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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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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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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八十五章

从胡家心定气爽地出来,方云生就直接去了义字堂的那间棉花仓库。

一天一夜没吃也没喝地就这么脚尖只能刚刚挨着地的被吊着,朱自立痛苦加冻得几乎只剩下半条命了。起初他还在怀疑这是不是青帮为了报复而实施的绑架,可当他看到方云生阴冷着脸走进来,他就知道自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打定主意决定一声不吭,死也不能让方云生从他的口中得到任何信息。然而,当紧随其后的尤世龙和一个彪形大汉,带进来了一桶水和一根细钢筋时,朱自立心里马上就不寒而栗了。

对于朱自立,方云生恨不能吃其肉喝其血。罗志成、胡云鹏都直接或间接地死在了他的手里,并且连方正魁也遭到多次暗害险些伤命。所以,当尤世龙他们把朱自立放下来,将手反捆在一张椅背上后,方云生就没有任何言语地操起那根细钢筋,阴狠地尽往朱自立上身肉最多的地方招呼。

“啊!啊!啊!啊!你、你......哎呀!呃!你他妈……啊!啊!啊!……”随着方云生手里细钢筋的狠狠落下,朱自立身上的血肉被抽的四下飞溅,他想骂上两句,可一阵接一阵的巨痛袭来,根本就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狂呼惨叫来发泄这剜心噬骨的疼痛。

忽然,方云生停了下来,朱自立以为这轮的折磨已经结束。他刚想喘口气,方云生一钢筋又抽在了他的大腿上。朱自立‘嗷!’的一声怪叫,绷紧神经准备抵御再一次的酷刑袭身时。方云生又停了下来。朱自立憋不住力竭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刚释缓,方云生忽然一钢筋又抽在了他的另一只大腿上。朱自立立刻又是一声惨叫。就这样朱自立只要一放松,方云生就是一钢筋抽过去。

“啊!没他妈的像你这样折磨人的。”朱自立哭了。“给个痛快,给个痛快吧,老子受不了啦!受不了啦!”

“哼!”方云生冷酷地哼了一声。“这才刚刚开始,就受不了啦?曾经不可一世威风八面的朱堂主哪儿去了?算了,你家小爷时间有限,也懒得跟你这杂碎废话。现在我问你答,如果回答的有一句废话,我就敲掉你一个脚指头。”

“我他妈的什么都......,啊!啊!……!”朱自立骂声刚出口,尤世龙一锤子狠狠下去立即敲碎了他的一根脚趾头。

“太快了,尤兄,要慢慢地来。”方云生来自地狱般的声音,让惨叫中的朱自立害怕极了。

“别、别砸了,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别再折磨我,我受不了啦!我受不了啦!呜,呜,呜呜……”

相对于朱自立的悲哭,方云生的脸上只是一片的怒火。

“住口!装死嚎丧也抵消不了你狗日的恶毒。罗志成、胡云鹏,还有那些因你而死的弟兄们可听不见你的鬼叫了。还有我叔叔和胡会长的伤,这些都是你做下的孽。这点伤痛,只是我帮他们所收回的一点利息而已。好了,也懒得跟你狗日的废话,我们继续。”

“不,不,不,不,这、这都是、是调查处魏处长让、让我干的,我、我也是被逼的呀。”

“妈的,又开始废话了,再砸!”方云生毫不留情地把手一挥,尤世龙按住朱自立的另一只脚板,对着大脚指‘嘭!嘭!’地砸了起来。

“啊!啊!”剧烈的疼痛让朱自立死去活来,他连忙求饶着。“别砸,别、别,啊!啊!别砸,我不废话,我什么都招,啊!啊!……”

又是一个寒气逼人的早上,各家房顶上的瓦片都盖上了一层薄霜。浑厚的云层完全遮住了隆冬的太阳,让这萧瑟的天地之间尽撒朦胧雾气。

昨天吃过晚饭后,与青帮四个堂主在方正魁家谈了很久,针对平江各方势力都想觊觎青帮利益的状况,方云生再三强调了团结一心才能共同生存的道理,接着又谈了自己对青帮今后发展的想法。他要求方正魁和四个堂主在青帮内部挑选出一批精兵强将,像尤世龙那样,组建一个只听命于老罗的新堂口,方正魁领头,四位堂主监察,名曰:刑堂。这个堂口不用管理帮里一切日常业务,他们的使命就是在危难时刻暗中暴起出击,替青帮清除内外忧患。而这些成员在老罗秘密集训之后,又会分散在四个堂口内担任并不起眼的内堂杂务,充当暗子悄悄盯住各堂内部的每一处最细微的变化,适时向老罗传达帮内上层权力者的一举一动。如果这一切准备顺利完毕,那么接下来就是方正魁和四位堂主退隐幕后的日子。青帮会在新的舵主和堂主的带领下,接手帮内的一切管理事务。

刚开始四位堂主心里都还很不满,他们认为方云生这是在排除异己,企图谋夺他们的权力。后来方云生把胡福举、许世昌的阴谋计划跟四位堂主一讲,又结合调查处多次谋害方正魁一事,推心置腹地跟他们细细讲解之后,四位堂主方才终于醒悟,知道方云生这是在佑护他们能够善终。毕竟性命没有了,一切权利、财产、地位、名誉都成了空谈。这样的安排表面上虽说称谓退隐,但核心利益和权力其实仍就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只不过从明面变成了幕后,没有了直接面对的打打杀杀,少的是风险多的是利益。于是,四位堂主包括方正魁在内,全都皆大欢喜地笑了起来。接下来就是齐心合力地出谋划策,制定今后的发展规划。

万民瓷器店除了于万民一个没有过早以外,一家人早餐以后全部突然的大泻不止。于万民慌里慌张的请来邻居一起帮忙把家人送到医院,一检查就确诊是严重的食物中毒。病势凶猛,这个还没拉完,那个又叫着已经忍不住了。于万民慌了,又是交钱又是拿盆的,忙前忙后焦急的头上直冒汗。一直折腾到晚上,病情才稍微稳定一点。

费得炳在接到监视特务的报告以后,总感觉事出的有些蹊跷,就让黄中祥装作病人亲自去医院近身打探。黄中祥先去问了医生于家人的病情程度,又眼看着于万民手忙脚乱地照顾这个,照顾那个的,满头不断流淌的汗珠都冲不掉一脸的焦急,终于相信了于家的意外食物中毒的确是实情。于是,黄中祥就在医院内外布下四个特务替换监视,这才回调查处向费得炳报告去了。一番忙碌又没有发现什么,这让费得炳心中的疑虑反倒增加不少。幂幂之中,他总觉得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情,便叫来张竖横在城圈内外都安排上几个固定点,以全方位地监视方云生和于万明的行踪。

到了下午,在医生的积极救治下,于家人的病情终于得到稳定。这时监视的特务突然发现,一个礼帽压得很低的大汉走路时不小心撞了于万民一下,随后于万民便鬼鬼祟祟地一个人去了厕所。特务们不放心,连忙派人假装上厕所跟过去查看,发现于万民躲在厕所里好像在偷看着一张纸条。见有人进来,他慌忙把那张纸条塞进嘴里咽了下去。接下来从厕所出来的于万民,神色开始变得慌张起来,那情景好像是遇到什么不能决绝地大事一样,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前后思量了好一会儿,似终于先定决心地一咬牙,去医生那里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一路尾随到了医院大门外,特务发现在医院里撞过于万民的那名大汉已经蒙上脸布,正在一个角落里等着于万民。二人见面几句低声交谈,于万民和他一起匆匆忙忙地来到了一家小旅馆。特务判断这一定是去找江耀祖联络了,便一转身找了个有电话的店铺,抄起电话向费得炳做了报告。费得炳连忙命令黄中祥召集人马随时准备,同时要尚孝忠立即跟进。

自从与尚孝忠一起到万民瓷器店联络过以后,江耀祖就一直待在小旅馆里不敢离开,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了于万民来找他的时间。两天过去,还是不见地下党的任何人前来,江耀祖都心焦的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在想,如果今天再没有人来,那他明天一定要再上门去催。要不然光这样继续耗下去,会让尚孝忠说过的话形成很明显的破绽。正想着,忽然有人敲门,江耀祖急忙起身打开房门,就见于万民满头大汗地领着一个蒙着面的壮汉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那名大汉就把房门关上了,等他摘下脸上的黑布后,于万民向江耀祖介绍说。

“江先生,这位是我们组织部的邢元部长。邢部长,这位就是中心县委派来跟我们联络的江耀祖同志。”

“你好!邢同志。”

“你好!江先生。我们是来接你去参加地下党支部成员会议的,大家都等着听你传达上级党组织的指示精神。如果没有什么要事,那我们这就一起走吧。”

地下党来得太快也太突然,江耀祖心里一下子觉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呃?你们的书记和其他部长全都回来了吗?”

邢元笑了笑,说:“当然,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程书记和其他主要负责同志是必须要到场的。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再次听取上级指示精神,可是我们这些离线的地下同志,全都梦寐以求的大事,哪里会有一点懈怠心思?”

马上就要面对这么多有丰富经验的共党首脑,自己的表演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江耀祖想着心里就已经发慌。虽然知道外面肯定有特务跟踪监视,但他还是想要再拖一拖,哪怕有一人在场帮衬一下,他也不至于这么心里没底。

“这么安排是不是显得过于仓促啊?要不等尚孝忠同志回来再听听他的意见。”

邢元一听脸上立刻露出诧异之色。“仓促?不是你们在催说要尽快安排,在向我们传达之后,要继续赶往下一个县的吗?怎么现在......?”说着他故意欲言又止地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于万民。

“老于,你是不是这么向程书记他们传递消息的?”

于万民重重地点点头,也一脸疑惑看着江耀祖说:“是啊,那天你不是也听见尚同志当面催促我们的吗?怎么我们这边都安排好了,却又说过于仓促?难道情况有变?或者,中心县委那边又有了什么不好的情况发生?”

看着两个人都露出了怀疑的目光,江耀祖心里更加慌乱了。他连忙掩饰说:“不,不,不,你们都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应该等尚孝忠同志回来一起转达最好,毕竟他是领导,比我讲得更具体,更透彻,也、也更、更清晰嘛。”

邢元看了于万民一眼,转脸对江耀祖说:“嗨,这也不要紧嘛。我们要的是中央最新指示精神,等的是下一步革命斗争的道路和方向。你是从苏区中央领导身边来的同志,政治觉悟和理论水平肯定比我们地方上的同志们要高,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把上级指示传达的非常详细非常透彻的。”

“就是,江同志请不要有什么顾虑,况且我们那边早已经准备好,大家聚集起来很不容易,选择开会地点也是经过多方面安全考虑过的,事不宜迟就差请你过去了。如果你这边再有什么顾虑,那我们这些人的一切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对,传达上级指示刻不容缓,请你无论如何也不要再推辞了。” 邢元冷峻地戴上面罩,言语之间毫无妥协。

被逼到了墙角,江耀祖还是不死心,忽然眼珠一转,立生鬼计地说道:“那好,你们先出去等一下,我在房间给尚孝忠同志留个暗记就来。哦,对了,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尤家集。”于万民似乎毫无提防地随口就回答了一句。

“好,你们在外面稍等,我布置完马上就来。”

见于万民和邢元已经出去,江耀祖连忙将一张写有尤家集三个字的纸条压在桌上。他盼望着不管是尚孝忠还是黄中祥,能在看到这张字条后迅速赶往尤家集跟自己汇合。

于万民三人在旅馆外汇聚刚一动身,就有两个特务便衣远远跟在身后。他们前脚刚离开,尚孝忠就闪身溜进了房间里,看到江耀祖留下的字条,急忙去打电话向费得炳报告。费得炳立刻对等在一旁的黄中祥下达命令,悄悄跟随,迅速包抄,争取全部活捉。看着黄中祥等人已经出发,费得炳在电话里命令尚孝忠赶紧去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方云生,他非常期待这方云生在得到消息后到底会怎么做。丢了电话,费得炳又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趟,他忽然感到黄中祥的力量似乎有些薄弱,他抓起电话就准备向樊营长请求增援。可转念一想,这次的阴谋是他跟李鹤龄共同制定的,找驻军帮忙还不如让李鹤龄出点力,毕竟功劳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想到这里,他把电话改拨到了李鹤龄那里。

“喂,李局长吗?”

李鹤龄正在给后勤科长签署文件,一听是费得炳电话,以为又有什么事情要麻烦自己,所以,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是的,费处长,你有什么事儿吗?”

李鹤龄的口气让费得炳很不舒服,他虽然在心里不断咒骂这满脑子只有贪念的蠢货,但此时又不得不压抑着心间的怒火,屈尊降贵地耐着性子跟他讲话。

“现在说话方便吗?我有共党消息。”

“稍等。”李鹤龄一听有利可图,立刻来了精神,他挥赶走了后勤科长,关好门才对费得炳说:“好了,你说吧。”

“现在江耀祖已经跟共党联络员去尤家集开会去了,这可是将地下党一网打尽的好机会。我已经派黄中祥带人去跟踪包围了,我怕人员不够就给你打了这个电话,看你能不能也带人过去,如果不行我就找驻军。”

到嘴边的肥肉岂能随意拱手让给他人,李鹤龄连忙拒绝道:“不,不,不,人我早就准备好了,你放心这次我还会亲自带队,现在马上出发,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好,那我就放心了。还有现在方云生就在城外哨卡,你想办法把他调回来跟你一起行动。我已经让尚孝忠在城内等他了,让他把消息告诉给方云生。如果方云生回去没把消息报告给你,那你就可以下令逮捕。如果他把消息向你报告,你就可以在行动时,亲眼看着他的表演,稍有不对还可以当即处置。”

“好,不管他怎样表现,我都会为他安排好这最后一切的。”李鹤龄在杀机毕露的同时,非常佩服费得炳的阴险狡诈,连这样的机会他都能运用自如,李鹤龄深感自愧不如。

于万民刚从医院出去后不久,就突然进来了六个警察。他们挨个在病室搜索一番后,就到了于家人的病室,为首的那位冷眼看了于家亲属一眼,便嘴角一撇,冷哼一声叫着:“哼!他妈的共党嫌犯还配在这里住院享受?带走,都他妈的给老子带走。”

接着,过来几个手下也不顾于家病人还挂着点滴,随手一扯拽下吊针针头,推推搡搡地就要把人带走。于家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医生们想要上前阻拦,却也不敢吭气,可特务们不干了。

“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就想抓人,你们也太没有王法了吧。”

“妈的,跟谁说话啦?敢管警察局的闲事?肯定是共党同伙。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老子抓起来。”

领头的话音未落,马上过来两名警察将这个特务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别,别,哎呀,哎呀,自己人,都是自己人。”特务胳膊被扭得很疼,连忙告饶。

“呸!谁他妈的跟你是自己人?这里是医院你嚎个屁,把狗日的嘴堵上。”两名警察胡乱扯过垃圾桶换下带着脓血的脏绷带,就塞进了这家伙的嘴里,并且直接给他上了绑绳。

其他特务见有误会,又怕在于家人面前暴露身份,就偷偷扯了一名警察的衣袖,悄悄说道:“兄弟,兄弟,我们是调查处的,借一步说话。”

那名警察眉头一皱,跟着他到了外边。特务掏出证件递给他,讨好地说道:“这是兄弟的证件,大家都是同僚,正奉命监视这几个共党家属,后面可能还有大鱼,请给个方便,我们处长那里一定会给你记上一功。”

那名警察翻了翻他的证件,又看了看他的脸,一脸严肃地说:“怎么我们没接到上面的通知呢?你们一起有几个人?还都有谁?别一会儿再给搞错了。”

“哦,他,他,还有你们捆的那个,加上我也就四个人。”

“那好,你们几个跟我到办公室去聊聊。嗨,你们俩把那人给放了,都是自己人。”

这名警察一边把证件还给特务,一边要捆绑特务的警察放人。那两名警察显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磨磨蹭蹭地开始解那特务身上的绳索。然而,当特务们都跟着那名警察进入办公室以后,这两名警察不但不继续解绳索,反而一枪托擂在那名特务的头上,特务顿时血流满面一翻白眼晕了过去,警察一扭身将他拖入了旁边的更衣室,反锁上门,和另外两名警察一起冲进了特务们刚进的办公室。

“不许动,谁动打死谁。”接着门一关,就听见里面劈里啪啦地一阵打斗,然后就没了声音。时间不大,两名警察跑了出来,把更衣室的特务拖了过去,一起带进了办公室。虽然事情发展的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那名带头的警察一直凶神恶煞地镇守在病室门前,一脸不善地冷冷看着,所以,医生和护士们即便有疑问也不敢撑头去问。好在时间不长警察们都陆续走出了办公室,除了只留下一名警察拔枪在办公室门前看守着之外,其他的警察押着于家的人匆匆离开了了医院。

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名在办公室门前看守的警察忽然收起枪,来到医生办公室对一名值班医生说。“那间办公室里关着的人,谁都不许动。这些都是我们警察局和调查处之间的矛盾,你们谁插手谁倒大霉。话尽于此,等会儿我们科长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就会带人来把他们提走的。我的话请你立刻转告大家,这个期间,没有警察局的允许谁都不许进去,更不能妄议此事,否则就以通共论处。你都听清楚没有?”

那名医生吓得连忙回答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那好,快去。”警察一说完,医生立刻就挨个通知去了。警察轻轻一笑,转身就消失在了医院的大门外。

费得炳和李鹤龄临时制定的恶毒阴谋,方云生并不知道。下午,方云生正在南门外哨卡跟驻军一个小头目打屁聊天,警察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有急事召他回去。他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刚进城,就碰到尚孝忠满嘴酒气地在城门口等他,方云生还没开口,尚孝忠就急急忙忙地上前对他说道。

“方先生,那些人中午请我喝酒了。说是感谢给小慧姑娘及时送的那本书,要不然可真耽误了他们今天去尤家集集中开会。”

方云生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演戏,便假装惊异地问道:“什么?共党要在尤家集开会?那不是在你亲戚家吗?”

尚孝忠故作酒醉的把手一挥。“不是,没在我亲戚家,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怎么你也想去看看?”

方云生心里冷笑一阵,说:“是啊,我想去看看那里面有没有我认识的人。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开?什么时候开?”

尚孝忠说:“尤家集就那么大点,自己找去就是了。反正听说这会儿人还没有到齐,兴许你赶过去还来得及。”

方云生装着兴奋地说:“好,好,一会儿我回警察局办完事就立刻过去。”

说完也不再管他,扭头就急匆匆地骑上车走了。就在他转身上车之际,尚孝忠一扫之前醉酒的状态,眼睛凶光毕露地看向方云生的背影,嘴角绽露出狰狞的阴笑。

在回警察局的路上,方云生想着尚孝忠怎么会知道他要从此地返回警局?没有费得炳跟李鹤龄的串通,他能准确地在南城门口等待自己?看来警局召唤说有急事,也应该是跟地下党的行动计划有关。本来他就想着去参加这次的行动,可米金凯的坚决抵制让方云生难以如愿。有了这个机会方云生在想,李鹤龄可能也想借此来试探自己。那好,回去干脆就将这个情报捅出去,再随机应变看看有没有机会亲临现场。

有了这样的想法,方云生脚下蹬得更欢了,不一会儿就到了警局,在传达室一问,果然是曹、田二位副局长正在找他。看着时间紧张,方云生让传达室赶紧去找许金铸,他自己急忙来到田副局长办公室。田副局长不在,他又去了曹副局长办公室,喊声‘报告’进去一看,两位副局长正在等他。

“二位局座,听说你们找我?”

“是啊,我们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跟的共党案子是不是还没有眉目?”

方云生注意到,今天曹副局长话语显得格外阴沉,而田副局长也鹰鹫般的死盯着自己的表情。他紧张地想着是不是哪里出了状况?难道是淮滨调查郭指导员身份出了岔子?这不能啊!可为什么曹副局长不问这些内容,却反问与共党联络的事情?这显然有些不对路啊?既然想不通,那也就不再想,方云生立生机智地回答说。

“有了,就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共党要在尤家集开会。二位局座不问,我也准备过来报告。时间已经非常紧了,请示二位局长是不是抓紧采取行动?”

“哦?还真这么巧?”田副局长看了曹副局长一眼,意味深长地地问道。

方云生本以为两位副局长听到这个消息会大吃一惊,可没想到,曹副局长表现得一点都不惊讶,反而略带苦笑地看向田副局长。而田副局长那鹰鹫般锐利的眼光也舒缓下来。方云生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见他们都不再说话,只得继续说道。

“我到之前已经让传达室帮着去找许金铸了,二位局座,要不赶紧采取行动,我怕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曹副局长看向田副局长,田副局长点点头说:“嗯,好,你先下去准备,我们马上请示局长,看由谁带队行动合适。”

“是,局座,卑职马上就去准备。”

方云生回答一句,便急忙去找常国孝,常国孝正跟季德坤争论什么,方云生说:“常叔,局里马上就有紧急行动,请准备一下人手,我也和行动队一起参加。”

然而,方云生没想到常国孝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季德坤说:“什么行动?我怎么不知道?”

方云生焦急地说:“我刚从曹、田二位局长那里来,他们去向李局长请示去了,估计马上就会来,要不你先准备就是。”

听着他把话说完,常国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你慌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在等着你,等局长命令来了再叫人也不迟。”

方云生心想,怎么今天三个副局长都有点怪怪的,这好像不是他们平时的处事风格啊!是什么原因?他好像能猜到点什么,可想要真正抓住,却又感到还是那般的模糊。就在这时,许金铸过来找他,说李鹤龄叫他赶紧过去。

方云生来到李鹤龄的办公室,只见李鹤龄和田副局长都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等他。

“局长,你叫我?”

“方云生,刚才你跟田副局长汇报说尤家集有共党聚会,可否属实?”

方云生正为此事焦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我刚从一个中间人那里听说的,至于是否属实,我觉得都应该马上派人过去看看。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抓共党才是我们的首要职责。”

方云生在说这话时,清晰地看到田副局长不仅眼光鄙视地看着李鹤龄,还在他回答的时候,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那好,现在我就亲自带人跟你一块去,你去叫上季德坤我们现在就立即出发。” 说这话时,李鹤龄猛然站起身来,方云生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是全副武装了。当方云生把目光转向田副局长时,见田副局长只是撇嘴轻蔑一笑,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来就走了。仿佛如此重大的行动跟他毫无关系似的,方云生想不通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处处笼罩着一种神秘感。

“时间紧迫,你快去呀。”李鹤龄的催促,打断了方云生的思路。

“是。”方云生转身就去找季德坤。

还在想着去常国孝的办公室,就见季德坤已经装备整齐地在门口等他了。方云生跟他一说,季德坤立即带着他一起到了警局院子里。方云生一看好家伙,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已经在这里列好了队,看样子早就准备好了。紧接着就看见常国孝陪着李鹤龄一起走了出来,常国孝把李鹤龄送上汽车,在转身经过方云生的身边时,小声说了句‘自己多加小心。’后,就头也没回地就回办公室去了。

“出发!”季德坤一声令下,汽车在前面开道,警察们列队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方云生感到有些窝囊,心想既然一个个都装得这么神秘,老子又有自行车骑,何必像个孙子似的和他们一样跟在汽车后面吃灰呢?

他刚向自行车方向跑去,就听季德坤在旁边对他喊叫着:“方云生,局长要你跟着一起行动,你干什么去?”

方云生也懒得理他,跨上自行车一掉头就出了大门。在经过岗亭时,方云生突然想起,在这群警察里他好像没有看见许金铸。还有就是常国孝在最后送别时说的那句话,要‘自己多加小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联想到自从接到局里召回电话之后,与尚孝忠的巧遇,曹、田二位局长不正常的审视发问,要人时常国孝的麻木不仁,李鹤龄与曹、田二位局长的一样发问,季德坤的恰好出现,李鹤龄要亲自带队,还有常国孝意味深长地要‘自己多加小心’,等等,这些到回警局之后一系列不正常现象,并且连许金铸也被抛出了行动之列。联系这前后这些人在自己眼前的肢体语言,和说书般的寄情表演,方云生判断这可能是费、李合计的又一重大阴谋,一种不祥的预感,刹那间弥漫在了方云生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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