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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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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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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四十五章

那天城西居民区发生的枪战和连续爆炸声,让成志新非常的担心,他不知道这是哪一支线地下组织又遭到了敌人的破坏,直到李洪刚传来消息说,那是他和方云生给敌人布置的一个圈套,成志新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缓缓的放了下来。

自从知道了方云生也是在为共产党办事,成志新就很奇怪,从李同芳出事到现在,他总在担心着平江整个地下党的前途和命运。而现在心里怎么就像有块石头落地了似的,压抑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他知道这可能是因为成小慧的原因。曾经何时成志新就经常听到李同芳和成小慧在他面前提起这个方云生,那时对他的印象也就只是个聪明好学,且经常顽劣胡闹。至于成小慧经常回家在他们面前咬牙切齿地说起,在学校怎么怎么受这家伙的捉弄,成志新和梅小玲都认为那都是少年调皮的瞎淘气,也从未当过真。后来又听说这个方云生因为父亲的死,怎么怎么怨恨共产党,这条消息反而在成志新的心里引起了较大的重视,视方云生为不安定的危险因素存在,让成小慧尽量避免跟他接触或发生任何冲突。时间不长又听说为营救成小慧,方云生在当街暴上打了调查处的特务,成志新又对他的看法起了些许复杂变化。接下来就是李同芳的牺牲,成小慧怀疑是因为他的出卖而造成,这让成志新更加迷惑方云生到底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了?

李同芳遗留下来的情报被人以死者的名义邮递过来,他和梅小玲也怀疑过是不是方云生的所为?可这样的猜测也不可能冒险去核实。接下来梅小玲受伤濒临危险,方云生主动援手并且施救,到成小慧无意听到方云生要抓杀共产党的谈话,这些更让成志新无从判断这小子到底是人还是鬼了。直至那天他来跟自己接时头说自己叫方云生,成志新这颗一直为他悬着的心,才总算完全放了下来。以后成志新又寻找机会悄悄约方云生在一隐秘处畅谈了一次,终于知道了了他被捕前后的详细情况。

这几天在成小慧的细心照料下,梅小玲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在不需要人搀扶的情况下,已经可以慢慢下床稍做活动了,这除了得益于罗志成和许金铸殷情送的骨肉鸡鸭,最主要还是医院给用的好药。小吃摊是家庭经济来源,更是同志们相互关系的联络站,所以,在梅小玲可以照顾自己以后,成志新基本上白天就不去医院了,还是依照以往的习惯自己把摊摆上,慢慢的打点着这微薄的生意,并抽空向梅小玲通报了方云生的真实情况,并对方云生这个隐形力量的的存在做了最新指示,分析了方云生的这样做的动机,和对他的个人状况及家庭因素的疑虑,特别是他父亲的死,这个难以逾越的坎。鉴于这个重要原因,他再三叮嘱梅小玲对于方云生无论如何只能谨慎使用,尽最大努力保护好这个有利资源,关键时刻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用耐心和真诚去争取他走向革命队伍。这个消息当然令梅小玲激动不已,因为在她的心中方云生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对于他的动机也非常怀疑,但是也是基于对他的不了解。当然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她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畅快感。这是为什么?就连梅小玲自己都无法说得清楚,或许是为了成小慧,也或者是其他。

中午,回家来给梅小玲送早饭的成小慧走后不久,摊子上就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男的身穿灰布长衫脚穿黑布鞋,瘦高白净,眼睛有些近视,看上去就像落魄的书生。女的一身碎花外套阴蓝裤,头戴碎花头巾微胖脸上有些雀斑。一开始成志新也只把他们当成了过路的普通客人。可当一波又一波的客人都吃完了,这两个人还在不紧不慢地边吃边向他看着,成志新心想这两个人可能有事。果不然等客人少了一些之后,那名中年男人借着付钱向成志新走了过来。

“老师傅,给你钱。”

“唉,好呢。您这就吃好了?”成志新擦了擦手接过钱来,就在他拿钱找零的时候,中年男人借着捋头发警觉地四周看了看。

“唉,这昨天喝了点酒到现在都还迷糊,都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是中心县委的暗语,成志新的心里一阵激动,看来组织上并没有忘记自己。

“哦,是啊,我有时候喝了酒也是这样的。不过也很好认,以你自己为中心面对的就是南。”成志新谨慎地回答了暗语,眼睛紧盯着中年男子。

“呵呵,是,是啊!”暗号对上,中年男人又四下警惕地望了望,随即压低声音快速地对成志新说道。

“我叫浦署良,是中心县委的联络员,我有要事要见游击队的领导,请告诉他们傍晚六点,我在四牌楼右边新寺茶楼的二楼二号包厢等候,暗号不变。清楚了吗?”

成志新一面低头擦着餐具,一面回答着。“我叫成志新。傍晚六点新寺茶楼二楼二包,暗号照旧。”

听到成志新的重复无误,浦署良冲他微笑一点头,转身带着那名女子一起走了。然而,成志新不知道的是,虽然这两个人的确是中心县委吉邨州县的联络员,但是,就在梅小玲和成小慧到达吉邨州县的时候,他们已经被许世昌派去的特务们给抓了起来。也是梅小玲她们运气较好,在她们到达吉邨州县联络站之前不久,由于中心县委组织部叛徒的出卖,浦署良夫妇才刚被抓捕。梅小玲进入联络站的那一刻,敌人正在大牢里给浦署良夫妇上刑。梅小玲她们的逃脱,和浦署良夫妇正式投敌叛变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如果再晚几个小时,梅小玲可能就会因对上暗号,而放松部分警惕性掉入敌人的圈套。并且要不是成志新的提前警觉,恐怕珍品服装店的孔老板也会因此而被抓入狱。

章成的突然失踪,刘铭猜想这可能就是方云生干的,因为他不止一次向他问起过章成在调查处里的细节情况。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他现在的日子就比章成在时要好得多,这也是在关键时刻两次听从了方云生规劝的结果。今天下午刚上班魏先生就让人通知大家开会,说下午有重大抓捕行动,要求每个人都换上不同类型的便衣,以小队为单位前去四牌楼边的新寺茶楼附近设伏,听到信号立即进去抓人,不管男女老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进监狱里再慢慢审问。谁要是放跑了一个共党嫌疑,谁就等着受家法的严厉制裁。分配完他们每个人的具体位子以后,魏先生让刘铭等几个原来调查处的老人留下,其他人都按小队长的要求去找衣服弄扮相去了。

刚开始刘铭心里还在忐忑,但魏先生一开口他才放心下来,因为章成的失踪和城西行动损失了几个小队长,于是,费得炳就趁着这次行动前的机会,把原来在处里一直都没有被提拔的老人集中筛选一下,进行临时的补缺,刘铭有幸也在其列被升迁。

对于这次的升迁,刘铭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这倒不是他不愿意当官,而是他发现,在每次行动时怨死的多是队长小队长这样的角色,怕死才是他真正的心结。鉴于上两次成功避险的典型范例,和依赖心强烈的滋生,他在第一时间就又想到了该去找方云生帮自己拿拿主意,所以,他借找化装衣服的时间找到方云生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方云生,心里骤然就是一炸,哪里还有一点心思想为刘铭出主意?他所担心的是,不管敌人针对的是李洪刚,还是成志新或者其他不知名的地下党,他都要抓紧时间去核实查证,即便没有这方面的信息,起码也可以通过他们向其他线上的地下党传信报警,避免有人上当,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李洪刚一时没有找到,心急如焚的方云生,在给游击队的秘密联络点的联络员宋全福留信以后,就马上赶到了成志新的小吃摊前。

“今天晚上四牌楼附近特务们有埋伏,看来会有很大的抓捕动作,转告一下你们的人都尽量不要到那里去。”

方云生的话,让成志新的心猛然就是一沉。四牌楼前有特务埋伏?那不就是自己刚传出的信息吗?看来中心县委也出了叛徒。情况紧急,还有没有时间弥补这个重大漏洞?成志新心里非常担忧地不敢再往下想。

“有没有通知李洪刚他们?”不愧是老练的地下工作者,成志新心里虽然焦急,行为上却异常冷静从容不慌。

“有,可是他们都不在,我只能留了信在那里,真希望他们能够及时地看到。”方云生心里很焦急。

“那好,我这里你已经通知到了,剩下的就不必担心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你还是再到他们那里去看看,兴许这次能遇到他们。”成志新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他要提前结束今天的生意。

“好吧,那我去了,不管怎样我今天都要去搅这帮狗日的局。”方云生刚要离开,成志新又叫住了他。

“喂,等等。”

“成爷爷,你还有事?”

“云生,小慧是个可怜的姑娘,女孩子有时爱耍小性子娇嗔也多点,这也在情理之中。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是,我想她的心里一直是有你的。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也插不上嘴,以后遇事能帮就多帮帮她。”

“嗯,我知道了。”方云生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这都火烧眉毛了,成爷爷怎么还这么啰嗦呀?

“你要多注意安全,狡兔也要有三窟。遇事多冷静的考虑一下,保存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没什么特别重要事情,以后这里最好少来,你的安全对我们一家的生命,甚至包括其他人都重要得多。”

“嗯,好吧,我会认真考虑的。”老年人的话总是要听的,方云生心中记挂着要去找李洪刚,便随口敷衍道。

成志新的话让他很是费解,这么紧张的时刻怎么还有闲心说这些?事后方云生方才明白,这是成志新在向他做人生的最后告别。

方云生走后,成志新不慌不忙地收拾完小吃摊。有客人来,他甚至还客客气气地跟人家说,‘家里今天有急事,所以收得要早一些,谢谢您这些日子对我家生意的照顾,谢谢!’等等暖心的话,只要有人过来他就不停的道歉,并且再三表示感谢。等收拾完已经接近下午五点钟了,他静静地环视四周就回到了家里,关上房门,扒开灶间下的草木灰,从活动的砖下掏出一个油布包来,把灶间清理干净,又洗去手上的灰层,这才把桌上的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支锃亮的驳壳枪展现在了眼前。

坐在桌前,成志新仔细地检查了驳壳枪的每一处细节,当他再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以后,就站起来把包枪的油布包塞在灶间点燃,待全部烧为灰烬以后,他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件叠放整齐的青色短衫,换下了身上的那件满是补丁的灰色长褂,把枪往怀里的腋下一插,再次留念地环视了房内一圈以后,打开房门,撤掉了院内外的一切安全信号,这才一脸庄重地向着四牌楼的方向健步走去。

今天的新寺茶楼前,行人比往常要多很多,就连一些做小生意的摊贩也突然新添了不少。什么擦鞋的,卖香烟的,修自行车的,卖糕点的,卖瓜子,理发的等等等等,在周围到处可见。就连新寺茶楼的老板都奇怪,今天的生意怎么较往日过年过节都还要好呢?

李洪刚在接到成志新的传信之后,就带着侦察员王勇一起急急忙忙地往新寺茶楼赶。此时的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找到党组织,与上级机关取得联系,成了游击队郭指导员和全体同志们最大的一块心病。现在好了,在这么严峻艰难的形势下,组织上还没有忘记在平江坚持斗争的同志们,在他们最需要的时候,派人来与他们建立联系,这以后可又能在党组织的统一领导下,与其他县市的同志们一起,步调一致开展声势浩大的对敌斗争了,这是多么的气派辉煌时刻啊!李洪刚想着就思绪激动心潮澎湃,他恨不得赶紧去见到中心县委派来的人,面对面的聆听党的指示。想到这里久违的笑容终于挂在了脸上,四牌楼就在前面,李洪刚的脚下也更加坚定有力了。

五点半刚过,成志新就已经到了四牌楼下,从四周游荡的人群和新寺茶楼周边新增的那些小商贩们身上,成志新就知道这里已经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了。他相信看到的不光只有这些,就连新寺茶楼对面及周围的商铺阁楼上,也许都已经挤满了监视的特务,要不然平时那些全部洞开敞亮着的窗户,怎么到现在都还是一条缝的虚掩着呢?他看了一眼旁边商店里的挂钟,指针已到五点四十,估计李洪刚他们也快要到了。成志新决定不再耽搁,于是,加快脚步来到新寺茶楼门前,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对面虚掩的阁楼,随即嘴角冷笑一下便从容地走了进去,别切直接就上了二楼。

成志新判断的没错,对面虚掩的那扇窗户后面,正坐着现场指挥的费得炳,成志新看向他这边的犀利眼光,像一道闪电仿佛一下子刺穿了那面窗户,直击在费德炳的心中,他忽然产生一阵莫名的心悸,浑身猛地一阵颤抖。这眼光不该是一个年过半百老人该有的锐利,那眼神仿佛在告诉自己,你们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好像有什么不对,真的很不对劲!这应该就是浦署良描述的那个联系人,并且黄中祥汇报的那个老牌地下党应该同时一个人。他来干什么?怎么比约定的联络时间早到整整十五分钟?他这是没有在约定的时间里联系上游击队的人?或者是游击队的领导因为有其他事情没时间来?也或者他自己本身就是游击队的领导?这好像都可能。但是,他刚才那番藐视的冷笑又代表什么?除非,除非他发现了什么,或者,先打头阵做一番试探?嗯?不对,不对。他刚才看过来的眼神充满着不屑,分明像是已经发现了这边阁楼里隐藏的秘密,难道调查处内部就有他们的人。啊!完了,完了。果真如此他提前到来就是要给其他人通风报信,想到这里费得炳猛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来人,来人,快!赶快去阻止那个老头,快!快去呀。”费得炳突发的一声鬼嚎,把聚集在阁楼上的那些特务们都给吓了一大跳。

“哪、哪个老头?魏先生,是、是哪个老头?”一个特务话没说完,就被费得炳“啪!”的一个耳光扇在了脸上,紧接着再次大声吼叫着。

“蠢货,管他什么老头?都给我通通地抓起来!快,快。”

“是。”特务们回答一声一窝蜂似的向楼下跑去,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在费得炳看见成志新的那时候起,成志新的步伐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当费得炳想通这一切时,成志新已经站在了二号包厢的门口了,之后费得炳发出的第一声怪叫,对于成志新来说就像蓄势待发战士听见了冲锋号。他从容地一把推开包厢的大门,气势昂扬地走了进去,并随手关上。

“哎,老成,怎么会是你?”正和那名中年妇女坐着喝茶的浦署良,一见推门进来的是刚见面不久的成志新,就觉得很惊讶,很意外,嘴里一面狐疑地问道,一面向成志新的身后慌慌张张地望去。

“对,就是我。”成志新一脸冷峻地回答道,并迅速走到了窗口向外警惕地张望着。他看见了从对面楼上蜂拥而下的特务们,接着他也看见了正从四牌楼那边,向这里急急走过来的李洪刚和他的战友王勇,成志新开心地笑了。

“不对,你只是个联络员,不可能是游击队的领导。”

“老成,你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那名中年女人感到了异常,她的话使浦署良心里一阵惊慌,他惶恐地看向站在窗边,却已经转过身来背对着窗口的成志新,皱着眉头猜想着这其中的答案。

他的话刚问完,成志新猛地一抬头,眼光烁烁,像把利剑直刺浦署良夫妇的心底。

“是,你说的都对。我只是个联络员,游击队领导根本没空见你们。不过他们让我给你们带个话,那就是对待出卖过同志和战友的叛徒,我们游击队是绝对不能放过的。所以,我代表组织判处你们的死刑。”说着他已经掏出手枪,对着把手刚伸向腰间的浦署良他们,“啪!啪!啪!啪!”连开四枪,浦署良夫妇脑袋胸口各中两枪当场毙命。

枪声惊动了隐蔽在隔壁房间的特务们,杂乱的脚步声向着二号雅间猛扑过来。成志新隔着木板墙,对着传来脚步声的两边各开数枪,然后纵身一跃从二楼的窗户口跳了下来。毕竟年岁已高,身手已不如年轻人那般矫健灵活,刚一落地右脚就被崴成了骨折。自知今日已经无法幸免的他,从容地对着迎面包围过来的特务们连开数枪,在撂倒跑在前面的特务之后,自己也连中数枪倒在了血泊之中。

刚刚进入新寺茶楼前的这条道路,李洪刚和王勇就看见了眼前这悲壮的一幕。这般情景让侦察员出身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成志新在用自己的生命,保卫着游击队同志们的安全。李洪刚再也难以忍受心中巨大的悲愤,从身后掏出手雷拉掉保险,用尽全力地向奔跑的特务们群中扔去,身边的王勇也同时效仿了他的行为。

“轰!”“轰!”随着两声巨响,向成志新遗体围去的特务们被炸了个七零八落。愤怒的李洪刚刚要往外掏枪,被身边的王勇给死死抓住了。

“老李,你不能这么鲁莽,要不然老人家的流血牺牲还有什么意义?”说着硬拉着他钻进了旁边的胡同中。在他们身后,现场一片慌乱

再次没有找到李洪刚的方云生这时也是心急如焚,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想到了是不是可以冒险利用自己警察的身份前去搅局。只要还来得及,他可以在现场借抓共党的名义给李洪刚报信。即便是知道最后会因此而受受到李鹤龄的怀疑,他也在所不辞。于是,他叫上了罗志成、许金铸,还有两个平时常一起的小警察,对他们说有人告诉他在四牌楼附近,发现调查处特务们在哪里可能会有行动,自己这边可以去混水摸鱼,说不定还会有大的收获。到底都是年轻人,气血方刚的谁不想立功授奖?况且有那么多点查处的特务们在,人多势众能跟着捡漏那当然是好。于是,一行人在方云生的带领下匆匆向新寺茶楼赶去,等赶到的时候混乱局面已经基本结束,地上除了成志新还有四五个特务的尸体外,现场已经被特务们全部封锁控制。

这个时候的方云生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向成志新报警的时候,他的行为是那么的从容和淡定,原来他已经从时间的基点上断定,再满大街的去找李洪刚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牺牲自己保护同志们的安危,就成了成志新唯一不二的选择。这种大无畏的自我牺牲精神,是方云生继李同芳、裴成和付访年之后,又一次的亲眼所见。在牢里他不止一次地问过裴成,共产党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裴成当初的回答虽然笼统,但是,这次成志新的忘我牺牲,让他真正感受到了裴成那段话的真实含义。‘我们的政党是为了解放全国的劳苦大众,打倒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旧制度,为多数人谋利益的政党。这个政党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坚强的信念和意志,把这种宗旨当做毕生的信仰。他们可以是张三可以是李四,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可以是富豪也可以是乞丐。’

‘既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千千万万个劳苦大众谋利益,那么就必须要有自我牺牲的准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只要我们的牺牲能够唤起更多的人,加入到我们这一伟大的事业中来,哪怕现在就让我去赴死,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这就是我们共产党人最崇高的信仰。’

此刻方云生的心里,对前面不远躺在血泊之中的成志新充满了无比的缅怀和敬仰,他为能与这样的人在一起做过事,感到无比的光荣与骄傲。想到这里他觉得浑身都是力量,再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瞻前顾后的犹豫了。

“云生,我们来迟了,这里一切都已经完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罗志成的话打断了方云生的思绪,只见他嘴角轻轻一翘,说了声“跟我来。”便迈开大步率先坚定地向整理现场的特务们走去,罗志成和许金铸他们稍微犹豫了一下连忙跟上。

“喂,喂,哥几个都等会儿再干。你们这里是谁在负责?过来跟我说说今天这是什么情况?”方云生忽然痞里痞气的几句话,打破了平日里警察与调查处互不干预的禁忌,语气中似乎还夹杂着很大的不满。这让许金铸、罗志成,还有那两名小警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方云生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的特务们,本就没把这些警察放在眼里,今天投入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最终成志新这里没有抓到真正的共党头目不说,却连刚刚叛变过来的中心县委的联络员在内,一下子损兵折将死了六七个。要知道这两个叛徒那里还藏有许多没有来得及发掘共党秘密,这让本就非窝着心的他们,更加火上心头。现在又听到方云生以这种口气对他们进行质问,觉得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一个身材高大的特务站起身来,对着方云生大声吼叫着。“你管老子们是谁负责?他妈的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王八蛋,敢在这里管调查处的闲事?滚他妈的一边去!”

“你这是在骂我?”方云生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角透出一丝嘲讽。

“骂了又怎么样?老子就是骂了,奶奶的,还咬我不成?”

他的骂声刚一出口,许金铸就看见方云生笑了,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熟悉他这种性格的许金铸心里顿时骤然一紧,心想:坏了,这小子又要惹事。他正想上前阻拦,方云生已经发话了。

“哦,是吗?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子叫张竖横,怎么地还想比划比划?”他见方云生对自己一脸轻轻地笑着,那般客气的问话,心里想这小子一定是害怕了,要不怎么会又是笑脸又是请问的呢?所以,言语间更加嚣张。

“嗯,好,很好!”说完还没等这家伙再接上话语,早已暗中攥紧的拳头,毫无征兆闪电般的发力“呯!呯!”连击在这家伙的脸上,随着一声闷‘哼!’,这家伙的脸颊眼角立刻绽开了两个大口子鲜血一下子喷射出来,就在这家伙因受剧烈撞击,头部带动身体向后倾仰的瞬间,方云生的当胸一个劈脚自上而下踹在他的心口上,把这家伙疼得“呃!”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出血,连滚了几下窝在那里就不动了。

这一下周围的特务们可就炸开了锅了。这还了得?一个毛头小警察,敢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把自己调查处的人给揍趴下,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几个胆大的家伙带头向方云生围了过来。一见情况不对,罗志成兴奋地摩拳擦掌,许金铸和几个警察也攥紧拳头,忙不迭地向四周紧张地张望着。

反观方云生却像没看见这帮特务似的,朝着倒地昏迷的张竖横“呸!”地啐了一口,嘴里还不住地讥讽骂道。

“狗日的,还以为你有多嚣张,妈的,原来也就是草包一个!不过名叫的倒还不错,张竖横。刚刚还是竖的,看看现在真他奶奶成横的了。”

看着他面对这么多人还如此嚣张的不停讥讽,一个胆大的特务实在忍不住就冲了上去,向方云生骂道。

“狗日的,你们警察局这是想干什么?是不是同情共产党想在这里报复?别......”

“呸!我去你妈的。想往老子身上栽赃扣屎盆子?瞎了你妈的狗眼!”没等这家伙说完,方云生一口吐沫吐过去,打断了他的话。“问老子们想干什么,你们他妈的在干什么?想找借口打架?行啊!没关系。来,来吧!”

说着方云生从腰里掏出驳壳枪,朝着天上“啪!啪!”就是两枪,怒目圆瞪地看着已经有些瑟缩的特务们温柔地说着。

“来,来呀,别怕。不要以为光仗着人多就能成事,我这枪里子弹不多,还剩十几颗,不怕死的你就上来。看看你横的好看,还是他妈的那个姓张的横得好看?”

清脆的枪声彻底震撼了围过来的特务们,看着他开始还在很温柔的问话,到了后面变成了这般赤裸裸地威胁,特务们一紧张也全都掏出了枪。他这一玩命,不光特务们怕了,就连罗志成和许金铸他们几个也都心里“扑腾!扑腾!”地狂跳起来。心想:小祖宗唉!你平时在学校胡闹也就算了,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下对着国民政府调查出处的人,无事生非的上来就这么硬杠,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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