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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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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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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六十二章

在偷袭十三码头军用仓库的时候,由于哨兵挣命时手中的枪支乱摇,刺刀尖将马强的手臂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米金凯怕裹着的伤口在外行动,会引起特务们不必要的怀疑,就让他在济坤布庄后院里,和另外一个刚刚醒来的重伤员一起养伤,而这个伤员就是失踪多日的游击队员王勇。虽然米金凯在危急时刻救助了王勇,也听见当时抓捕他时,特务们不住地高喊着抓共党。可米金凯怕这又是特务们的圈套,再加上李同芳时期规定的纪律严明,所以自他被救进来以后,米金凯就封死了前后院的通道,并安排了一个做手工活的哑巴从后门出入照料他。马强受伤之前,王勇就已经醒来,出于同样的担心,他也没有对前来探望他伤势的米金凯表明身份,只说是乡下进城打短工,因怕好不容易挣到的钱被特务们敲诈勒索抢夺,而奋起反抗逃跑,才被他们当成共党嫌疑追捕的。因为同时双方都在处处提防,又相对不信任产生了误会,所以,虽然近在咫尺,一家人却谁也不知道谁。

在小丫头苏小莲的指引下,马强和方云生在一处胡同的拐角处见面了。对于方云生,马强从开始的怀疑憎恨,到抢到药品后的敬佩和尊重,这中间起伏反差让他们都觉得好像是在做梦一样。马强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对方云生讨教,可是米金凯严厉地警告过他,对于方云生的一切吩咐只能服从,绝不允许过问。因此,在见到方云生时,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才好了。他的窘态方云生看在眼里也不介意,只是递给他一张图纸,要求他尽快找到一辆大些的旧粪车,按图纸要求不分昼夜地迅速加工出来,加工完毕立刻派人通知他。交代完特别注意的要点后,方云生又塞给他了几块大洋,要他加强营养注意不要被细菌感染,让伤口能尽快恢复起来。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望着方云生离去的背影,马强的心里充满温暖。

看着刘玉海没日没夜地在码头扛活,自己的身体又负担不了那么大的劳动强度,邹思亮的心里如刀搅一般的难受。为了减轻负担他只能学着刘家妈妈,混迹与那些大爷大妈们中间吆喝着卖菜,这对于傲强性格的他来说简直就是种耻辱。即便这样警察局的便衣也没放过他,每日出行都像苍蝇一样紧盯着周围,监视着一切跟他有过密切接触的人们,这种感觉比关在牢笼里终日受着鞭鞑还要难受。时间一长他心里开始怀疑方云生是不是在骗他,要不然很久以来怎么都没有一点音讯?因此,失望的阴影他的心里就像积满了火药的大铁桶,哪怕遇上一点火星,瞬间就会迸发出毁灭一切的巨大能量。

更要命的是那个没见过面的朱自立,突然带人闯进了刘家,当着刘玉海老母亲的面将他们二人狠狠地痛殴了一顿,责问为什么要诬陷自己是收买刺杀方云生的雇主?按照方云生事先的交代,刘玉海只说付钱人当时就是这么交代的,至于为什么他们也不清楚。受到冤枉的朱自立有气无处发,成怒之下将刘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气得邹思亮当时就要跟他们拼命。好在胡云鹏几个恰巧赶到,才没有闹出更大的事来。有着刘玉海的劝导,加上胡云鹏几个不时带着酒菜过来的打屁闲聊,又丢下一些大洋帮助刘家添置受损的家具,这才分散了他内心极度上扬的邪火。然而,今天街上买菜的无端遭遇,让他胸中窝闷已久的怒气终于得到了迸发。

事情发生的经过是这样的。邹思亮和一帮大爷大妈们刚把蔬菜在地上摆开叫卖不久,就有些顾客前来稀稀落落地挑选询价。邹思亮这边刚走了一位买葱的小脚老太太,就有一个叫卖烟卷的小姑娘,来到了他的摊前,也许是小姑娘家里太穷,所以,自卑地红着脸跟邹思亮商量,想低价购买顾客拆剩下邹思亮准备自己留用的老菜叶。就在这时三个流里流气的大汉来到了跟前,其中一个不由分说就从小姑娘的烟箱里抢走了几盒烟,并且随手一扔给了同伙每人一盒,随即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趾高气昂地转身就要走。小姑娘不干了,她赶紧扔掉菜叶,一把抓着那名大汉的衣角,瑟缩而胆怯地大声喊叫起来。

“没给钱,你、你们都还没给钱呢?”

“给钱?嘿嘿,笑话。你大爷们在这条街上拿烟什么时候给过钱?滚开,小东西,再纠缠不清当心老子他妈的一脚踹死你。”这家伙骂着将小姑娘的手掰开,随手使劲一推就把小姑娘推出去老远,小小的身子噔噔后退一下子砸在邹思亮的菜摊上,一排青油油的蔬菜顿时被砸了个乱七八糟。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这本身就让邹思亮十分生气,接下来大人打孩子,又砸烂了他糊口的营生,邹思亮心中长期淤积的怒火瞬间迸发了。在没有任何语言讲理铺垫的情况下,邹思亮操起挑菜的木棍冲上前去,照着推到小姑娘的大汉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狂揍,把那个家伙打得‘嗷’的一阵怪叫,头顶上血流一片,脸上也是一大块的紫青,疼得这家伙叽里呱啦的大叫着在地上打滚。两个同伙一见有人竟敢和他们动手,便一哄而上地扑向邹思亮,四个人很快打在一起。周围的大爷大妈们生怕惹祸上身,一点小小的财产受到波及,便慌忙收起摊子躲得很远很远,监视的特务们见邹思亮因为口角打架也不过去劝阻,只是远远地抽烟指指点点地看起了热闹。

虽然邹思亮手握棍棒,但是,身体本就瘦瘦弱弱的他既没有练过,也没有什么力量,还要同时对付三个久混江湖大汉的夹攻,所以,几个回合下来木棒被夺不说,人也被按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往身上使劲招呼。一身是血的他心中突然发狠,瞅准机会拼死搂紧那个被她打伤的家伙滚在地上,张开大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谁知就在这当口那家伙忽然忍疼他耳边悄悄说到。

“思亮,别反抗。你兜里有张纸条,回去再看。”说完趁邹思亮一愣神,使劲挣脱他的手臂爬起身来,捂着肩膀上被撕下的一块皮肉,大声嚎叫着。

“打!打死这狗日的,妈的,竟敢咬老子,今天非要你死不可。”他嘴里骂着,大脚飞起使力地朝着踢去,同伙的大汉也扑上前一通猛踹。然而,只有邹思亮能感觉到,现在那看似狂踢在自己身上的每一脚,与之前根本就不相同,实际上每一脚刚一贴身力道就被暗暗卸去了不少,所以,看似不停被踢打受踹,身体却并没受到正真的实质性伤害。

看着不忿,周围的群众和小姑娘不停地高声喊叫着:“啊!别打啦!别打啦!再打就要出人命啦。”

“住手,住手,太不像话了。”

“就是,就是,这是个什么世道啊,把人往死里打,还有没有王法了。”

“……”

然而,这几个大汉像没听见似的,依旧一个劲的脚踢着躺在地上的邹思亮,而心中释然的邹思亮也借着他们脚踢的力量,故意在地上不住翻滚着配合表演。突然人群中一声高喊:“快跑啊!警察来了。”三个家伙一听这喊声,立刻停止了殴打,狼狈地挤出人群溜掉了。

“叔叔,叔叔,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他们伤到哪里?”

卖烟的小姑娘见恶人已经被赶走,便一抹眼泪焦急地扑上前去,扶着嘴角流血的邹思亮想把他从地上搀起,可她年纪太小,无论怎么使劲都无法搀动邹思亮沉重的身体。有好心人过来帮忙,才把邹思亮从地上拉了起来。

“叔叔,叔叔,这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挨打,伤这么重。对、对不起!”小姑娘流着泪,轻轻地为邹思亮掸掉身上的灰尘,满脸歉意地安慰着他。

邹思亮对她摆摆手,捂着装有纸条口袋的腹部,假装非常痛苦似的对小姑娘说道:“别哭了,我、我没、没什么,把东西收拾收拾快回去吧,要不家里人会很担心的。以后要记着,遇见这号人一定要尽快躲着走,不然会吃亏的,知道吗?”

“嗯,我记住了,谢谢叔叔!那个、那个要不然我扶您回家去吧。”小姑娘的乖巧热情,让邹思亮心里非常感动。

“哦,不用了,你也赶紧走吧,如果那些人再回来可就糟了,快走吧。”

“那、那好,我走了。叔叔再见!您也赶快走吧,要不然他们还会回来打您的。”

“好,我也走。”邹思亮心系着口袋纸条的内容,当然巴不得赶紧离开。于是,借着小姑娘的话,菜也不要了,在周围群众及特务们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佝偻着身体缓缓往刘玉海的家里走去。

“玉海、思亮,如果晚上门口有倒马桶的铃声,一定迅速熄灯,等铃响第三遍时必须要一个拎着马桶出门,一个要隐蔽门后,千万听从拉粪车人的吩咐,切记。”

看完字条上熟悉的字迹,刘玉海刚才还在为邹思亮受伤腾起的满腔怒火,瞬间被无限的兴奋喜悦所浇灭,这分明是要二人转移的行动信号,总算是熬到头了,想着马上就要回到那日思夜想的战斗队伍中去,刘玉海和邹思亮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他们心里在想着同一个问题,走之前要是能够再跟‘他’见上一面,当面说声对不起,那该多好啊!

调查处的薪水终于发放到了朱自立的手中,这让他在那帮手下面前又多了一个炫耀的资本。酒桌上曹占彪、郭丽娟等几个亲信一通吹捧,朱自立飘飘然的自以为就是调查处的一个管事大员了。金钱在手,人枪齐备,仿佛生死大权已经把握在手。什么茶行、盐档、商会、青帮,统统都不在话下。方正魁如果乖乖交出大权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叫他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对了,还有那个混账小子方云生,这小子最坏可万万不能放过,非一刀一刀割肉再沉入江底喂鱼不可。想到这里,他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挥别曹占彪等人,带着几个亲信,踉踉跄跄地往城北的莉香院走去,今夜他要好好地发泄发泄。谁知刚走到一处黑暗处,就被一大群手持火器的警察给围上了。

刘玉海和邹思亮在特务们的眼皮底下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把负责此事的季德坤给吓了个半死。听完报告李鹤龄立即让常国孝和管情报的田副局长一起带人去刘家审问刘玉海的父母,得到的消息是,睡觉前还看见刘玉海在帮邹思亮给背后伤口换药,至于什么时候走的,跟谁走的,他们一点也不知道。根据常国孝一行现场勘察结果判断,有人在夜间翻墙打昏并带走了他们,因为墙根房顶除了四个陌生人进出的脚印之外,根本就没有刘玉海他们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李鹤龄电话打到调查处,费得炳第一时间就对方云生产生了怀疑,李鹤龄立刻找来方云生进行询问,方云生告诉他昨天平江商会的胡纯良老爷子六十八岁大寿,叔父方正魁去南京拜会陈厅长,方云生只好代替他到场献礼祝贺。六个同学聚在一起胡闹喝的烂醉,因为太晚都没回家在旅馆里留宿,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点都不知道。

为刘玉海一事耽误了很久,耗费人力财力不说,最后却成为了一场笑话。于是,在警局内部的办公会上,身为掌管财金的二把手曹副局长一开始就发飙了,他就警察局这段时间的财务支出,对各业务部门的业务能力提出了质疑。说他们只知道要钱,却没有办成一点实事,以至于平江城里共党活动越来越猖獗,匪患案件越发越多。他在讲这些话时口气极其强硬,态度非常严厉。他把这次刘玉海等人的失踪、警员被杀、枪支被夺、药品遭劫等一系列问题全联系到了一块,并且嘲笑说一个被抓住的共党要犯,连口供都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一夜之间都能任其在警察局里自残伤重而亡,那么党国出资养着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干得成?说到这里他气愤地威胁行动队和情报科,不要光热衷于权利之间的内斗,有本事像方云生那样抓几个共产党给大家看看。

他的发言犹如一记耳光,狠狠地煽在李鹤龄和常国孝的脸上。至于负责情报的田副局长,李鹤龄知道那是和姓曹的穿着一条裤子的家伙,捎上情报科无非是陪绑做做样子而已,其目的还是针对他这个局长位子。会后,当他在办公室跟常国孝商量着该怎样做出点成绩挽回些面子的时候,费得炳一个电话打来,问为什么警察局瞒着他抓捕了朱自立。这个消息可是让李鹤龄大吃一惊,连行动队都没有经过的抓捕行动,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不说,并且,事先连他这个局长都不知道一点消息。让常国孝私下一打听,才知道这回是情报科按照田副局长指示自行的所为,至于关押在什么地方,却被情报科以保密为借口捂得严严实实,即便李鹤龄亲自去找田副局长过问此事,也被他以侦破刘玉海失踪案件为借口给搪塞过去。通过这一现象李鹤龄总算看清楚,曹、田二人已经联盟,看来这是有人要开始架空他这个局长,开始要撕破脸皮向他夺权了。

刘玉海、邹思亮本来就是费得炳想要利用李鹤龄的力量,来算计方云生的棋子,现在这枚棋子被人在警察局一群饭桶们的眼皮底下转移出去不说,还因为他们内部的扯皮拉筋,把朱自立也给抓了起来。有了刘玉海之前的口供,费得炳即使再怎么强势,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去警察局把朱自立给要回来。费得炳分析,既然连两个大活人都能在监视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那么被抢的药品恐怕也早已送到了游击队的手中。再加上今天一大早许世昌就来电话说省处那边有处长责问他,为什么堂堂调查处会招募一个形迹恶劣的江湖骗子为其做事,这不是在给整个调查处的脸上抹黑吗?并表示以后这些人的薪水开支他许世昌再也不会签字。与猪一样的李鹤龄合谋,受许世昌这样的人排挤,遭省里上司的歧视,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许世昌电话里一副上级训斥下级的口气,把费得炳气得没等他话完,就一把将电话狠狠地压了下去。趁着怒火未消叫来张竖横,让他立刻带人去把刘玉海父母给抓进了调查处拷打审问,可怜二位身体单薄的老人,哪里经得住这魔窟里惨绝人寰的酷刑,没几天就相继被活活地折磨死在调查处的行刑架上。

两位老人无端被害,激起了包括方云生一帮同学的巨大愤怒。罗志成和胡云鹏甚至扬言,要杀几个调查处王八蛋为刘玉海父母陪葬,方云生冷静地压制了他们。

方云生说:“ 杀几个人倒是小事,关键是能不能让刘家叔叔婶婶活过来。再说这主要是姓魏的那个狗日的伤心病狂,和其他调查处的弟兄无关。眼下虽然暂时不能动那姓魏的王八蛋,但是,我们可以从他身边的帮凶身上下手。大家别忘了。云鹏舅舅的死也是一笔没有清算的血债,据我和金铸的调查,姓魏身边的那个黄中祥可能就是直接凶手。”

“那你们怎么不把他抓起来审问,一通鞭子下去还怕他不老老实实地招供?”胡云鹏的事,邓九灿最为上心,可商尹子弟哪里懂得这衙门里的勾连。

“不行,警察局去抓调查处的人?李鹤龄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许金铸一句话就将邓九灿的提议给否决了。

胡云鹏倒是知道,可也把问题看得过于简单。“要不我让我老爹出面,用县党部的人去抓这狗日的,进了县党部衙门就由不得他不吐露实情。”

“你有见过国民政府内部在没有上面批示的情况下,就可以这个部门抓那个部门人的先例吗?”胡云鹏的主意又让许金铸给打回了原型。

“要不然我们几个偷偷把这家伙给抓起来,关到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好好折磨折磨,然后再挖个坑悄悄活埋了事。”徐车龙眼睛一瞪,说出了这样的狠话。

看着一贯只能背后耍着阴谋,打架从不敢上前的家伙说出了自己心里话,方云生嘴巴一撇摆摆头。“狗日的,好大胆,这些衙门里的人你也敢动?全家都不想要命了是吧?这以后在外面可不许瞎说,会连累到你的家人朋友掉脑袋的。”

方云生的话把徐车龙吓的颈脖一缩,躲在旁边不敢再吭声了。

“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舅舅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吧?那我他妈的还怎么有脸在这平江地界混?我说方云生,当初你可是在我老爹面前承诺过的,要为我舅舅的死报仇雪恨。可现在有了发现你却又推三阻四的不想行动,你是不是认怂了?怕了?或者有什么私心先得到点什么?你说,你说呀。”

自己这边所出的一切主意都被否决,调查舅舅的死因又一拖再拖,胡云鹏心急之下就觉得是不是方云生胆怯了怕受牵连,不肯帮忙?所以,说出的话才变得这般刺耳。正为刘玉海父母的死愤怒不已的方云生,被他这番鄙视的话一激,万丈怒火猛然迸发。胡云鹏的话刚刚说完,就被方云生一脚揣在肚子上,一个跟头甩出去老远,窝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方云生余怒未消地一指坐在地上的胡云鹏,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王八蛋,把老子看成什么人了。别以为这些日子人模人样的做了点好事,就把以前有过的恶行什么的忘记的一干二净了。有些帐,老子一直都还跟你记着,如果哪天让我知道你又干了什么不是人的勾当,哪怕你老天爷的儿子,我方云生也一定会追到天边宰了你!”

自从当警察以来,许金铸和罗志成这是第三次看见方云生对自己人发这么大的火。第一次是为李道祥和陈伟新,第二次是因耿秋柱,而这一次却是为刘玉海的父母。他们俩知道,方云生绝对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今天的发火其实不是要专门针对胡云鹏,他这是在对大家发火,他的发火是在恨大家都这么头脑简单,换句话说也是在保护他们。所以,在他一番气话刚刚骂完,罗志成就急急忙忙地上前拦住了他。

“哎呀,我说你们这都谁跟谁呀?同学一场情谊难分,什么你呀我呀的?云鹏你也是,明知道云生的为人不是你说的那样还瞎猜忌,揍死你都活该。”说着又转向胡云鹏丢了个眼色。

“云生,你也是的,谁家有大仇难报心里不窝气?今天玉海父母又因此而遇难,包括云鹏在内大家心里都有一股子火。云鹏大脑一根筋,嘴里唧唧歪歪惯了,气话一出来就没个把门,这你也计较啊?现在大家好多事都唯你马首是瞻,你再这么不冷静的动则伤人,要不了几天这人心不就会散了吗?”

而他在规劝方云生时,许金铸也连忙跑过去和邓九灿一起扶起了胡云鹏,并当着邓九灿对胡云鹏悄悄埋怨着。

“你也真是的,明知道他在你舅舅事情上一直都在尽心尽力的寻找机会,想为你家做点什么,现在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一些头绪。可你偏偏在玉海父母刚死的当口故意刺激挖苦他,你不是找死是什么?你知不知道那边是调查处,是握着生死大权的政府机构。哼!随便抓人?慢说云生现在被贬到后勤科做闲差,就是你爸,一方权力在握的大员心里也不是没有顾忌。云生都在想保护保护我们每个人不受牵连,你倒好还委屈他说故意对那个姓黄的放水?别忘了,这不光是你一家的仇,眼前的玉海父母,还有李道祥和陈伟新他们,这些人那个的大仇得报了?以后凡事过过脑子想想再说。”

有了这两个人的规劝,方云生和胡云鹏都意识到自己说得太伤人,做法也很不冷静,看着一身穿戴光鲜,被自己整成灰头土脸样子胡云鹏,方云生心中一阵歉意难受。

“云鹏,对不起!我失控了。如果你觉得委屈,就也照样学样的给我来几下吧,我保证不还手就是。”

方云生这样一开口,所有在场的同学都愣住了,心想:他妈的,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方云生吗?什么时候学会道歉了?还打不还手?有陷阱!有阴谋!不愧是卑鄙的家伙。

邓九灿和徐车龙也在心里想: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罗志成在想:王八蛋的真会说谎。老天爷呀,咋不劈死这狗日的呢?

只有许金铸,也只有他见过方云生这样的情景,不过那次是对成小慧,除此之外这是第二次。很少受感动的许胖子眼睛有些湿润了,他忽然感到跟这王八蛋的在一起混,还真他妈的暖心!

不过相对于那几个的感受,胡云鹏却是最惊讶的一个。刚刚挨完一顿拳脚加臭骂,转眼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玩人不带这样的吧?

看着胡云鹏瞪大眼睛吃惊地合不拢嘴,方云生苦笑一下摆摆头,走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跟前认真地对他说。

“云鹏,我是真诚地在向你道歉,你可以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不过道理我还是要对你,还有要对大家也再说上一遍。”说着他一伸手指对着众人横扫一圈,严肃地说到。

“你们即使我的同学,也就是我的兄弟。平时我可以欺负你们骂你们打你们,可是我方云生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你们一丝一毫。你们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答应过的就是舍弃性命也一定会办到。所以,像云鹏今天这样怀疑,我不允许再有第二次。云鹏你可以问问志成和金铸,城东福祥米店门前他们也有你今天同样的怀疑,那一次我可是真的当街杀了人。就这么当着他们二人的面,一枪要了那个人的性命。”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许、罗二人,许、罗二人连连点头。

“是,是,是,是,那天可把我俩吓坏了。”想起那天情景,罗志成至今都还心有余悸。

“嗯,是,我也证明有这么回事,我们俩当时也差点跟云生闹崩,后来、后来……算了,云生,还是你说吧。”许金铸说了一半,也懒得再解释下去,所以,就把问题推给了方云生。

“身逢乱世,人心叵测。一些事儿不告诉你们不光是为了保护你们,有时我也有我的难处。比方说我现在知道了谁是害你舅舅的凶手,可我不能什么都不顾的,带着你们去把人给抓来。警察局不允许,调查处不允许,你父亲的县党部也不会允许。我方云生再有后台也不能跟这些机构去硬碰硬。缓缓,找个机会下个套,离间他们,让他们狗日的先自个咬自个,等他们自相残杀到遍体鳞伤,上头对他们也失去耐心的时候,就是我们趁乱该出手的时候了。报仇?呵呵,那还不是自己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吗?”

听着方云生说这番话时,胡云鹏好像悟到了一些什么,可想要让他说个明白,心里却又觉得没底。朦胧之中,只得云山雾罩地点点头。

“嗯,那好吧,打今天起我们什么都听你的。”这是他最终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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