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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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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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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一十五章

杜丽引爆手榴弹与前来抓她特务们同归于尽的消息,是许世昌来到医院看望他时,才当面告诉他的。费得炳听后登时一怔,随即心疼的在病床上嚎啕捶胸地一番折腾,从而引发了伤口的剧痛,于是那嚎啕声立刻变成了一种刺耳的怪叫。起初许世昌还耐着性子有几句面子上的安慰话,但到了最后他厌恶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气之下猛地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大吼一声。

“别哭啦!”惊得费得炳顿时一愣,呆在当场。

恼怒中的许世昌并没有因此而罢休,他在一开始从内心里就瞧不起这种恶心的叛徒嘴脸,为了女人一个大老爷们当众大叫哭闹,这和无知的市井泼妇又有什么两样?所以,更加厌烦眼前这种没有出息的家伙。如果不是还要依靠他继续破坏平江地下党,为自己升官发财创造资本,依照许世昌平时的脾气早就一枪结果了他,哪里还会到这倒霉的地方来看望他呢?

“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哪里还像个堂堂的中共地下组织的副书记?简直就一泼皮无赖。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能哭成这个样子,以后还能干什么大事?别忘了,你已经答应我们要配合全部铲除平江的地下党组织,这才刚刚开始就死了那么多的弟兄,这让我可不好在上司面前交代呢?”

许世昌阴沉着脸,用带有威胁性的口气对费得炳训斥着,他要尽快把费得炳的油水全都榨出来,乘着眼下时局混乱为自己捞够晋级的资本。这也是他今天能耐着性子走进医院,来看望这个昔日对手的真正原因。

然而,费得炳心里的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之所以无奈选择投靠县党部的许世昌,全是因为当时他以隐秘身份出卖付访年时,警察局长李鹤龄出尔反尔不讲信用的结果,他恨李鹤龄。基于这样怨恨心理的存在,这次杜丽的死,他觉得又是被许世昌逼迫的结果,因此他更加恨许世昌。要不是在上次见面后,许世昌立功心切一再催促他不断加快剿共的步伐,哪里会有今天杜丽的不幸?手握生杀大权,随随便便都能给裴成制造一个出乎预料的悲惨遭遇,让杜丽在孤独无助的日子里寂寞难耐,后续再循序渐进地不断威逼引诱,随着时间的迁移,一个失去依靠的弱女子还能不乖乖就范?这么一个长期在心中敬若女神,花容月貌的娇媚娘,就这样弹指之间的说没就没了,能不让他伤心欲绝吗?狗日的许世昌不同情也就算了,还他妈的在伤口上撒盐。老子虽说是个共党的叛徒、内奸,但也是经过夏专员亲自下达委任状的平江县党部调查处副处长,和你狗日的是同等级别好不好?你他妈的凭什么在这里对老子呼三呵四地耀武扬威?就你王八蛋的那点水平,也配来教训我?我去你妈的个胯子!是,现在我手里暂时还没有人马与你抗衡。行,等着,等以后咱们再走着瞧。

虽然费得炳对许世昌在心中已经愤恨之极,但表面上却表现得偃旗息鼓沉默无语。许世昌更加认为这是在屈服于他威严之下的胆怯自卑。所以,言语之间愈发自满跋扈起来。

“费先生,做为你的直接上司我不得不说你几句。以你目前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根本不适合再继续主导铲除平江共匪的行动。所以,我现在以一个党部调查处处长的身份要求你,将那些你已经知道掌握的共匪余孽的人员名单上交给我,由我亲自来安排接下来的行动。当然,在行动之前,就一些特殊的细节我还会跟你来商量的。你看怎样?费副处长。”

‘摘桃子?你他妈的想到老子这里来摘桃子?狗日的你的心比李鹤龄那王八蛋还要狠啊。想把我费得炳身上的油水一次性榨干,再来个秋后算账的卸磨杀驴?心比毒蛇还要狠呀。好!很好。你要是跟以前那样的连哄带骗,我有可能会一时不查地上当受你狗日的蒙蔽。可现在?呵呵,我去你奶奶的个爪吧。’

费得炳心里虽然极恨,但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对于眼下的被动处境,他还是心中有数的。思索一阵,费得炳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

“是,许处长你的确是我的直接上级。可在当时我们还有夏专员在一起商量工作的时候,我就已经说明过了,做为共党平江地下负责人之一,因为是单线联系,我不可能完全掌握每一条支线的每一处环节。要想彻底铲除平江地下党的部分余孽并不难,难就难在怎样把它全部换上自己的人,然后再用这些人布置陷阱放长线钓大鱼,以源源不断地获取平江以外更多的线索和机会,这也是夏专员在报请省党部乃至南京方面后有备案批准的,你我都无权更改。当然你如果非要以直接上司的权力来要求我,把现在所掌握的线索都交给你的话,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在我把这些线索交给你之前,你必须要给我下达一个正式的书面通知才行,要不然事后上面追查责任下来,我手中没有依据无法应对,到时候你大处长再来个一推六二五说不知道,那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费得炳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得倒是有根有据,让许世昌一时间竟无法应答。好在他知道只要能多消灭一个共党,这上面的功劳簿上也自然能会有他许世昌一笔,虽然这一笔比他费得炳要来的轻,可再轻也总胜于无吧。对此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他许世昌也就自找台阶的开始借坡下驴了。

“嘿嘿嘿,看看,看看,我知道跟你这么一说你就会有其他想法。我的意见也只不过是在你受伤期间的一个提议而已,一时着急你就把问题想象得那么严重,好像是谁在想抢你的功劳似的。好好好,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也就当我没说就是了。我来看你主要是关心你身上的伤,好在是尖锥所刺创口不大,就是全好还得需要几日,这几天住院不会引起你的那些同志有怀疑什么吧?”

对于许世昌以退为进地转移话题,费得炳心中不由发出一阵冷笑。他虽然知道自今日起两人已算撕破脸皮,暗中牵制、使绊、报复那是以后各显神通的事。现如今明面的和谐与热情彼此都还得继续表演下去,因此他也就强迫自己违心地堆起了笑。

“是是是是,处长教训的是,是属下多心了。我这点伤并没有击中要害,处长你请放心,我保证不会影响这几天行动计划的。对于他们我已经有了最好的安排和最基本的说辞,我想你很快就会再看见成果的。”

许世昌心里想,‘放心?老子放你妈的个鬼心。你王八蛋伤没伤到要害和死不死,我放什么心?老子要的就是你最后的这成果两个字。妈的,最好是出成果的同时,你也来个让老子放心的死法才最好。’许世昌心里想的恶毒,嘴上却说得光冕堂皇。

“好啊!这样最好,我也可以因为今天的事向上面交代了。就说是你费副处长为获得共匪组织的其他重要情报,不得已演绎了一场苦肉计,一切的牺牲也就顺理成章了。”

“谢谢处长的体谅!这让属下感激涕淋,以后敢不尽心竭力?”

“哈哈哈,好说,好说,这也是我跟夏专员想要看到的。既然你已经都计划好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有什么需要就让底下人给个信,或者打个电话也行,我会尽力满足的。接下来你好好休息吧,处里还有一堆的公务等我处理,就先告辞了。”

“谢谢!谢谢处长的大度与慷慨,我保证不会让你和夏专员失望。处长慢走,有伤在身请恕我不能起身相送了。”

“不送,不送。哈哈哈哈。”两个人各怀鬼胎地一番虚伪表演结束了。

费得炳在许世昌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卸下了脸上的全部虚伪,换上了一幅怨毒无比的面孔,他在心里把杜丽的死全都怨恨到了许世昌的身上。他觉得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内心又多了一个沉重的负担,那就是想方设法地以最痛苦的方法,将许世昌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而出了门的许世昌,也是一脸阴沉地想了片刻,随即一招手将等候在外的行动队长苟全安叫到了身边,接着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这才放心的离开医院往调查处而去。

张国勇的牺牲,让李同芳独自在屋里不吃不喝地度过了痛不欲生的两个昼夜,期间虽然有李道祥、刘玉海等一些关心她的师生,和那些平日里关系较好的街坊四邻们想来探望她。但她都让同院的邻居安嫂以生病正在休息为由,全都挡在了院门外。

这里面除了她自己,也只有成小慧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见李同芳几天都如此的伤心痛苦,成小慧也暗自流了不少的眼泪。当初要不是张叔叔冒险抢救和掩护,哪还会有她成小慧的今天?在她的心中张叔叔等同于父亲的角色,所以,她的痛苦比不亚于李同芳。当然这一切她不能在李同芳的面前表现出更多的悲伤,那样会让李同芳更深深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从而可能导致精神上的全面崩溃。最大的帮助就是在见面的时候,故意跟她说些学校里的情况。时不时地故意告诉她些在校学生不安分的状况,来分散李同芳的注意力。当然,这种方法还是爷爷成志新私下教给她的。

对于张国勇的不幸遇难,成志新的心里也非常的痛苦和悲愤。他在按照李同芳指示,配合单线联络站紧锣密鼓地协调各自下线转移的同时,也在关心着李同芳这边的身心状况。早些年张国勇还是他儿子联络人的时候,就一起经常在成家进进出出,他和李同芳对成志新都无比的尊重。儿子和儿媳的结合,李同芳是他们的介绍人。所以,张、李二人和成志新全家一直有着割舍不断的感情。儿子儿媳遇难后,张国勇历经艰辛把在特务监视下的成志新偷偷换出,再和其他同志一起连夜护送出城辗转到了平江,并在李同芳的说服安排下,与同是烈属的成小慧、梅小玲,组成了一个新的特殊革命家庭。因此对待张国勇和李同芳,在成小慧和梅小玲的心中等同于自己的亲人。突闻张国勇遇害的噩耗,成志新和梅小玲不禁痛哭一场。悲愤之余过多想到的还是李同芳的感受,有心想去探望安慰一番,却碍于组织纪律的约束,无法得偿所愿。因此,成志新只能叮嘱成小慧一定多陪李同芳,并且教她怎样做,才能有效的转移李同芳的注意力,帮助她尽快从悲伤中解放出来。

虽然在这两天里方云生也有来看望过李同芳,可是都遭到了成小慧和刘玉海他们的愤怒阻拦。不仅如此成小慧还偷偷告诫过安嫂,说李同芳的病有一大半都是因为这家伙给气的。为了有效地阻止方云生再次前来滋扰李同芳的休息,成小慧与刘玉海他们商量决定,由他们几个男生轮流在李同芳的院内守候,以防止这个坏蛋来给李同芳再次添堵。

这样的安排让方云生心里很是郁闷,他甚至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还能让李同芳一下子就病倒了。是看了死人后被惊吓着了?这不应该呀?他心目中的李老师决不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况且他亲眼所见李同芳出现在了付访年和那些共党惨死的现场,虽说也有强烈的悲苦神情,可也没见她当场就表现的如此难以自控呀?要不就有死者生前和李老师有段过密的交往,看见他身首异处精神上再也无法克制,所以才有了现在极度的失态。

从那天成小慧跟李同芳看着自己愤怒的眼光来分析,李老师和死去的共党肯定有很多交往,最起码也要比与那老者交往的要频繁紧密。要不然也不会那么过度的伤心难过。嗨!这要怪也该怪自己当时那口无遮掩的一骂为快。可这也是平时在学校就有的一贯风格啊?也许是场合不同,时间不同,身处环境不同的因素在内,再被自己的言语上的谩骂所刺激,才会有李老师和成小慧都反应如此的至深强烈。想到这里方云生可以肯定,平时无比关爱呵护自己的李老师,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这又能怪谁呢?要不是那年共产党农运会派人杀害了自己父亲种下的恶果,又怎么会有今天师生反目的局面呢?想想这些方云生就觉得有些头疼,算了还是不去想了吧!反正只要李老师觉得能够解气,等她好了以后,就让成小慧再当面打他几个耳光,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么好的一个老师,她怎么就跟共产党搅和在一起了呢?要是以后有一天,自己真跟共产党面对面进行生死搏杀时,李老师和成小慧一起以身相护于对方,那么他方云生又该怎么抉择呢?从小到大,方云生都没有像最近一段时间这样头疼烦心过。共产党这三个字,几乎每天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折磨着他的思想,让他食不觉味,睡不安眠,冥冥之中他总感觉还会有重大事件发生。

两天以后回到学校的李同芳,虽然整体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憔悴虚脱甚至失去了以前的精神,却并没有像方云生所担心的那样,去怎样严厉的对待他。一切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依旧一如既往地细心认真教导着每一个学生,只是面色显得苍白,眉宇间挂满愁结,再也没有了平时的笑容。这让心虚的方云生更加如卧针毡,接下来的日子里便刻意地躲避着她。而李同芳除了正常教学之外,也在为调查组织内部叛徒,和安排所属支线隐蔽蛰伏的诸事紧张地忙碌着,一时间,哪里还能分心去顾忌方云生的行踪。这反而更让方云生觉得,李同芳这是伤透了心,要正真跟他这个坏学生划清界限。所以,便无颜再去学校上课了。

出事的那天中午,方云生和往常一样为躲避李同芳和成小慧,在家匆匆吃了点饭,连去哪儿都没跟母亲说清楚,就直接来到了邮电所找老张练习电码技术了。碰巧的是自裴成出事以后,店里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人来顶替这个职位,事事处处都是老张一个人在处理,忙的他几乎整天都脚不沾地,为此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催促老板赶快找人了。

今天是老张小儿子的生日,远嫁的闺女带着女婿也突然回来了,老张的媳妇早早买回了些菜,家里一大桌子客人都在等着他回去。而让老张焦虑的是店里没人替代他值班走不开,本来就非常好酒的他,只有唉声叹气地的独自幽怨着。方云生的到来正如瞌睡遇见了枕头,他马上央求方云生代为照看一下,自己则借机偷得一会儿闲暇回家,和家人们尽情畅饮一番。由于这段时间店里都是他一个人忙碌没得到放松,加上遇上喜事家人汇齐高兴,因此就多喝了几杯忘记了时间,所以,相对与平时回店来的晚了一些。

最近敌人疯狂的举动,看似没有任何章法。但是自从付访年牺牲、游击队遭伏、杜丽出事、裴成失踪、张国勇遇难等等诸事的相继发生,很多地下党的同志都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这是组织内部出现了重大问题,因此也都加大了查清幕后真相的调查努力。通过大家的分头调查,各支线精明骨干的暗查梳理,几个支委秘密联系和多次碰头总结,渐渐的问题交点,全都指向费得炳这条线上,并且很多线索都在指向那里突然中断了,比如向东阳的突然失踪和谭玲的蹊跷不见,都发生在重大事件之后的关键节点上,这就让地下党的同事们在心里不禁产生了太多的怀疑。

为了尽快弄清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到底谁才是组织内部的叛徒?在李同芳、钟柏和老童的强烈要求下,费得炳不得不带伤召开了,由他临时主持的五人小组支委会。

开会地点被设在曲言文家诊所后面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之所以选择这里,用费得炳的话说就是要保障安全。这是因为在这座小屋的背后,留有一道隐秘的暗门,暗门后面是条非常不起眼的狭窄小夹道,穿过夹道的另一头,就是连接城东一条十字路口的小路。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开会的人可以通过这里的夹道逃进人群中,迅速分散撤离而不被人发现。然而,支委们不知道的是,费德炳之所以把会议的地点安排在这里,也是他恶毒阴谋计划的全面开始,其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特务们能在暗中认定这几个支委的真实容貌,以便开始计划内的跟踪与监视,顺藤摸瓜继续扩大挖掘每处隐秘渠道的线索。

会议刚开始一向不怎么积极的曲言文,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抢先发言把裴成给推了出来。他用编织起来的大量事实依据,证明了费得炳在发现裴成有叛变行为时,马上带领小黄一行去营救杜丽保护电台,然而,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行动遭挫失败。费得炳受伤不说,杜丽、小黄和其他几名同志也在与敌人的激战中英勇的牺牲了。曲言文在发言中还抛出所谓的问题真相,说出了他之前就对裴成产生了重大怀疑,他把窦青峰的遇害也强加在了裴成的身上,还杜撰出对此人的怀疑早已向付访年秘密汇报过,不幸的是被付访年的犹豫所疏忽,以至于连续造成了这么多的巨大损失,就连付访年个人也被折在其中。曲言文叙述完毕后,费得炳立刻对此结论做了证明总结,并把责任完全推到了已经牺牲的付访年身上,试图要将这些事件发生的原因全部夯实,这让在座的其他支委们全都猝不及防面面相觑。大家本来是要来向他查询问题的,这边大家都还没开口,那边人家就已经给出了结论,叛徒就摆在大家的面前,一切描述都合情合理,到底是真还是假谁也无法考证,剩下的就看你还怎么查下去?

说完这些,费得炳故意把时间让给了其他支委们,当看见大家全都皱着眉头暗自想着心事,谁都没有再继续发言时,费得炳心中洋洋得意,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稍作停顿,他又进一步抛出了更恶毒的阴谋。他在问过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之后,突然以副书记的身份做出了新的决定。

他说基于裴成这个叛徒给组织带来的巨大危害,为保障地下联络的安全畅通,他要求大家在这极其危险的特殊时期,一定要紧密团结严格党的纪律,听从组织的统一指挥,配合他为消除因裴成叛变造成的漏洞和隐患,开展对整个组织秘密网络的重新规范梳理,置换新的联络渠道,制定新的联络方式和暗号,同时成立专班整顿原来的联络点和情报小组,堵漏不缺,争取把危险压制在最低点。其他的工运、学运、农运等小组也要加快步伐,在群众中发展积极分子,迅速扩大革命队伍。并要求支委们把以上这些网点、小组的成员及积极分子按级别汇总编排造册,提交五人支委会审核。待这些小组全部调整补充到位之后,再请示上级决定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可以说针对平江地下党的破坏,费得炳计划的相当彻底与完美。按他的提议,大家心中虽有疑问,但是还是在会上对各自负责工作进展做了详细的汇报。发言末了,曲言文突然把事先准备好的支线联络点、联络、暗语,全都现场抄报递了上去。事情来得过于突然,除了曲言文之外,大家都无丝毫的思想准备。所以,被点名的钟柏在猝不及防的状况下只得按要求,口头说明了在平江各处发展线人获取情报渠道的基本情况,对于名单一事,承诺回去以后就尽快抄报过来。负责工运的老童虽有犹豫,但最后还是在会上递交了部分需要转移的积极分子名单。

只有到最后李同芳的发言,才开始质疑费得炳的这些工作安排。她认为如果这样做,就会把整个地下组织的系统网络,全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这个五人支委会上了,这跟付访年创立的地下组织最基本的保密原则完全就是背道而驰。如果一旦五人小组的某一个人遭遇不测或者被捕投降,那么就会给整个平江地下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她在质疑费得炳决定的同时,也对裴成叛变一事提出了异议,她觉得在没有弄清楚还有谁是叛徒之前,各负责人更不该将这些分管的组织机密在这个会议上公布出来,这么做是对革命的极端不负责。

李同芳在会议上一针见血地直奔要点说:“按理来说裴成只是个报务员,其工作性质只是负责情报的收发和传递,他的渠道除了向东阳还有我和其他联络站点的同志。如果他真的是叛徒,那么首当其冲应该出事的就是我这个第一联络人,而不是那些与之工作性质毫无关联,且单线联络的上级领导和其他人,更不可能出现付书记和游击队被完美算计的阴谋。所以,我建议五人领导小组当前的主要工作,首先要立即启动危险防御计划,关停并转移各联络站,让同志们暂时隐蔽蛰伏。支委会更应该加大甄别谁才是真正的内奸叛徒,这个问题一天没有得到真正落实,平江地下党就不可能真正安全。否则,这一切做为将都适得其反,这样做只会把更多的同志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

李同芳的发言犹如一石投潭,在每个与会者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除了曲言文坚持把裴成说成是叛徒之外,其他两人也都肯定了李同芳分析的正确性,目前的工作应该更加的谨慎小心一些才好。特别是本就意志极端消沉且拖家带口的钟柏,在听了李同芳的发言之后,更引起了他最大程度的思想波动,他完全像一被抽空的躯壳,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心乱如麻。而老童听后心里却是非常后悔,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自己的愚蠢,怎么就一时冲动的马上说出了需要转移的骨干人名单呢?自己这样做会不会给同志们带去灭顶之灾呢?他越想就越后怕。随即他暗自下定决心,等散会后就悄悄邀约李同芳密谈拿主意。

等大家都发完言,一直满脸阴沉不语,对李同芳暗恨咬牙的费得炳,才出面做了最后的总结性发言。他在假意表扬了李同芳谨慎机智坚持原则的同时,也同意把工作的重点首先放在弄清谁是叛徒上,然后再找时间商议决定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其实在开会前,费得炳就已经意识到大家都是老地下党了,他的蛊惑可能会让大家一时犯错交出名单。但是,只要回去稍作思考就会很快觉悟,会发现他的这一决定,是和付访年创导的地下工作保密原则是背道而驰的。只不过李同芳的提醒,更把这种觉悟做了提前。值得庆幸的是,虽然不尽人意,可老童和钟柏都已经上钩,除了李同芳那条线,再加上曲言文,费得炳觉得手头斩获还是相当客观的。

回家的路上当手下来报,说散会后老童拉着李同芳又进了茶馆,费得炳就马上意识到,老童可能已经完全觉察了。于是,费得炳冷在心里冷笑道:晚啦,他妈的一切全都晚啦!阴谋既然已经展开,到手的鸭子岂能让你再飞走不成?所以,一离开会场,他就对早已等候在角落里的调查处行动队长苟全安进行了安排。费德炳的计划非常阴毒且很凶残,为防止许世昌在这关键时刻横插一杠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欺骗苟全安说名单还没拿到,他吩咐苟全安哪儿也不要去,就在曲言文这里静等拿到名单,晚上就可以进行全城清剿了,这个时间就是跟踪观察,看看这几个支委都在跟哪些人联系,如果发现有所异动,必须立刻强行处置,但不到晚上,一律不准开枪。而对于那些还没有拿到名单的支委,要密切跟踪监视防止其发现逃脱,等晚上全城统一行动时,再一并进行抓捕。

李同芳和老童的交谈还是在那座小茶楼里进行的。谈话中,李同芳对老童说出了对费得炳的种种怀疑,并对一连串的事件发生做了细致的分析。为了防止意外,她建议老童应立刻通知名单上的人员转移,或尽快密换住所暂时躲藏起来,以免发生意外。

从李同芳开始分析费得炳有问题的时候,老童的脸色就惊得开始发白了,一直到最后后怕的全身都开始发抖。如果真如李同芳所怀疑的那样,费得炳才是真正的叛徒,那么自己交出去名单上的同志们必将遭遇万劫不复,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而自己也会间接地成为敌人的帮凶。所以,当李同芳建议他,应立刻通知名单上的同志们转移时,老童再也坐不住了。他甚至连李同芳的最后告诫,要他注意身后防范的话都没有听进去,便匆忙起身,慌慌张张地去通知大家了。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当他们一出茶馆的门口,身后立刻被三四个特务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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