢做什么?

人盯人是件最为讨厌而枯燥的活,但是暗中盯梢一个漂亮的少女,并偷偷对她的婀娜身材进行品鉴,那可就有了久看不厌越看越是欣喜的乐趣了。说实话,以前方云生对成小慧虽然也有过欣赏的热辣眼光,但如此长时间的对她上下打量,并在心中不断细嚼评品,这还是头一遭。细看之下方云生觉得自己以前还真的太亏了。他此刻才发现成小慧不光脸蛋长得漂亮,身材也长的窈窕玲珑。以至于简陋的衣衫根本无法掩盖其美丽的线条,凹凸起伏妙曼婀娜,让他内心忽然滋生出一种想要上前触摸,亲自手感一下其柔软程度的冲动。但很快他又暗中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下,心里除了暗骂自己禽兽之外,非常鄙视自己心头邪恶,感觉对于成小慧是种亵渎。于是强行剔除这纷扰的杂念,重新打起精神用心观察起来。

对于方云生的跟踪,缺乏时间的成小慧和邹思亮一点都没察觉。初次参与这样隐秘的行动,年轻的他们只有激情根本毫无经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紧张之下,他们的机警值,甚至连方云生的十分之一都赶不上。这也是从小调皮捣蛋的孩子在长大后,相对于老实乖巧的孩子,在出入社会后要灵活出彩,生存能力要顽强很多的重要原因。

从派出成小慧他们后不久,李同芳就有些后悔了。然而事情重大迫切,交通点已开始蛰伏,在这节骨眼上,人手上又不敢随意调整。况且李同芳考虑到孩子们的行动总是比成年人多些方便,身份更容易掩护。这次虽然是自己主动提出对钟柏行动的策应与协助,一定程度有了些违犯组织纪律的嫌疑。但是,党性原则和责任感提醒她,重大问题上不能这么随意和漠然,即便是时候遭到上级处分,她也毫不后悔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好在成小慧他们只是组织外的人员,也不知道此次任务的具体内容,所以,在不发生意外的情况下,适当的锻炼是完全说得过去的。即便如此李同芳还是有些不能放心,两处的观察点由她亲自细心挑选的,并且根据城外城内不同的位置环境做了不同的安排。她叮嘱个子矮小刘玉海和李道祥他们出城后,要扮作农家捉野味掏鸟蛋的孩子,在军营外的高处山林间游弋观察。成小慧和邹思亮则扮成卖鞋垫补贴生活的苦孩子,蹲守在城内军营大门对面的右侧,这样不光大门外,就连大门里都在他们的观察视角范围之内。不仅如此,李同芳自己也不辞辛苦的亲自在两处来回奔波游察,避免他们有意外发生。就这样许金铸的跟踪行为,很快就被李同芳所发现,紧接着就是方云生。

几乎不用去想,李同芳就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主谋肯定是方云生,许金铸为付从,于是稍做一下思考,李同芳突然出现在了方云生的面前。一看到李同芳满面严肃地盯着自己,方云生立刻就知道完了,自己的行为已经被李老师发现。即使是这样,方云生反而第一次有了一种即便犯了错误,还能在李同芳面前理直气壮的感觉,事后每当重新他回想起来,心里依旧还是觉得怪怪的。于是,在脑海里反复地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发现了李同芳的秘密之后,感到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不再那么受尊重?答案有些飘忽、混沌、模糊和不确定。他甚至在心里把这件事情形象的比喻成,一个小偷正在偷东西,却被另一个小偷所发现而喝止,而好不觉得羞耻一样。不过每每想到这里,方云生总会狠狠地暗扇几下自己的耳光,骂自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他妈的是不是真的吃错了药?然而骂归骂,事情过后很久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总是想起,一阵纠结之后又是一大耳光的打醒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周而复始,直到邮电所出事以后,那时的他才真正地体会到,当小偷的感觉只有他自己,而在李同芳的思想里这样行为是无比的荣光而神圣。

“为什么没有去上课?”李同芳的问话让方云生有些不知所措,她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暗中监视成小慧,却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去上课。

“我、我......她、她.......”方云生尴尬地语无伦次,他一面为自己找这托词,一面用手比划着想把成小慧也拉进来,那个意思是他们都缺课了你怎么不说?

“你说他们也没上课是吧?”李同芳面无表情一脸寒霜地看着他,方云生瞪大眼睛无耻地连忙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就是,咋地?看你怎么处理?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

李同芳说:“他们不上课是我批准的。”

“啊!为、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到我就不行了呢?李老师,您这可有点让我失望了。”

这回方云生终于忍不住想要顶撞了,凭什么他们不上课就行,而我不上课就被兴师问罪?不就是被我发现了你们见不得光的秘密吗?一气之下,心里再次萌发出是不是该向政府举报的想法。

“失望?呵!就因为你靠着小聪明看出了一点皮毛,就颠覆了你的一惯看法了是吗?真是幼稚的可笑。”

“你?”李同芳一针见血地直击要点更加激怒了方云生,气恼之下他把平时对李同芳的尊称也无形中从“您”变成了“你”。他想不通为什么李老师在明知道自己已经洞悉她的一些秘密后,为什么还能这么的理直气壮?那好吧,既然你能把问题说破,那就别怪我老人家也不讲情面了。

然而时间上的紧迫,李同芳却没有再给他这样纠缠的机会,她接下来的的回答又犹如一盆冷水猛浇在了方云生的心底,让他愤恨的火苗再次忽悠忽悠吧唧就灭了。

“哼!怎么?想要去举报我也不用这么快把‘您’变成‘你’吧?”说到这里李同芳神色愤怒地逼上前一步,两眼放光紧盯着方云生。

“你生气就想要举报发泄,这就更说明你幼稚可笑。先不说你觉得我有什么把柄攥在你的手里,就说当前吧。”说着她一指成小慧他们。

“看看,看看成小慧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在卖鞋垫,几个穷苦家的孩子为贴补家用缺课卖鞋垫这有什么不公?”说到这里李同芳再次比上前一步,眼睛里冒出了气愤光芒。

“而你一个富家子弟缺课却是为了来监视一个姑娘,这明面上的道理你已经是说不通了。你先不要用这种不服气的眼光狠盯着我,以后你就是不认我这个老师都没关系。但我今天要告诉你方云生的是,即便是你眼睛看到了一些,你认为是不光明的事情又怎么样?那只是你肤浅而狭隘的看法。我还有成小慧,还有很多人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现在思想境界所能看清所理解的。我还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是为着那些劳苦大众,为着像成小慧、刘玉海、李道祥他们这样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家庭的苦孩子。你平时不也自认为侠义不平锄强扶弱吗?现在你的正义思想侠义肝胆哪儿去了?平时我教导你们的遇事首先要冷静,要细心观察认真分析的话都忘到哪儿去了?是我教你要遇事不经过大脑,就冲动幼稚冒进,动不动就先想着要去举报致人于死地吗?”

李同芳越说越气,一屡恨铁不成钢的想法油然而生。

“要说失望,我比你对我的失望要刻骨的多。长期以来在你身上我都在赌,赌我的心血,赌我的教诲,赌我知人心达,赌你有一颗正义之心。希望帮助你能从父亲的不幸中,找到正确的答案,来斧正你未来的人生,让你成为一个对社会,对人类真正有用的人才。可是,你今天的想法和行为伤透了我的心。好吧,话已至此多说无意,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你对我,对大家的失望去县党部,或者是警察局举报我们吧。不过,作为你的老师,我还是要最后劝你一句,在做任何事之前都要冷静思考,决定下达要先问问自己的心。”

说到这里,李同芳再也不管方云生下一步会有什么想法,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成小慧的方向坚定走去。

李同芳最后的那些话,似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方云生的心坎上,平时里老师那如父般的呵护似母般的教诲缕缕浮现在他的眼前,他不能在一气之下就舍弃这一生难得的师生情谊。问问自己的心,是啊!这几天我哪一刻不是在问自己的心,可我、我他妈的问通了吗?

“李老师!”方云生心里此时有着难以言表的憋屈,望着李同芳决绝的背影,他不由自主地在背后哽咽地喊了一声。他的喊声让气愤中前行的李同芳不禁身体一怔,而她也只是滞立了瞬间,便立刻烦躁地向后摆了摆手。

“别叫我,回家去再好好想一想,也许今后你再也没有机会叫我老师了。”李同芳再也没有回头,方云生的脸上满是痛苦,眼眶里泛起了委屈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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