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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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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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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五十章

在城外游击小分队的临时住地,郭指导员被捕的消息一传开,同志们全都义愤填膺地吵着要打进县城,营救郭指导员和李洪刚。梁队长认真听取了负责联络的游击队员汇报后,对方云生表示了极大的怀疑。支委会上根据梁队长的提议,大家众说纷纭的意见很不一致,争论半天也没有一个统一的目标。于是,激进的梁队长一票否决地临时决定,与其这么干坐等待,倒不如在城外找点闹出些大的动静来。一方面是警告方云生,革命的力量是空前巨大的,任何人都不能逆潮流而行,不是他可以随意乱来的。一方面通过这样的行动给方云生施加压力,让他尽快想办法营救郭指导员他们。于是,在这关键时刻,错误的思想造就了错误的决定,那么一切行为都将沿着错误的路线而发展下去。

据他们侦察多日的情况汇总发现,城外保卫团、驻军因配合城内警察局的连日大搜查,从每个哨卡都抽调了不少人到城里去了,有两处开阔地的哨卡防卫明显出现了较大的松懈。如果绕开其中的一处哨卡,再从一段灌木林中隐蔽潜行前进十多里远的路程,就是当初李道祥他们牺牲时,没有来得及抢夺到的弹药库了。如果游击队能集中力量突击打掉这座弹药库,不光能使队伍给养得到实际的补充,还能非常有效地转移敌人的注意力,最主要的又能起到打击城外驻军,震撼城内敌人的重要作用,还可以有效扩大游击队的革命声势。

但是,根据外围的侦察回来报告说,那座弹药库自从上次遭到李道祥他们的袭击之后,保卫团已经加强了周边警戒。要想在袭击中用小的牺牲来取得较大的胜利,光靠外围侦察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争取到城内地下组织的配合。所以,梁队长和几个支委一合计,决定派出常与李洪刚一起外出执行任务,性格较为稳重的一名叫做耿秋柱的中年队员,冒险进城去跟梅小玲她们联系,同时请她们帮助查询郭指导员被捕的真相。如果有可能看能不能与方云生见上一面,在询问郭指导员被捕后情况基础上,询问他有没有什么营救方案。在梁队长对待方云生的问题上,耿秋柱虽然持有不同意见,但鉴于纪律的约束他还是服从了命令。

耿秋柱动身前,梁队长和个别支委再三叮嘱他要单线行动,在严格保密的基础上,找寻适当的机会,可以向梅小玲说出方云生的真实身份,以避免再次被自己人误伤。由于时间上的宽裕,在与梅小玲和方云生的联络时,必须事先认真暗中观察,切不可莽撞直接前行,连累到她们的安全,要谨慎机智灵活地想办法去完成这次重要任务。对于领导们语重心长的嘱托,耿秋柱表示:如果发生意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城内地下党的同志们。

为了避免引起特务们的怀疑,耿秋柱一连几天都装成进城来打短工的农民。除了一天两顿的在成家小摊上吃饭外,其他时间就是在市场上找活干,晚上就着一个破铺卷躺在避风处,这种规律而简单生活,很快让特务们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见时机成熟他便找准一个吃饭的机会,向成小慧发出了接头暗语。

自从刘玉海从这里走后,成小慧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通过向罗志成一打听才知道,他和邹思亮因刺杀方云生不成而当场被捕,方云生这个坏蛋也因此受伤入院救治。想起这么短时间里,学校那帮一心向往革命的同学们,大都死的死被捕的被捕,只剩自己一个人还在孤独暗淡地苟且生存着,成小慧的心里就一片灰暗。由于爷爷成志新的牺牲,让特务们对成家小吃摊加紧了严密监视。虽然,妈妈梅小玲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但是,对于成小慧的管束较受伤前更为严格,生怕缺少斗争经验的成小慧在一个不察,就会被特务们欺骗利用。

耿秋柱此来发出的是游击队联络暗号,梅小玲就出面亲自接待了他。为了掩人耳目,耿秋柱采用了多个回合,并且分出不同时间段到小吃摊就餐,这样才把支队的请求向梅小玲做了简单说明。梅小玲在表示积极配合的同时,也询问了刘玉海他们被捕后的情况。对于梅小玲提出游击队严惩内奸方云生的要求,耿秋柱分析这应该是几方面误会的叠加,冒然行决无论如何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要不然对方云生是极端不负责任。瞅准这次机会,耿秋柱快速向她介绍了方云生,其实也是革命伙伴的隐秘事实,这让梅小玲立刻想起了成志新牺牲前对方云生的疑虑。然而,更让梅小玲吃惊的是,由于方云生受伤的原因,支队领导也意外被牵连入狱,至今尚在敌人的审查当中。而对于游击队怀疑郭指导员被捕是因为方云生的出卖结果,梅小玲认为这显然不太可能。他分析不要说方云生事先并不知道郭指导员要来,即便知道他也不可能只让罗志成去护送。显然罗志成的出现只是陪伴,可能是方云生对郭指导员一种礼节上的尊重。还有就是她觉得方云生本身就是警察,要想出卖直接下手就能办到,没有必还要装腔作势地一面托人相送,一面又去假借调查处之手抓捕。她立场坚定地要求耿秋柱向游击队领导转达她的意见,对于方云生这样极其重要的隐秘力量,我们共产党应当谨慎团结,切不可随意怀疑鲁莽行事,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

知道了方云生已经受伤这条线索,梅小玲建议耿秋柱在等待自己这边安排的同时,看能不能让方云生也想想办法,从敌人内部侦缉到一些可靠的消息,这样两边的消息一比对,就可以发现问题弥补缺漏,让计划更加完善,耿秋柱答应向支队汇报后再做决定。

随后耿秋柱借口熟悉方云生情况,向成小慧了解了一些方云生家庭情况,又在成家小摊吃了几次饭,这才假装换地找活干,辗转到了离方云生家较近的市场来揽活。接下来几天的观察和侧面打听,根据梁队长他们要求迂回联络的指示方针,耿秋柱又耗费了不少时间,总算弄清了方正魁的一些生活规律。在一次方正魁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暗中拉了一名随从帮忙悄悄传话,说自己是南京来的,要求秘密跟方先生见一面,这才又假借干活的名誉进入了青帮总坛,与方正魁悄悄见了面。为防止来人有诈,方正魁让弟兄们围着在旁边,这才安排了他与方云生的见面,当方云生的注意力还在警惕中徘徊时,耿秋柱的一句:是李洪刚要我来找你的。方云生才终于让青帮弟兄暂时解了围。

进入房间单独相处后,耿秋柱主动说出了联络暗号,接着又向方云生做了自我介绍,随后他向方云生了解了郭指导员他们被捕的全过程,心中这才释然,于是就向方云生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和对梁队长想要搞大行动后果的担心。方云生在听完他的介绍皱眉沉思,想了多时才向耿秋柱说到。

“由于刘玉海的鲁莽行动,结合上次帮助他们脱险时的遭遇,以及对共产党叛徒的惩罚,还有成爷爷的牺牲等诸多复杂原因,现在的李鹤龄在魏先生的怂恿下已经对我产生了很深的怀疑,所以,我被调离到后勤科去上班了,还有调查处已经派人在暗处对我跟踪了,这样就给我的自由造成了很大的不便。要不这样吧,这几天我可以找个机会,借核查驻军报备武器的名誉再去一趟城外侦察一下,这样做虽然有些冒险,但只要能想办法先让驻军的人开口要求配合,那么一切的借口就都可以顺理成章了。”

方云生没想到的是,他的想法却遭到了耿秋柱的坚决反对。

“不行,这样绝对的不行!你这么做只会更加的引起敌人对你的怀疑。这对你以后的安全会造成更多的麻烦,这也与支队此次行动的原则完全相悖。所以,我坚决不同意你这般以身冒险的做法。”

耿秋柱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的这番话,引发了方云生多日郁闷的宣泄,只见方云生忽然张目叱眼地对他低沉吼叫着。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不能放着有条件能办成事情的基础上,眼睁睁看着其他的人为此而冒险吧?这还要死多少人?要有多少人再被抓去才算结束?你说,你说呀!”

望着方云生这般敦厚,为他人所急的情绪纷乱躁动,耿秋柱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他那泪光闪闪牵强的笑容,让方云生心里顿时一粟。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了,于是连忙道歉道。

“对、对不起,哈!你看我这也是一时着急,就没顾上你是什么感受,就那个、那个啥的了,是、是我的不对,你别难过,那个、那个耿大哥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我这、这......。”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耿秋柱大手一挥地阻止了他。“方先生,方兄弟,我没有难过,我这是在为你高兴啊!兄弟。”

耿秋柱一抹眼泪,深情地拉起还在一脸疑惑的方云生的手使劲地摇晃着。

“虽然你刚才是在冲着我发火,但是字字句句间,都透着对我们游击队同志安全的担忧和关心,你宁可委屈自己去冒险,也要帮助我们完成任务的决心,让我这个老游击队员都感到自愧不如,我为有你这么个兄弟和朋友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所以,我没有一点难过的意思,相反的是高兴,是高兴呀,方先生,我们的好兄弟。”

“啊!原、原来是这样啊,害我还紧张老半天。”方云生一边说着,一边腼腆地抽出左手挠了挠后脑勺。

“啊?对了,咱们这里都客气了半天,事情还没个头绪。这几天我也是的,这脑子里一直很乱,想干什么什么也不顺,所以,就急躁了一些。既然耿大哥反对我自己出面去办这件事,那么你见识广,看有什么好的主意帮我想想看?”

耿秋柱一听笑着拉他一起坐下,然后对方云生说道:“见识广倒不敢当,帮你一块分析分析还是可以的,不过你可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发脾气了,要不我会被你吓得和你一样脑子乱了。哈,哈,哈,哈。”

“嘿嘿嘿,哪、哪儿能啊。”方云生又是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

接着他把自己遇险被刘玉海他们行刺后,是怎样引起的李鹤龄怀疑,郭指导员和李洪刚来医院探望因特务盯梢被抓,自己情急之下的出院布局和向南京求助未果,及种种迹象分析怀疑李鹤龄与魏先生已经暗中勾结,将针对他开始调查,还有和胡福举找许世昌密谈也暂时受阻等等等等,围绕着刘玉海行刺之事开始,所产生的一系列不利之事,通盘向耿秋柱做了详细介绍。耿秋柱在听完他这看似纷乱的艰难处境之后,很为方云生的机智勇敢所感动。年纪轻轻就要承受这么多不该有的压力,还是在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情况下的孤军奋战。这份坚持和担当非常的难能可贵。所以,敬佩之余,耿秋柱带着对方云生的愧疚,也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说:“方兄弟,听完你的介绍,我感觉你在这些日子里所做的一切,都是非常有效和非常及时的。虽然目前这些安排暂时都还没有起到显著的作用,但我觉得这只是个时机的问题。时机一到,可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想得非常对,规避风险保存自己是首要。所以,耐心冷静才会有战机的出现。方兄弟,当初在我们游击队里曾经也出现过这样艰难的时刻,后来不是在你的帮助下,我们也一样战胜了焦虑和急躁,走到了现在成长壮大的一天吗?那时我和我的很多战友也有过于你现在这样的状况,被敌人封锁的憋屈着,生存窘迫的艰难,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找敌人拼个鱼死网破。是指导员不厌其烦地教导大家鼓励大家,黑暗是暂时的,只有耐得住寂寞冷静思考的人,才能最终战胜自己,走向辉煌。所以,至今我都还能记住这句话。”

“黑暗是暂时的,只有耐得住寂寞冷静思考的人,才能最终战胜自己,走向辉煌。”

与耿秋柱分手后,方云生一直在心里揣摩这句话真正意义。是啊,看来之前的破局安排还是卓有成效的,所欠的就是机会。而机会的到来,则需要在寂寞和焦躁中耐心地等待。冷静之下方云生又把自己之前的方案拿出来,好好地在大脑里来回细细琢磨了一遍。与胡福举商议的复仇计划,安排的没有什么错,与李鹤龄的谈话效果也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对于常国孝的争取也是主动成功的,向南京张放求助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案之一,做为棋子中一环的许世昌,在这次作用完毕之后,将是自己今后主要复仇的对象。当然,这还要看他跟魏先生的争斗有了结果以后的事情。再有就是梅小玲成小慧母女的处境,也是相当的危险,这次的争斗绝不能再让她们牵扯其中,要不然就会将会成为特务们恼羞成怒的发泄点。让她们规避风险和扩大她们下线作用要赶快进行。耿秋柱已经明确表示,有了适当的机会方云生可以向梅小玲公开自己的身份,以在关键时刻获得地下党的帮助。耿秋柱的到来给方云生带来了许多便利,也让他的心里又多了些新的压力,这其中当然最不能忽略的就是,在目前艰难的环境下,该怎样在后勤科为自己进入军火库做前期的预伏铺垫?

嗯?不对,这里面怎么好像还差了点什么?大脑里思路已经非常清晰的方云生,忽然间从心底冒出这样一个警讯,让他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他连忙又在脑海中再次把这些计划通通的梳理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漏洞所在,这就让他立刻感觉惶恐不安了。生死较量环环相扣,一丝一毫都来不得半点的马虎,不管哪一处出现小小的失误与破绽,都将牵连到其他方面的成败。整个一下午,方云生都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反复揣摩认真查找,这也是在狱中与裴成交谈时,学会的自审似的冷静思考。终于在晚饭前查到了被自己疏忽的漏点,那就是被关在警察局监狱里刘玉海和邹思亮的刑讯情况。由于刘玉海行事莽撞,邹思亮又心善轻信,二人都严重缺乏狱中斗争经验,虽然自己有教过他们该怎样面对刑讯逼供,但是,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因寂寞急躁,在与他人交谈的过程中,无意透露出不该说的信息,这样就会给那些有心人以可趁之机。关于这一点经验老道的郭指导员在被抓进调查处时,就已经警惕的发现了,并通过罗志成向他带话提醒,所以自己必须赶紧采取措施,以防止不幸事件的发生。

事实正如方云生所担心的那样,这样的不幸其实正是费得炳、李鹤龄合谋计划的一部分,全城搜捕虽有一定的针对性,但那也就是一个幌子,其目的是要分别针对被关押在调查处和警察局的那些共产党被捕人员,及郭指导员刘玉海他们所放的烟幕。早在大搜捕开始不久,关押刘玉海和邹思亮的牢房里就增加了两个新人。其中一个是城里无辜的居民,而另一个则是李鹤龄当初安排在飞云客栈,诱骗付访年的那名看似年轻的特务。

这家伙的本名叫倪新才,本来是金华的一名电影演员,早些年因出身穷苦被我党吸收进了革命队伍,4.12反革命大屠杀刚开始,就被金华市警察局抓获并很快叛变。由于他天生多疑且生性狡诈,又长得眉清目秀隐藏实际年龄,所以,很多人都被他面善的外表所迷惑,一些老练的江湖人和地下党都栽在了他的手上。这家伙知道自己手里血债累累,也很怕被我党地下组织所惩杀,于是,向上司要求坚决离开金华,哪怕被派到一个小县当差度日,也比留在金华提心吊胆整日担惊受怕的要强。李鹤龄是在一次省厅开会时,无意得到了这个家伙信息,当时只是觉得好奇。后来费得炳要求用出卖付访年换取两百块现大洋,在针对飞云客栈陷阱安排,前台缺少一个有能力接待人的时候,李鹤龄忽然就想到了这么个人,于是,就向省厅报告想要借用此人做掩护。对于剿灭共党这类要案,省厅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大力支持。这次再与费得炳合作,李鹤龄就想到上次用此人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好处,幻想着还能给自己带来更好的运气,就跟省厅商量再次把这家伙借来了平江先对付刘玉海他们,然后,再用同样的方式转战调查处,去对付郭指导员他们。就在方云生预感到此处危险的同时,倪新才以一个付访年旧识的身份刚刚入监,已经基本上突破了刘玉海他们的心理防线。

好在方云生思想上没有因时间已晚,而产生侥幸等待的惰性。一想到问题所在,就立刻动身去找来许金铸和罗志成一起赶往警察局监狱。路上他吩咐罗志成找个借口,先去邀请那个季德坤到会贤酒楼吃饭,自己则和许金铸一起在警局外面的不远处等待着他们的离开。这个当口方云生又再三交代许金铸,‘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按照我说的去办,千万不要有丝毫的耽误犹豫,要不然就很难救出刘玉海他们。’

依照季德坤目前的身份和收入,会贤酒楼的档次,是这家伙一直向往却遥不可及的超级享受。有人求自己办事,还在这么高档的地方请他,这对于他来说当然是欲求不得的大好事。所以,方云生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便远远看见罗志成与这家伙勾肩搭背,欢声笑语地迈出警局的大门,一路春风向着会贤酒楼的方向而去。

又等了片刻以后,方云生这才带着许金铸进了警察局内,依照事先的安排方云生直接去了后院刑讯室,而许金铸则拐到监号里去提人。由于许金铸以前就跟常国孝一起去提审过几次刘玉海,所以,等他来到关押刘玉海和邹思亮牢房门前时,刘玉海和邹思亮与倪新才正谈的热火朝天。

自从大搜捕之后,刘玉海和邹思亮在狱中总算过了几天不受刑讯的消停日子,每天除了跟倪新才和那名无辜的狱友聊天说话之外,就是吃饭睡觉。当狱警和许金铸将刘玉海带进刑讯时候,方云生就叫他们直接将刘玉海双臂张开固定绑在了受刑柱上,怒气冲冲地什么也没问,上来就是一通皮鞭狠狠地毒打,等到刘玉海身上脸遍布伤痕,冉冉血渍透出衣衫时,方才停手问话。

“说,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除了姓邹的还有谁是你们的同伙?狗日的,不要以为到了这里,还想不开口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关。告诉你没门!许胖子他妈的念及你们有段旧日同学的情谊,老子可没他那么叽叽歪歪的假仁慈。今天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非让你个狗日的脱层皮不可。”

刚开始受刑时,刘玉海还以为方云生真就是来报受伤之恨的,等他一开口刘玉海就明白了这是在做戏,虽说是所受的皮肉之苦有些疼痛难耐,但他的心中对方云生的这一做法都能理解,于是,嘴上就非常配合地大骂起来。

“我呸!你他妈的才是个狗日的。王八蛋的方云生,要不是天黑老子的那一刀走偏了,哪里还轮到你这个畜生在这里耀武扬威。是,是有人出钱托付我来杀你不假,可即便是没有人这么指使,老子也早就想来干掉你了。而且不光是现在,就是在学校的时候老子也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当然现在你仗着人多势众,又是吃官家饭的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就放了老子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个顶个的单挑,是死是活还不说定谁先躺下。要不然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耀武扬威,老子还真是更加瞧你不起了......”

“妈的,老子叫你嘴硬,叫你嘴硬,打死你!打死你个狗日的!”

不等他的话说完,方云生手中的皮鞭就像雨点似的不断打在了他的身上。这次的方云生看似更加恼羞成怒,下手也更是接近疯狂。但是,刘海心里却很清楚,当每次的皮鞭快要及身时,方云生都会暗使巧劲,以相反的劲力抵消了大部分下落的狠劲,这样虽然打在身上,但是,受伤却不是很深。然而,一旁不知情的许金铸还以为方云生情绪一时失控,才这样不管不顾地死命猛打,生怕一个不注意将刘玉海打死不好交差,便连忙上去抱住了他。

“云生,云生,你醒醒,你快醒醒。别忘了咱们是来审讯,不是来要命的。即便你现在图一时之快将他打死,也只是报了一线之仇,那躲着幕后的王八蛋不就能逍遥自在了吗?你可要想想清楚才是呢。”

许金铸的规劝看上去似乎终于起了作用,方云生停下皮鞭后,仍旧愤愤不甘地狠狠瞪了已是血迹斑斑的刘玉海,气急败坏地向他啐了一口之后,便怒火冲冲回到了审讯桌前。

“去,许胖子,你和这位兄弟再辛苦一趟,把那个姓邹的也给带来,老子今天也让他们俩一起好好享受享受。”

“那你......”许金铸知道这是他有意将旁人支开,便假装担心地故意问道。

“哎呀,你放心好了,我虽然有气,可心里还是有数的,你就放心好了。哦,对了,这几位弟兄们这么晚了还跟着咱们辛苦,别忘了替我慰劳慰劳。”

“唉,你就放心吧,那我们去提人去了,你这里也悠着点,别弄出什么麻烦来。”许金铸不放心地再次提醒道。

“去你妈的,真啰嗦。”

许金铸和狱警刚走,方云生一脸的怒气立刻消失,他连忙几步来到刘玉海的身边,用低沉的声音急急问道。

“玉海,你没事吧?没办法我不得不这样做,只有这样我才能想法保全你们的性命。”

此时的刘玉海虽然头脑清醒,但是满身的鞭伤仍然让他疼得龇牙咧嘴的疼痛难耐,所以,回答他的问话时也有点吃力。

“没、没事,这点、点小伤,我还能够承受得起。”

“那好,时间紧迫我就不再矫情了。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由于我前期捕杀叛徒们的行动和你们的鲁莽出手行刺,现已经引起了警察和调查处的怀疑,不光我被调职,就连冒险来看望我的郭指导员和李洪刚也被关进了调查处......”

“啊!什么?郭指导员和李队长也被捕了?这......”

“别打岔,时间紧先听我说完。”为争取时间,方云生皱着眉头加快了语速。

“郭指导员那边我有办法帮他们脱困,但我们最担心的还是你这里,如果你们这边稍有泄露,不光你们自己,就连我和郭指导员他们都将受到直接牵连。一定要坚持我受伤时给你们讲的那些话,你们缺乏狱中和复杂的社会经验,千万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的谎言,一个不慎将会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就像杨林那帮假游击队那样险恶陷阱,现实中无处不在。”

“啊!这、这、这......”看到刘玉海焦急万分欲言又止的样子,方云生心里猛然一惊。

“怎么?难道真有什么纰漏吗?快说!”

方云生的提醒让刘玉海想起了倪新才的蹊跷出现,羞愧中不敢正视方云生的眼睛。

“前几天我们的号房里又被关进来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叫倪新才的,他说认识以前的县委书记付访年。这两天我们也谈得很投机,我和邹思亮正准备向他表明身份,你、你就来了。所以,经你这一提醒,我感觉非常后怕,就、就......”

“什么?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个,我问你,你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好好想想有没有无形中跟他透露过什么关于游击队的情况?”

“没、没有,这绝对没有。”

听到方云生近似审查的口气这么问他,刘玉海一收游离的眼光,直直地盯着方云生的脸。看着他回答的如此坚定,方云生吓了一身的冷汗,他暗吐了一口气,心想:险!真他妈的好险。自己这边只要是晚来半步,那么一切的后果将不堪设想。然而,刘玉海接下来的话让方云生刚放下的心又重新给提了起来。

“也不知道我们过来这会儿,邹思亮有没有跟那个倪新才说些什么没有?”听到这番话,方云生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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