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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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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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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七十四章

对于方云生带来的这一坏消息,成小慧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准备。敌人不可能放任对自己这么悠闲地养伤。自己早一天出院,他们就能早一些梦想再次得到地下党的线索。至于自己的伤势好与坏人死与活,根本就不在这些狼心狗肺家伙的考虑之列。况且自己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成小慧唯一担心的是方云生的安危,她现在终于明白方云生在平江起到什么样不可替代的作用了。不管是对于地下党,还游击队来说是多么的至关重要。所以,爷爷、妈妈都那么拼命地保护这个机密。正因为有了这些思想准备,所以,成小慧淡定地冲着一脸忧愁的方云生笑了笑。

“云生,你不要为我担心。相对于李老师和那些牺牲的同志们,我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超出意外了,但是你的安全却是我最担心的。爷爷妈妈都不在了,剩下的只有你、我、我、我好、好担心你。整天都在与魔鬼打交道,现在敌人已经在怀疑你了,如果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你你叫我以后该、该怎么办啊?”说到这里成小慧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难过,扭头默默流起了眼泪。

“不,相比较你来说,我的安全根本就不存在问题。其实这帮狗日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拿我没办法,毕竟我有个所谓的南京背景。眼下最要紧的是你马上又要独自面对接连不断的阴谋和陷阱,我希望不论你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充分的冷静,学会用伪装来保护自己。艰苦的时候千万不要觉得孤独,因为我们一帮同学都在你的周围时刻关注着你,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你重蹈梅阿姨的覆辙,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一听方云生要为自己冒险,成小慧一着急连忙扭过脸来,一把抓住方云生的手连连摇晃着。

“不,不,不,你千万不要为我一个人去冒不必要的风险,妈妈说过要牺牲小我保全集体。她在被抓之前还一再叮嘱我要看好这个家,相信我一定能够做到。”

一见成小慧着急成这个样子,方云生也赶紧用另一只手象征安慰地拍拍她柔软的手背,笑着轻声说道:“放心吧,小慧。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随意去这个冒险的,比方说救刘玉海他们,只要你细心观察配合,我就一定能找出最为安全的办法。”

对于成小慧的担心焦虑,方云生看在眼里疼在心底,他不敢想象如此柔弱的成小慧今后将面临着什么样的艰难环境,他不敢想象在那种极其艰难的煎熬下,她到底能够生存多久。然而,要想把她从费得炳和李鹤龄双重监视下营救出去,肯定是要冒很大风险的,这可不是像营救刘玉海他们那么简单了,没有一场真刀真枪的生死较量,一切全都是空谈。并且,这个周期还不能过长,要不然受损失的将会使自己一方。不过,这些他不能对成小慧说。

接下来方云生又向成小慧叮嘱了各种该注意的细节,包括要求她伤好之后,有必要以摆摊糊口为幌子,细心观察周围环境变化。以及胡云鹏常会借骚扰之名,去和成小慧接触时她应该表现出的态度等。特别是在对待敌人不断持续的阴谋时,一定要冷静思考沉着应对,加倍小心再小心。

对于方云生的担心,成小慧已经在李同芳出事以后就深有体会,为了提醒方云生别重蹈自己覆辙,成小慧把谭玲怎样引诱自己,要不是母亲经验丰富,自己可能早已经上当受骗。成小慧的这一现身经历提醒,深深地烙在了方云生心底,他无限感触到对手们的诡秘与奸诈。此时在方云生的眼里这些人就是妖魔鬼魅,是吃人血肉,还要折磨其灵魂的极凶邪灵。联想起李同芳、裴成、成志新、梅小玲等人的不同遭遇,深感这帮乌龟王八蛋阴险算计之阴毒。时刻提高警惕,绝不轻易相信任何人。偶遇突发事件时冷静思考,向每个细枝微节要问题要破绽,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保全自己消灭敌人。’。其实,这些道理裴成在狱中已经多次对他谆谆教诲过,只不过那时的方云生还没有过现在的切身体会而已。

与方云生的交谈,成小慧在倍感温暖的同时,突发奇想地向方云生问起了,像他这么一个曾经很坏很烂的人,还是一个整天把消灭共党共匪常挂在嘴边,骂得天昏地暗的反动家伙,是什么让他忽然蜕变成和一个与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人呢?方云生听后笑着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变故,大致向成小慧做了简单说明。其中的惊心动魄让成小慧不禁感到深深的后怕,同时也暗自庆幸那天刘玉海的刺杀并没有成功,要不然现在的平江地下党和游击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回头想来,这都是李同芳和裴成心血付出的结果,自己和李老师、裴成、爷爷和妈妈相比,思想境界实在是相差太远了。在对敌斗争的策略上,自己也与方云生相比也望尘莫及。想着这些,怀揣自卑心理,听着方云生侃侃而谈的浴血奋战的经历,成小慧看向方云生的眼里闪烁着无比崇敬的光芒,脸上一片羞红悄悄飞起。

城里多处遭遇袭击,许世昌第一时间就通过电话,添油加醋地在上峰那里告了费得炳一状。而黄中祥一伙的行动失败不说还差点暴露真相,这怎能不让费得炳火上加火。本想与李鹤龄密谋再次施展毒计,却在通话中得知因为罗志成的死,让本来相互争权夺利彼此倾轧的警局上下空前的同仇敌忾,一心一意地要捉拿凶手替罗志成报仇。而胡云鹏在方云生的授意下,把其舅舅的死和方正魁遭袭事件联系在一起向胡福举做了分析,在胡福举的蛊惑下,余百川电话里就这起事件分别对费、李二人所在的机构传递了强烈的不满。对此,李鹤龄不光咄咄逼人地对他横加指责和埋怨不说,还再三强调因为抚恤罗志成家花费了五十多块现大洋,这笔钱必须要调查处出,要不是谭玲在旁边规劝,费得炳差点忍不住电话里就想对这个贪得无厌蠢货的大爆发。多方的压力让费得炳焦头烂额,他深知要想走出眼下的深陷的泥潭,只有再次侦办出共党大案方能脱困。于是,黔驴技穷的他,只得让谭玲匆忙召集几个心腹来到他的住所进行密谋。

对于李鹤龄索要的五十块大洋,谭玲主张鉴于眼下有求于李鹤龄,对于这样牵制性的合作,五十块大洋只是小钱,瞅准机会再数倍敲诈回来就是。至于再侦办几起共党要案,张竖横认为还是要在成小慧、方云生身边多制造陷阱,只要能让他们受骗上当,就可以找机会干掉报功。朱自立强调要安排黑道一些人不计手段地袭击方云生和青帮,使无暇顾及其他方面的应付。黄中祥则想着千万不要放松许世昌和县党部的作用,另外还要坚强对游击队的防范,杜绝袭击哨卡的事件再次发生。

至于刘铭等一帮老人,因为有着许世昌的因素存在,根本就得不到费得炳的完全相信,所以,对于调查处这次的阴谋计划也就无从知晓。倒是崔世林因为找谭玲报销这段时间狱中物资花销,无意中看到了张竖横以牢房伙食为名,签字的五十块大洋花费帐单,他知道,这些项目内容可都是凭空捏造,于是,暗暗记住以备他日急用之需。有了费得炳的暗中计划操控,李鹤龄当天就命令康纪元,把还在病重的成小慧强行押回了成家软禁起来,并派专人布置了更严密的监控。

成小慧被强行带回成家的当晚,方云生再次装扮一番,通过暗道悄悄来到了济坤布庄的后门。与米金凯的交谈还是在原来那个房间里进行的。方云生先将成小慧面临的的状况向米金凯做了简单介绍,随后又着重向他描述了这次调查处针对青帮的恶毒阴谋,和罗志成被害的经过,及警察局上下对此事的愤怒,还有自身面临的处境,最后是对成小慧以后的安排和对付调查处反击的设想。

方云生的分析层次极其分明,逻辑能力也极强,米金凯听后连连点头称赞,他不得不暗暗佩服方云生年纪轻轻就有这么敏捷的高瞻性,即便是自己从事地下工作这么多年,自问也没有具备像方云生这样的远大的思维,他在为地下党有这样一个朋友而感到庆幸。

接下来方云生很认真地听取了米金凯的建议。说到罗志成的不幸,米金凯分析这是费得炳想借除掉方正魁,而让方云生先失去青帮这个巨大的外援保护的结果。没有了青帮的支持和依靠,那么调查处再于暗处施以卑鄙手段,就可以达到釜底抽薪坐实方云生共党分子身份的目的。他建议就罗志成被害一事进行深挖,变被动为主动把火焰烧到调查处和费得炳的头上,借警局同事们不满情绪打乱敌人的部署,掀起一场矛头针对调查处的风暴,从而彻底破坏费、李二人的阴谋联盟。

在谈到安全防备时,米金凯再三叮嘱方云生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重大事情只要布局得当,事中检查,些许枝节都可以交给地下党、游击队、青帮或者其他能够利用的人去做。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能有效地保护自己。谈到这里,米金凯还专门向他提供了尤家集已经停用的联络站,他希望方云生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熟悉熟悉地形地貌,以备不时之需。米金凯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方云生心里感到了极大的温暖。

通过这回与米金凯的交谈,方云生觉得自己开拓了眼界找对了方向,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监牢绝望时,与裴成间的交往,感到心底有股说不清楚的力量在适时撞击着胸膛,让他感到浑身是劲。从济坤布庄出来后,方云生非常谨慎地返回家里,打扫干净换好衣服后,就给方正魁打了个电话。

落鸠坡脱险后,盛怒之下的方正魁马上按照方云生的意见,对事件发生的过程,进行全面调查。很快发现消息的来源是出自于信字堂一个叫莫有志小头目口中。而莫有志就是那天和方正魁一起掉进伏击圈被打死的赶车弟兄,因此线索就此断绝。接下来几天,不管青帮上下怎样努力都没有再找到任何线索。而方云生即便知道是调查处伙同朱自立一起给方正魁设的圈套,但苦于手头没有强硬的证据,所以,暂时还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现在已经知道调查处和朱自立在暗中对付青帮,方云生生怕叔叔再遭暗算,便让方正魁端坐家中闭门谢客,帮中事务一律暗中遥控操作。

方正魁不出门,黄中祥就派朱自立全方位的对付青帮,有了曹占彪一伙分布各堂口的日夜暗中监视干扰,青帮的一切日常运转连续不断地都出现了一些问题。正规运输物质不断被查扣,黑道走私屡次遭到打击,钱财损失弟兄们死伤被押不说,几个堂口的堂主也受到了案子牵连,不得不暂时隐藏躲避。虽然这只是涉及了黑道的经营部分,总舵可以一推六二五地对办案人员说是帮派人员的私人行为,可正常的物资借口被扣,就必须要有人主持大局四处打点协调,不得已方正魁只有再次出面回到总舵看是每天处理事务,这就让朱自立一伙觉得有了可乘之机。

自从与方云生在罗志成葬礼上分手后,胡云鹏就有了想进警察局的念头。在学校时,他、徐车龙和邓久灿虽然跟方云生有诸多的合不来,甚至隐隐对他产生了畏惧,但是,在心里却一直都非常欣赏方云生那种行为果断,快意恩仇的豪放风格。就拿这次方云生为罗志成一事狠揍许金铸来说,看似对大家非常强横霸道无礼,然而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方云生这做其实是在保护他们。所以,胡云鹏更加羡慕想有方云生那样的身手和霸气,再加上一路上邓久灿、徐车龙的牢骚鼓动,回到家就开始向胡福举嚷嚷起要去警察局谋职当差。罗志成的灵魂还在平江城的上空幽幽飘荡,儿子就这么急急忙忙的叫着要去补这个空缺,这着实将胡福举给吓了一大跳。时局动荡,共党匪患活动猖獗,谁知道前些天的袭击时间到底还会不会再次发生?有早一日如果自家儿子也是那袭击中丧生的一员,那老罗家夫妇昨天的悲惨结局,不就是自己他日不幸的翻版吗?想象着这样的场景胡福举脊梁根就冒冷汗,他马上暴跳如雷的当着老婆面对胡云鹏大骂了起来。胡云鹏嘴里刚刚极起不满地嘟囔几句,胡福举脱下鞋子上前劈头盖脸的一通暴打不说,还让吩咐家丁将胡云鹏看守关在屋里禁足了几天。虽然这次想到警局和方云生一起当差的意愿没有实现,但是,胡云鹏对方云生那身腰挂短枪,威风凌凌的警服却更加羡慕了。

朱自立一伙在费得炳的支持下,针对青帮的疯狂行动变得更加有恃无恐,这让方云生对方正魁的出行安全更加的担心了。商会和青帮的事务繁杂,方正魁不可能事事遥控,这让方云生颇感无奈,在苦劝无果的情况下,方云生只得退求其次地强烈要求方正魁,出行保护必须听从自己的安排,方正魁略微思考便爽快答应下来。于是,每次方正魁的出行都有六个青帮彪形大汉的夹护,而每当此时老罗也会怀揣驳壳枪暗地便装跟随。然而,即便是这样防卫和保护,方正魁还是在出商会大门的时候遭到了曹占彪一伙的暗算。

由于方正魁负责的粮油运输路线遭到朱自立的破坏,以至于平江乃至江西江苏的往来货运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针对青帮的阴谋却牵扯到一些人的利益,商会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几个人一商议就想撇开方正魁另行其道,要胡纯良出面维持运作。对于这明显别人获利自己却敢得罪人的事,胡纯良心里即便千般不愿,也要想办法解决。谁要自己挂了个副会长的头衔呢?于是,就有了胡纯良请方正魁到商会商量解决办法的会面。在去商会之前,老谋深算的方正魁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当前形势虽然对青帮不利,但是,商会一帮人想要落井下石坐地瓜分现有的利益,任谁也没有独吞的肚腹。因为他们知道,假以时日一旦青帮卷土重来,那么吃得越多就会吐得越多,一个不慎也许会搭上性命。既然胡纯良有胡福举这个靠山,方正魁就有了‘借名让利’的想法。说穿了就是对外声称一些渠道已经转让到了胡纯良的名下,其实质暗地里还是青帮在操作。官方问题胡纯良解决,青帮让利两层。换句话说就是胡纯良什么也不做,只是遇到查扣时露个脸,就能独自得到青帮运输的两成红利。所以,方正魁此行名誉上是与商会的谈判,实际上就成了和胡纯良个人利益交换。

自打方正魁前往商会,曹占彪就得到了手下的报告。他立刻让郭丽娟找到朱自立,三个人一合计,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打杀肯定会引来警察不说,很快就会遭到警察的追捕,只要有一个被抓住就会全部暴露,招来方云生及官方的无情报复,非常得不偿失。只有暗杀,才是最有效最便利的手段。对于方正魁的出行都有身材高大的手下将他夹在其中,郭丽娟提出派两个枪法极好的手下,提前到商会对面的房顶上设伏,开枪的最佳时间就选在方正魁走下大门台阶的那几步高低落差之间。

按照方云生的要求,方正魁的随行的六个人,有贴着方正魁进入商会的却只有两个,其余四人都留在了大门口台阶之上等候着,老罗则在门前的马路上来回溜达,用心观察着周围动静。当胡纯良将方正魁送到大门口时,曹占彪带领的两名枪手也刚刚到达,因为时间上过于太急,枪手仓促间‘啪!啪!’连开两枪,一枪打中了方正魁的右胸,一枪却打在了胡纯良的左臂上。老罗迅速反应死死站定在商会门前,驳壳枪一枪接一枪的不住点射,压得曹占彪几个根本无法抬头,随行的六人抓住机会迅速将方正魁胡纯良抬进商会关上大门。曹占彪见阴谋已经失败,便赶紧吆喝其他人仓皇撤离。得到这个消息许金铸带人急忙赶到商会,胡纯良由于伤势较轻已经救治完毕送回了家里,方正魁则还在医院急救室接受手术治疗。当方云生从城外赶到医院时,抢救室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胡云鹏、许金铸站在急救室门前,低声交谈着。

“云生。”

“云生。”

“云生来了。”大家都上前招呼着。

“胖、胖子,我叔他怎、怎么样了?伤在哪里?有、有没有生、生命危险?”方云生心里很乱,顾不上一一招呼,一边胡乱地擦着汗,一边神色慌张地对许金铸、徐车龙问道。

“还好只是右边胸口中枪,没有伤到要害。刚刚护士出来说子弹已经取出,这会儿正在清理缝合伤口。”

“是谁开的枪?凶手抓到没?”得知叔叔没有生命危险,方云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许金铸眉头紧皱地摇摇头。“没有。我们赶到时叔已经在医院了。我听胡老爷子说,凶手是藏在商会对面房顶上向他们开的枪。”

“罗叔呢?我怎么没见老罗叔?”方云生想要了解情况,四下看了看没发现老罗,便急忙问道。

六名大汉中一人向前答道:“少爷,老罗去接夫人去了,他让我们在这里盯着。”

方云生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眼里露出杀气。“不是让你们小心保护好帮主的吗?怎么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这、这,我、我们也、也没想、想到啊。”方云生的恶名这人早有耳闻,无论如何方正魁受伤都是自己几个保护不得力,所以,面对方云生的责问,这人不禁心里不由得发慌起来。

“对不起!少爷。帮主受伤的确是我们几个的严重失职,你要怎么责罚,我们都无怨言。不过请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一定想办法将这帮龟孙给揪出来。”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大汉,见一起的弟兄被方云生责问的语无伦次,便上前一步满脸愧责地应答起来。

“嗯?”对于这名大汉的勇敢担当,方云生格外高看一眼。

“这责不责罚的,我可说了不算,以后自有你们堂主处置。我只关心的是当时在你们的贴身保护之下,帮主怎么还是没有躲过危险呢?”

方云生虽然是淡淡的提问,却让大汉脸上的愧色更加浓郁了。

“按说我们的保护虽然比较严谨,但是,由于凶手事先占据了高出的地理优势,加上商会门前的台阶落差,又有胡老爷子的礼仪相送,所以,就有了现在的结局。当然这不是我在推卸责任,我这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其实如果我要是凶手,那么我就会选择埋伏在更近的高处开枪,那样即便是有再多的人保护,也可以至上而下地选择枪击目标的头部,毕竟不管是怎样严密的保护,空中永远是无法弥补的空缺。”

听着这名大汉的一番中肯的话语,把方云生惊得四肢冰凉,背心不住地向外冒着冷汗。“是啊!身居高处,一枪灌顶,即便金罗大仙在世也难逃厄运。看来自己还是太过于自

信了,以为有了多人的夹护,叔叔的出行就可以万无一失,没想到百密一疏,空中始终是个空缺。好在叔叔只是受伤,这要是真如这人所说,恐怕自己早就遗憾终身了。”

方云生在自责的同时,也为眼前这名汉子的见识所折服,他惊奇的发现这是个不可多得人才。想着有心结交,问话态度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温和了不少。其实方云生不知道,他的思维这也是在向着更成熟的一面开始蜕变。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如你所说,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谢谢!哦,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哪儿的人?以前就在青帮吗?怎么觉得你好像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方云生的话锋突变,让这名大汉一时无法适应,应答之时也就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哦,那个,我、我叫尤世龙,以前在部队当、当过兵,是城外尤家集人。哥哥暴病而亡,老、老母一、一人在家,就、就、就私自脱离队伍回、回家了。因为家里穷,为、为了生计,就加、加入了青帮,还、还没半年,就、就是这样。”

“嗯,好啊,百善孝为先。为了老母屈就谋生,单凭这点,尤大哥,我敬重你。”

“啊?啊!”从冷言责问到突然被夸,尤世龙的思维犹如腾云驾雾般地忽上忽下,愣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完全适应方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幻。

“哦,要不这样吧,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呢有什么需要帮助,也会毫不客气地去找你。你看行不行?”

耿直的尤世龙还没酝过方云生之前话里的意思,又遭他如此这般亲近态度所蛊惑,傻愣愣地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云生的话才好了。

徐车龙见状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喂,怎么啦?傻大个,你这该不会是还瞧不上我们方少爷吧?”

“呵,还有人瞧不上这狗日的?你小子该不会是脑子有毛病吧?”

徐车龙一拍,又加上许金铸冷脸一激,尤世龙一惊之下,思维终于回转了过来。他连忙受宠若惊地回答道:“不,不,不,没、没、没有,我哪里敢瞧不上方少爷呀,要瞧不上也是你们瞧不上我才是。那个、那个,行,方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以后方、方少爷和、各位,但凡有什么事情,言语一声,我、我尤世龙一定竭尽所能,一定……”

看到尤世龙这般朴实慌张的窘态,方云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他在想,这日后或许真会有用到他的地方。

“那好,这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正当他们想要继续深谈时,老罗陪着方云生的婶婶呜咽着走了进来,一见方云生婶婶眼泪更加抑制不住地往下淌,方云生正要开口安慰,急救室的门打开了,方正魁静静地躺在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医生告诉大家,方正魁所受的是贯通伤并没有伤及器官。接下来只要伤口不感染,一星期内就可以出院。

接下来在照顾方正魁的一天里,方云生在考虑该怎样帮助青帮摆脱目前状况,同时也全面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目前所处的险境。

罗志成的不幸,叔叔的受伤,已经看到了这是来源于青帮叛徒朱自立等人之手,背后有调查处的参与和支持,方云生已经从罗志成临死前的只言片语里得到了证实。成小慧、郭指导员他们一直没有脱困,就像根利刺狠狠地插在方云生心间。李鹤龄与费得炳勾结用成小慧做诱饵,这条毒计其实也很阴毒。成家是一个早已出事联络点,这个秘密平江地下党知道,游击队和其他外线地下党是不知道的。虽然成小慧已经消除了安全接头的信号,可这也保不齐会有断了线的组织成员,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冒然上前联络。所以,尽快转移成小慧也就成了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自从宋全福护送刘玉海和药品前往北山以后,方云生就与游击队失去了联系。如果说他们在途中出事牺牲,那么调查处和驻军一定会张贴告示进行大肆炫耀。如果说顺利过关,算算日子也应该早就返回了。可时间过去这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着急万分不得其法。

从郭指导员被抓,梅小玲牺牲,成小慧放回,青帮生意被阻扰,方正魁遭暗算伏击,这一切明显就是费得炳在频出阴招,想要利用这几个环节对自己进行打击。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备用的毒计,方云生眼下还不得而知。不过他完全相信费得炳和李鹤龄,绝不会只用这点下三滥的手法来对付他。因为有了南京这张虎皮,警局曹、田二位局长的私心,和许世昌、胡福举的联盟,这点手段只能算是皮毛,已经不能对自己造成致命性的伤害。要想让自己彻底无法翻身,他们终究会千方百计地给自己造成既成共党分子的事实。要不李鹤龄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喊出:‘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走一个。这个极端’的口号。

面对这些危机,方云生反复思考后终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反击。干掉倪新才,调查处和警局受到过很大冲击。平江城多处被袭,调查处和警察局又受到了上峰的痛斥,如果再给他们制造些大点的麻烦,那么费得炳、李鹤龄的屁股是不是就会坐不稳了?与其坐以被动,不如趁乱突破,想到这里方云生忽然心里一片明亮。他决定明天就去找米金凯,把这些想法向他好好讲讲,也好征求一些意见,让他帮助更进一步完善这些计划。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当老罗夫妇前来换他回去休息,他准备借这个机会去找米金凯时,路上一个人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打乱了方云生想要立即去接头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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