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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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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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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八十八章

詹承业跟费得炳到监狱去提审郭指导员他们,其结果自然是没有一点回应。郭指导员还是那句话,‘不见到方云生,我什么都不会说。’由于今天诸般不顺,夏专员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郭指导员和李洪刚又一点也不配合,所以,盛怒之下他就叫嚷着要动大刑,被詹承业劝阻下来。

詹承业看了看伤势不轻的郭指导员和李洪刚,满脸不悦地说:“夏专员,这样做好像太过分了吧?人都已经被你们打成这样了,詹某在上峰那里该怎么汇报现在还都是问题。当然人现在还在调查处,打死了也没人追究什么,倒时方云生能不能善罢甘休?或者以同样的手段进行报复,那可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别到时候除了大乱子,说我怂恿。”

夏专员气恼地看了看郭指导员,又恨恨地剜了一眼费得炳,最后想了想,眼珠一转对詹承业说道:“詹特派员,既然上峰让派你负责这次的核实审查,嫌疑人又非方云生见面不说。要不干脆把人交给你们警察局好了,这样也便于查案。”

詹承业听后‘嘿,嘿,’一阵冷笑。说:“夏专员真是经验老道,兄弟万分佩服。可是,现在把人交给警察局,上峰如果追究什么,那不就是警察局包庇嫌犯的不是了吗?既然人是调查处抓的,还是放在调查处比较稳妥。至于查案兄弟责无旁贷,嫌犯要见方云生才开口,那下次过来我就让方云生跟着。请放心,调查处这么多眼睛看着,还怕有人在你们的眼皮底下串供不成?到时候还请夏专员现场监督,费处长给予方便才好。”

“呵,呵,那是,那是。上面交代,调查处应当配合。”

见自己的阴谋被詹承业识破,夏专员干笑几声,转过脸阴沉地对费得炳恨恨地说道:“你自己惹的骚事,自己想办法搽屁股。詹特派员亲自督导办案,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如果此事不能顺利解决,后果你自己负责,不要连累整个调查处,明白吗?”

“是,是,是,属下明白,一定配合特派员的调查。”

詹承业走后,夏专员在办公室把费得炳骂了个狗血喷头。

夏专员指着费得炳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根据县党部和调查处报告的材料上来看,你现在已经多次出卖了调查处的利益。由于方云生驳过你的面子,为泄私愤你拿调查处的钱不断满足李鹤龄贪欲,甚至把本属于调查处的功绩,拱手让给李鹤龄。这次尤家集计划遭遇的重大失败,就是你跟李鹤龄暗中勾结的结果。”

“据我所知,就是这个方云生,仗着有南京和青帮的背景,经常针对调查处制造事端。李鹤龄对此并没有加以制止和约束,以至于调查处与警察局、青帮、县党部、商会等之间摩擦不断,这就给共党地下组织以可乘之机。平江军、政、警机构连续被袭击。而你和李鹤龄在这些案子上毫无进展不说,还把过多的精力耗费在了今天这样的扯皮拉筋之上,这已经引起了省里大员们的极度不满。现在更好,一个方云生的事情还被捅到了南京,张处长亲自打电话给李鹤龄说要严查。查什么?明显的扑风捉影,还派专人下来,这又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你跟李鹤龄都要给他一个交代。”

“原想着把那姓郭的让詹承业带走,以免方云生继续以此做文章。哼!人家可说得明白,人是你抓的,还是放在调查处比较稳妥。你以前难道就没想过人已经被打成这样,又查不出什么来,怎么不推给李鹤龄那个蠢货。平时的钱都花猪身上了吗?哦,用不着的时候调查处给掏钱维持关系,用得着的时候,他李鹤龄在医院装死修养,你们俩怎么不死一个呢?那样倒也干净,不用跟着一起丢人。妈的,滚!别在老子眼前添堵。”

从夏专员那里被赶出来,费得炳带着一脸的羞愤回到了富轩商行。谭玲见他脸色不好,便轻声问他原由。费得炳就发泄般地把一天的遭遇,跟谭玲倾诉了一番。

费得炳说:“现在我他妈的感觉像又回到了当初家境中落时候的惨境,那时我都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准备,要不是魏青明提携,我的尸体早就不知道被哪只野狗果腹,给消化成一堆的屎了。”

谭玲安慰他说。“你也不要那么悲观,当初的窘境哪能跟现在相比?即便是你当地下县委副书记时,也没有现在这般风光,起码你现在有权有钱也有势,还操控着一部分的生死大权。仕途坎坷,难免会遇上些挫折。只要想办法化解,还不是能享受明天的太阳。”

谭玲的话让费得炳气消不少,他在回想一天的经历之后,仍然怀恨连连地说:“今天的连番受辱,都是被方云生那个小兔崽子事先准备挤兑的结果。”

谭玲听后吃惊地问道:“不对啊,昨天你还说尤家集的事,那姓方的小子一定干过什么勾当,这次管教他不得翻身吗?怎么一天功夫就反过身来有能力挤兑你了?这、这不应该呀。”

被谭玲提到疼处,费得炳牙齿咬得咯咯响。他恨恨地说:“去尤家集的事,那小子早抛开李鹤龄在姓田的那里报备过了,有两个副局长证明,还怎么抓他?不光这件事,就连省厅调查也是南京那边张处长授意派的人。最可恨的是,南京的电话就是打给的李鹤龄,可这个王八蛋竟然没给老子通气。现在倒好,省厅特派员去见了嫌疑犯,却什么都没问出来,只说见不到方云生,他什么都不会说。”

谭玲再度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什么呢?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却不想伸冤脱困,难道真是坚强的共党探子,或者想把牢底坐穿?”

费得炳差点被气晕了,只见他发疯似的挥舞着手。“我去他妈的什么共党探子,说白了就一个奸商。本想屈打成招,暗算姓方的小子。没想到那姓詹的一到,反而成了烫手的山芋,白送给警察局都没人要,还成了姓方那小子用来攻击我的把柄。”

谭玲一听撇了撇嘴,冷哼道:“哼!你跟李鹤龄两个掌握生杀权利的大人物,一个小小的警察都收拾不了,连我都有点瞧不起了。”

费得炳懊悔地说:“也怪我一直想猫捉老鼠,要把他跟共党案子牵在一起。这样既除掉眼中钉,又能在上面得到功绩,还能报当时被骗之仇,给李鹤龄的脸上抹黑。这可是一石三鸟,名利全收大好事。”

谭玲对他翻了个白眼,讥讽道:“可人算不如天算,一招失手,全盘皆输。”

费得炳咬牙骂道:“说到底还不是李鹤龄那个蠢货,在警察局处处被动制约不说,一个小警察都能连番顶撞于他,更别说其他副局长都在想着要把他从局长位子上给拉下来。要不怎么会出现两个副局长都为方云生证明的怪事?哼,到尤家集是为了公干。这下好,把一个局长都给干倒在医院里了,只他妈剩下最后一口气。”

“哼,我看还不如死了的干净,这样起码还能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洗清你的过失。”谭琳恶毒地说。

“嗯?对呀,李鹤龄伤重我还没去医院看过呢?哼,哼,既然已经是个半死的残废,那么即便痊愈之后,在警察局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大的作用了,现在可真是我们俩坦诚相处的最好机会。”

想到当初那么困难,正是需要人提携帮助的时候,李鹤龄却落井下石地欺骗自己,迫使自己白白丢掉了出卖付访年这一大功。而转投许世昌的调查处受尽了虐待不说,还丧失了诱降杜丽的大好机会,美人陨落成了他心里永久的疼痛。想到这里费得炳恶从心底起,无比仇恨李鹤龄的歹毒,眼里不禁冒出了豺狼般凶残的寒光。

李鹤龄身受重伤,最为失落的倒不是他的家人和小妾,而是季德坤、沈兴昌和康纪元。全局上下都知道,他们三个是李鹤龄的铁杆部下。沈兴昌虽说跟李鹤龄比较近,可他毕竟是在田副局长的直接管辖之内,阳奉阴违的自然是少不了,平时倒不是那么骄横跋扈。康纪元一心想着往上爬,有时还知道维系几个身边的同事,要不面对方云生的突然邀请,他也不会马上就转弯。然而,最为绝望的就只剩下季德坤了。原指望靠着李鹤龄就能飞黄腾达,谁知飞来横祸,李鹤龄伤重住院,命保不保的住尚且另论,但想要依靠他再恢复往日的辉煌,恐怕已经是镜中花水中月了。因为平时跟李鹤龄靠得太紧,以至于把其他副局长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眼下即便想要另行他投,一是顾及李鹤龄忽然康复,没他好果子吃。二是怕这个时候着急改换门庭,被其他副局长轮为笑柄。这万一李鹤龄不能回到局长位置上,从上面再调来一个局长,那他一番努力岂不又是白费?所以,他选择了想再等等看看做法。

为在人前造成一个对李鹤龄的栽培感恩戴德的样子,季德坤煞费苦心地几乎每天都会在李鹤龄的病床前转悠。李鹤龄刚恢复一点意识,季德坤立刻惊喜地感到自己似乎又有了希望。于是,忙前忙后侍候的更加殷勤了。季德坤去帮李鹤龄送尿检,费得炳在张竖横和刘铭的陪同下的突然来到病房。费得炳挥手赶走了守护床前的小妾林秋蛾和另外一名警察,让张竖横和刘铭堵在门外,他独自一人阴冷地坐在了李鹤龄的床前。看着口戴氧气挂着吊针半醒半睡的李鹤龄,费得炳嘴角绽出了恶魔般的狞笑。

“哟呵,李大局长,怎么伤的这么重啊?哟,哟,哟,看看这喉咙跟肺都被打穿了,以后还怎么吼叫啊?怎么?这就怂了躺着不动了?你不是还要领着部下跟我费得炳的调查处论长短赌输赢吗?哦,对了,你是最喜欢钱了。要不要我再拿些钱出来,帮你把喉咙和肺上面的窟窿补上?用两百现大洋你看够不够?”

李鹤龄虽然不能言语也不能动,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费得炳话语里充满的怨毒,让他毛骨悚然,他预感到有些不妙,眼睛四周一转,发现身边没有一个自己的人,他只能看着费得炳越来越残酷的恶相,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

“哦,对了,有两个好消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尤家集的剿共计划,因为你现场高明的布置和指挥有方,让这次无比周密的行动流产了。方云生的共党嫌疑,也因为你隐瞒了跟张处长通电话的内容,让他非常侥幸过了审查关。还有胡云鹏的意外之死,又是因为穿着你们警局的服装,使朱自立认错了目标,为那个方云生挡了子弹。你说我他妈的怎么会跟你这样猪一样的蠢货结上了联盟呢?”

费得炳越说越生气,越生气面目越是狰狞。李鹤龄害怕的快要窒息了,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费得炳站起来走到自己床前,毒蛇般的三角眼里闪烁着阴森的凶光。他甚至听见了费得炳因为憎恨,牙齿间互相摩擦发出的咯咯怪响。他无助的眼珠来回乱转,看看费得炳又看看病室的门,此时他多么希望家人、医生、部下,或者管他什么人,甚至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能够突然打开房门走进来。他的这种表情,被费得炳看在眼里,只见费得炳‘嘿,嘿,’一阵阴笑地说到。

“怎么?是不是很绝望也很无助?告诉你,这种感受我也全都经历过。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我本来以行动之前方云生到过尤家集为嫌疑,对他进行了抓捕。可就在开始审问他时,忽然被告知他去尤家集的行为,已经在三位副局长面前都报备过了。而且,还有你的两位副局长现场为他作证。如果你当时就在审讯现场,如果你之前就知道他去过尤家集,如果你能全面掌控警局,如果你在监狱里就整死他,如果你能在行动之时就用黑枪打死这个小王八蛋,那么今天我还能被一个小鳖崽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做三姓家狗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猪一样的的愚蠢,才让那姓方的小子侥幸活到了今天。你无能也就算了,还他妈的总是找茬要钱,你说你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他妈的怎么不去死呢?”

骂到盛怒处,费得炳左手一把扯掉李鹤龄的氧气罩,右手‘啪!’的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他也不管没有氧气的李鹤龄是不是还能喘气,一指他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

“王八蛋,要不是你狗日的当初昧良心,黑了老子两百块大洋,我费得炳凭什么要看那个狗日姓许的嘴脸?抓捕平江地下党书记,是多么大的功劳啊!单凭这点你都能在警察局一手遮天,更别说之后的剿共合作,还有那么多的功劳在等着你。可是就是因为你的眼前利益,害死了我的杜丽,也害得老子改投那个王八蛋的许世昌。有了这些非人般的痛苦经历,现在又被方云生那个小兔崽子骂成三姓家狗。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都拜你这狗操的龟孙子所赐。你他妈的都这样了,还敢拿眼睛瞪着老子。老子今天的这样的处境,都是你这王八蛋给害的。老子叫你瞪!叫你瞪!叫你瞪!你他妈的再瞪!再瞪!”

虽然现在伤重卧床,但是,好歹也曾经风光一时,就连他费得炳要见自己,也得低三下四地忍气吞声。而如今,李鹤龄简直不相信费得炳敢在病房里,连骂带挖苦地猛扇自己的耳光。嘴里虽然不能言语,但是,愤怒的他眼睛冒火死死地地瞪着费得炳。心里发誓等伤痊愈,一定要还报今日之仇。然而他不知道,毒辣的费得炳已经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开始的时候,张竖横、刘铭都在门口紧紧守候。后来,林秋蛾听见费得炳在病房里对李鹤龄大喊大叫,就吵闹着想要冲进去,那名警察怕事后被季德坤骂,也不得不出面干涉。看见林秋蛾颇有些姿色,张竖横早就想要调戏一番。然而有刘铭在场,又有身兼为费得炳守候之责,所以,即便淫心荡漾也不敢随意放肆。现在既然林秋蛾和警察已经开始吵闹,张竖横眼珠一转心里冒出了坏水。他叫刘铭去把警察赶到院外看着,自己便连抱带拥地将林秋蛾推到了盥洗间插上了门,一边故意装作喝叱,一边上下其手地胡摸起来。林秋蛾虽然也拼命反抗,却怕坏了名声也不敢高声呼救。

当季德坤拿着检验单返回病室时,刚开启一条门缝准备向林秋蛾报告检查的结果时,就惊悚地看见满脸狰狞的费得炳拿着个枕头,正疯魔似的使劲地捂在了李鹤龄的脸上,一边捂,嘴里还一边恶狠狠地骂着。

“你他妈的都这样了,还敢拿眼睛瞪着老子。老子今天的这样的处境,都是被你这王八蛋给害的。老子叫你瞪!叫你瞪!叫你瞪!你他妈的再瞪!再瞪!”

而李鹤龄正是因为喉部和肺叶受到重伤,早在费得炳扯掉氧气罩时,就呼吸极为困难了。现在被费得炳暴怒之下拿着枕头强捂住了口鼻,更是感觉窒息的无法呼吸了。就这样挣扎没几下,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便一命呜呼了,至死眼睛都还瞪得大大的。已被盛怒烧毁失去理智地的费得炳,还以为李鹤龄依旧在瞪着他,嘴里骂着‘啪!啪!’又是两耳光。但是,当看到李鹤龄死睁着双眼无力耷拉的脑袋,只是随着自己巴掌抽动而机械地左右摇摆,费得炳才忽然惊醒,伸手一探李鹤龄的鼻息,方知他已经被自己捂死。季德坤目睹了可怕的一幕,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惊恐中他下意识地‘嘭!’的关上房门,惊慌失措地撒腿就向医院外跑去。一路上不光撞倒几个病人,还连带着把刚刚往回返的刘铭给撞了一个踉跄。

季德坤巨大的关门声,惊醒了呆滞中的费得炳。慌乱中他顾不上查看刚才是谁在门外偷看,一伸手将李鹤龄死瞪的眼帘摸下,急急忙忙地整理好被褥和枕头,接着又把氧气罩重新给他戴上,造成一副完全熟睡的样子,便匆忙向外逃去。

由于林秋蛾的拼命反抗,让张竖横只是刚刚过了过手瘾。季德坤的惊慌逃窜,在走廊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张竖横以为费得炳出来看到他都不在而正在发火,便不得不舍弃林秋蛾匆匆地跑了出来,正看见费得炳和刘铭一起慌慌张张地往外走,便快步跟了出去。而林秋蛾也因受到侮辱怕遭人耻笑,只得抽泣一阵后,含着眼泪地整理好衣服头发,低头回到了病房,见李鹤龄还在沉睡之中,便没敢打扰,自顾自地呆坐在一旁想着刚才经历的伤心之事。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有护士交班过来检查,才发现李鹤龄早已断气多时。

派人将李鹤龄的尸体送回家中,詹承业就在电话里向省厅报告了此事。依照省厅的意思,詹承业找到常国孝准备让他暂时代理局长职务。没想到却遭到了常国孝的坚定拒绝,并向詹承业推荐了曹副局长。詹承业无奈只得再向省厅请示,最后决定由曹副局长暂时替任。组织科级以上警员宣布了人事安排后,詹承业就带方云生一起进入了调查处的大狱。

再临这般阴森的禁地,方云生不由想起了与裴成同陷囹圄时的痛苦日夜,脑海里又想起了那让他一辈子都刻骨铭心的人生大蜕变的日子,是裴成把他从一个对世事懵懂的轻狂少年,锤炼成了心智开阔,能把握全局的有为青年。随着前进步伐的不断深入,方云生胸中更是波澜起伏心潮澎湃。他想到了付访年、张国勇、李同芳、耿秋柱、齐金虎,还有陈伟新、杜先亮、李道祥、罗志成和胡云鹏等等,这些鲜活的生命,都一个个消失在自己眼前,这是多么残酷悲壮的时刻啊!

‘既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替千千万万个劳苦大众谋利益,那么就必须要有自我牺牲的准备。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只要我们的牺牲能够唤起更多的人,加入到我们这一伟大的事业中来,哪怕现在就让我现在去赴死,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这就是我们共产党人最崇高的信念。’裴成的这句话又在方云生耳边响起。信念,什么是信念?要说付访年、李同芳他们是为这种信念而死,那么陈伟新、杜先亮、李道祥,乃至罗志成和胡云鹏呢?难道他们都是为着这个信念而死?不知道他们在那边有没有为自己的死而感到后悔?

“咣当!”的铁门开启声打断了方云生的思绪。在费得炳和胡福举的陪同下,他们在阴森的牢房里,终于见到了已经被折磨失去人形的郭指导员和李洪刚。詹承业还没开口,方云生就已经怒火满腔地冲上前要向费得炳发难。

“王八蛋,没有真凭实据,你就敢把人打成这样,把小爷的警告当耳旁风了。那好,老子今天就让你狗日的尝尝被打的滋味。”

詹承业和胡福举连忙阻止了他。胡福举依仗县党部秘书长的身份,呵斥着。“方云生,方云生,你干什么?住手!快住手!”

而詹承业虽然心中也很愤慨,但还是非常理智地劝解着方云生。“方云生,你小子给我冷静点,现在不是你赌气耍横的时候。既然人还在,只有先搞清楚事情的根本,才能有机会再去计较其他问题。”

说着他不再管愤愤不平地方云生,把目光转向费得炳,一脸正色地说:“费处长,调查处的办案方式,兄弟不妄加评判。但是,这人被你们打伤的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想再看见同室操戈,做有损党国利益的事情。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峰反映,如果二人身份经查实没有任何问题,我希望你们调查处能给张处长和方云生一个满意的交代。”

费得炳当然不怕方云生的威胁,但是,詹承业是代表省厅来的平江,身后还有张处长的身影,这就让他不能不忌惮这些势力强横。况且所谓的交代,无非就是个姿态和金钱赔偿的不是,又不会让他失去什么。于是,费得炳宽容的像大肚能容的弥勒佛似的,频频点头满口应承着。

“呵,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我们调查处也不是万能的,常吃这碗饭,谁能保证没有失误的时候?假如这二人身份真被查实无误,调查处定会有一定的补偿。”

有了詹承业的及时劝说,方云生很快冷静下来,他在想毕竟郭指导员他们还没脱困,落实信息的传递,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于是,他在费得炳煞有介事做保证的时候,就把目光转向了郭指导员他们。

“郭掌柜,为我的事情让你们受委屈,我心里非常不安。只不过虽然受伤命还在,就有翻身的机会。”说着他一指詹承业向郭指导员和李洪刚介绍说。

“这位就是省厅派来核实真相的詹特派员,我希望你们积极配合,依照事实说出整个事件的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赶不上回家,那我就派人去趟淮滨俞安,先给你家人报个平安,一切等你们养好伤再说。”

从方云生嘴里再次亲自听到了淮滨俞安,郭指导员想到了崔世林的多次传信,他的心里一下子有了底。于是,故作惊慌的样子,对方云生喊叫起来。

“方少爷,方少爷,小的可是真的冤枉啊。这无缘无故地被抓受折磨不说,还要逼着承认什么才是为共党分子办事?方少爷,这、这南京的张处长真的是共党分子?我的个天啦!这可是要了我们俩的老命了啊!”

“不是,不是,郭掌柜,张处长他们并不是什么共党分子,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这不还有詹特派员他们为你做主吗?”

方云生真是佩服郭指导员,平时那么庄重严肃的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能装扮出这样一副恶心人的样子来?这好像跟自己以前扮装成乞丐,给北山送情报有着惊人的相似。

方云生正想着,就见郭指导员把目光转向了詹承业,装出一脸极度害怕的痛苦模样哀求起来。

“詹特派员,詹青天,你可得为小人做主啊!我是真不知道那张处长是共党啊,要不打死我也不会帮方少爷的忙。这好人怎么没有好报呢?我是清白的呀。”

郭指导员的哭喊,让詹承业和费得炳都是一阵心烦。费得炳在想,姓郭的几句话就已经表明了真相,詹特派员再查下去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自己忙乎这么长时间,到头来又是一场空不说,肯定还会被方云生和许世昌拿来当做羞辱自己的笑料。

詹承业心烦的是,这费得炳也太不像话了,针对方云生也就算了,干吗还要去触碰张处长这个大雷?还有夏专员昨天的话明显都是在下套,自己如果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装进去,那可就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庞大的势力,以后就静等着倒霉吧。因此,他在心里已经非常憎恨费得炳了。

“住口!你喊什么喊?是谁告诉你张处长是共党了?真是莫名其妙。清不清白的,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接下来长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的不许胡言乱语。”胡福举看见也皱起了眉头,就出口喝止了郭指导员。

郭指导员一住口,詹承业便开始了审问。目的达到,方云生也就没再做任何纠缠。胡福举则是一面听着,一面偷偷观察着方云生的表情。他在妒忌,这小子可真是个人物。如此复杂多变且不利于自身的场合,他都能镇定自如的抓住机会进行反击,还最终变被动为主动的获取胜利,是他都没有预料得到的结局。李鹤龄已死,与调查处的对峙完美反转,再加上南京张处长的因素,可以肯定这小子在警察局将会更加如鱼得水。如果儿子还在,与他继续结交下去,将来多少也能给自己一定的帮助。可惜,这些机遇在自己一时的义愤下全都丧失,再指望他为自己所用,好像已再无可能。

怕被陷入调查处跟警察局两股势力的内斗之中,平江城詹承业是一天也不想再待。与曹、田、常三位局长打过招呼,吃过午饭,就带人一起匆忙赶往淮滨县的俞安镇,去核实郭指导员的身份。詹承业这边刚给警局上下打过招呼,方云生就让小丫头通知了米金凯。于是,就有了淮滨俞安之行的全方位安排。

对于李鹤龄的死,除了常国孝以外,包括沈兴昌、康纪元在内的每一个警员,几乎都没有认真过问一下。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警察局内部人事调整而忧心忡忡的时候,方云生和许金铸一起去看望了尤世龙。回去的路上,许金铸告诉方云生,他那天没能去参加尤家集的行动,是被李鹤龄安排了临时值班。虽然留有遗憾,但是,却压下了一份淳南警局的剿匪协查通报。淳南警方在报告中说,淳南在镇压城外颉乌山峦一带土匪后,进行全城大搜查时,平江城万源副食店有个叫宋全福的掌柜,在淳南因没有身份证明被抓很长时间,要求平江查实后给予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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