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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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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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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蜕变》连载

第八十三章

昨天的爆炸袭击给费得炳和李鹤龄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季德坤受李鹤龄的指派,将省厅即将来人审核郭指导员身份的消息带给费得炳后,费得炳便想反正恶人已经做过,不如趁此机会再好好审讯一下郭指导员他们,即使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可以从侧面报复一下方云生,让他知道与自己对立是要付出代价的。另外他也想尽早拿出点成绩来,转移上峰对这些袭击案子的关注。于是,这天一大早,尚孝忠就带着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又一次来到了万民瓷器店。

梅小玲在被捕的当天,曾经借给段云英孩子送棉衣,冒险到过万民瓷器店。虽然待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于万民从梅小玲急促交接联络工作的话中,已经知道成家将要面临的巨大的灾难。梅小玲告诫于万民,联络工作是整个平江地下党的前哨,一个不慎将会给整个组织带来颠覆性的灾难,她希望于万民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仔细观察每一个前来联络人的言行举止及情报内容,从细节上冷静分析其行为目的和真实性,切忌激情过热的不负责任。梅小玲还以成志新遇难为例,向他剖析了敌情的变幻多端和特务们的阴险狡诈,再三叮嘱慎之又慎。梅小玲语重心长的话语,在当时情境之下的确打动了于万民的心。他向梅小玲表示一定不辜负重托,严格看守好这条隐秘战线的机密门户。然而,当尚孝忠一上来就说出了中心县委的联络暗号时,于万民过分激动的心让他几乎忘记了一切,并且在毫不提防的情况下不加思索地就立刻回应了暗语。接下来因为方云生的及时发现,和米金凯商量后果断采取的果断措施,才及时遏制住了于万民的错误行为,没有向整条地下战线上蔓延。

对于自己所犯的错误,于万民如当头猛击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冷汗淋漓地痛定思痛,极其后悔没有牢记梅小玲牺牲前的叮嘱,在奸诈的阴谋面前如此之快地就上了当。虽然组织上及早采取了补救措施,但是,于万民从心底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望着外面那些不时探头探脑的特务们,于万民忧心地思考着该怎样把米金凯‘虚与委蛇,巧妙周旋。’的后补计划实施下去,并且加紧落实方云生为其制定的‘争取时间,将计就计。’的重要部署,为从根本上彻底摧毁敌人针对地下党所设置的恶毒阴谋,提前打好最有利的基础。

尚孝忠带人过来的再次登门,让于万民从苦思中惊醒过来,他态度非常热情地将尚孝忠和那人一起迎进了侧门账房。

“这是江耀祖同志,这是于万民同志。” 一进门,尚孝忠就把那名精瘦的中年向于万民做了介绍,同时也把于万民向那人做了介绍。

“你好,江耀祖同志,欢迎来到平江。”

“你好,于万民同志,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不用太客气。”

“好,好,请坐,都快请坐!”

说话间于万民和江耀祖热情地握手,相互点头礼貌示意。然后,于万民殷勤地倒上茶水,分别端给了他们两人,同时静等着尚孝忠表明来意。

“于掌柜,上次我来已经向你表明了我们的意愿。江西前线反围剿战事吃紧,我肩上的担子很重,没太多的时间固定耽误在一个地方上的联络。今天来一是向你引荐江耀祖同志接替我在平江的联络工作,二就是要得到你明确的回答,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的负责人?这样也好当面向他们传达上级的最新指示,之后我就要抓紧时间尽快赶往下一个县区。”

临时换人?这里面一定有新的阴谋,必须尽快把消息传递出去。面对尚孝忠煞有介事地表演,于万民心里虽然更加警惕,但是,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非常尊重的样子。

“尚先生,江先生,其实我也很着急。不是我不积极的帮你们联络,而是交通站传来消息说,大部分外出去寻找游击队支委都已陆续回来。但是,主要负责的程书记和组织部秦部长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所以,还要请耐心的等一等,如果实在来不及,你看是不是可以做口头转达,或者书信的方式也可以,就是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规矩?”

其实让尚孝忠二人不知道的是,于万民嘴里所提到的程书记和秦部长,其实全都是随口杜撰虚幻人物,其目的就是要拖住尚孝忠,为‘将计就计’这个计划争取时间。

一听他的问话,江耀祖煞有介事地严肃回答说:“不行!这是严重违反保密纪律的行为,恕我们无法按你要求的方式完成这次转达指示的任务。请问你们书记和组织部长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样我们也能确定下次再来的时间。”

于万民模棱两可地回答说:“你放心,也就这两天就能回来。”

尚孝忠假装犹豫看了一眼江耀祖说。“那好,我们就再等他们两天。两天以后如果他们还不能按时回来,那我们也只有先去下一处个地点,错过机会可是你们的损失。所以,你这边一定要想办法抓紧通知,切莫再次延误。”

“好的,好的,我一定加快落实,绝不让你们空等一场。那么剩下的,就有劳尚先生和江先生耐心等待了。”于万民强做认真地继续敷衍着。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为了革命事业嘛。”江耀祖的话,让于万民心里又是一阵膈应。

“哦,对了。昨天的两起爆炸袭击也是你们干的吧?”尚孝忠忽然神采飞扬地问道,眼睛却紧盯着于万民的面部表情。

“干得真够漂亮,据说不光驻军炸死不少,连县党部的也遭到了重创,呵,真是带劲啊!好久都没这么解气了,还是你们地方党够气派有魄力,一下子就把敌人的阵脚打乱了,必须要向你们学习。”

于万民听后轻轻苦笑,面露尴尬地说:“这你可是难为我们了,你说的这几起爆炸袭击我也听说了。但是,你说是我们地下党干的,这我可真不知道。我们地下党是有严格纪律的,该我们知道的,组织会告诉我们。反之,就是不该我们知道。不过据我的猜测,这根本就不是我们地下党的风格。”说着于万民站起身来提起茶壶,为他和江耀祖的茶杯里续上水。

“因为我们一直都严重的缺乏袭击用的武器,所以我判断是地下党动手的可能性极小。”

尚孝忠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听于万民这么一说,马上又放下。

“哦?那依你的猜测会是哪一方的势力呢?”

于万民故意把他思维往歧途上引。“这可不好说。要说是游击队吧,更是穷得叮当响,并且被敌人封锁的很严,早就没有他们的音讯了。要说是江湖帮派吧,不仅没有这么好的装备,更没有这方面的胆量,况且没有目的破坏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当。那么剩下的就有可能是他们自己鬼打鬼,或者刻意制造出有共产党在搞破坏的假象?反正说不清楚。”

“哦,是这样啊。”江耀祖的表情较为失望。

于万民无中生有的烟幕,将尚孝忠和江耀祖薰得昏头昏脑了。并且这种昏头昏脑,还被他带回了调查处,更带给了费得炳。费得炳问了黄中祥对万民瓷器店布控的情况,得到的报告是,自从尚孝忠与于万民建立联系以后,店里除了正常的买卖,根本就没有任何外出。费得炳心里郁闷之极,他在想,于万民的消息传递一定是通过买卖在暗中进行,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像这样的暗中联络,特务们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去明查。既然于万民说地下党、游击队和帮会都没有袭击的条件,那么谁才是这些事件的元凶呢?难道真有第四方在故意制造恐慌?那么这一方是许世昌、胡福举还是李鹤龄?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费得炳百思不得其解。之所以要让尚孝忠带着江耀祖却跟于万民联络,费得炳考虑的是,既然于万民已经上钩,那么万民瓷器店就成了固定的陷阱,派江耀祖出面替代,就是想要尚孝忠能够抽身出来,去继续啃磨方云生这块硬骨头。

一夜的忙碌,让方云生感到有些疲倦,便找了一个僻静处刚迷着一会儿,就被许金铸找到,说刘铭到胡家去找过他。方云生心想,这个时候刘铭来找一定有什么急事。他也知道刘铭还在大街上巡查,于是便和许金铸一起出门寻找。接近下班时间,方云生和许金铸终于在城东的一条街上远远看见了刘铭三人。看着与刘铭同行的那两个人,方云生知道时机不对,便让许金铸一人上前搭讪,自己则闪身进了附近的一家餐馆,点好菜静等。过了一会儿,许金铸才领着刘铭一起走了进来。

“来,来,来,刘兄,快过来坐。天冷,先喝杯热茶。”方云生热情招呼刘铭的同时,也不忘照顾许金铸。“胖子,你也坐。来,茶。”

许金铸嘴一撇,调侃道:“哼,谢谢啦!无事献殷勤,知道是沾刘兄的光了。”

“呵呵,可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分谁沾谁的光。”虽然刘铭一直都怕再见方云生,可每次见面方云生对他都很热情,这让刘铭心里一直都很感动。所以,许金铸一调侃,刘铭也有感而发地说了句暖心的话。

方云生听后一拍桌子,高兴地说。“好,还是刘兄说话有水平。不像某些人,身上的板油都长进脑子里了,狗日的想得全是沾别人的光。”

许金铸也不示弱,说道:“人卑鄙,说出的话更不要脸。算了,也懒得跟你计较了。哦,对了,刘兄,你找云生有什么事?”

见许金铸话锋一转,刘铭顿时收起笑容,严肃地对方云生说道。“上午出来前,世林找到我说,张竖横一大早就对你的朋友们动了大刑。”

“啊!人伤得怎么样?”刚坐下的方云生,一紧张猛然站起身来。

“据说人伤得不轻。特别是那大个,不仅受伤较重,而且张竖横在行刑时,被他一口血水喷在脸上,一慌乱烙铁失手掉在大个的左脚上,两根脚指几乎全被烧坏。”

听到李洪刚受伤,方云生‘呯!’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地骂道:“狗日的张竖横,今日之仇,老子一定要报。”

“姓费的怎么忽然对你朋友动起手来了呢?”许金铸疑惑地问了一句,方云生也把眼光看向刘铭。

刘铭苦笑一下,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世林,他也不知道,只说感到非常意外。”

“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爆炸袭击?”许金铸猜测道。

方云生想了想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想还有可能就是因为李鹤龄告诉过他,省厅即将来人查验他们的身份。他想在省厅来人之前,加大力度看能捞到点什么。”

刘铭点点头。“你这样说就通了。稽查共党,又隔着部门的体制,即使做得过分,你又能怎样?不就是个普通人吗?只要不出人命就算最好交代了。”

“好。既然他们敢下这样的手,那就别怪老子心黑手狠。”

方云生气急咬牙,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加倍讨回这笔血债。看着方云生这般凶样,许金铸和刘铭都感到背心一阵阵的发麻。

因为还要上班,中午三人就都没有喝酒,所以,饭也吃得很快。出了餐馆的门,许金铸还要去胡家,就跟刘铭一起走了。方云生一路思考着该怎么利用尚孝忠,给费得炳一伙制造一次重创,刚走到警察局附近,小丫头苏小莲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叔叔,买包红玫瑰吧,要不老刀牌也行呀。”

小丫头甜甜的声音,如春风扑面,沁软了方云生那颗坚强的心,他太喜欢这可爱的小不点了。

“好呀,那就给我来包红玫瑰吧。”方云生知道小丫头的两种香烟混搭,其实是在向他发出联络的信号,便走上前借掏钱的功夫,四下看了一眼。

果然苏小莲低头认真地说道:“叔叔,有人让我给你带话,说晚上老地方见。”

“嗯,好,叔叔知道了。”方云生递过钱,顺手怜爱地在她的头上抚摸一下。

小丫头笑眯眯地递过烟,收了钱也不耽误,精灵般的地将头一歪,小手对着方云生晃了晃。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说完一转身蹦蹦跳跳地跑了,一双羊角小辫在脑后一上一下地摆动着,方云生在后面看着很是心悦。

走进办公室沈兴昌告诉他,说田副局长派人来找过他,方云生便立刻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报告!”

“进来。”

方云生推门进来,田副局长正在签署文件,看了他一眼说。

“方云生,前几天你说的那个共党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

“没有,局座。不过我想也就这几日就会再来跟我见面的。”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田副局长放下笔,站起身来,问到。

“可能这些天全城到处都查的很严,他们感觉风声较紧,做了暂时的蛰伏隐匿。至于我的肯定,那是他们在我这里留下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本书。”

“一本什么书?”

“可能是他们用于联络的书。但是,这本书我也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内容,就是一本普通的书。或许,这也是他们想要与我取得联系的一个借口也对。”

“哦,原来是这样。”对于田副局长的追问,方云生回答的不紧不慢,胸有成竹。

田副局长也许是为了缓和刚才的严肃气氛,指了指沙发,对方云生说:“坐。”

方云生一挺胸。“属下不敢。”

田副局长笑了笑也没再坚持,自己走到沙发前坐下,一脸庄重地说道:“平江城这几天连续发生几起袭击大案,上峰给我们警局的压力不小。作为我们搞情报的,首当其冲会受到责难。所以,此时不管破获几件什么样的案子,那么对于我们情报科来说都非常的至关重要。寻找杀害胡公子的元凶有下落了吗?”

“还没有。不过人都已经撒出去了,只等那小子露面。”

田副局长摸了摸头,说:“会不会已经逃出了平江?”

方云生想了一下说:“我认为不会,因为有调查处在后面撑腰,他即便知道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恐怕也会有恃无恐。”

“那好,这两件事情你要尽快跟进,一有消息马上向我报告。特别是那件有关共党案子更得谨慎行事,切忌打草惊蛇让他们跑了。”

“是,属下一定谨遵教诲。”

将那本书送到技术科后便走出了警察局,方云生看见苏小莲正在给一个同事拿烟,便又想到了游击队。于是转身去了趟万源副食店,可令他失望的是,联络站还是没有宋全福的任何消息。方云生向联络员了解了一下王勇的身体情况,知道恢复的不错,便离开万源副食店,在外面胡乱吃了点饭,就来到了胡家。

明天就是胡云鹏出殡的日子,方云生跟许金铸、徐车龙和邓久灿商量,作为死者生前的好友,理应他们四个抬棺。四人商量完毕天已经完全黑了,等大家都吃过饭,方云生就去向胡福举解说明天送葬的安排。因为惦记着今夜要跟米金凯接头,方云生打算再跟几个同学稍待会儿,就找个借口回家。忽然尤世龙急匆匆的找来,悄悄在方云生耳边说,在城北的花柳巷发现了朱自立的下落。方云生精神猛然一怔,立刻把许金铸叫到旁边,低声吩咐几句。许金铸跟徐车龙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和方云生、尤世龙一起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胡家。

平心而论,朱自立其实已经是相当的谨慎了,知道错杀了胡云鹏,朱自立很怕方云生和胡福举会查到自己的头上。虽说只是误杀,但是,他也深知道面对县党部要员的怒火,调查处的这块招牌恐怕也保不住他。况且还有个恨之入骨的方云生,在他家门口行凶,这明显就是想要他的命。被他查出事情的真相,不要说方云生,就连方正魁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慢慢的活剐了自己。另外加上没有达到真正的目标,给费得炳的阴谋还捅了个大篓子,这样的情况下调查处会不会继续帮他,朱自立心里一直都很忐忑不安。想到费得炳的凶残阴毒,朱自立不是没有想过要逃到外县,可已经成为了光杆司令,口袋里又没有几个钱,到了外县还怎么生存?就算跑惯了喋血江湖,又曾经有过一帮亡命之徒做手下,现在即便穷途么路,朱自立还是想再赌上一把。他在赌没有人会知道是自己向胡云鹏下的手,他也在赌自己对调查处还有一些尚未榨干的利用价值,他还在赌有一天费得炳真的能够干掉方正魁,帮自己夺回青帮。因此,他选择了暂时蛰伏,想先探探风声后再做最后决定。

也许是老天不想再留这家伙继续祸害人间,方云生为地下党选择的城外袭击目标,恰巧就是朱自立现在暂时隐藏的位置。军营生活本来就很枯燥,这对过惯纸醉金迷奢华生活的朱自立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要不是为了小命安危,他早就已经忍耐不住了。夜晚米金凯他们在哨卡的一通手榴弹猛炸,把早已经是惊弓之鸟的朱自立差点吓死。他怕调查处和警察过来查看爆炸现场时发现自己,便小心翼翼地趁乱溜回了城里,在城北花柳巷附近的一个破烂小旅馆里落了脚。几天兵营窝头菜汤的酒肉未沾,早就让朱自立馋得要死。第二天天刚黑,他就让旅店伙计帮着买来花生米、猪头肉和烧酒,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胡吃猛塞地撑了个肚儿圆。有道是:贫困起盗心,饱暖思淫欲。酒足肉饱的朱自立,躺在冷清的房间里,耳边尽是对面莉香院里姑娘们的声音。

“哟,大爷,你可有些日子没来啦,都想死奴家了。”

“快,快请进来呀,今天可要好好陪陪人家。”

“嘿,先生,别不好意思呀,我们的姑娘可会伺候人了,来吧。”

“哎呀,小红,你的相好可来了,快扶你哥哥进去。”

“嗯,讨厌!上来就捏人家,羞死了,也不分个地方,走,进去再聊,好吧?”

“……。”

外面那莺莺燕燕嗲喋的拉客声,妖魔般的诱惑着朱自立,此时的他精虫已经在大脑里畅游,这么近的距离,又是晚上,哪里还会有什么危险?可偏巧今晚注定是这家伙倒霉的日子,朱自立带着满身的酒气,刚一出门就撞在了一瘦小子的身上。朱自立身体魁梧倒没什么,可对方那切吧切吧都不够一盘的小身板,哪里经得住他这么火急火燎的一撞,‘噔,噔,噔,噔,噔,’的后退几步,‘吧唧!’就倒在了地上。既然大脑已经交给了酒虫和精虫当家,那这小个子的死活,又与他朱自立有什么关系?所以,朱自立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就想往妓院里钻。这下小个子不干了,他站起身来紧跑几步,一把抓住朱自立的后腰,就想找他理论。朱自立一回头,醉眼蒙蒙地对着小个子一瞪。小个子看见他的脸登时一愣神,朱自立却不管不顾地一把打开了他的手,鼻子里冷‘哼!’一声转头就扎进了莉香院。丢下小个子在原地愣了半天才终于回过神来,他连忙跑到旁边一个卖桂花糕的摊边,指着朱自立的背影,对着那摊主匆匆交代几句,便急急忙忙地往青帮总舵跑去。

时间不长小个子带着几个人返回,听买桂花糕的对他说朱自立一直都没有出来,小个子跟几个大汉交流几句,这几个大汉们立刻散开,很快融入了周围的人群中。又过了一会儿,尤世龙一副赶车的打扮,毡帽压得低低的赶着一辆小马车,停在了妓院左边的一个小角落里。小个子过去跟他刚说几句话,就远远看见四五个警察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进了妓院对面靠右的一家酒馆里。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朱自立才满面带着桃花,一脸淫笑地由一个妓女搀着,摇摇晃晃地从莉香院里出来。一过门槛,妓女就嫌弃地松开了朱自立的手。

“再来呀,大爷。可别忘记了奴家。”妓女假装不舍地向朱自立挥舞着手帕。

“好,好,不会忘,不会忘。真是个小淫荡货!”朱自立淫贱地一拍妓女的屁股,妓女嘴角微撇顺势一躲就转进了院内。

朱自立嬉笑一阵,这才意犹未尽地收回眼光,脚下虚浮着向那家小旅馆走去。可他没注意,就在他刚出来的时候,在他的身后就已经有三个大汉悄然地快步跟上了。一路摇晃的他刚走近尤世龙那辆小马车的时候,三个大汉突然加快脚步猛扑了过去,一记闷棍敲打在头上,紧跟着破布塞进嘴里,头套往头上一罩就被按靠在马车边。细麻绳迅速反绑住双手,‘噗通!’一声就被掀翻在车上。

见有人突然被绑架,刚才还在一边游荡一个特务便衣立即拔出手枪,刚喊叫:“有人绑票啊!”。他话音刚出口,一个大汉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一块青砖‘啪!’的一声掼在头顶,这人立刻满脸鲜血地倒在地上,短枪也摔出去老远。同伴闻讯急忙想上前营救,手刚伸进怀里,忽然后腰一疼,一根硬物猛然戳在软肋,他吓得再也不敢动了。

突然间有人暴力行凶,熙熙攘攘的妓院门口立刻就炸翻了天。妓女尖叫,嫖客乱跑,小商贩既想护住家私,又害怕的想要躲避,一时间场面全都混乱起来。而这一幕的发生,好像一点都没有影响到那些大汉,只见他们有条不紊地收拾完毕,尤世龙缰绳一抖赶着小车就向前奔去,几个大汉丢掉那名被挟持的便衣,也紧随其后迅速地消失在黑暗里。

终于缓过神来的便衣‘呜,呜,’吹响了警笛,餐馆里的那几个警察立刻跑了出来,那名便衣刚想领着警察们去追,许金铸一闪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慌什么慌?你哪部分的?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有、有人绑票,还、还打伤了我的同事。快。”那名便衣由于紧张,慌里慌张地刚一开口就被许金铸给打断了。

“我问你是哪部分的?唧唧歪歪的耽误时间啊。”

那名便衣都快哭了,这到底是谁他妈的在耽误时间啊?“我是调查处特别行动大队的,有人要绑架……”

“有证件吗?知道有人在帮你,就快点拿出来看看。快!”

许金铸不容对方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便衣被气得直翻白眼,却又不得不掏出证件给许金铸看,许金铸随便看了一眼,就粗暴地扔还给了他。

“还行动大队的呢?检查个证件都这样磨磨唧唧的不利索,还特别个屁!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上躺着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的同事,刚才被人给……”

“呵呵,还真他妈的特别啊!你的同事倒在地上你都懒得去管?还一个劲的磨磨唧唧不配合,真是太没良心了。这地上该多凉啊!那谁?哥几个做做好事帮人家扶起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送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得了癫痫。他奶奶的屁大点事都吹警笛,每个出来巡检的人如果都像你们这般无聊,还不把人给累死?算个球了,也懒得跟你们计较,快把人交给他。我们走!”几名警察答应一声将那名昏厥的便衣扯起来,像拖死狗似的,把人拖到这个特务的面前。

“不是,我是说有人被绑架了。”那名特务都快要疯了。见许金铸总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打断他的话,一着急大声嚷嚷起来。

“啊?有人被绑架?你他妈怎么不早说?往哪去了?往哪儿去了?你快说,说啊!”

许金铸扯着特务的衣襟就是一阵猛烈地乱晃,把那小子晃得差点没晕死过去。

“那、那边。”特务脑子眩晕胸口生疼,一指尤世龙离开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喊叫起来。

“哦,那边啊。”许金铸装疯卖傻地一指这个特务,丢个眼色对那几名警察说道。“哥几个还愣什么?把人还给人家调查处的老爷就是,大家跟我一起去抓绑匪去。”

“是。”几个警察笑着答应一声,手上一使劲“扑通!”一声,脸朝下就把人扔在了这个特务的面前,转身就跟许金铸跑了。

到现在这家伙终于知道许金铸一帮人是有意而为之了,气急败坏地将同事从地上扶起,借着妓院的灯光一看。好家伙,这个本来脑顶上就有个窟窿的倒霉蛋,被他们这么使劲地一扔,额头登时又被摔了个大窟窿不说,整个脸也被蹭得血糊一片。

“我操你妈!”望着许金铸几个离开的方向,那个特务终于崩溃了。这几个倒霉胚子忙乎一阵,人受伤不说,最后还不知道被绑架的是朱自立。为防止消息泄露,方云生现场监督许金铸出面胡搅蛮缠地进行掩护。看着尤世龙他们偷偷地地把朱自立转运到义字堂的那间棉花仓库里,扒掉棉衣捆紧手脚悬于梁上。尤世龙亲自带领六名大汉在那里固定看守,等待着方云生第二天的审问。

虽说去见米金凯确实是晚了些,但是,能在这便衣密布的平江城里有惊无险地抓住朱自立,方云生压抑的心里,终于吐出了一口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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