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梅小玲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周围特务们的密集监视,和耿秋柱传来游击队领导被捕的消息,让她更加感觉到了斗争已经到了最为艰难的关头。老父亲的英勇牺牲,自己受伤恢复的又非常缓慢,女儿小慧的不成熟和满怀心思的郁郁寡欢,让梅小玲感到非常的力不从心。最让她焦躁的是,因为黄中祥派来特务们的不断骚扰,使本就惨淡的小吃经营更加蒙上了阴影。好在成小慧精灵,想出了一个在公厕内向同志们传递消息的方法,总算没有中断与其他同志的联络渠道。不过耿秋柱带来了方云生其实是自己同志的消息,却让梅小玲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
然而,经过特务们这样连续反复的折腾,小吃摊上的生意也就变得异常清淡下来。如果长此以往下去,梅小玲母女俩可能再也无法经营,母女俩也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唯一经济来源。看着成小慧整日愁眉苦脸焦急上火的样子,无奈之下梅小玲在想,也许方云生能够想办法帮助她们。于是,在一天罗志成和许金铸来时,她背着成小慧让许金铸回去后,把她们的经营现状向方云生做了介绍。方云生也瞅着成小慧不在的一天,悄悄与梅小玲建立了真正的地下联系。
为扰乱特务们的视线,方云生不光要罗志成、许金铸每天来这里过早,还经常的叫老罗夫妇,熟悉的街坊,警局的朋友,青帮的兄弟,甚至方正魁等一干大佬,有空都去成家小吃摊上去吃饭,渐渐的带动了一些相互熟悉的居民也成了这个小吃摊上的常客。这样一带二,二带三的,成家小吃摊的生意居然比原来还要红火。更让成小慧差点惊掉下巴的是,后来发展到居然连胡云鹏也带着邓九灿、徐车龙他们一帮也来到了小吃摊。开始梅小玲和成小慧还担心这是来砸场子的,以至于胡云鹏笑嘻嘻地让她们给上吃的时候,梅小玲还在担心他们会继续骚扰成小慧,即使许金铸在场,母女俩也是提心吊胆的上前为他们服务。
生意上的好转让成小慧又想起了方云生,本来大脑一直痛恨他枪杀那些地下党的事情。后来听许金铸说那其实是些已经投靠调查处的叛徒,她便暗自庆幸方云生误打误撞,没造成真正不可挽回的恶果。而自从刘玉海邹思亮因刺杀方云生被抓后,成小慧非常担心方云生一怒之下因报复而杀掉他们,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刻,被逼无奈的许金铸模糊说起,方云生不仅没有记恨,反而还在想办法有心要解救他们,成小慧紧张的悬着心才稍稍得到释缓。然而,这些对于梅小玲来说其实心知肚明,只是介于纪律约束才没有向成小慧透露。
现在成家困难时刻,大家都来帮衬,而那个令人又恨又恼又念又想的家伙居然只是偶然露个面。即使偶尔过来也是跟妈妈短短说上几句,对她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又匆匆离去。幽怨的少女之心在她丰满的胸腔里不断发酵,几欲冲动地想上去咬他几口也不会觉得解气。心思上的游离,让成小慧已经不能全身心地做好手中的事情,以至于给顾客端去的食物往往会张冠李戴。虽然,对于如此娇媚的店家小姑娘所犯的低级错误,那些顾客们都没毫无怨言,只是善意地笑着要求她重新调换也就作罢。但是,她自己已经尴尬的满脸羞红,扭捏的暗中娇嗔跺足更加怨恨方云生了。对于女儿的心思,做母亲的梅小玲全都看在眼里,时局艰难的无奈,只能暗暗着急却无法真正帮助她疏理与解惑。
眼看着成家生意又慢慢红火起来,黄中祥和费得炳一商量觉得不加骚扰,让她们生活频临绝境,就无法逼出她们共党联络的线索。于是在黄中祥的亲自操纵下,很快就有了一些街坊四邻正在吃饭的时候,开始不断被特务们强行搜身或无端抓扣的情况出现。生于恐怖动荡的年代,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谁也不愿意平白惹火上身,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了悄然躲避,不敢再去成家小吃摊上来过早了。
即便如此,还有那些不畏特务纠缠或有头有脸的人们,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在那里就餐。比方说与方云生关系好的少数警察,许金铸、罗志成、胡云鹏等,还有那些平江商界的部分大殷家属,与方家有些交际的部分权贵,青帮弟子等,特别是许金铸、罗志成和方云生他们,因为有着一身的警察黑皮,当然有恃无恐。所以只要是他们在场,如果特务们想来找顾客的麻烦,他们都会站出来加以阻拦和保护。见此情景黄中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回去后让费德炳在与李鹤龄通气后,李鹤龄也有责问过方云生,而方云生的回答是,我知道她们家跟共党可能还有联系,出面维护它们就是想要取得她们的好感,有机会为警察局探寻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他的这番说明让李鹤龄觉得也是不错的机会,所以,除以工作为名对方云生他们加以约束之外,其他的话并没有怎么上心。
事情要办,人又不能得罪。黄中祥细想之下让特务们多长点眼色,专挑那些不好惹的人不在场时,再故意进行滋扰。几次三番下来成家小吃刚刚恢复的生意又被打压下去,一天到晚除了孤零零几个人偶尔过来稍坐之外,几乎没有了什么日常的基本收入。
对此现象还是罗志成出了个主意,让方云生从青帮找来了几个弟兄,由老罗带领专门一对一地盯死特务们,只要他们过来找麻烦,就立刻会有一个兄弟气势汹汹地上去拦截,以至于之间的打斗时有发生。特务们怨声载道纷纷向黄中祥告状,这样就为费德炳向县党部的申请,想利用驻军来镇压青帮找到了借口,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反映被胡福举以事情不大为借口所压制。而且,胡福举还将此消息暗暗向方云生做了传递。在方正魁的倡导下,方云生很快做了防御性的退让,为此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费得炳,情急间忽然想起了前些天前来投靠的青帮败类朱自立,既然是相互对立的两帮派别,想把事情闹大那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吗?用这些青帮的人来牵制那些保护成家小吃的青帮帮众,无疑就是最廉价的选择。于是,他让黄中祥去跟朱自立接触,接下来的成家小吃摊,很快就成了两帮人员经常打架的场所,家具毁坏不少不说,成家母女也被李鹤龄派来的季德坤一帮人所欺辱,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名存实亡的无法在支撑下去了。
今天方云生的所遇也是这种情况,在他的喝止下,很给面子的警察们,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离开了。从小吃摊凌乱的状况上来看,成家做生意用的炊具毁坏不少。由于李鹤龄吩咐在先,所以,梅小玲和成小慧并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但是,成小慧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方云生在对她们家展开的阴谋。为此,梅小玲多次提醒她不能片面的看待问题的本质,可她这次的说服力在成小慧身上却收效甚微。因此方云生的每次到来,总会受到她的白眼冷遇,还有时不时的讥讽挖苦,对此,方云生总是以自嘲的一笑了之。在帮助收拾的时候方云生心里猛然警觉,这样继续下去肯定不行,因为,敌人的行为正当且花样百出令人防不胜防,如果拿帮派力量与衙门机构继续抗衡,终究是要吃亏的。
晚上他在去看望方正魁时,方正魁也分析说,调查处、警察局、青帮朱自立三方的压力同时聚来,如果青帮这边还是这般死护硬扛,接下来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一种血腥的对杀,那样就会给调查处和警察局找到剿灭青帮的借口。因此,他建议方云生赶紧通知梅小玲,收起摊子蜗居在家不再开张。叔叔的话如当头棒喝,让方云生更看清了当前的极度危险。所以,他紧张的连饭都没吃,就立刻叫上许金铸一起来到了成小慧的家,当面向梅小玲说出了方正魁的看法。
不过即便是他们已经收手,计划踏空的费得炳还是指挥特务时不时地前来盘查,朱自立的人也经常用石块和粪便袭击她们的住房,一时间梅小玲和成小慧母女生活的苦不堪言,如果没有方云生他们暗地资助,和方正魁青帮的适时保护,根本就不能生活下去。
几天下来,在许金铸、罗志成的不断挖苦和谩骂下,闭门细想半天的方云生终于不再淡定了。他想与其这么被动的处处受到监视制约和被动挨打,倒不如假装盛怒以暴制暴的绝地反击。打定主意他让许金铸先去通知梅小玲,就说他明天要高调去她们家去向成小慧提亲,让她们先做好思想准备。望着被惊得张口结舌一脸呆滞的许金铸,方云生气急反笑地骂了一通。
“呆子,这全他妈的是假的,目的就是借此保护她们。只有我挡在前面,调查处和李鹤龄才不敢随意出手,毕竟我的身后还联系着个南京警察厅做靠山。如果你要不愿意去,我就去喊罗志成。”
然而,方云生没有想到的是这边刚刚说服许金铸,那边罗志成却又翻脸了。等到他好不容易向罗志成解释清楚,许金铸又回来向他说,成小慧死活也不同意他这么做,并且当着梅小玲的面把许金铸给骂了出来。更让方云生气恼的是,许金铸向他传达的成小慧所带回的话,具体内容如下。
‘许金铸,你去告诉方云生那个狗东西,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成小慧就是再怎么落魄,也不会傻到会受这个阴险、卑鄙东西的欺骗。你让他千万别忘了我成小慧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更不要忘记我对他的刻骨仇恨。如果他再这么无耻地做恶下去,我有朝一日非杀了他不可。’
听到这话,罗志成那个骚货笑得恨不得睡在地上打滚不说,死胖子许金铸也像狗吃了一坨新鲜屎似的,舔着嘴唇大叫着臭笑不已。于是,在他俩的面前方云生这个名字被彻底遗忘,取而代之的出现了一个新鲜出路的绝妙称呼,卑鄙的东西。
让人意外的是,被连番戏弄的方云生,这次却没有一点反感的表现。相反的在他俩的一片嘲笑声中,缓缓走出门外陷入了沉思。卑鄙的东西?我怎么是个卑鄙的东西了?哎?对,对啊!我就是要做个无耻卑鄙的东西。方云生猛然想起了裴成曾经说过的话,‘这是一个隐秘的战场,不论面子只较生死,不管用什么阴谋手段只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即是胜利者,死者更无法说你一声卑鄙,所以,只要能够存活下来并且杀死敌人,没人介意使用最卑鄙的手段。云生,请记住我的忠告,一定要在保存自己的基础上,使用世间一切最可耻最卑鄙的手段去消灭敌人。只有那样你才能崇高的活下去,赢得最后光荣的胜利。’
猛然间,方云生打心眼里升起了一股被成小慧漫骂后的感激,许金铸和罗志成他们戏侃,在他这里也变成了一种警示和提醒。卑鄙的东西就卑鄙的东西吧,由得他们叫去,这样反而能时时提醒自己,要常备最卑鄙的手段,来与那些坏人进行周旋和较量。眼下虽然与魏先生的较量处于劣势,其重要原因在于自己没有实力掌握强势和主动,因此,也只能见招拆招处处被动防御。再有就是对方在行动之前,已经事先布好了局,拉李鹤龄组合联盟,是让方云生最为头疼的关键。这般的釜底抽薪,一上来就拴住了自己的手脚。要怎样努力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怎样让自己从弱势变得强势,怎样来从内部削弱李鹤龄的势力,让他自顾不暇疲于应对呢?这才是目前摆在自己面前的首要问题。
成家联络点看来是支持不下去了,南京那边又鞭长莫及,胡福举这边只能从侧面帮助自己,自己本身又被调离行动队,一切的灵活性都受制于魏、李二人的联盟,最主要的还是李鹤龄的贪婪之心起了决定性作用。通过上次干掉那些变节地下组织成员后,警局领导阶层被上峰做了大的调整,自己立功受奖,李鹤龄的权利没有得到巩固反而被分割了许多,这也是他迫切想要借此与魏先生合作,再重新立功从而翻盘的真正原因。瓦解魏、李联盟不能只靠胡福举,自己这边也要好好的利用常国孝这颗棋子,用他来带动更多的人帮助自己。申诉信已经备好,是时候该向胡福举递交了,想通这一切方云生决定立刻行动,在出门时他就将上交省警察厅的申诉信投递了出去。然后,怀揣着给胡福举准备的那一封向县党部走去,这次他要用卑鄙的手段撬动胡福举的能量,好好为自己服务。
身后两个的特务跟踪,让方云生已经非常厌烦了。所以,当走进胡福举的办公室时,方云生心中本来有气就故意在嘴里骂上了。
“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老子这边辛辛苦苦的为警局办差,立功受奖没怎么见到不说,还差点丢掉了性命。胡叔,这你是知道的。现在可好,上峰怪罪下来我在警察局倒成王八蛋了,一个不小心就被怀疑有共党嫌疑。好嘛,这年头有顶这样的大帽子扛着,工作被调整不说,整天身后还跟着俩尾巴。胡叔,不是小侄不尽心替你办事,是真没法办啊!”
他的话胡福举只听懂了一半,而另一半什么怀疑是共党嫌疑,什么工作被调整,什么整天身后跟着俩尾巴的,胡福举一点都没有听懂。
“怎么回事?你先别着急,坐下慢慢说给我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方云生故意一更脖子,暗吸一口气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是被气得很厉害的样子。
“胡叔,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听说省厅里对李鹤龄进行了训斥,但是,接下来他把这次受训斥的窝火发泄到了我的身上。这不,就凭他一句话我被调离了行动队,安排到了后勤做了闲差。不仅如此,调查处也天天派人在我身后跟踪,这明摆着是想找个空子让我这共党嫌疑的名声坐实嘛。”
一听这话,胡福举有些不相信了。“什么?什么?还能有这事?不会是你小子有什么把柄捏在他的手里,或者是怕你再受伤调到后勤保护你吧?至于跟踪什么的,可能是你小子受伤后心生猜忌的疑神疑鬼吧?”
“嗨!我说胡叔,就你心善尽把别人往好的方面想。”方云生说着站起身来到窗口,一指在大门外溜达的那两名调查处的特务对胡福举说。
“胡叔,你看看吧,就那两个。”等胡福举也来到窗口,方云生隔着窗户向他比划着。
“那里,一个在烟摊边假装买烟,一个在那边闲逛。要不然等我走后,你再看看他们是不是会跟上?”
方云生的话,让胡福举陷入了沉思。“照你这么说李鹤龄和那个魏先生,是在联合对付你了?”
“哎呀,我的胡叔,说了半天你老这才明白呀?本来我想用其他的方式来为云鹏舅舅报仇,可现在我被拴住了手脚,动一下别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找我?找我也鞭长莫及呀?我又不是你们警察局的头头。”胡福举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所以,言词之间也透出沮丧的神情。
方云生赶紧加以补刀说:“谁说你鞭长莫及了?你可能平时事情太多,把许世昌的问题给忘记了吧?只要你能想办法让许世昌回去就职,那么魏先生的权利就会受到羁绊和分离,李鹤龄跟魏先生的合作也会产生裂痕,我这回去再向常叔跟那些个副局长们游说一番,李鹤龄的身后就会着起火来,毕竟正局长的位子有很人唏嘘窥探的。到那时我再联合警局和调查处的朋友一起努力,相信很快就能拿到魏先生杀害云鹏舅舅的证据。这年头既然大家都喜欢怀疑别人有共党嫌疑,那么他魏先生本来的嫌疑就不能放大?我相信那个许世昌对此也一定会非常感兴趣的。”
“嗯,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李鹤龄那边毕竟还是个正职,你要想咸鱼翻身还得他说话才行。”
相对于胡福举的担忧,方云生早已成竹在胸,只见他笑了笑对胡福举说道:“这个胡叔你放心,扳倒他我已经有办法了。”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警察局抓捕共党县委书记的事情吗?”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啦?你有什么线索?”
“我已经调查出那其实是姓魏的和李鹤龄的第一次合作。”
“嗯?不对吧?既然他们之间有了第一次成功合作,那么两个人从那时起就应该在一块勾结,姓魏的没理由要改换门庭另投调查处,你一定是搞错了吧?”
“不,我没搞错。你不知道,其实早在魏先生还没投靠调查处时,就已经通过信件和电话跟李鹤龄取得了联系。后来因为......”
接下来方云生将费得炳怎样去警局偷偷摸摸送信,又怎样被李鹤龄黑掉两百块大洋的经过,向胡福举做了详细地阐述,并告诉他,后来为什么在明知道那些人有可能就是共党的投诚者的情况下,李鹤龄还要命令行动队一锅端的全部杀掉?其目的就是对魏先生毁约改换门庭的行为进行报复。方云生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相互一串联,胡福举这才明白这其中的症结。方云生见时机成熟,便将那封申诉信掏出递交给了胡福举。
看完申诉信,胡福举终于明白了方云生的用意,这小子是在给自己以后的行动做铺垫。虽有利用的成分,但他这样的做法也是胡福举乐意看见的,毕竟他的行动有为自己报仇的成分。既然有了对县党部的申诉,那么省厅、南京可能也是如此,自己只要为他做好推手,其余的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呢?想通问题的关键,胡福举心里很是高兴,他一拍茶几用手指点着方云生。
“哈哈哈哈,行啊。你小子真是心思缜密,一下子就把问题说得非常透彻了。那么我问你,你这边的困局该怎么破?那身后的尾巴还每天都缠着你呢。即便是我这边能够帮到你,整天有人跟在后面,那你还不是不能全身心的办事?”
方云生的问题,对于他来说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结果他还不想只为他人做嫁衣,他要的是方云生能为他报仇,这个目标达不到,那他什么也不会做,大不了用个‘难’字来搪塞,也不至于会跟方云生的关系搞僵。然而,方云生的回答让他感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狂妄和狠毒。
“你放心,胡叔。只要你能把许世昌请出来,我就有办法破局。至于那几个尾巴就更好办了,前些天我不是被人刺杀过吗?那我就在这些人身上杀回好了,敢挡我道的人都他妈的该死!”
方云生凶残的话语如利箭直插胡福举心底,让他打心里直冒寒气。心想:这有后台的就是任性,一点不对就想到了杀人。今后一定不能随便得罪这些年轻人,要不然不光自己会倒霉,可能还会连累到家人。以后这家伙的忙能帮还是尽量帮吧,只当留些人情后路什么的。打定主意,胡福举对方云生说到。
“这、这样也好,不过你小子可要当心。我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能为云鹏舅舅报仇,我一切都会尽力,只要你事先打个招呼就好。”
“是,胡叔,我记下了。不过我觉得你这里还得经常借调查处和警察局出现的失误,以县党部的名誉向上面多打小报告,我交给你的那份申诉信,也请你早点安排呈报上去。只有让他们自顾不暇,咱们才能有报仇的机会。”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办,你自己当心。”
临走时方云生还建议胡福举,明天以县党部的名义要求警察局,对平江县地方武器装备的分配状况进行统计,以便为自己借调查装备走出警察局展开活动。同时他还请胡福举给许世昌带话,让他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他的话胡福举一时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报仇心切的他很快答应下来,并一一照办。
出了县党部的大门,方云生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许世昌一现身调查处,他这里立刻就要展开报复行动。刘玉海这边的漏洞已经补上,出狱的安排也已经有了眉目,剩下的就是该怎样去营救郭指导员他们。调查处那边除了有个刘铭可以利用外,在魏先生面前自己根本没有可用之人,所以,营救他们还得靠南京那边的施压。然而,张放一去重庆好多天都渺无音讯,这样的等待真让方云生非常焦急上火。他忽然觉得出院几天都没有去调查处索问情况是个重大失误,于是,一转身便向调查处的方向走去。
对于郭指导员和李洪刚的抓捕,依照费德炳的原意,除了报复方云生干掉自己钓鱼眼线的行为之外,还真想让黄中祥查查他到底和什么人有来往。然而,到了审讯时黄中祥才发现眼前这两个人简直就是块硬骨头,无论张竖横他们怎样分开折磨,这二人只有一句话是奉南京警察厅一个叫张放的长官委托,路过平江看望方云生的,他们自己的身份就是走商,至于是做什么的家住何方两人一概不谈,非得见到方云生和张放后才会开口,即使刑具加身也是如此。多次询问李鹤龄,结果警局那边也没有一点突破。
不过好在这几天手下来报告说,因为成家的事,方云生已经动用了许多的社会力量与调查处抗衡。这个消息让费得炳和黄中祥心里不由一阵的兴奋,好!老子压那家孤儿寡母的就是要让你小子沉不住气,只要你有过激地动作,调查处就有理由抓人,毕竟那成家还有个共党嫌疑的帽子,非亲非故的去帮助她们,其本身就是同情共党贴近匪患,抓你一点都不为过。所以,费得炳再次指使黄中祥,要他的手下频出邪招,故意挑起与方云生的对抗,谁知当费得炳已经和李鹤龄通气,马上要利用朱自立与青帮火拼,再由他们警察局以维持治安为借口对那些青帮弟子进行抓捕时,方云生却要梅小玲收摊不做了,费德炳的险恶计划突然踏空。对此,狂躁的黄中祥建议干脆把梅小玲和成小慧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再说。但是,阴险狡猾的费得炳却想着要再放长线,他觉得只有留下她们,才能牵制共党和方云生的精力,因此对于梅小玲母女,他只是强烈压迫她们的生存空间,并没有约束她们的行动。
梅小玲歇业以后,费得炳和黄中祥这几天正想着利用她们来对付方云生的办法,好让他们更加不得安宁而露出破绽。忽然手下来报说方云生来到调查处说要见他。费得炳想了想就让手下去对方云生说他不在,有什么事情可以说给手下代为传达。
时间不长手下回来报告说,方云生有两条事情要对调查处说明,一、被他们抓的那两个人是南京派来看望他的客人,放与不放等张放从重庆回到南京后自有计较,他这里也不想多管闲事。既然是受委托来看望他方云生的,被抓进调查处好吃好喝地住着也就罢了,但是,只要这二人在调查处受了一点虐待,那么对不起他方云生绝对于十倍的折磨奉还于他,对此他已经向平江县党部递交了备案,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二、不管他调查处怎么怀疑他方云生,在剿灭共党窝点上有什么嫌疑,都可以通过警局或者政府调查,如果再用跟踪监视,甚至有挑衅行为对待,那么就请调查处静等他方云生的怒火。
对于方云生这两点带有威胁性的说明,费得炳还没说什么,黄中祥旁边的张竖横早已气得七窍生烟了。他眼睛一瞪就当着那名传信的特务骂开了。
“妈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根葱了。还他娘的什么两点说明呢?别以为靠上个什么南京的狗屁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不管怎么说咱们这调查处也是政府的一方机构,其职责就是要调查那些有共党嫌疑的可疑分子。他姓方的杀了我们投诚过来的人员不说,还公然保护共党家属,这本身就是在跟政府对着干。处长你给个话,我现在就带人去把那姓方的给抓来,我就不信一顿大刑下来这小子不招。”
张竖横的话让费得炳皱起了眉头,他一抬手挥走了那名传信的特务,然后“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这才一脸寒霜地对张竖横说道。
“你知道什么?你能知道什么?抓他?你别忘了人家现在还是名警察。先不说他靠上的是南京什么样的人,就连杀掉我们钓鱼的眼线,上面警察厅都已颁文嘉奖了。哦,现在你说他杀的是我们的人,你有什么证据没有?好,即便是有,人家也会说你怎么不先给我们警察局通个气?”
“这......”张竖横还想争辩,黄中祥已经抢过了话题。
“是啊,光是他跟南京的这层关系就已经很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又因为牢里的这俩人还受到了直接的牵连,现在就是想放人都还要费些周章。”
“那、那咱们就对这个姓方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张竖横咬牙切齿地仍不甘心。
他这种泄气的语调让费得炳听得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什么没有办法?别忘了我们是调查处。查,你们都给我继续查,我就不信这小子就不会漏出一点破绽。”
对于调查处的算计,方云生一点也不知道,由于李玉海他们就快要被假释出来,对待这两个毛糙缺心眼的愣头青,方云生可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由于自己不适应再过分地公开出现,那么他就想要利用胡福举报仇心切和同学的关系,把胡鹏举他们几个也拉下水,让刘玉海他们能多些明面上的掩护,以后再找机会帮他们脱困。可就在方云生对计划准备实施的时候,耿秋柱那里却又出了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