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方云生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可是忠心的老罗夫妇,依照苏晴凝死前的嘱托,并没有因此而放过他的训练。在方正魁全方位的大力支持下,马上开始了对他身体机能的全面恢复,和搏杀技巧上的最基础基本训练。什么马步行桩,负重长跑,散打脚踢,掌击肘顶,铁指锁喉,飞刀夺命等等等等,老罗夫妇把当年在江湖保身立命压箱底的本领,毫不吝啬地全都对他倾囊相授,并且,在对其严格程度甚至超出了方正魁的想象。虽然不是有伤口迸裂的现象出现,但是,技能掌握的进度确实显而易见。加上方云生本就机敏聪慧且力气过人,两个月的训练下来,身体状况基本恢复变强不说,各种搏击杀人技能也学有小成。要不是记挂着裴成和李同芳的临终嘱托,方云生还真愿意这么一直不懈地继续训练下去。
为尽快恢复到以前的绝对自由状态,还带着没有全部愈合伤痛的方云生,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警察局报道,准备要正式的上班了。为了以后遇事能有人掩护和直接帮忙,早在养伤期间他就把当警察的威风跟好处,在许金铸和罗志成耳边不知反复地炫耀过多少边,其目的就是想鼓动他们,也能跟自己一起加入到警察局里来。其实不用方云生这般挖空心思的蛊惑,已经早已厌恶校园枯燥学习方式的这两个最垫底的差等生,从一开始就对方云生的入职产生了强烈的羡慕之情。罗志成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家里的满足,一通电话和八百块现大洋的咬牙付出,再加上对李鹤龄等掌权者几顿殷情的酒席宴请,入职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眉目。对此,着急上火的许金铸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家大吵大闹,最后竟然发展到了以绝食相要挟。几番下来头已被他完全闹大的许家父母,只得带着大洋来上门求助于方正魁。已被方云生通过气的方正魁正中下怀,与其说是在帮他许家,倒不如说是在帮助侄儿找几个预备的跟班,因此,拜托常国孝几处上上下下的打点下来,反倒比罗家花钱要少许多。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特殊的关系特殊的照顾,加上方正魁又是股份又是金钱的连番贿赂,脑满肠肥的李鹤龄与常国孝一商量,就把方云生他们三人一块安排到了侦缉队,做了常国孝跟班历练的小警察。一直对警察职业心生向往,且又在方云生的带领下吃苦卖力,所以,被集中送去军队做过基础培训后上班没几天,方云生他们几个就基本熟悉了当警察的职责和侦缉队的办事方式。
因为心里总是记挂着裴成临终前的那番嘱托。所以,在一天到叔父家吃晚饭时,方云生就在饭桌上跟方正魁商量着,说他想要去南京拜访感谢卓子仙、张放一下。方正魁一听正中下怀,高兴恨不得要跳了起来。因为攀附权贵,为他和侄儿寻得一个强大而有力的背景,也是他一直以来最迫切追求的愿望。有了上次方云生含冤入狱自己四下求助无门,没有关系没有靠山的惨烈教训,方正魁哪里还能放过眼前这样的有利机会?加上侄儿出狱后,许世昌依旧对他虎视眈眈,想要再寻找机会再行陷害,这样的祸患始终都会存在,不定那一天还会波及到自己的帮会里。要不是因为近来帮里的违禁业务,与政府部门产生了一些小摩擦,根本不用方云生提起,他早就要带侄儿一起去南京了。不过这样也好,年青人的世界终究要靠他们自己出去闯,早点见见世面就会早点成熟。所以,方正魁就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方云生的要求,同时为他备足路资和礼金,并再三叮嘱路上多注意安全,方云生都一一答应下来。
晚饭过后,他就提着小礼物分别去了李鹤龄跟常国孝的家,他要为自己出行做铺垫请假。受到方家金钱格外照顾的李鹤龄当然满口答应,因为,这对于整个平江警察局来说也是件好事,并嘱托方云生多带些礼物也代为问好。从常国孝家出来以后,方云生又分别去了许金铸和罗志成家,向他们说明了此次出行的原因。临走时许、罗亮家也有不少礼物带上,明里说是带给卓子仙和张放他们,暗地里无非是要借此讨好方家,好让方云生以后腾达了,也不要忘记提携自己家的孩子,方云生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只是大家都没有明说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云生谢绝了老罗夫妇的相送,带上钱物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外。他一边走一边警惕的观察着身后是否有人盯梢,在确认完全安全无误的情况下,扮作闲逛来到了裴成藏匿情报的地方,他先是假装借着流瀑的清水洗了一把脸后,才又假装走路太累,慢慢度到高岗边那块大青石上坐下,边擦脸边又四处仔细打量了一番。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偏僻加上天气已经很凉,所以,这里除了偶有几个打柴的妇女经过之外,基本上很少有人过到这个地方来。又等了一会见还是没人,方云生立刻就对岩石缝隙里的文件进行了确认,随即迅速放回原处照原样掩盖好,这才放心离开。
南京之行非常顺利,可能是方云生虔诚的语言及和善的外表,也可能是忽然听到了儿时伙伴的身故不幸,更可能是方云生一口一个大姨叫得她母性柔情泛滥,所以,当方云生离开时,卓子仙反而再三叮嘱要好好工作,又回礼给了他一些钱物,这让方云生完全始料未及。相比较而言去警察厅拜见张放时,倒是稍费了些许的周章。因为跟卓子仙回来不久,张放就被陈焯下放到了底下的处里,担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副处长。门卫通报时他正在开会,所在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一听是从地下偏僻小县里来的人想要见他们的上司,立马就给门卫了一通脸色还骂他不会办事。一气之下门卫把火发在了方云生的头上,把他赶出了警察厅的大门,无奈之下方云生只能干等。谁知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看着因此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午饭之后方云生灵机一动,对一个进去办事的人直接塞了点钱财,说自己是奉卓子仙之命来找张放有事的,请他代为转达,这才与张放得以相见。
对于方云生能大老远的带着礼物来看他,张放心里本就有些喜欢,再加上他这一口一个张大哥的叫着,不光礼物贵重,还自己掏钱请张放和处里的朋友,晚上在附近的酒店里海吃了一场,让挣足面子的张放更加高兴。席间听说方云生已经在平江警察局供职之后,在酒精的作用下大家纷纷仗义表态,说张放的兄弟就是他们的兄弟,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张放一声招呼大家绝对鼎力相助。当然这跟方云生在席间,时不时把卓子仙这个所谓的大姨,抬出来充当门面也是分不开的。这年头谁不想有个巴结上司表现的机会?
尽管只是混了个脸熟,但南京之行的既定目标已经圆满达到。方云生觉得没有了一点继续逗留的必要。所以,第二天一早上班后在过来跟大家一通寒暄打过招呼以后,就被张放派的人开车送到了车站。
按照方云生的计划,离开平江前先查看裴成情报的存放地是不是有问题,如果没有就等他返回的时候,再带上情报乔装进山去寻找北山游击队。如果此行不成功便就地隐藏情报,等待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做打算。为避免不必要的怀疑和干扰,方云生在出发前就已经在平江众人面前做了预伏,声称说等南京之行完成之后,就去江南各个景点去游玩几天再回。又不是去做什么冒险的事情,对方云生的这一要求方正魁当然同意。一切的计划都很周全,但方云生没有预料到的是,敌人对北山游击队的封锁是多么的严密,以至于他在寻找游击队的路上,历经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和苦难,真正是担心之际吃尽了苦头,抑制力和精神力再次受到了空前的磨练。
回到平江境内,方云生立刻再去那处隐秘地点取出了情报,为了便于此行伪装,他在路上花钱买了一套粗布的便装换上,并把随身钱才和原来的衣衫包好,埋在了大青石的附近,只留下十几块银元和干粮等充饥食物随身携带。粗略地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就往阳炎岭的方向警惕行进。
由于前段时间李洪纲等人在城外联络点的意外遭遇,引发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虽有两名共党分子被当场击毙,但是,重要人犯却已经脱逃。所以,调查处和驻军一起联合布置,在城外各处哨卡都增派了搜查人数不说,还重新规定了更加严格的身份检查方式,以防止游击队再次蒙混过关。望着远处哨卡前被仔细检验搜身的排队人流过,方云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压力。穿着如此破烂的粗布衣衫,身上却有十几块银元藏资,已经是很不合理了,再加上他方云生的名字早就在调查处挂上了号,现在又怀揣着这些机密文件,要想顺利通过关卡检验往山里去,不被人怀疑着实比登天还难。虽然假装坐在路边歇息吃干粮,但方云生的心里却焦急万分地想着对策。他不知道前方像这样的关卡检查还有多少处,他也不敢想像在被搜出这些文件后,自己面临的下场会是怎么样。更不敢预测这样的结果会给裴成的同事们带去什么样的灭顶之灾。想到这些他心里更加紧张惶恐起来,身体不由地向后瑟缩几下,大脑里骤然萌生起了强烈退出的可怕念头。可是就在他站起身来准备向后退却,再偷偷往回溜走的时候,稍远些的一个妇女因不堪关卡处士兵的搜身侮辱,据理反抗的争辩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那身影太像他所尊敬的老师李同芳了,那声音也好像是在对自己说。
‘方云生,你一个男子汉得学会有所担当,要有勇气面对一切艰难危险。不管是自己的错误委屈,还是别人造成的误会,都要有勇气去抗,只有坚持,才能克服一切险阻达到目标,这样的男人今后才能真正有出息。’
由李同芳他想到了付访年,又由付访年想到了裴成,他也想起了在裴成最后时刻,自己给予他的承诺。“永别了,我的老师我的亲人,你话的每一个字我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做到。”
他的脑子里忽然又出现了这样一个声音。‘好啊,方云生。你狗日的到底还是个熊包!这才刚遇到一丁点的危险困难,你就失去了男人必须担当的勇气,失去了坚强勇敢的毅力。原先在狱中那种无畏无惧的精气神都哪儿去了?连对一个亡者最起码的誓言承诺你都想放弃了,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
想到这里他又仿佛看到了母亲最后期待的泪光,还有李同芳临终前口鼻溢血的悲惨模样,方云生忽然为自己刚才的害怕紧张感到万分的可耻。他猛然醒悟,此时如果不能突破自己,勇敢遏制心魔,那么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将事事瞻前顾后再无寸进的可能。想通这些此时的他猛然精神一振,下定了决心,要在这次裴成托付的文件秘密传递中,不管能不能找到北山游击队的人,他都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文件保护好,以备下次有机会再行完成。
然而,在当前这样密不透风的检查下,要怎样才能做到既保护好文件,又不让哨兵有搜查到自己身份的可能呢?方云生皱起眉头思考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他已经清醒地认识到这就是缺乏经验的结果。正当他低头满心焦虑一筹莫展之时,先是感到一股骚闷的臭气直冲他的鼻腔,接着一个有气无力的沙哑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先生,少爷,看在我一把年龄快要饿死的份上,行行好,能不能赏口吃的,我都快三天没讨到吃的了,求您可怜可怜我这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吧,求求您了。”
紧接着就见眼前忽地跪下一人来,方云生定神一看是个浑身上下衣不遮体,满头白发已被泥土油污所粘连,连脚趾都露在破乱不堪的鞋子外,身上正散发着浓烈刺鼻臭味的老年乞丐。在方云生的眼里看来,这可能是个刚流落到此地的孤寡老人。由于城门哨卡的拦截使他无法进城乞讨,就只能逗留在这里城外哨卡旁边,向过往的行人们讨口吃的度命。他刚想把手里没有吃完的菜饼递给老人,心中忽然灵机一动,让他即将伸出的手臂中途又收了回来。
他用低沉的声音对老人说道:“你是不是想吃的好点,再穿的暖点?”
“不敢想,不敢想啊,小少爷。”见讨食无望,乞丐眼盯着方云生手中的半块饼可怜巴巴地咽了咽唾沫,然后颤颤巍巍地艰难站起身来想要离开,方云生压低声音叫住了他。
“喂,老人家,你先别走,这半块饼一会儿我就给你的。但是,我得向你借点东西,如果你同意了,不光这半块饼会给你,我还会给你些钱。你看怎么样?”
老乞丐根本没有奢望过方云生会给他钱,他以为这只是方云生在戏弄与他。可饥饿难耐迫使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于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半块饼咽了咽口水后,才又可怜巴巴的说道。
“小少爷,你就别逗我这个老叫花子了。只要你能把那半块饼给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别的真不敢奢望啊!你想借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身上有,你、你就尽管拿去,反正冻死也要比饿死强。”
方云生笑了,随即一指路边低洼处的一片茂密的灌木林说。“那好,那就请您跟我到那边树林里去吧。”
“你、你你想干什么?想要我跟你走也行,先给我饼,我、我才能跟你去。”
面对老头的狡猾和倔强,方云生苦笑一下摇摇头,毫不迟疑地把那半块饼递了过去。看这老头三口两口连嚼都没嚼就硬吞下去,他只能同情地摆摆头,又从兜里掏出个苹果来递给了老乞丐,这次把要饭老人一下子给愣住了。
不久,当方云生从灌木丛中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灰头土脸的年轻乞丐,而文件就藏在被他踢拉在脚下,那双大小不一又烂又脏的破布鞋底的夹层里。可悲催的方云生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即便如此他已经装扮成这样,在经过哨卡检查时还是被一个士兵拦了下来。
“站、站住!他、他妈、妈的,一、一、一个臭、臭要、要要要啊要饭的,也、也想蒙、蒙、蒙混过、过关?看、看你就、就像、像个奸、奸细,来、来、来人,先、先给、给老子、抓、抓、抓抓起来、再、再他、他妈、妈的说。”可能是看着他年青不太像个要饭的,一个带着严重口吃的当值小班长起了疑心。
他这一叫不要紧,把方云生吓得魂飞天外浑身直冒冷汗。一时间心里慌张却想不出半点应对的策略,正当他在傻愣中犹豫要不要冒险硬冲过去的时候,另外一个闻讯过来的士兵发话了。
“嘿,我说班长,一个臭要饭的也值得您这样大惊小怪?你是不是想要立功想疯了?”
他的话让其他哨兵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方云生,登时觉得压力小了不少,他悄悄深吸一口气,暗自强迫自己一定要镇定从容,要冷静思考。可是那名士兵班长的话,又让他刚刚有所平复的心,再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都、都他、他妈、妈的笑、笑什么、么啊笑?就、就凭、凭你、你们那、那点眼、眼、眼力劲,能、能能能看、看出什、啊就啊就、什、什么破、破绽来?”
说着他一指呆立当场的方云生,一脸怒气地对其他士兵说道:“你、你们看、看看,有、有哪、哪个乞丐,身、身上的肉、肉是、是他、他这、这般白、白、白、白细、细的?一、一定是、是个探、探子。抓、抓起啊起、啊起啊起、起来。”
他这一叫喊不要紧,立刻就引起了其他士兵们的注意,其中有几个士兵一脸紧张地担起枪,小心翼翼地向着方云生围靠过来了。方云生心里一声长叹,这下可真的要完蛋了。他暗骂自己愚蠢的同时,反而一下子就冷静了许多,机灵的大脑也瞬时飞快地转动起来。在这避无可避逃也无处可逃的危情下,他只能假装害怕地向后瑟缩着,一只脚慌张地暗退半步,偷偷拉成弓步准备做最后的殊死肉搏。就在这万分惊险的紧急关口,一直在边上靠着沙袋抽旱烟的一个老兵发话了。
“我说班长,这平时说你眼拙吧,你还不服气。”说着他用烟杆一点方云生。
“在我看来这小子要么是个家道中落的败家子,要么就是城里哪家遭遇变故不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斋子弟。要不这年头有哪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会出来要饭?再则说了,就算他真是个奸细,你这么一嚷嚷不早就把他给吓跑了吗?看看,他跑了没有?哦,不过也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在明明知道跑不了情况下,等弟兄们一起上前抓他时,猛然拉响藏在怀里的手榴弹,好与我们同归于尽。”
老兵的这话一出口,把刚准备上前去抓方云生的几个家伙给吓得“嗷!”的一声赶紧躲到了沙袋后面,端起枪来万分紧张地对着方云生,那情景似一有发现不对,就要立即开枪的可能。
而方云生心里也在暗骂,狗娘养的死烟鬼,没你王八蛋这样吓唬人的。是,老子同归于尽的心倒是有,可问题是老子这里并没有什么狗屁手榴弹呀?如果真的有,倒也会考虑是不是要先炸死你这个王八羔子龟儿子。
“老、老烟、烟袋,咋、咋还、还没抽、抽死你、你、你个狗、啊狗日的?尽、尽说、说谎、谎话吓、吓、吓唬弟兄们,你、你说、说你整、整天是、啊是不是成、成心的?滚、滚一、一、一边去抽、抽你的旱、旱烟、烟去,早晚抽、抽死、啊死你。”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方云生有什么动静,士兵班长可是气得不行,看样子又拿这个老兵没办法,所以,只能气急败坏地诅咒一番,那些士兵也跟着直起身来,对着老兵一通指点谩骂。老兵看着他们这般熊样,嘿嘿一笑也不再做理会,装上一袋烟丝点上火,笑嘻嘻地靠在垒起的沙袋上看着这边,悠哉游哉地慢慢抽了起来。
“班长,还抓不抓?”其中一个哨兵端着枪忐忑地向结巴班长问了一句。经过老兵刚才这么一闹,那几个小兵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抓、抓、抓......,”士兵班长满脸通红地发出了指令,小兵们一听全都精神一振,作势就要对方云生采取行动。方云生见此情形也立刻又紧张起来,眼睛飘忽想要找到最后的希望。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时鳖了半天脸色通红的结巴班长后面的话终于挤了出来。
“抓、抓、还、还、还抓、抓个屁、屁、屁呀?妈、妈的,要、要是不、不不嫌、嫌脏你、你、你们就、就去,那、那家、家啊家伙的午、午饭你、你们管、管?搜、搜搜,没问、问题,就、就叫他、他马、马上滚、滚蛋。”
他这边结结巴巴地说着,根本不知道那边方云生心,正随着他的话七上八下地来回倒腾着,那种难以描述的滋味,让方云生气得,恨不能马上扑过来咬上他几口才能解恨。
可能是嫌他样子太脏太臭,两个士兵过来也只是随便走了个过场,将枪收起挂在肩上,隔着臭气熏天的破衣服摸了摸,也算做了样子。由于方云生事先就把身上的钱财,和衣物全都留给了那个老乞丐,所以,士兵在他身上一阵搜索什么也没摸到。就在他以为危机已经过去,紧张的心里正准备稍稍放松一下的时候,新的危机再次出现了。在搜身的两个士兵已经回头走开了几步后,其中一个士兵忽然回头,把眼睛盯在了他脚上的那只大得有点过分,且藏着文件的破鞋上。
“把你那只大一点的臭鞋脱下来让我瞧瞧。”
士兵的一声吼叫,使方云生刚刚放下一半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吐了出来。心想看来自己真的是作孽太多,命里注定要有今天的折磨和劫难。狗日的你他妈的你什么不看,却单单要看这只破鞋,你狗日的是不是老天故意派下来想要玩死老子的呀?
心里怨归怨恨归恨,眼前的危机可怎么办?不管怎样鞋只要脱下被稍微查看,就算是再近视的人也会看出鞋底所藏的秘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方云生假装害怕的故意低头去看自己脚上的鞋子,士兵那边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妈的,看什么看?你在往哪儿看?要你脱鞋听见了没有?”士兵的步步紧逼,已经让方云生没有了丝毫时间上的拖延,眼瞅着周围全是手持枪械的士兵对他虎视眈眈,偏巧自己还处于空旷的平地中心,真要动起手来恐怕连一丝的反抗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这帮王八蛋给秒杀了。妈的,自己死倒还是小事,不能完成裴成的遗愿在自己这里,反倒成为了祸害他人的直接证据,这才是此刻方云生最为沮丧和绝望的处境。完了,完了,这回说什么再也躲不过去这一劫了。此时此刻刻的方云生已经六神无主心如死灰,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机敏和斗志,他甚至已经开始要闭上双眼,准备等待着这悲剧一刻的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